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伤口就溢出猩红的血色。
宣娆一急,倏地抓住他的手指,“你怎么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卢郁之摇头:“没事儿,大概又要打狂犬疫苗了。”
行吧!想躲,算是躲不掉了。
宣娆用指尖轻轻捏着玄墨的耳尖,恼怒着:净给老娘惹事。
黑色的宾利雅致停在防疫站附近的宠物医院,正好一人一猫,都能解决。
宣娆主张:“你的手要紧,先去防疫站。”
卢郁之婉拒:“我没什么事儿,先看看玄墨。”
毕竟,从几个月前他就开始筹备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如果错过了,多可惜。
挂号、问诊,会见医生。
一身绿色大褂的医生,很有技巧地抚摸玄墨的毛发,检查它的爪子、口齿、耳鼻,弯着眼睛对宣娆夸奖:“玄墨很健康。”
宣娆稍微安心,继而问道:“那为什么它会乱尿?它以前没这样过。”
卢郁之站在宣娆身后,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发.情”两个字,喜从胸中来,他抿着嘴角,防止自己的猖狂外露。
宣娆一脸懵,“冬天怎么会发.情呢?需要治疗吗?给它相亲,找一个媳妇?”
“猫咪一年四季都有发.情期。”医生用逗猫棒吸引玄墨的注意力,转而回答宣娆的话:“正常现象,不用药物治疗,找媳妇……也不能一年四季都找。作为医生的意见,还是给它——”
说到此处,医生掩耳盗铃地捂住玄墨的耳朵,悄声说:“绝育吧!”
“猫咪发.情其实很痛苦,生理上得不到满足,会难受、乱叫、撕咬东西、想逃家找小母猫。而且,等到喵咪年龄大了,公猫前列腺也会发生病变,譬如睾.丸癌之类的。有时候看似残忍的决定,对孩子而言,却大有裨益。”
医生最后给出方案:“建议,还是绝育吧!”
宣娆有些为难,抱着小玄墨在大厅的椅子上坐在,拆开一袋猫条喂它。看着它吃得很香,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蛋蛋,正处于危险之中,一门心思地当一个干饭机器。
“你哟!”宣娆用指尖轻弹它的耳尖,看着耳朵耸动,心头一阵软意,“就知道吃,要是没了蛋蛋之后,你就不是公猫了。”
“想好了吗?”
卢郁之忽而出现,递给她一瓶蜜桃味的饮料,自己拿了一罐咖啡,坐在她身边,边喝着浓郁的咖啡,边睨着凤眸,打量吃饭机器。
失神地望着瓶子上的蜜桃,宣娆讷讷说着:“没想好。我想让它自己选择。但是——”
将吃饭的玄墨抱起来,抱怨着:“你就知道吃吃吃。你快不是公猫了,你懂不懂?”
怒其不争的老母亲,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卢郁之看着莞尔一笑,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拿两张纸,分别写着割,或者不割,让它自己选择,走到哪里,全看它自己。”
宣娆凝视着玄墨的圆鼓鼓的猫瞳,它胡子翘着,小爪子扑腾,顺着它的视线,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猫条。
这吃货简直了!简直了!
请护士小姐姐写了两张纸条,交给卢郁之,宣娆有些忐忑地抱着玄墨,他们一同参与玄墨蛋蛋最终的命运。
最后,这道黑影一落地,迅速窜到那张署名为“割”的字条上,像是见到了小鱼干一样炽热,耸动鼻尖,在决定自己割蛋命运的纸条上,不断摸索着。
宣娆拧着眉头,将大煤球举起,凝滞它良久,无奈一叹:“你选的路,以后不能怪你老娘我。”
卢郁之凤眸闪过一道微光,大衣口袋中的手指轻轻摩挲光滑的物体:三文鱼的猫条,确实挺香的。
第63章 玄墨这个吃……
玄墨这个吃货一头掉在“割蛋”的纸条上,轻而易举地决定了自己后半生成为公公的命运。绝育之前需要一段时间禁食,这吃货现在还一门心思吃猫条,这次是赶不上趟了。
临近新年,医生建议过完年之后,再给玄墨安排上手术,至少让它过一个肥年。
宣娆目光瞟到了正和护士小姐姐撒娇的玄墨身上,它就是一个嗲精,卖萌蹭吃的,一点都不怕生,光看样子就是那种,一把猫粮,就能跟别人跑的货色,她突然想立即给它安排上绝育。
医生也看到了宣娆哀怨的神色,笑道:“公猫绝育之后,人生没有了一种乐趣,它的劲头会转移到另一种乐趣上,就是吃,一门心思干饭,变成无情的干饭机器。绝育之后记得给它控制一下食量,不然会成为胖子的。”
还能怎么变?它现在这个干饭的劲头,都让她有点囊中羞涩了,绝育之后还得了?
