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三朝太妃——张佳音
张佳音  发于:2021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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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登基后励精图治,随着时日愈久,越发不在意一些小事,左右也动摇不了他的帝位和统治,便是召见大臣时也不收敛,还一人赏赐了一根小黄瓜。
  皇上在上头吃,大臣们得了赏赐,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黄瓜,也得感恩戴德,雍正让他们尝尝,他们便珍而慎之地吃起来,又不敢发出声音,还得连连称赞“美味、清爽”。
  而此时公主出嫁的队伍,正好抵达大清和蒙古的交界之处,驿馆修整一日,明日启程,便进入蒙古地界。
  往年公主抚蒙,走得极慢,从京城到蒙古,走数月也是常事。
  但额乐和吉兰要去漠北,漠北的冬天比中原来的早,若是路上走得慢,抵达目的地,没多久便要冷下来,适应的时间太短,恐怕会受不了。
  车臣亲王世子阿喇布坦跟额乐说明情况,却也没有强求,全凭她定夺。额乐问清楚吉兰是否受得了,便命令队伍稍稍加快脚程,因此才比预估地更快到达交界处。
  赶路时,额乐和吉兰并未待在马车中,纷纷换了骑装策马奔驰,便是瞧着软糯的吉兰,也是一手不俗的骑术,教两位额驸和侍卫们不时侧目,赞叹不已。
  越往北越是地广人稀,那种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策马奔腾的感觉,是在宫中时不曾有过豪迈,额乐有些上瘾,乐在其中。
  是以腿上被磨坏,也都不在意,上了药第二日依旧能够上马。
  阿喇布坦头一回见她下马后行动有些滞涩,便想劝她坐马车,但额乐不愿意,他便知道,公主是个执拗的性子,只能时时关注着,好在两位公主都没有因此生病。
  吉兰不爱跟额驸亲近,是以在驿馆中,额乐陪着她一起住一间房,两人的额驸再一人一间房,分别在她们房间左右。
  医女为两人换完药,两人又喝了强健身体的汤药,额乐有些事和驸马商量,便去了右侧的居室。
  “公主。”阿喇布坦起身,笑着请她入座。
  额乐没去上座,她不讲究那些,随意往圆凳上一坐,接过驸马倒给她的茶,道:“阿喇布坦,我听说漠北也能耕种,陪嫁中带了不少种子,我封地之中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
  阿喇布坦平静地说了一句:“车臣汗部地广人稀,公主可随意。”
  额乐:“……”听着并没有很富裕很开心的感觉。

  阿喇布坦唇角上扬,丝毫没有遮掩道:“公主,车臣汗部就是如此。”
  额乐支着下巴,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惆怅,她的陪嫁队伍中,护卫全都是皇兄特地安排的精兵,这一路上相当威风,但是月俸也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养起来好费钱啊。
  而且这些人将来成家立业,她作为主子也要负责一二,又是一笔花销,光靠种地,肯定供应不起。
  还得想其他办法啊……
  阿喇布坦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眼神温柔中带着些许火热,询问道:“公主今夜可要留在臣这里?”
  额乐余光扫了额驸一眼,自英俊的脸向下,清了清嗓子,假正经道:“赶路呢,莫要如此。”
  阿喇布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公主,回到车臣汗部,臣搬进公主府可好?”
  额乐眉头一动,略微有几分勉强道:“你没有正事吗?”
  “自然是有的。”阿喇布坦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腰身,轻声道,“只是若等公主召见,臣怕公主不愿意理臣。”
  额乐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嘴角下撇,无奈道:“行吧,不过平时你要单独住一个院子。”
  阿喇布坦毫不犹豫地应下,整个圈住她,下巴搁在额乐的肩窝,十分亲昵。
  额乐浑身别扭,想推开人又忍住,心里有些烦躁:真是粘人,怎么跟以前所见所闻的蒙古男人差别这般大。
  额乐硬是忍了一会儿,方才动了动身子,挣开驸马,提出要回去。
  阿喇布坦也知适可而止,含笑送她出去。
  第二日,众人用完早膳,便启程继续赶路,直到阿喇布坦告知额乐,再往前便是蒙古,额乐方才抬手叫停队伍,翻身下马,吉兰也是一样的动作。
  额乐的动作十分利落,阿喇布坦随着她下马,眼神不离,越发欣赏。
  额乐和吉兰转身,向前跨了几步,面向京城的方向,一同跪下,叩首。
  大清随公主陪嫁的侍卫、侍从们以及额驸和蒙古的人见此,齐刷刷地下马,在两人身后下跪。
  公主叩拜,他们便叩拜,那一瞬间,整片天地除了猎猎风声,只有马蹄踩踏的声音和衣袂摩擦的声音,肃穆而震撼。
  三拜之后,额乐和吉兰深深地望着大清的方向,良久,方才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阿喇布坦踢了两下马肚子,走到额乐身侧,道:“公主,臣一定会对您好,车臣汗部就是您新的家,会给您最好的一切。”
  额乐看了他一眼,“明珠岂会蒙尘?”
