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术业有专攻?”
俞仡哀道:“悲哉,悲哉,末法时代,道士式微啊!”
楚千黎吐槽:“是道士就不要用人家佛教术语了。”
虽然俞仡坚持声称自己能斩妖除魔、画符驱鬼,还曾经解决过不少棘手难题,但楚千黎并不相信,一口咬定他在吹牛。
俞仡还讲述不少灵异事件,谈暮星听闻颇感惊奇,楚千黎却是满脸狐疑。
俞仡察觉她的微表情,告诫道:“小同学,别自大,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不要张口就说不信鬼神!”
楚千黎乖巧道:“不是,俞哥,其实跟鬼神没关系,我就是单纯不信你。”
俞仡说自己画的符瞬间镇住千年老鬼,楚千黎心道网络玄学文都没如此离谱。
俞仡作势起身,佯装发怒道:“唉你这人……”
谈暮星替熊孩子说话,劝道:“是个孩子,还是孩子……”
俞仡顺着台阶就下,镇定道:“看在人家份上,不跟你计较啦。”
楚千黎一边喝果汁,一边有样学样,N瑟道:“看在星星份上,不跟你计较啦。”
谈暮星:“……”
正值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潘义成从外面进来,他瞟到角落的外卖袋子,疑道:“聊什么呢?这是喝上啦?”
三人当即想要收起饮料,潘义成立马伸手阻拦,和煦道:“没事,喝吧喝吧,过阵子想喝都买不到呢。”
俞仡:“……这话有点吓人。”
楚千黎机敏地意识到不妙,嘀咕道:“这才是真正的鬼故事。”
谈暮星:“最近要出去吗?”
潘义成点头:“对,现在项目遇到点难题,看来还是得跑一趟,而且这回是两处,我看看啊……”
“这样吧,我们四个一起出发,到那边再看情况,怎么分成两队?”潘义成环顾屋里人,他开始分配队伍,思索道,“俞仡跟我一起,也不行,不合适……”
“那你们仨一起吧,好歹能有个照应!”
专家团队里,潘义成在风水堪舆上水准最高,其次是握有红晶罗盘的楚千黎。然而,楚千黎刚刚成年,看着还像是小孩。
这回是有两处地方要考察,潘义成和楚千黎势必兵分两路,但队伍里也不能完全没大人,索性就将俞仡分配过去。
俞仡回头一望形影不离的楚千黎和谈暮星,他面色古怪,吐槽道:“这都有监护人了,还需要我么?”
潘义成笑眯眯:“什么话,你很重要,团队里不可或缺的支柱。”
“俗称候补?”
“这是你自己理解的,我可没这么说。”
“……那我走?”
队伍组建完成,众人正式启程。
一回生二回熟,楚千黎等人再次出发,逐渐适应旅途上的颠簸。
一行人从机场乘车赶往基地,又从基地乘车一路西行,前往的地方比上一次还要偏远。
大漠孤烟,戈壁荒凉。
车站前,潘义成跟楚千黎等人分别,开口道:“我坐这趟列车,你们坐那一趟,主要就是土工网格、挖截沙沟的问题,路上都注意安全,俞仡照应点他俩……”
俞仡伸手示意:“哦啦哦啦!”
“这边昼夜温差大,你们衣服要穿好。”潘义成耐心地叮嘱完,他就带着行李跟随其他人乘车。
那辆列车远没有高铁气派,显得既短小又简朴,根本不像载人的列车。列车轰隆隆地离开,缓缓驶向远方戈壁。
楚千黎站在小小的车站里,她完全不知自己被带到何处,茫然道:“这还是萨满村那边吗?”
谈暮星低头看手机,他却发现信号不好,解答道:“好像比巴图哥所在的工作站还要偏。”
“我都没想到这里还有车站。”俞仡左右环顾一圈,又开始查看项目施工图,“再往前应该就是在建铁路的尽头。”
片刻后,另一趟列车准备出发,列车长下来挥手,招呼楚千黎等人上车。三人老老实实地拉着行李过去,他们发现整列车仅有一个车厢,后面似乎都不是用来载客的。
后两节车厢上印着列车编号及“水罐专用车”,这似乎是内部补给列车。
三人还在车上跟其他工作人员闲聊起来。
俞仡用手晃着手机,无奈道:“信号好差。”
列车人员笑道:“你们带现金没有,这边经常没信号,自驾游抛锚一大堆。”
楚千黎望着窗外光秃秃的风景,诧异道:“这里还会有人自驾游吗?”
