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喝了一桶烈酒,力气被酒精化掉,她只能无助地扯着他的衣袖,找一丝依托。
又像是夜雨乘舟,雨滴肆意打在脸颊,让她无处躲藏,只能随着无助的小舟,被起伏的波涛恣意玩弄,最后疲惫地蜷缩在乌篷之下。
骤然,她被她抱起来,他靠着椅背,而她倚着他,听着他胸膛“砰砰砰”的跳动,以及紊乱的喘息声。
他哑着嗓子问道:“膝盖疼吗?”
宣娆靠在他的肩胛,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乖乖地颔首。
“我们去省里看医生?”
她含糊着:“不用,我自己清楚情况,休息一下,明天就能好。”
经历了一场气息的侵染,此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就这样静静地倚靠着,相拥着,感受心灵之间的触碰。
良久之后,宣娆下意识扯着他的衣领,用好似耳语的音量,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他的亲吻带着一种暴戾,和往日的温柔大相径庭,不像是情感的交流,更像是发泄什么,怒她不懂。
脑子里过一圈,他态度的转变,是从那通阴阳怪气的话开始的。
但是,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发泄地攥他的领子,“你生气什么?”
“我很欣慰!”卢郁之轻啄她的唇角,意有所指道:“你竟然能察觉到我生气了。”
又是阴阳怪气的,给他胆子了?
手下抓住一小团软肉,随即顺时针、九十度一拧,下一秒,吃痛的声响接连不断。
“女朋友你轻点,轻点。”他掰扯她的手指。
宣娆嘴角扬起狭促的弧度,警告:“卢郁之,我劝你好好说话!”
闹了一阵,两个人又回归到缱绻的相偎相依。
卢郁之握着她的指尖,在她的受伤的虎口轻吻,语气哀怨:“女朋友,你做什么事儿,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当着我的面,直接跳下去了,这样的事儿再来两次,我的心脏真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都吓得停滞了?”
他抵着她的脑袋,哀求:“求求你了,以后要做什么善事,你如果有把握,我绝对不阻止。但是,能不能先我和说一声?”
他亲昵地磨蹭她,“就当是你行行好,大发善心,饶了我吧。”
宣娆莫名地心里一软,被他话里的恳求打动。
虽然,狗子这种服软的话说了不少,但是,每一次都是别有用心,可,这一次却是因为她,她的安全,而向她求饶。
像是一种被人捧在掌心中,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心头一热,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最后顺从自己的心意,蹭了蹭他的衣领,缓缓地点头。
夹着着青草味儿的清风,逾窗而入,撩动两人的衣角,纠缠在一块。
宣娆疏懒地靠着他,眸子不经意向外眺望,骤然,睇到一抹青色的身影。
“快!快!”她拍着他的肩,催促:“你坐到旁边去,陈天师过来了。”
卢郁之有些委屈:“女朋友,我们是名正言顺的。”
宣娆瞪他,“就算是合法的,在道观也不能行动手动脚,赶快,不然一会都尴尬。”
两个人闹腾着,当陈天师敲门进来,两个人已经分开,各坐一边,泾渭分明。
卢郁之冷着脸打招呼,宣娆红着脸,不自然地勾起弧度:“陈天师。”
老天师察觉有些不对劲儿,狐疑地来回看他们,也没发现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捋着胡子,笑眯眯地问:“听说宣道友为了救一个孩子,从露台跳下去,受伤了,老道来看看道友。”
招呼陈天师坐下,宣娆才开口:“小伤,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好。”
落座之后,陈天师喜形于色,对于宣娆的义举大加赞赏,简直快把小说中夸侠士英雄的词儿,全一股脑地倒在宣娆脑袋上了。
对此,宣娆神色如常,甚至右眼皮还不着痕迹地跳动了一下。
估计又是坏事临头。
