约定要今天去查看情况,炎官看着她一个姑娘家的,势单力薄,即使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这位大佬,他依旧选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给大佬撑排场。
宣娆闲闲地打量着她的临时小弟们,在看到某张熟悉又臭的脸时,脚步一顿。
明晃晃挂着马克思哲学牌子、坚定的科学主义家的人,怎么也出现了?
炎官笑着解释:“宣娆女士,您是为了帮我们家才劳累一趟的,我老头虽然不服老,但是,手脚确实比不上年轻人了。所以,就让郁之陪您走一趟吧!”
宣娆潋滟眸子打量了他几秒,被看着他脸上那一副明明不愿意,偏偏被迫屈从的复杂表情逗乐了。
“行啊!”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西侧地处于开发停滞,现在属于半荒废状态,连一条正经的小径痕迹都没有。
前头几个壮汉开路,宣娆踩着他们走过的道,勉强能走一些。
没多久,一抬眼就看见了处于一片荒芜之中的土房子,外面爬满了爬山虎,在破败之中透着阴凉之感。
听炎官解释,这片土地原本是村民住宅,小山村比较闭塞、落后,因而还存着一些十几年前的痕迹,这座土房子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大约在房子前十米左右,那群因为传言心有余悸的壮汉,就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宣娆没在意,越过他们,缓缓走到沉重的木门前。丝毫不惧,就像是稀松平常地靠近一座普通的房子一样。
“宣女士,稍等!”
猝不及防,卢郁之竟然在她推门的瞬间,喊了一声。
她偏头看他,眸子中带着疑惑。
“老房子很多年没有人住了,里面可能会有一些小动物。”他面带着冷色,拧着眉心,“我来吧!”
宣娆眉尾微扬,这位虽然觉得她是骗子,骨子里还是很有风度的。
她从善如流后退一步,将空间让给他。
“嘎吱!”沉重的槐花木门,发出苍老的哀嚎。
阳光顺着门缝,一点点撒入土质地面,驱散屋里的阴暗。
一阵呛人的土腥味儿冲击鼻子,让人忍不住轻咳起来。
宣娆迈进屋内,眸子四处打量,这间让众人闻风丧胆的土房子,陈旧、肮脏、摇摇欲坠。
但是,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而已,丝毫诡谲的气息都没有。
宣娆不由得蹙起眉头,如果不是鬼魅作怪,那就是有人使坏了。
“哈哈……哈哈……”
猛然一阵浅笑传出,像是一阵阴风一样,顺着人的脊梁爬上颅顶,让人汗毛直立,仿佛掉进寒潭。
众人脚步有些混乱,让人觉得好笑的是,她的临时小弟朝着门退,而男德优秀生却下意识挡在了她的面前,俨然一副保护的举动。
“什么人?出来!”卢郁之不信邪,冷声呵斥。
蓦然,右侧房门口,在木门的缝隙中出现了一张痴笑的人脸。
阳光和阴霾各照他的脸上,一张阴阳脸,溢出阴森的诡异感。
勉强能确定是一个活人了。
卢郁之语气坚定:“不要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他个头很高,挡住宣娆面前,像是一堵墙一样,把她遮得严严实。
察觉没有什么灵异的气息,也不用她出马了,她好奇地伸着脑袋,看了看那位痴笑的人。
一头乱发,黝黑泛黄的脸上带着泥土,身上也是衣衫褴褛,时不时还发出傻笑。
宣娆暗忖:应该是个精神失常的活人。
陡然间,那个疯汉看见了宣娆那张娇俏的小脸,忽而冒出了傻笑,流着口水,高喊着:“媳妇,你回来了!”
说着就朝着她扑过来。
宣娆手里快速打了一个手印,准备御敌,有人却快她一步。
一条大长腿蓄满劲儿,一个猛抬腿,朝着疯汉心口一踢,直接拉开几米距离。
“没事吧?”卢郁之没有回头,警惕地看着倒地哀嚎的疯汉。
宣娆对他有些改观了。
这位虽然对她抱有轻蔑的态度,可是只是作为一个男子来说,品格方面还是挺出色的。
“没事!”宣娆说道:“多谢!”