“这里偶尔还是有的,而且都不喜欢开大道,非要往那野路里钻,尤其是那种开越野的。不过再往前少了,基本上是无人区,无水、无电、无信号,那要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列车人员似乎经常乘坐此趟车,他对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坐在窗边支起手机观看下载好的视频。
荒凉的大漠上寸草不生,偶尔能看到远处漆黑的山岩,都是相似而枯燥的寂寥风景。
楚千黎和谈暮星趴在窗边遥望,她忽然看到不起眼的小矮房,以及水泥平地上敬礼的制服人员,忙道:“还是有人的。”
列车人员刚刚说大漠无人区,但在茫茫戈壁上仍有人驻守。
列车人员抬眼一瞧,说道:“哦,这是到站了。”
简陋的小站里人员稀少,仅仅容纳两名身着制服的值班人员。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维护周围铁路,长期待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接车时才能接触到外面的人。
楚千黎等人乘坐的列车上有人下来,众人将饮用水及蔬菜搬运下去,又跟值班人员简单聊两句,重新回到补给列车上。
列车人员解释:“现在无人区里就只剩我们同事,这趟车主要就是给施工及值班人员送补给的。”
列车再次启动。
楚千黎望着后方逐渐隐去的小站,仿佛在看戈壁上沉默孤寂的磐石。她为自己的命运踏上此处,他们却已不知道在此处坚守多久。
俞仡神秘兮兮道:“越是这种地方,碰不到什么外人,越容易发生神神鬼鬼的事情。”
楚千黎:“坐着我们社会主义列车还敢聊这个?待会儿就把你补给断了!”
俞仡:“你别不信啊,我还带符了……”
谈暮星温声打圆场:“好啦好啦。”
三人此行目的地是项目建设前线,他们乘坐补给车来到工作站,这里远比沿途小站人员众多,还驻扎着不少施工人员。
补给列车卸下物资后在此处调头,再往前既无公路也无铁路,可谓彻底杳无人烟。如果铁路建设完成,未来将有列车横跨无人区,跟四百公里外的城市连通。
因为戈壁上风沙侵蚀严重,所以铁路建设长期受困。楚千黎等人过来勘测地形,寻找陡峭戈壁上的最佳路线。
专家组的到来受到施工人员欢迎,然而他们听到三人想看地形,又瞧一眼此时天色,为难道:“今天有点晚,不然明天吧,而且最近施工地那边有些怪事。”
俞仡疑道:“怪事?”
“可不是嘛,这边风沙大得很,我们白天治理淤沙搞一些防沙网,到第二天再过去全破破烂烂,前一天的工作都白忙活,这两天经常出现这情况,简直邪门儿得很!”
施工人员常往深山老林里跑,偶尔就会遭遇些离奇怪事,碰到这种事情,自然心里膈应。
楚千黎惊道:“草率了,队伍里不该带道士的,奇怪的事件增加了。”
俞仡:“……喂。”
谈暮星:“可能是晚上被风吹烂了?”
施工人员摆手道:“不会,那防沙网就是防风沙的,怎么可能被随便吹烂?我带你们瞧瞧被扯烂的防沙网就知道。”
三人跟着施工人员过去,他们望着残破不堪的绿色防沙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楚千黎摸了摸质地结实的材料,惴惴道:“能把这扯烂可不容易。”
防沙网材质特殊,专门用来治理淤沙,不可能被寻常风沙侵蚀,现在明显是被外力强行破坏。
楚千黎那点小力气在防沙网前都不够用,也不知道绿网在夜里究竟遭遇什么。
“普通人都没法扯烂,再说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人,简直就像遇到脏东西了……”施工人员抱怨,“最烦的是夜里工作站风沙大,一刮大风三四米外看不见人,监控影像也没拍到!”
