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暮阿洋
暮阿洋  发于:2021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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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锦书将水端给她缓缓,轻抚太子妃隆起的腹部,听见孩子的踢动,心中不禁觉得神奇,生命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
  想起夜里二哥拥着她说生孩子的事,心中不免有些热热的,他似乎在设想如何教养孩子的事了。
  沐锦书望向太子妃,喃喃问道:“近来嫂嫂可有和大哥和好。”
  太子妃略有一愣,静思须臾后才道:“我同他也就那样了,彼此凑合。”
  或许是到了怀孕中期,太子莫名其妙地会做一些以前不会做的事,她倒是有些意外这个人也会服软让步。
  若是搁在以前,这宜寿园说什么她也来不了,因为太子从来都言而有信,雷厉风行,哪里会因她掉两颗泪珠子就让步的。
  她不是那个例外,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沐锦书收回轻抚的手,轻语道:“太子不是坏人,只是不善表达,小时候我也觉得太子好生冷漠,但每次做错事,他也和二哥一样常常包庇我。”
  说到此,沐锦书眉眼微抬,缓缓道:“或许太子哥哥并不是冷漠,而是默默关注着,嫂嫂入东宫这几年,他不是也没苛待过嫂嫂。”
  太子妃蹙了蹙眉,随之别开眼眸,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这几年这倒没有,可最近他没收她的私房钱。
  沐锦书则盈盈一笑,正此时马车忽停下来,车外阵阵躁动声,忽听前车的护卫喊了声刺客。
  二人心中皆一沉,沐锦书按住太子妃,从车窗处探首察看,只见众护卫皆戒备起来。
  车队已然停下,而左侧的树木上有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的。
  车队之首,谢明鄞正驾着骏马,面色铁青,护卫将羽箭拔下来,呈在他马前。
  谢明鄞眸色微暗,这羽箭正是掠过他的耳侧射过来的,金吾卫已在周围排查。
  忽然一个布衣小厮疾步奔过来,护卫欲上前捕他,随之小厮便慌张地跪在地上,磕头道这羽箭是他家主子的。
  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随之一群身着甲装的贵家男子出现。
  为首之人甲衣贴身,带着一股子军中的冷峻,面容硬朗,来者正是南阳王高袭。
  自上元节纵火案之后,与他有丝缕关联,近来安分许久,而这射向楚王的箭是什么意思。
  车厢之中的沐锦书微顿,太子妃扶着腰往前蹭了蹭,“让我瞧瞧。”
  只见南阳王驾马而至,气氛变得凝重,而太上皇的马车中尚出动静。
  一袭玄色劲衣的谢明鄞面色微沉,身形修长,拽着马缰侧过身。
  高袭握着马缰,神色像是分外紧张,随之下马躬身赔礼道:“不知金吾卫的皇家车队经过,我正在此巡猎,不知箭偏了弦,高袭该死,还请治罪。”
  谢明鄞眸色微凝,宽肩上是落着几丝发,是羽箭掠过时所至,这可不像不慎偏弦。
  他冷声道:“南阳王胆大包天,不会不知今日金吾卫护送的是何人吧。”
  “嘶。”高袭拱手低首,恭恭敬敬道:“高袭在京城不熟络,实在不知,想来是高袭定不能冒犯的,还请贵人治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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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安胎 
  谢明鄞攥着马缰的手微紧, 冷视着已翻身下马,单腿跪立的高袭:“冒犯太上皇车队,理应治罪。”
  而这时, 一直未有动静的华贵马车里的人发了声,正是太上皇:“是南境南阳郡王?”