“啊!啊!”刚接触危机,那个疯汉突然抱着脑袋尖叫起来,口中还含糊地叨念着:“血!血!媳妇!媳妇!”
众人正疑惑着,突然一道苍老的身影,越过他们跑到了疯汉身边。
“没事儿!”老人将人抱在怀里安慰:“幺儿,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爹!”疯汉眼眶泛红,凄厉地嚷着:“媳妇脑壳上流血了……她不动了……不动了……”
“她只是睡着了。”老人神情悲情,“幺儿你也睡吧!醒了,就能见着你媳妇了。”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疯汉鼻子下面,让疯汉嗅着。
众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默无言,看着老人将自己的疯儿子安抚下来,最后癫狂的人,脸上竟然透着几分天真,缩在老人的怀中,香甜入睡。
闹完这一场之后,原本因为忌惮灵异事情的害怕,也没有一开始强烈了。
土房子里逼仄,一群人挤在里面,太拥挤了。卢郁之就让随行的保镖在屋外等着。
他从口袋中掏出帕子给老人,老人说着感激。而后,他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我姓黄!”他边给疯汉搽脸,边说着:“同村的人都叫我黄老汉,我是这里的村民,这个房子是我们家的老宅子。”
“这是我儿子。”
他一脸纯朴相,在沧桑的面容之下,还透着几分和蔼之感。可是,宣娆却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一个人的性格,间接决定了面相,面中带煞气的人,不会是一个对所有人都慈爱的好人。
回想刚才的话,宣娆突然插口问了一句,“黄伯,刚才您儿子提到的人,是?”
卢郁之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噙着几丝探究。
不知想到什么,黄老汉脸上一瞬间布满愁容:“唉!是我早死的儿媳妇。”
“也是因为她,我儿子才会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陈年往事,在黄老汉口中娓娓道来。
他家儿子是先天的毛病,整天疯疯癫癫的,靠着他艰难拉扯长大。到了岁数了,他就傻儿子找了一个媳妇。
过门之前,女方也是知道自己儿子情况的,但是为了高价的聘礼,也咬牙嫁过来了。
可是,没想到新娘子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儿,嫁过来之后就和同村的男人勾三搭四,不守妇道,最后干脆拿着钱要跟野男人跑。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临走那一晚,竟然被他老汉发现了。
在争执间,那女人意外一头磕到桌子角,没过多久就没气了。
但是,他家的傻儿子认死理,人都死了十几年了,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只要没看住,一准往这跑。
本来照顾一个傻儿子就心力交瘁了,现在又得了癔症,黄老汉说着,眼眶都红了一圈。
这凄惨的模样,让两位看客都不好再问下去了。
艳阳高照,三伏天没有空调,人身上都冒出一层粘腻的汗。
看着老人带着一个昏睡的汉子,行动不便,卢郁之让人帮衬一把,送人回去。
宣娆看着将要离开的身影,对着卢郁之倏地拔高音量:“卢小先生,不介意,晚上我们再走一趟。如果依旧平安无事,你们的工程队就能早日施工了。”
她视力不错,清楚地看清了将要离开的某一个身影,骤然怔了一下。
卢郁之脸上也浮现一丝玩味儿,:“辛苦宣大师了。”
大师?!她嘴角微微一僵。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诡异违和了。
刺目的阳光太灼热了,几个人带着一身暑气回到度假屋,宣娆的脸泛着一些红晕。
“宣娆女士这一次出行,有什么收获吗?”炎官笑眯眯,带着皱纹的脸上,隐隐期待。
她热得头脑发昏:“没什么不对劲的,晚上打算再去看看!”
简单寒暄几句,她就上楼,准备洗澡换套干净的衣服,消消暑热。
炎官目送她一会,然后转头对自家侄子,“出去一趟,对宣娆女士的印象有没有改观?”