宣娆拧着眉心,看着碰瓷护士小姐姐的干饭机器,神色复杂,有几分怒其不争,还有几分隐隐幽怨。
算了,自己养的,多能吃、多没良心、多碰瓷、都要咬牙忍着。
卢郁之站在一旁,窥见了她眉宇间的丰富,不由得忍俊不禁。
猫咪的事儿处理好了,现在需要解决另一个麻烦。
两人到达防疫站,和医生大致说明了情况。
“他几个月前被猫划伤,刚打了五针狂犬疫苗。”宣娆问道:“今天又被猫咬了,需要再打一轮疫苗吗?”
“又被?”防疫站的医生是一位五十多岁女士,慈眉善目,鬓角华发,一笑起来眼角带着细纹,她语气带着笑意,调侃卢郁之:“大过年的,这算是提前见红了。”
卢郁之神色淡然:“家里养猫,难免的。”
话有些歧义,宣娆插兜站在旁边,白色的绒毛蹭过腮,从心底泛着一种微痒,张张嘴,却又觉得单独为这个事儿解释一下,显得自己太在乎、较真了。
可是,如果不说,感觉又被这个狗男人占便宜了。
正纠结着,突然一个熟人从医生身后冒出来。
——宣娆当初的主治医生。
“好久不见。”当主治医生的目光落到宣娆脸上,大为震惊:“宣娆小姐,你……你……怎么会没事?”
宣娆眉眼一蹙,大过年的,这话听着挺别扭。
医生摆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这样,只是太震惊了。”
尤其是看到她皮肤透着一种健康的浅粉色,一双多情眸熠熠有神,丝毫不似癌症末期病人的颓靡,医生更觉得惊奇。
“宣娆小姐,介意我简单检查一下吗?”医生目光炽热,像是孑孑独行的学者终于发现了一个将要解开的千古难题一样激动。
这话是出于好意,但是,宣娆神色平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情况,早就没什么事儿了,只是怕麻烦。
从癌症末期到不治而愈,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生物奇迹,后续如果被人大肆宣扬,又会弄出一堆麻烦。
快过年了,让她安静过了好年吧。
正要婉拒,手指却被人攥着,卢郁之按着她的肩头,扶着她,让她坐在医生面前,而后将她细嫩的手腕,交给主治医生,语气诚恳:“麻烦医生,您给仔细看一下。”
宣娆心里不舒服,挣扎地想抽出手腕,可惜不能如愿,还被卢郁之一双清冷的凤眸斜睨一眼,语气像是哄小娃娃一样:“乖!我们就看一下。”
“呵!”女医生打趣道:“看,小两口多好啊!”
宣娆瞬间扭头瞪他,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澄清:“我们不是夫妻。”
主治医生当初也听过卢郁之,一直攥宣娆的手,看输液的美谈,似是而非地说:“嗯!嗯!你们不是两口子,是男女朋友嘛!阿拉晓得了!”
宣娆眉心打着死结,“我们真不是!”
倏地,一只摄着温度的手,轻轻拢在她的后脑勺,卢郁之温声细语的嗓音,在耳边荡漾开:“嗯,我们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现在就让医生给你看一下,行吗?”