  话毕,马鞭扬起,马蹄踏踏尘飞扬,漠北明珠,鹰振长空万里不惧。
 
 
第114章 
  檀雅想念胤祜, 但知道胤祜终有一日会回来,想念总有尽头,额乐的远嫁却是完全不同, 谁都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有重归的一日。
  自从额乐大了,苏贵人好像全副心神都在画上, 可对女儿的关心和爱丝毫没有减少,只是表现的不那么外放。
  额乐刚大婚后, 因着要等吉兰同行, 隔三差五便会进宫,虽知离别却没有近在眼前,感触还不深, 等到额乐离京,累积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宣太妃和苏贵人一下子怅然若失, 做什么都没有气力。
  天高水远,车马慢, 想一个人,恨不能化成鸿雁, 一年见一次,一次抵一年。
  檀雅从前被钢筋水泥包裹, 与人冷漠, 高科技缩短人的距离,不重离别,如今细细体味, 酸也好涩也好, 万般滋味上心头, 竟有几分享受。
  她也不打扰宣太妃和苏贵人, 慢慢总会好的,始终能爱一个人惦念一个人,总归是幸福的。
  苏贵人先好转起来,她尚且年轻,总有再见到额乐的可能,便将这思念全都化成笔尖的情,投身于画中。
  咸福宫后院天井中画了一对儿童男童女,大些的男娃娃举着风车在前面跑,胖嘟嘟的小女娃伸着手臂追赶,女人们或坐或立笑望着他们。
  御花园里,五个大些的小女孩儿在花间扑蝶嬉戏,隐隐有了些少女风姿。
  安寿宫里,七个面容气质各不同的姑娘在安寿殿前捶丸,眉间无忧愁,笑容明亮。
  一幅《后宫群像图》,也呈现着额乐她们几个女孩子成长的足迹,如今宫里,只剩下茉雅奇和伽珞,皆已嫁做人妇,挽起发髻,一东一西,宫墙隔着两种人生。
  吉兰大婚的日期是六月十二,伽珞于六月二十六申时平安生下长子,额乐和吉兰临走前见到了这个被雍正亲自起名为“永琏”的孩子,也算是少了一丝遗憾。
  永琏这孩子,是四阿哥弘历和福晋的嫡子,雍正极喜欢,不止亲自赐名,还会亲自探望,甚至在满月后抱着孙子逗弄,言语间寄予厚望。
  “链”这个名字,隐喻弘历将来要继承皇位,弘历也希望将来嫡子能够承继他的一切,永琏又是他爱重的福晋所处,自然也是满心喜爱和重视。
  这孩子长得好,集合阿玛额娘所有的优点,小小年纪便五官清秀,极其喜人,他满月后,檀雅去看望过一次,回来后一念叨,连佟佳皇贵太妃都和贵太妃瓜尔佳氏都相携去瞧他,隔了两辈儿,更是喜欢的不行。
  伽珞对于太妃们亲自到来,受宠若惊,只是孩子太小,不方便带出去,她便在出月子后,亲自到安寿宫请安道谢。
  等到永琏差不多两个月,伽珞才第一次带着他到安寿宫做客,天气暖和,众人便坐在宁安园里闲聊。
  小家伙整个身子晒在日光下,鼻子以上半张脸在棚架阴影下,明明瞧得还不太清楚,眼睛却定定地望着头顶上的瓜果,小脚一蹬一蹬,小手还抬起来似是想要去抓。
  檀雅如今有手艺,亲自给伽珞和舒尔的孩子都做了各种木质玩具,还有婴儿车和婴儿床,也都没有落下。
  她看永琏喜欢看那些五颜六色的瓜果,便用木头做成各种瓜果形状的小风铃,还用对孩子没有危害的珍贵颜料上了色,底下垂着颜色鲜艳的平安扣,随手便能抓到,碰到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赶了两天工,做出第一个,又晒干颜料,檀雅便让人送到西二所去。
  伽珞对谨太嫔极放心,送过来的玩具直接便拿给永琏玩儿,并不似其他的东西,总要再三检查才行。
  这个小玩具很快便成了永琏的宝贝,醒着的时候,如果没瞧见,圆溜溜的眼睛总会四下寻摸,等到那些颜色鲜艳一碰就会响的东西出现在他头顶上,一个人就能玩儿到睡着。
  伽珞亲自向檀雅道谢,舒尔那里也送去一个,她进宫时,也表达了谢意,都说孩子十分喜欢。
  舒尔也会带孩子进宫,通常这时候,伽珞也会来安寿宫,今日是八月十九,中秋刚过完,宫里宫外都稍稍闲下来,再往后天凉不能带孩子出来,她们便约好一同过来,两个小娃娃并排躺在一起,模样都漂亮极了,有时候还会互相牵手手。
  茉雅奇嘴上不说,心里眼里也是羡慕的。
  苏贵人画画,要更善于观察一些,手肘悄悄碰了碰檀雅,提醒她注意茉雅奇的情绪。
  檀雅看过去,并未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而是暂且放在心上。
  “喵!”
