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暮阿洋
暮阿洋  发于:2021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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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锦书抬眸望去,只见谢明鄞那张眉目深邃的面容,他已换上劲装,精练利落。
  她惊异道:“二皇兄。”
  随之手里的李子掉落一个,沐锦书顺势俯身去捡。
  谢明鄞神色淡漠,也顺势拦住沐锦书的动作,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李子,温和问道:“这何处来的野果?”
  她和陆于渊的说说笑笑,他皆有看在眼里,这话便也是明知故问。
  沐锦书轻轻将他的手推开,近来他们鲜少这般交谈,自那日之后,似乎更疏离了。
  她淡淡回道:“旁人给我的。”
  谢明鄞面未改色,知道她不会和他直说,本想不过于走近她,可见她与陆于渊站在一起,心中总会烦躁。
  他后退半步,缓缓道:“方才有侍卫在前面摘了些野果,吃过后坏腹不止,山间野食难免不干净。”
  听此,沐锦书一顿,陆于渊应该不会骗她,或许是他也不知会坏腹。
  趁她尚在思索,谢明鄞便替她将李子扔到了乱草之间,轻瞥她莹润的唇瓣,问道:“你可有吃?”
  沐锦书微微眨眸,心中还是怕闹肚子的,便老实说道:“只是尝了半小口。”
  谢明鄞无言一叹,带着她走到骏马旁,取来盛水的翠竹壶,说道:“用水清下喉,小半口应该无妨。”
  听此,沐锦书认同他的话,但拿着竹壶有些犹豫,自是想到刚才行路时,瞥见二哥用此竹壶饮水。
  若是她也用竹壶饮水,那他二人不是间接......这不妥不妥。
  谢明鄞哪知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当是她不愿用他的水壶,便伸手欲取走。
  “那便罢了。”
  沐锦书握着竹壶,却没松手的意思,若真是坏腹,这一路上她可很难受了。
  沐锦书便还是用清水漱了漱,直到李子味清散不少,再还给二哥。
  谢明鄞见此淡淡一笑,正这时,浩荡的队伍像是要重新赶路,众人动了起来。
  他将竹壶收好,说道:“回去吧,莫再乱尝别人的东西。”
  沐锦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来,便自行回到了马车上。
  片刻后,秋狩的队伍再次行路起来,芙岚不忘问她跑哪儿去了,都寻不见人。
  沐锦书回她道:“在附近走了走。”
  这路程仅行了一半,恐是到齐云围场时便是午后,沐锦书有些困乏,倚着软枕小憩。
  忽然马车停了一会儿,沐锦书微微抬首,便见谢明鄞掀开车帏帘,躬身走进来,手里提着个纸袋。
  见此,沐锦书坐起身姿,心里直疑惑,谢明鄞进来没有言语,只是轻瞥一眼芙岚。
  芙岚不敢多待,便出了车厢,随后马车便重新行驶起来。
  谢明鄞将纸袋放于窄小的檀桌上,语气温和道:“不是想吃果物吗,方才在母后马车里,她唤我送来点甜枣同你。”
  沐锦书微探脑袋,瞧他放在桌上的纸袋,里头盛的是饱满圆润的梨枣,她道:“谢二哥。”
  檀桌上还放着太子妃送的芙蓉酥,沐锦书吃了几个,还有一个只咬过半口的酥糕放在瓷碟里,牙印明显。
  谢明鄞因此多看了两眼,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见她方才想吃果子,他还是忍不住寻了一些过来。
  马车声咿呀,伴着声声脚步,沿途山野景色宜人。
  车厢里,沐锦书局促地伸手拈了几颗梨枣,衣袖掩着唇尝枣,香甜可口。
  谢明鄞停顿着,看着她坐得格外远,狭窄的车厢里,愣是让她仿佛隔开十万八千里。
  于是他开口道:“你可是不愿与我同乘马车。”
  话音刚落,车轱辘似乎碾到一块石块,马车猛地抖动起来。
  沐锦书顿时身形不稳,谢明鄞探身将她扶住,但她却因此被枣肉呛到嗓子里,猛咳起来。
  谢明鄞只好将沐锦书揽到身边来,轻拍后背,将携带的翠竹水壶给她。
  沐锦书手里捏的几个枣也掉在了地板上,双手捧着茶水喝,呛得她双眸泛红带泪,这一下什么端庄清雅的形象皆无。
  待到好转,她才抬眸看向谢明鄞,明明很可怜,但他却不禁浅笑,便打趣道:“你若挨着二哥坐,哪里还会呛到。”
  沐锦书将竹壶还给他,轻轻抱怨道:“昭宁才不要挨着你。”
  谢明鄞收敛起笑意,修长的手指将竹壶盖好,怅然道:“不过是依母后的话,将梨枣送过来,你不必如此厌恶我。”
  这话说得沐锦书哽了喉,轻轻回道:“我并没有......”