果然,夸奖的话说完,陈天师顿了一瞬,嚅嗫地开口:“宣道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领剑啊?”思忖片刻,他好似下定决心:“只有你一个人领剑。”
第87章 宣娆蹙紧眉……
宣娆蹙紧眉头,下意识和卢郁之对视一眼,见他也不太能理解地摇头,随即,扭过头,狐疑地说道:“陈天师,太突然了,我心里没有底,不敢贸然答应。”
“况且,听观里的孩子们介绍,往年一直都是由济源道长领剑,骤然换成我,不说济源道长的情绪了,恐怕我也是难以服众。”
她人还没到恒山,济源就开始对她心怀敌意,肆意编排了,如果真替换了他,抢了他的风头,那他还不恨得用眼睛吃了她。
从私心的角度,如果抢了他最在意的风头,出一口恶气,她倒是也很乐意。
可,剑典是正一威盟的盛典,不止陈天师在意,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同门也一样看重,领剑身上担负起宣传的责任,她不想因为私人恩怨,破坏了整个联盟盛典。
她出于好意拒绝,陈天师却一反常态,少了些许的笑意,很是认真地固执地劝说。
“道长!”卢郁之为她解围,说道:“她受伤了,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先让她好好休息?剑典的事儿,可以推迟再商量。”
宣娆也适时拧眉,露面倦色,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
见状,陈天师只能先结束劝说,叮嘱她好好休息,最后离开的时候,仍旧不死心地再提了领剑的事儿,希望她能认真考虑一下。
房间内两个人相对而坐,对视一眼,卢郁之嘴角咧开,又凑过来,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将她重新安置在自己大腿上,一如方才亲昵。
对于他三番两次动手动脚的无耻行径,宣娆恼怒地拧他的小臂内侧的肉,发泄不满。
“嘶——”他握着她的手腕,眼角下垂,凤眸状似狗狗眼一般无辜。
“活该。”宣娆被他皱起的混乱五官取悦了,放开了钳制。
卢郁之故意抽冷气哄她,又问道:“是不是怕引起矛盾,影响剑典,你才拒绝陈天师的?”
宣娆心情愉悦了,满意地靠着他的肩胛,漫不经心地说:“差不多。”
“整那个人有多方法,不必要非要抢了他的位置,如果剑典出现意外,会因小失大。”
卢郁之喟叹一声,将她抱在怀里。
自己女朋友看似恣意任性,但是她的小脾气却是很有分寸,分的清场合、情况,因而那一点小任性,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可爱之处。
轻轻一吻,卢郁之暗叹:女朋友真好。
因为膝盖的伤,宣娆忍不住用绩点交换了治疗的符咒,效果很好,但是后遗症就是很嗜睡。
吃着晚饭,她就开始打哈欠了。
见状,卢郁之抱她上床,轻轻给她盖上被子,还夸张地坐在旁边,隔着被子用手轻拍肚子,哄“宣小朋友”睡觉。
她剜了一眼,嗓音慵懒地嫌弃:“你不会还要给我唱摇篮曲吧?”
凤眸一亮,他厚颜无耻:“如果你强烈要求,我一定满足。不过我只会唱一首英国童谣,《Ten Little Indians》。”
她乜斜了他一眼,吐槽:“这不是恐怖故事吗?”眼睫撩动两下,她换了一种说法:“准确来说,应该是《各种死法》。”
噎死、毒杀、砍头等等,能想到的普通死法,一首童谣都囊括了。
将《各种死法》当成童谣的卢郁之,小时候究竟是怎么成长的?
对上她复杂的眼神,卢郁之浅笑:“我小时候读的第一本英文小说,就是《无人生还》,印象太深刻了,理解一下。”
“所以,女朋友,你想不想听?”
宣娆摆手敬谢不敏,顿了一秒,和他说起了领剑的事儿。
“我刚看了一眼热搜。”她侧身靠着枕头,缓缓说着:“我又上热搜了。”
“救人的事儿,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从上午开始,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卢郁之敏锐地看出了陈天师的深意,猜测:“如果,他再转发一下,能把这件事儿的热度提升得更高,自然而然,众人会随着你这个已经出圈的网红,关注到剑典上。想不到,陈天竟然师也深谙营销之道。”
“你想领剑吗?”