  “喵!”
  “喵——”
  殿内的猫儿们忽然躁动不安起来,浑身的毛全都炸起来,在文和轩内四下乱窜,侍弄猫的宫女太监如何叫都不听,有的还跑出去,十分奇怪。
  “这是怎么了?”
  伽珞和茉雅奇担心猫儿们伤到孩子,连忙抱起各自的孩子拍抚,也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外头忽然狂风大作,吹得门窗呼扇呼扇的。
  宫侍们连忙去关窗关门,没多久硕大的雨滴便迅疾地击打在玻璃窗上,凶猛地像是要砸碎玻璃一样。
  佟佳皇贵太妃稳稳地坐在上首,望向两个孩子,赞道:“他们倒是胆大,竟也没吓哭。”
  贵太妃拍胸口,“这也太吓人了,是要下暴雨吗?”
  她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先是房梁上散落下灰尘,然后是更大的震颤,桌椅碰撞,杯盏器皿落地。
  这就绝非是暴风雨了……
  室内一下子便慌乱起来,尖叫声还有惊吓至极的哭声,两个孩子也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快出去!别慌!”
  已经有宫侍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檀雅顺手拉了一把腿软站不起来的贵太妃,在她身后推了一把,然后扶着宣太妃出去。
  此时文和轩内的陈设基本都东倒西歪,虽然有些绊脚,但好在不耽误逃出去,檀雅拉这个一把推那个一把,就走到了最后。
  屋顶开始有泥瓦落下来,檀雅踏出门时看到伽珞和舒尔艰难地护着两个孩子,又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跑回去,拖着一个圆桌跑出来,出门的一瞬间作出跌跌撞撞的样子来,招呼道:“过来抬一下,先给两个孩子遮遮雨。”
  佟佳皇贵太妃发髻凌乱,听到檀雅的话,忙催促:“快去!”
  宫里的木制家具,多是紫檀木的,极重,檀雅在两个小太监接手后,假装脱力,然后又撑住,帮着一起抬过去。
  举起来是不可能的,檀雅在两个太监放下的一瞬间,催促伽珞和舒尔,道:“快,钻进去,先遮一下!”
  两个人一同挤进桌子,两个孩子放在被她们送到中间,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心疼地哭起来。
  地面还在晃动,各个屋子顶上的瓦片一个劲儿的往下掉,有一处墙都塌了,但一大群人就这么站在暴雨中,肯定不行。
  檀雅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往戏台那边儿跑,扯下戏台上挂的巨大帐幔,顶着雨跑回来,以那张桌子为中心,靠人力撑起一个简易的帐篷来。
  帐幔内,佟佳皇贵太妃虽狼狈,但还算稳得住,宣太妃拨弄着手里的佛珠,一直在念佛,贵太妃脸上还满是心有余悸,不过三人并几个宫女全都紧紧围在桌子一圈儿,给两个孩子挡风挡寒。
  两个孩子又受惊又淋雨,哭个不停,隐隐还能听到别处的哭声,想必也是受了震。
  檀雅抹了把脸上的水,对佟佳皇贵太妃道:“娘娘,这样不行,孩子受不了,得想办法御寒。”
  这时,震颤已经停下来,只是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无人敢再进入宫殿内。
  佟佳皇贵太妃瞧她一直望向大殿的方向,皱眉道:“让宫侍们去取些被子来。”
  檀雅点头,“嫔妾去安排。”
  她是力大胆也大,点了些人,带着跑进雨里,先去取了雨服油靴斗笠油纸伞等,然后分了一批人去取御寒的衣物,檀雅则是带着另外一些常跟她干活的宫侍,去拿她的工具,准备先钉一个结实点儿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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