  谢明鄞眉眼低落,扫视一眼车厢,随后淡淡道:“二哥不打扰你。”
  言罢,他命马车停下,手提着翠竹壶,便离了马车。
  见此,沐锦书微微愁眉,不知如何开口,见他下马车,便隔着车窗缝隙看他失落而去的身影。
  她并没有厌恶二哥,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谢明鄞走后,马车仍在继续行路,但沐锦书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
  秋狩的队伍一路赏景游玩,待到齐云围场之时,已是午后日挂西山之时,霞光满天。
  齐云围场宽旷辽阔,不仅森林密布,亦有湖泊湿地,可见鸟兽鱼虫之多,正是日暮西沉时,残阳如血,极为美艳。
  一众官臣夫人下了马车,为首的是皇上皇后二人,在身后太监撑着仪仗,不远处的侍卫太监将行装抬入齐云行宫。
  沐锦书则紧跟在皇后身旁,伴帝后二人赏日暮景色,礼部尚书最会拍马屁,马屁都能出口成诗来。
  远处的谢明鄞将骏马牵给侍卫,行上来给帝后行礼,随后一同往枫林间走。
  谢明鄞正行在左侧不远处,眉目里似乎带着深沉,沐锦书显得有些平静,心里却直犯嘀咕。
  前头的礼部尚书正在为景色作诗,沐锦书仍是缓缓挪到了那个人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明鄞侧过首来,正与她相视,沐锦书微微嚅唇,低声细语道:“我并没有厌恶二皇兄。”
  二人皆有一顿,沐锦书微敛眸色,她还是说了这句话,至少心中会没那么为难,随后便重新回到皇后身旁。
  谢明鄞则望着她的身影,眸色愈发的淡,直到唇角扬起一抹淡笑,他才收回目光。
  枫林绿洲,虽景色难得,但众人都路途劳累,没有多在林间赏景,便回到住处休息,秋狩明日才开始。
  沐锦书别了皇后娘娘后,领着侍女往卧房而去,却在途中遇见楚王府的侍卫,与她同去一个方向。
  询问那侍卫后,才知她同二哥宿卧的院子很近很近,不过才一堵院墙之隔。
  分隔的院墙处有一棵柿子树,上面结着橙澄澄的柿果,宛如一个个小灯笼。
  沐锦书则站在柿子树下,望着仅一墙相隔的两个院子,想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沐锦书:为什么他住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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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习箭
  齐云围场,地大物博,鸟兽众多,翌日黎明时,上千名官兵便从边缘将野兽围合密集上来。
  大庆民风开放,多数京中娘子贵女也会骑射,所以这种场合,女子非得只是观望,不少也参与其中。
  沐锦书因为自幼体弱,所以学过一些骑射,正是谢明鄞教的,不过她气力小,那时学得马马虎虎的。
  后来谢明鄞离京固守北疆,便无人再教沐锦书射箭,于是便落下了。
  一早,沐锦书便换上较为轻便的劲衣,看起来比平时利落许多,但看起来似乎腰肢也纤盈许多。
  围场的驻跸营前不少贵女也都穿着不碍手脚的劲衣,唯沐锦书最出挑,落落大方,气质有加。
  远处山野中,勋贵子弟正随从皇上出围,伴其左右,要待皇帝开射行围的第一箭,狩猎尽了兴,众人才可自行骑射狩猎。
  皇后雍容华贵,不会上马随猎,正在营帐中同舒妃休息,便将沐锦书叫到身旁陪伴。

  沐锦书入营帐后,只见魏皇后明里暗里多看了两眼卢国公之女,随后便其唤到帐中来笑谈作伴。
  李云汐,其父卢国公为武将,与皇后又是表亲关系,说起来李云汐便是皇后的表侄女了。
  年十八,尚未婚配,容貌明艳出众,亭亭玉立,自幼便热衷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
  待到人退下,魏皇后拈茶杯轻抿,神色自若,淡淡道:“明鄞常混迹军营沙场,同这样的女子倒是相配。”
  一旁的舒妃也笑得应和,“到底是皇后的表侄女,才貌双全,颇为巾帼须眉之气。”
  沐锦书坐在侧面,听言神色微顿,低下眼眸看着桌上的茶水,思绪万千。