  高袭听言,忙低首应和:“正是,小王无心冒犯,实在不知太上皇在此, 箭刃无眼, 误入车队间,还请太上皇责罚。”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 随之才缓缓开口:“老郡王功高望重,也曾随吾征战八方, 既是小辈失错,小罚一二便算了, 此处往后不得巡猎。”
  高袭俯首:“高袭谢太上皇宽恕, 往后定不敢出此差错。”
  谢明鄞则眸色暗下, 薄唇微抿,显然这高袭不是向着太上皇来的, 而是挑衅他而来,着实嚣张。
  鉴于太上皇话语至此, 谢明鄞不便开口顶撞,暂且忍一手。
  高袭站起身形,头首微侧,视线轻瞥后方马车中的沐锦书, 眸色深长。
  沐锦书一顿, 忙将离远了车窗旁, 心中戚戚焉,几许抵触。
  旁的太子妃也去捕捉到南阳王掠过来的目光,秀眉微蹙,“他不简单呀,怎么还没回南境。”
  沐锦书则靠回了车厢里,缓缓道:“因为齐家的案子耽搁下来了吧。”
  太子妃挑了挑眉梢,不再言语。
  不久后马车重新于官道上行驶起来,只是多了南阳王的队伍,为了赔罪,一同护送太上皇入京。
  楚王同南阳王不对付,京中人人皆知,马蹄声声的路途间,气氛难免低沉。
  二人驾马行在车队之首,高袭马背上的尚还挂着行猎的弓箭,声杂间,他开口道:“方才那一箭没有射到楚王殿下吧。”
  谢明鄞淡淡一瞥,此人是算准了太上皇会看在老郡王的情分上不会过分责罚,才会故意挑衅于他。
  “南阳王箭法还需多加精进啊。”
  高袭收敛眼目,淡淡嗤笑一声,幽幽道:“等着便是。”
  谢明鄞面无情绪,目光不移地望着前路,对于他的话语不屑理会。
  这南阳王府曾是太上皇的亲信,跟随其出生入死,直到老郡王病重失势,太上皇退位。
  近年来高袭将南境治理得极好,大有重回势头的架势,作态愈发嚣张,皇帝自然对此不喜。
  他的父皇看似淡漠,但却是个将权势看得极重的人,不会允许能威胁到权利的人出现。
  而高袭的野心过于明显,迟早会是阶下囚。
  ...
  遍野野花,山林葱郁,这条官道平坦,也什么磕磕绊绊,未用多久就便入了城。
  太上皇是安置在步寿宫,宫阙前早早便有浩荡的人员在等候接应,气派不小。
  车队缓缓停下后,谢明鄞跃下马匹,吩咐几句属下严加防范,随之走到后方马车处。
  沐锦书正从里头出来,便见到在马车下的谢明鄞,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伸手揽她下马车,握着那柔软的小手,低语道:“等着我一同回府。”
  金吾卫尚有些事务未尽,可要耽搁一下,待她拜会过皇后,兴许是要提前回府。
  沐锦书绣鞋踩下了地,抬首望着他,眸中有些疑惑,谢明鄞则捏着她的手揉了揉。
  沐锦书侧眸,只见不远处的南阳王正在候着,又回眸再看谢明鄞,他剑眉轻蹙。
  她笑了笑,“依二哥便是。”
  谢明鄞随之松容,拉着她贴近些许,流露着可有可无的亲近。
  已至皇城,一众女官太监静候,南阳王也该躬身退下,视线略过马车旁的二人,他眼眸晦暗不明。
  未多做停留,南阳王敛去眸色,携手下护卫匆匆离去。
  皇后已带人在安福门阕下恭迎太上皇回宫,时隔八年,总算是回宫颐养天年了,后辈应尽的孝道自要有。
  安顿寝宫的是便由皇后娘娘处理了,沐锦书几人问过安,便匆匆退下。
  谢明鄞前去了趟金吾府衙,沐锦书还需在皇城等着他,方才答应的。
  太上皇那边的事,沐锦书如今是宫外之人,帮不上忙,太子妃怀有身孕也是个闲散人,正巧同她在御花园走走。
  太子妃问她为何不先回府,沐锦书扶着她的手,回道:“楚王让我等等他。”
  太子妃道:“怎么和太子殿下一个脾性。”
  沐锦书哑了哑口,只是笑笑回应,方才南阳王在那,二哥这是不放心她一人,奇奇怪怪的紧张感。
  二人没再言语别的话题,太子妃便眉目紧蹙下来,葱白的手渐渐攥紧沐锦书的手。
  手被太子妃攥得有些疼,引得沐锦书注意,转眼便见她面色发白起来,忙搀住人,紧张问道:“怎么了?!”