“我们这两天光忙这个,防沙网都没弄好,其他工作也没法干。”
这事听起来实在蹊跷,倒让三人组没想到。他们初来乍到,这就碰到诡异事件,自然不知如何是好。
楚千黎猛拍俞仡,煞有介事道:“俞哥,你期待的斩妖除魔终于来了,没想到带的符真有用处,今晚不该露一手生擒脏东西?”
谈暮星顿感错愕:“所以俞哥在办公室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楚千黎笑道:“那必须是真的,都能用符镇退千年老妖,这点小问题肯定不在话下。”
俞仡听到此话,他赶紧为自己吹过的牛皮辩白,忙道:“多损啊你,末法时代,法术式微……”
“没事,我们队友祭天,肯定法力无边!”
俞仡:“?”
第73章 第七十三颗星
俞仡听到熊孩子调侃, 他作势就撸袖子,佯装要教育小大师一番。
楚千黎见势不妙,她一溜烟地逃跑, 绕到谈暮星背后, 聪明地没被抓住。
俞仡见状,他既好气又好笑,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做项目带帮手,有恃无恐啊!”
谈暮星劝道:“俞哥,我们先进屋吧。”
三人玩归玩闹归闹,晚上却都老老实实。
楚千黎白天撺掇俞仡斩妖除魔,夜里却没有再提此话题, 反而被戈壁上的狂风惊到。
工作站外,风沙呼啸, 宛如龙吟。建筑物在暴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 连带墙壁及窗户都发出阵阵异声, 听上去随时要被掀翻一样。
戈壁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高温, 夜里极冷。
楚千黎初次抵达戈壁滩深处,有些水土不服,根本睡不着觉。她索性裹着厚外套跑出宿舍,在工作站内公共区域跟另外两人会合。
楚千黎惶惶道:“住在这种地方,确实会觉得有脏东西。”
俞仡赞同地附和:“是啊, 我还在屋里贴符了, 这风吹起来太吓人。”
谈暮星望着瑟缩的二人, 他作为专家组最沉着的人,好奇道:“……但你们不是专家么?为什么会怕这些?”
楚千黎是占星师, 俞仡是道士,怎么看着都比他要怕?
两位大师一路上斗嘴,现在却难得达成统一,对普通人星星嘟嘟囔囔。
楚千黎委屈道:“可风就是好大。”
俞仡:“道士就不能怕吗?你是不是歧视道士?”
谈暮星赶忙摆手,慌道:“……没有,真没有。”
外面妖风肆虐,三人初来乍到都睡不着,索性聚在一起闲聊。俞仡又要讲灵异故事,说这种氛围最适合搞鬼。
楚千黎从包里抽出一副塔罗牌,她一边哗啦啦洗牌,一边提醒道:“俞哥,你确定要聊这个嘛,我晚上都没再提了。”
俞仡闻言,他一想防沙网的事,果断地选择闭嘴,生怕被当场献祭。
谈暮星看她拿出崭新塔罗牌,问道:“我们打牌吗?”
“对,闲着也是闲着。”楚千黎手里拿的不是红晶塔罗,而是刚刚拆开的新塔罗,工作站里信号不佳,连娱乐手段都简单。
俞仡:“我就打过扑克,没有打过这个。”
“这个跟扑克差不多。”
楚千黎从塔罗牌里抽出一些牌,又重新定义一些牌的功能,这就可以用来当扑克牌玩。他们边打边聊,楚千黎和谈暮星说起高中生活,俞仡则聊起自己刚拜师时的事情。
三人被外界风声吵得发昏,他们一连打牌到好晚,总算涌生些许睡意。
“不行了不行了,这回是真困了,现在闭眼应该听不到风声……”
俞仡和楚千黎都睡眼惺忪,开始揉着眼睛准备休息,各自溜回房间里入眠。
谈暮星是最后离开公共区的,他突然瞥见桌角的塔罗牌,想了想还是伸手收拾起来,打算先帮楚千黎保管这副牌。
桌上的塔罗牌是铺开的,谈暮星将其重新码好,不经意就飞出一张牌。他捡起那张塔罗牌,牌面是被捆的倒吊人,倒吊人正在平和而颠倒地观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