  两个时辰后,皇帝众人携猎物而归,狩猎不杀幼兽,其中皆是壮兽,虽尚未猎到虎熊,但也算是满载而归。
  营帐之外,皇子勋贵落马而下,只见谢明鄞的身姿尤为出众,举止帅气地将身下骏马拽停,这样的玄金劲装也最为适合他。
  沐锦书目光越过众子弟望见谢明鄞,随即又收回了目光,抬眸时他已走近营帐,同皇后请安。
  待到午时短暂休息后,年轻后辈之间的相争才开始,人人都想在皇帝眼前一展箭法,争得看重。
  唯独谢明鄞仍坐在营帐座位,伴于皇后左右,沉稳平静。
  沐锦书想到,二哥于北疆沙场历练过,在年轻一辈子弟中,箭法自然是最为出众的,或许因此便再不同他人抢风头。
  许多娘子都已上马奔驰,给景色似画的围场添了不少靓丽色彩。
  沐锦书站于骏马旁,久久没有上马,以前都是二哥引着她骑射,他不在的两年,便没在上过马,现在临时打起了退堂鼓。
  正踌躇不决时,忍不住望了一眼远处的谢明鄞,他正同皇后交谈,只见李云汐被唤进了营帐里。
  沐锦书握着缰绳的手攥了攥,踩着鞍踏便跃上了马,马下的芙岚忙道:“公主小心。”
  沐锦书上马后仍是有些紧张的,深吸一口气后,稳了稳身姿,然后便携着弓箭往丛林奔去。
  驻跸营帐中,皇后还在笑谈,李云汐之前也回时常入宫,是熟络面孔了。
  谢明鄞坐姿端正,好似在听二人交谈,目光越过营帐,望着那驾于白马上的倩影渐渐没入从林之中。
  围场中遍布禁军,相较比较安全,其他臣子的千金皆结伴而行,只有昭宁独自。
  谢明鄞起身打断了皇后的笑语,拱手告退,身姿矜贵得体,匆匆离去。
  ......
  秋色浓,丛林枫叶凋落,鸟雀扑棱。
  在林木之间,沐锦书正拉着弓弦对向野兔,清风拂面,鬓边青丝微动。
  她还未将箭射出,只听一抹风声掠过,一只羽箭射中野兔,蹬腿而亡。
  沐锦书愣了愣,回眸只见谢明鄞将手中弓箭收起,神色淡漠如常,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去将野兔捡起。
  见原本在皇后营帐内的他出现,沐锦书有些发愣,不知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谢明鄞驾马行到沐锦书的身旁,侍卫已将野兔提过来,羽箭正插在它喉间。
  沐锦书看了那野兔一眼,与此同时,身下马匹不知是因何而抖动了下马鬃。
  沐锦书没拉稳马缰,身形摇晃,似要落马,幸得她反应够快,拉紧马缰,半趴在马背上。
  谢明鄞眉目微蹙,欲伸手助她,见她稳住马匹,便收回了微抬的手,低声责备道:“马都骑不好,还想着骑射。”
  沐锦书听他如此说,心中莫名有些委屈,便将面容侧过另一边,方才他不是在陪着国公之女吗,来此作甚。
  谢明鄞轻瞥她的手指,被弓弦勒得有些泛红,他曾教过她一点箭术,手指也如现在似的,勒红了手指。
  想来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了,谢明鄞放轻缓话语,道:“怎么不在营帐里歇着。”
  沐锦书轻轻道:“既然是秋狩,昭宁自然也想上马射箭。”
  谢明鄞停顿着,瞧着她的模样,虽换了一袭轻便的劲衣,但仍旧娇贵可人。
  他回道:“先回去吧,我教你箭术。”
  言罢,便示意一旁的侍卫们上来牵她的马,沐锦书看上去有些犹豫。
  谢明鄞补充道:“你独自在此,我不放心。”
  沐锦书微微抿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任由侍卫牵着她的马。
  谢明鄞则驾马紧随她身旁,二人就此离了这片树林,鸟雀轻鸣,落叶纷纷。
  二人越过宽阔的草地,回到营地里,此时四野除了随行的侍卫,便鲜少有他人。
  谢明鄞落下马后,行径自然地走到沐锦书的马旁,是要搀扶她。
  沐锦书本是有些踌躇,但还是会将手伸向他,谢明鄞双手轻轻接住她的手臂。
  或许是下得有些快,沐锦书小巧的鼻尖轻微地蹭到他的肩膀,有一瞬间格外贴近。
  沐锦书心间一热,纤手攥住他的衣襟,落稳之后,她抬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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