卢郁之额头冒着一层薄汗,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难得嘴角冒出清浅的弧度:“是不是大师,我不确定,但是,她挺聪明的。”
那算是好现象了。
炎官暗暗点头,而后抬眼看了看自家板正的侄子:“郁之啊!我记得你小时候男孩子气十足,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
卢郁之拧眉,莫名所以。
炎官嘴角噙着笑意:“大夏天的,呵呵,包得比女孩子还严实。放心,露点肉,没人会扑你的。”
闻言,卢郁之眼眸泛寒,嘴角紧紧抿着。
第9章 山间的日夜温差大……
山间的日夜温差大,白天光着手臂都汗涔涔的,晚上遇到清风却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宣娆扎着高马尾,一身利落的运动风装扮,眸底一团雾气,轻轻瞥到卢郁之身上。
她很怀疑,这位是不是一套衣服买了七件,一个星期通勤穿。
“宣——大师好了吗?”卢郁之一张冷脸上没有情绪。
语气中却带着揶揄。
宣娆鸦羽般的眼睫微动,嘴角扯出若隐若现的弧度,“走吧!”
晚上天空浓云密布,星辰廖廖,就连月亮也被云层裹挟,时不时冒出一点光。
山间的风骤然变得嚣张,伴着草丛不断聒噪的虫鸣,宣娆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顺着临时小弟手中手电的光束,她看到了那座土房子,眼眸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杀人放火倒不至于,一些幺蛾子说不定正等着他们。
毕竟算是贵客,她和卢家小少爷被一前一后几个保镖簇拥在周围。
四下静悄悄的,一些窃窃私语,难免会传到她耳中。
“卢先生是怎么想的?竟然找一个小丫头来。”
另一个也压着嗓子,“谁知道呢?说不定人老了,脑子不清楚了,小丫头苏侬软语说几句,就被糊弄了。”
“听说,这个丫头以前还是混娱乐圈的,那个圈子里的人,演戏不就是家常便饭嘛!”
“嗨!不关我们的事儿。那个丫头能有什么本事?估计装神弄鬼地出来走一圈,就差不多行了!”
“大晚上的出来喂蚊子,真是倒血霉了!”
宣娆心里没什么触动,这种带着轻蔑、蠢而不自知的话,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猛然,比他快一步的卢郁之脚步突然停下了。
混乱的光柱散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微一个回眸,带着让人心头一紧的气势。轻飘飘地落在后面,而后就让两个絮叨的人,瞬间没了声音,仿佛连呼气声都不敢吐出来。
“小、小少爷!”一个人嗫嚅着,语气发虚。
另一个连声都不敢出。
行走的队伍暂停了。
眼见着气氛僵持,宣娆说了一句,“快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闻言,卢郁之才转过头,快步向前,只是嘴角一直紧紧抿着。
宣娆双手插兜,悠闲地漫步。
“啊!吓死了!”
“闭嘴!别说了,赶紧跟着。”
他们谈论一个过气女明星,没什么,但是,上升到自己老板身上,恰巧还被小老板抓包了,就是老寿星上吊——作死。
两个人快步跟上,祈祷着他们的小老板没有听到全程,或者大人有大量,把这一茬忘了。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儿,让一群人对这座闹鬼的小屋没有一开始那么畏惧了。
没有等老板发话,直接挤进屋子里,用手电将房间内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
宣娆再次踏进这座小屋,依旧没有感到任何不对的气息。
窗外虫鸣声不断,屋里灯火通明,一群保镖没有说话,等着唯二的两位发话。
卢郁之精致的凤眸,审视四周,目之所及和白天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地上的脚步痕迹凌乱了一些。
看来还是一系列巧合,以及后续三人成虎弄出的奇葩传言。
卢郁之眼眸闪过不屑,随后凛冽的目光落到宣娆身上。
“宣娆女士您觉得如何?”
他反而期待,这位能说出什么石破惊天的言论来,然后他再用自己信奉了二十多年的科学观和她来一场唇枪舌战。
让他失望了,宣娆微微耸肩,随意说道:“没什么不对!我们回吧!”
卢郁之本欲张口的薄唇,瞬间僵住,眉头打了一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