陡然,不争气的红晕从宣娆的耳尖冒出,继而蔓延到细颈、面容,他压低的嗓音,温柔缱绻,像是情人之间,耳鬓厮磨之时,呢喃的耳语一般亲密。
宣娆像是被人扯住尾巴的玄墨,虽然不愿意,但是,忍不住臣服于那股夹杂着清冷松香味儿的怀抱中。
卢郁之睥视她纤长的眼睫,略带不安地扇动,一时之间心头泛起软意,像是蜜桃成熟裂开一道口子,此时正缓缓溢出甜蜜的汁水。
而后,他示意主治医生可以检查了。
主治医生被喂了一口狗粮,乐呵呵地伸手用医疗工具,简单为宣娆检查。越是检查,他越是觉得稀奇,像是魔怔一样,嘴里念念不住。
待到宣娆走出狗男人惯用的伎俩陷阱之时,她已经在三甲医院中了。她捂着抽血的手臂,暗暗腹诽卢郁之那个狗东西。
骂得上头了,她连自己也骂,怪罪自己耳根子软,听不得软话,才会三番两次上狗男人的当。
她周身萦绕着低压,一张秾艳的面容阴得好似,阴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吓得路过的小护士抱紧单子,贴着另一边的墙角,怯懦地逃命。
历经三个小时,宣娆气呼呼地吃了两份煲仔饭、一份香煎豆腐,喝了一大杯肥仔水,才终于等到了主治医生的召见。
他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拿着化验单欣喜地分析,巴拉巴拉的半晌,最后给出明确结论。
“她是一个奇迹。”
卢郁之唇角抿着一条直线,有些紧张:“您是说,她真的没事了?真的逃离危险了?”
主治医生觉得好玩,这小两口情绪南辕北辙。生病的那个,一脸淡漠,像是听到无关紧要的消息,漠不关心。而没生病的那个,紧张至极,像是深刻地感受病痛的折磨抗癌患者,紧张到嗓音都带着颤抖。
主治医生呲咪一笑:“我可以保证,宣娆小姐的病,已经痊愈了,奇迹地不药而愈。”继而,他好奇问向宣娆:“你是有吃过什么民间方子吗?”
一个正规三甲医院的医生,竟然问民间方子这种玄乎的东西,也是够了。
宣娆掀开眼皮:“可能是心情好,渐渐地身体也变好了。”
除了这样解释,还能怎么说,总不能把2021那个坑货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吧。
奇妙的是主治医生竟然也认同她的说法,还喟叹一句,“人类的身体,真的非常奇妙。”
折腾了一天,两个人从医院出来,霓虹已然亮起,绚烂的灯光透过窗户,打在她嫩白的脸上,宣娆坐在后座上,给玄墨喂猫条。
这个吃货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已经饿疯了,舔舐猫条,四个爪子并用,带上一种饿虎扑食的狠戾。
“一般人怎么能养的起你?”宣娆摸着它软乎乎的肚子,感受肉浪翻涌,吐槽一句。
卢郁之透过镜子,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蓦然眼中溢出清浅的笑意。
养得起,毕竟,它爸爸可是海城第一小开,养一个像肥猪一样的肥猫,还是绰绰有余的。
半晌,宾利雅致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寂静几秒,卢郁之扭头,目光与她交错,“我们回家。”
宣娆横了他一眼,反击:“我们各回各家。”
“宣娆……”卢郁之骤然变得认真,方才还噙着笑意的凤眸,此时变得锐利。
空气陡然又一瞬间凝滞,让人不由得连呼气变得缓慢。
宣娆抬眸,感觉他似乎要和她谈论重要的事儿,应该又是想旧事重提,她皓齿轻轻磨蹭下唇,“什么事?”
卢郁之沉默:“……”目光却深邃。
她有些不耐烦,追问:“没什么事儿,我回家了。玄墨还饿着。”边说着,她即刻便打开车门,走下车。
脚步刚一落到,倏地,前座的车门也同时打开。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声声入耳,朝她迫近,宣娆下意识仰头,正要开口,却看到卢郁之一脸凝重地朝她走进,不明就里地一把夺过她猫包,塞到车里。
一双滚烫虬结的大手钳住她的纤腰,骤然失重感来袭,她下意识攀上他的肩头,保持平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卢郁之抱到了防护栏上,不太平稳地坐着。
不过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便变得十分亲密。
玖拾光整理
身后,无所依靠,身前,炽热难耐。
针织裙和西服裤产生摩挲,沙沙沙的声音作响,让她感到整张脸、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像是跌入到滚烫的沸水中,快要熟了。
心中羞愤至极,宣娆扬起冒着火焰的眸子,质问卢郁之这个狗男人。
可是,目光放在他的脸上,霎那间,不由得哑然。
如果,她像是跌入沸水,那他就是掉进油锅,从里到外全熟透了,用指尖敲敲他快要冒血的脸,有可能还能听到“咔咔”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