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弱水看着他们争吵,不停地在心里祈求再长一些,最好等到路之遥回来。
但总是事与愿违,暗淡的夜色中骤然亮起一朵绿色烟花,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村民们都停了嘴,沉默不语。
“王氏,你想好了,不答应大家就都得不到!”
王氏暗自咬牙,随后狠下心点头:“晚上再加一笔!”
商量好后,所有人都看向李弱水和那位身高体壮的大汉,那大汉点点头,拖着李弱水离开了王家。
那些村民们喜气洋洋地离开王家,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像秋季时丰收了一般。
*
夜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这位大汉扛着她吭哧吭哧地往前跑。
后方烟花放得又快又急,爆开的频率像是快速敲击的鼓点,不停地催促着他。
这人埋着头冲,没有回头,也没有一点停顿,活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
“大哥,你是不是认识他?”
忍着腹部颠簸的痛苦,李弱水开口问他,想要多问出一些信息。
原以为会花些功夫,但没想到这人居然点了头,低声应了一句。
“当年有过一面之缘,他很强。”
顿了一下,他又开了口:“不过现在对上他我也不怕,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我一拳就能给他打趴下。”
“……那你很厉害。”
不怕他还跑这么快?李弱水在心里腹诽,但没有说出来。
这位浑身腱子肉的大汉扛着她到了河边,那条传闻蕴着宝珠的河此刻映着月亮,正无声向前流淌。
溶着月色的河面停着一艘小船,这大汉扛着她跳进船中,给了她的腹部一个暴击。
船头坐着一个男子,见他们上船后毫不犹豫地划起了桨,小船顺流而下,慢慢便混入夜色中。
李弱水看着周围,比起被拐卖,她此时更怕翻船后掉进河里。
“一般夜晚是不建议行船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大汉转头看她一眼,随后将她往里提了一些,犹豫半晌,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和他什么关系?”
李弱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路之遥,但她暂时还拿不准说什么答案,只好反问他。
“你觉得呢?”
那大汉愣了一下,眉头在月色下轻轻皱了起来。
“他能有什么关系好的?莫非,你是被他胁迫而来的?”
看来这些人还是比较了解路之遥的。
李弱水试探道:“万一我是自愿的呢?”
这大汉眉头拧起来,脸上满是惊愕,像是听到了最诡异的事。
他转头看了李弱水一眼,默默往旁边挪去,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弱水:……
倒也不必,虽然路之遥有些小变/态,但他这人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不懂欣赏。”
大汉又挪开了一些,偏头不再看她。
*
“她在哪。”
在李弱水心里有可爱之处的路之遥正站在床边,看起来颇有耐心地询问王氏夫妇。
虽说被吓到了,但王叔到底是上了年纪的恶人,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道德高地。
“公子,我们不知道,方才只是在睡觉,就听砰砰几声响,你就将我们叫醒了。”
王氏也趁机抹起了眼泪,语气戚戚。
“或许是被河神抓走了,我们这里常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村的人都知道。可怜这李姑娘,这般标志,竟也不得善终……!“
唇上猛地一痛,王氏的话被阻在口中。
她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嘴边的伤痕,这伤痕从唇角直直划到颧骨,正血流不止。
“啊——!”
王氏猛地大叫起来,这叫声像是指甲刮擦过玻璃,让人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路之遥伸手点了她的哑穴,随后将食指放到弯起的唇边示意她噤声。
“以后这样的话最好别说。”
“还有,我现在有些压不住自己,不想死就忍住。”
他解了王氏的穴,直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匕首,转身往外走。
“将其余人都叫来罢。”
王氏二人不想说,他此刻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怕是还没撬出什么消息便忍不住将他们杀了。
烈烈火把遮住了清冷的月色,王家院中的井边聚集了桃花村的所有村民。
路之遥手中拿着他在井边捡到的那把薄剑,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而那些村民则是面带惊讶,神色遗憾,不停地在交头接耳,似乎都在为李弱水的失踪而伤心。
村民中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他佝偻着身子,步伐也有些晃荡,说出口的声音也大都是气音,很是脆弱。
“公子,我们桃花村之前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怪事,老朽的孙女也突然不见,就是被那……”
后续的话语没能出口,这位老者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剑,颤抖的手指着他,眼睛瞪得露出了浑浊的眼白,支吾了几声。
“你、你……”
玄幻的故事没能说完,他已然断气倒地。
“抱歉,抑制不住。”
路之遥抬起头,抽回剑,温柔的面孔在火光中显得虚幻,唯有脸颊上那一滴细小的血珠真实。
“李弱水在哪,没人愿意告诉我么。”
村民见状不对,飞快地跪下了身子,成堆地跪在路之遥身前,泫然欲泣。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户,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能动得了李姑娘!”