宣娆用脸颊蹭蹭枕头,调整了一个入睡的姿势,懒洋洋地打哈欠:“啊~!睡醒之后再说。”
合上眸子,几秒之后,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然而睡姿不老实,半蜷缩着身子,时不时地还用指尖攥紧被子,很闹腾。卢郁之倒是觉得很可爱。
凝视她的睡颜,莹白之下透着一层可口的粉色,让他不觉眸色加深。微微弯腰,干燥的唇轻微地蹭过柔软的花瓣唇。
骤然,他坐直身子,凌厉的眸子像是鹰眼扫视猎物一样,紧紧盯着窗外。
寂静无人,只有风丝拂过对面走廊上摇曳的灯笼,风平浪静。
卢郁之拧起眉心,刚才有一瞬间,一道白光倏地闪过他的眼角,可是,此刻外面了无人烟。
难道是他错觉?
“嗯~。”一声呓语打断他的思绪。
转过头来,就看到她不老实地抱着被子转了半圈,大腿大咧咧地压在被子,发癔症似的哼哼两句,最后单腿缠着被子,毫无形象地又进入了梦乡。
卢郁之骤然失笑,垂眸凝视着她,心头泛起一阵柔软。
翌日。
太阳顺着窗户的缝隙,爬进房间地面,门外一声缓慢的敲门声,让她从梦中醒来。
展开惺忪的眸子,愣神地盯着白色的蚊帐,放空几秒之后,她逐渐找回了神志,慢悠悠地起床,穿着一身睡衣去开门。
一打开,卢郁之对着扬起笑脸:“膝盖还疼吗?”
她打了一个哈气,摇摇头,“没事了。”
“既然这样。”卢郁之嘴角扬着弧度,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阴冷,“女朋友,现在有人在网上骂我们‘淫男贱女’,请问您有时间,拨冗处理一下吗?”
宣娆感觉自己还没睡醒,懵逼地望着他,“……”
下一刻,“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沉默一下,“难道是神明对我们越轨行为生气了,托梦给我们警告了?”
“呵。”卢郁之原本带着薄怒的情绪,因为她的话骤然由阴转晴,眉眼弯弯地摩挲她的发顶小涡,“女朋友,你快可爱死我了。”
她嫌恶地拍开他的手,问他究竟什么事儿。
卢郁之没磨蹭,直接把热搜首页退给她看,缓缓说着:“有人拍了我们亲密的图片,发到了网上。鉴于我们俩现在身在道观里,处于天尊眼皮底下,一群卫道士觉得我放浪无拘,觉得你……满满地一群吃瓜群众也被带节奏了,现在我们两个人的搜索率居高不下,一度到了火爆的程度。”
声音一顿,卢郁之脑回路一转,略带欣喜地说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上热搜。以后,无论搜你的名字,或是我的名字,网络上都会自动带上对方的。我们俩就算是被关联了。”
“卢郁之和宣娆有一腿”,这个认知会铭记在网络中,被许多人记着,以后如果再结婚、生子就顺其自然了。
听着他的语气仿佛还挺高兴的。
宣娆瞪了他一眼,这个二百五,他们一起被骂道热搜,还是什么好事?
见女朋友不高兴,卢郁之心里乐翻天,表面上还是虚假地关心,问:“需要公关一下吗?我这个蓝颜祸水,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事业?”
“影响个锤子?”她刮了他一眼,解释:“我是正一道士,不用住宫观,不用蓄发,甚至还能结婚。”
思忖一下,她说道:“不过,我们俩在道观里亲密,确实不妥当,这一点要承认。”
垂眸再看了一眼图片,几秒之后,她对他怒目而视。
诘问:“你什么时候偷亲我了?”
她记忆中可没有睡在床上,和他亲吻的记忆。
这张偷亲的图片引起的那么多事儿,全赖这条不守男德的狗子。
卢郁之被瞪得心虚,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下次,我依旧勇敢。
随即他想出来解决办法:“我让卢氏的公关部立刻下场,争取两个小时扭转局面。”
宣娆依旧不想搭理狗子,盯着图片,骤然想到一件事。
现在是剑典前夕,为了维持观内的秩序,在此期间,道观后院是不让外人进入的。而他们住在道观的最深处,平时连观里的道士,都不会时常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