  太子妃神色些许痛苦,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旁的婢女也连忙上来搀扶她,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沐锦书赶忙命婢女去请太医,随之步辇匆匆抬来,只听太子妃道腹痛,众人神色惶恐,不敢有半刻耽搁,将人送往东宫。
  沐锦书放心不下一路紧随,入东宫不久,太医便急急赶到,为太子妃诊脉,太监亦连忙去请太子殿下。
  寝宫床榻上,太子妃的面色微白,腹中隐隐泛痛,片刻后太医才收回诊脉的手。
  正在此时,太子亦急急赶来,见榻旁的情况,他蹙眉停顿,转而询问其情况。
  太医回道:“应是有些劳累,体质偏虚,加上近来频繁胎动,太子妃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太医提起笔写安胎方子,“殿下莫急,老身给太子妃的安胎汤中写上几种膳补的食材,往后需多养养。”
  孕人不可随意用药,好生调理便可。
  这是位较为敬重的老太医,医术精湛,他这般发话,想来问题不大。
  太子沉着眉,恭敬道了一声劳烦,随之便看向太子妃,她腹部正挺,微微别首,避开他的眼神。
  想来也是这两日在宜寿园,路途摇晃奔波了,他且说不让她一同去了,仅说几句她眼里便掉金豆豆。
  此下好了,回来动到胎气了。
  片刻后太医离去,婢女将安胎汤端上来,太子妃浅喝着汤,歇了这一会儿气色好了些。
  太子则坐在一旁看着她,进门来他询问了几句,便沉着脸言语不多。
  沐锦书见太子妃转好,亦不好再打扰二人,福身告退。
  太子妃眼巴巴望着沐锦书渐渐退下,口中满是安胎汤的味道,转眸又瞥了一眼榻旁沉脸的男人。
  在来时马车上她便不舒服,只当是胎动闹得紧,没放在心上,难受起来腿都站不稳。
  这次是她任性随同他出宫,动到胎气,有些缺理,待她想想该怎么和他吵。
  谁知太子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婢女手中的安胎汤拿过来,是要喂她。
  许凝瞧着太子,方才明明脸黑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似的,这会儿这么平静吗。
  她微微靠后,“你不说些什么吗。”
  太子端着汤碗坐到榻上来,拈着羹匙舀动安胎汤,“先把汤喝了。”
  许凝道:“殿下要是有不悦便说教出来,别等着以后再找我算账。”
  谢明擎眼睫轻抬,“孤讲你什么,是孤答应带着你的。”
  言罢,他将羹匙里的汤喂给许凝,又道:“往后莫再想着出宫走走了,孤会多派着婢女伺候在旁,你若再哭都没用。”
  许凝被他说得羞恼,撑了撑身子,“我几时哭了,你莫要胡说,不出宫就不出宫呗,我不稀罕。”
  谢明擎拈着羹匙顿了顿,那日她偷偷跟着他,想一同去宜寿园,还被他抓到。
  上元节偷偷出宫,这次宜寿园也是,于是才说教她几句,她便别过身子偷偷抹眼泪,莫以为他不知道。
  人说怀孕的女子容易多愁善感,眼泪多,他也就允了她一同前去,眼下身子吃不消,也该老实些了吧。
  谢明擎没有接许凝的话,反而是坐近了些,转话道:“喝汤。”
  许凝望着太子瘪了瘪唇,想想还是自己身体重要,不和他动气,喝下那口汤。
  “你也不必如此装模作样的亲自喂汤,我也不是不能自己来。”
  谢明擎剑眉似有一蹙,自从一年前,她提出和离后,性情便有些变化,总是处处顶撞他,与他反着来。
  “还想和离吗。”
  他突然改了话头,许凝以为他是要松口提和离,心中掠过一丝刺痛,她愤愤回道:“想。”
  谢明擎紧接着道:“不准。”
  没有丝毫停顿。
  许凝微顿,谢明擎继续道:“你没有选择,与其怨天忧人,不如安心接受,你嫁了孤快三年,还不懂吗。”
  对啊,这才快三年,她就忍不了了吗,嫁了一个所不喜欢的人,还是说打心底厌恶他当初横插一脚,将她同竹马拆散。
  谢明擎冷幽幽道:“陈家那厮去北疆可不止一两年,他是接替楚王去的,将会在北疆镇守数年,你就莫想了。”
  将门陈家与大理寺卿许家交好,嫡次子陈长越同她自幼青梅竹马,在许凝没嫁入东宫之前,人人皆道这二人将成一对。
  怎知东宫选太子妃时,许寺卿将自家嫡女的名报了上去,最后皇后选许凝为太子妃,这才有了现在。
  许凝略蹙秀眉,神色里有几分诧异,喃喃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明擎冷冷沉眉,与之相视片刻,心气上来,随后将安胎汤放在檀桌上,起身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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