他们吸着鼻子,抹着眼泪,还顺手掐了身旁的孩子一把。
“哥哥,绕了我们吧,我们不知道,今晚没有见过那个姐姐。”
吵闹的童音顿时充斥了整个院落。
王氏夫妇没有加入这些人,反而悄悄地往后挪了一些。
老人与孩子齐上阵,基本没人会不心软,但路之遥除外。
寒光一闪,又一名男子倒下,他嘟噜噜张嘴地吐着血沫,似乎还没意识自己已然失去了性命。
“这样。”路之遥深吸口气,尾音都有些颤抖,他笑着面向众人。
“谁告诉我她在哪,我今日便不杀他。”
村民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慌了阵脚,他们前几年从没遇过这样的人。
“公子,我们真的不知道……”
路之遥甩了下手中的剑,很是轻巧,将还有些许温热的血珠洒到众人的身上。
他踱步到另一人身前,双眸轻闭,俯身问他。
“你知道吗。”
地上的血流汇成一条细小的红流,将这人跪着的膝盖浸湿,他抬头看着路之遥,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将温柔与残忍糅杂,带着无比的压迫感,似乎下一刻他就要被杀掉。
“在、在桃山,黑匪窝里……公子,你要银子吗?我有很多银子,都给你,放过我吧!”
“公子,我也有钱,我也给你!”
……
路之遥笑出了声,他捂着半边脸,将那滴血擦开,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眼里倒映着火光。
“除了王家二人,还有谁参与了?”
“不说话,我便当你们默认了。”
路之遥旋身抛剑,薄剑穿过试图偷跑的王氏夫妇心脏,将他们串在一起钉到了榆树上。
“跑什么,就从你们开始。”
他走过去将剑拔下,转身面向众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们如何围猎她的,我便如何围猎你们。现在,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之遥:良心?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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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桃花源(六)
月色清幽, 如果是往常,桃花村的村民早已经在自己家里数银子了。
他们留在桃花村的大都是老幼妇孺,向来都是占据着道德高地。
即便有人想要如何, 也难以越过自己的道德标准来做些什么。
他们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遇上的不是好人, 而是一个没有是非善恶观的魔鬼。
他不在意老幼妇孺, 只是想要自己玩得尽兴。
“你是如何对她的?”
路之遥站在这人身前,薄剑玩闹似地上下点在他的肩颈处, 砍出一道道并未重合的血痕。
这人颤抖着嘴唇, 忍耐着肩膀的剧痛,断断续续地回答。
“我没有、做什么, 只是拉了她一把。”
话音刚落, 薄剑利落砍下,将他的手臂脆生生地切了下来。
“啊——!”
手臂齐根切掉,顿时血流如注,温热的血喷洒上他的袍角,将那普通的蓝衣染成暗色。
路之遥拿剑往前,边走边笑, 他只觉得兴奋极了。
这些哀嚎就像仙乐,不会让他有半分不忍, 只会催促他,让他更快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王家的院落早已不似原来那般寂静和单调,这里到处都是哀嚎, 到处都是血色。
这些年不少女子在这里呼救、求饶,可是没有人会回应,彼时他们只觉得好笑,因为加害者是他们。
如今他们成了案板之肉, 任人宰割,所有人都在呼救、求饶,只希望会有官兵来这里巡视,能将他们救下来。
可是也没有人会回应了。
“下一个。”
锋利的剑尖点在地上,它被主人拖着往前走,在石板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
“公子,你放过我孙子吧,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老妇人声泪俱下,不停地在地上砰砰磕着头。
她存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这根独苗以后能去沧州生活,现下不仅银子没了,孙子说不定也要命断此处!
“他才十岁,他都是被我们逼迫的,我孙儿是个好孩子,公子,你杀了我吧,用我换他……”
老妇人倒吸口气,嘴唇颤抖,随后,插入颈中的剑顺着这口气拔了出去。
“都是要死的,谁能换谁?我十岁时,懂的可不少。”
路之遥深吸口气,将兴奋至颤抖的手压了下去,可嘴角的笑却依旧那样温柔。
“时常听人骂我,畜生就是畜生,长大了也改不了本性。”
他将手背上的血滴擦去,留下一抹淡淡的红痕,随后循着哭声,摸上了那孩子的脖颈。
“你觉得你长大了会和现在的你有何不同么?”
那孩子哭哭啼啼看他,面上满是愤恨,口里却习惯性地服了软。
“我是个好孩子,哥哥你放过我吧,我从没害过那位姐姐。”
“骗子。”路之遥摇摇头,神色可惜。
手下用力,这孩子倒了下去,愤恨的神色永久地留在了他的童稚的脸上。
内心的郁结发泄大半,他捂着脸笑了许久,再也没有耐心一个个屠杀,便加快了速度。
井边坐着一位大汉,正是那位将李弱水位置说出来的人。
在他有限的几十年人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就连微风中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