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指婚的消息一出,随即翌日便已是人人皆知, 三个月后完婚,那便是来年春至之时。
多少心向昭宁公主的郎君都叹了气, 陆家郎君更是暗自在府上醉了一宿。
原以为昭宁公主会指给南阳王,最后落在楚王的身上, 人人道恐是皇后娘娘不肯放手, 让公主远嫁。
更有甚者谈论, 公主同二皇子打小青梅竹马,早在几年前就猜到会成一对了。
南阳王等了一两个月, 定会所有不甘,毕竟这从京来次次颜面都折损在楚王这里。
冬季雪色封路, 这京城的百姓还不忘七嘴八舌,不知是说繁华呢,还是聒噪。
凤仪宫的皇后娘娘因指婚的事,精气神都好不少, 能出寝宫外走走, 但寒风瑟瑟, 走动不了多久。
面对皇后时,沐锦书将太子妃的事在心头转了转,是怕太子妃万一出事,但她毕竟答应了她,还是没说出来。
不过皇后娘娘有问沐锦书,楚王可偷偷来寻她。
她自然回答是没有,二皇兄除了来探望皇后,都没怎么有机会入宫。
皇后便指指沐锦书的额头,“没来是好的,你个笨丫头,莫竟让那小子吃尽便宜。”
沐锦书面颊便有些热,哪里会不知道皇后指的是哪方面,只是被长辈说出来,难免羞赧。
可是她总是忍不住腿软,亦不能怪她呐。
过两日便是皇帝的生辰宴,沐锦书回琼思斋后,亲自动手裱的画。
屋内燃着炭火,待装裱完时,沐锦书出得一身薄汗,在晚膳后命人备好热水沐浴。
趴在浴桶间慵懒时,侍女将个物件递来,是之前七夕时被二皇兄拿走的荷包。
沐锦书下巴枕着干净的木桶边缘,柔顺的长发被青簪挽起,仅留些许发丝潮湿地贴着肌肤,她捏着那个荷包细看。
毫无疑问,是他叫人送过来的。
沐锦书心绪微微躁动,将梅花荷包放在一旁的檀桌上,用热水浇了一把面容,随后姣好的身子藏入水中。
天色将暗,屋内屋外都燃起灯火,偶尔有沙沙积雪掉落的声音。
待到沐浴之后,沐锦书以休息为由命院内的下人们退下了。
夜间白雪皑皑,反着灯火的光线。
沐锦书里头衣裙简单,披上狐裘斗篷,提着灯笼走到庭院间,借着灯火张望。
庭院里静悄悄的,不见人迹,草木皆被白雪覆盖,这寒冷的夜里,好似又有要下雪的失态。
顿然间,一只冰凉的大手从身后握上沐锦书的手腕,轻轻使力便将她拉了过去。
沐锦书不免惊呼一声,转眼便撞进那人精壮的胸膛,他嗓音低沉含着笑道:“小声些。”
沐锦书抬起首,那英隽的容颜映入瞳仁里,他身着侍卫的劲装,宽肩上还沾有积雪,带着满身的寒气。
不就正是扮作宫中侍卫偷入宫来的楚王殿下吗,他武艺极佳,几堵墙是还拦不住他。
谢明鄞细长的深眸静静地看她,似要贴近,沐锦书伸手按住,眸中几许娇嗔。
“你...你怎么来的。”
谢明鄞则露了一丝淡笑,他执掌京畿金吾卫,疏通一下入宫来,还是能做到的。
“如是想来见你,我总是有法子的。”
望着他的面容,沐锦书没在言语,提着灯笼往回走,她还嫌皇兄满身寒气呢。
谢明鄞掸去肩上的积雪,夜却在此时落起鹅雪,落声沙沙。
二人一同入了房屋,里头炭火燃得正旺,倒是散了些他身上的寒气。
沐锦书将灯笼熄灭,走到檀桌旁斟了杯热茶端给谢明鄞,然后才远离在一旁解着肩上斗篷。
屋外寒雪飘零,待到明早想必那些被清扫过的道路又是积雪满满。
沐锦书刚沐浴过,斗篷下的衣衫较为宽松简单,没那么多的繁琐佩饰,越是衣衫简单,便越显清纯欲人。
谢明鄞饮着茶水,下裳被雪浸得潮湿,即便是一身侍卫衣装,仍是掩不住矜贵清雅的气宇。
热茶下喉,喉结滚动。
二人四目相望,昨儿指了婚,今日总想同她见上一面。
谢明鄞将热茶放下,起身走到沐锦书身旁,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
披搭着的青丝里藏着几缕湿发,想来是刚沐浴过,贴着白皙的脖颈。
见他走近,沐锦书的杏眸望着他,那宽大的手掌顺其自然地揽上细腰。
她不禁轻退一步,奈何他手上使力将她按回来,柔软的身子贴上的胸膛。
谢明鄞言语温和道:“为兄不造次,就是许久没见了,让我抱一会儿。”
听此,沐锦书身子放松下来,面颊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心中轻轻嘟囔,她也没嫌他造次。
沐锦书自也是晓得,二哥若不是想见她,亦不会周劳一番暗自入宫,但着实是胆大了。
她也没说他的不是,因为昨儿下了婚书后,便很想和二哥相见。
静思须臾,沐锦书转而问道:“那兄长怎么回去。”
外头可又下雪了。
谢明鄞揽着她回到座椅处,慢条斯理道:“哪有人还问采花贼怎么回去的。”
沐锦书倚坐他腿上,轻轻瞪他一眼,而后从衣襟里将那只梅花荷包取出来,轻轻柔柔地放入他手掌中。
谢明鄞停顿须臾,荷包上有如她身上一样的花香,他将此收入怀中。
沐锦书望着他的面容,轻缓低首倚在谢明鄞的颈侧,柔软的唇浅吻耳畔,轻声道:“书儿也有想二哥。”
言罢,她环上谢明鄞的肩膀,苏罗制的衣袖滑落,手臂白皙柔滑。
谢明鄞身躯微僵,侧首看她,眉目精致,清纯间带着娇媚,让人心动。
他眉眼轻弯,平和道:“昨日父皇指了婚。”
沐锦书心中欢喜,点点脑袋,柔糯道:“书儿知道。”
随之二人沉默了片刻,谢明鄞轻闻她的香软,深眸低垂。
他伸手握住她有意无意乱蹭的纤腿,低沉道:“书儿可是故意的。”
被发现小心思,沐锦书面颊泛红,害羞起来,退回慵懒柔软的身子,她有几许埋怨的小眼神。
谢明鄞薄唇弯起淡淡的弧度,修长的手扶上她的颈后,覆唇浅吻,轻轻舔.舐她的唇间。
像是绵长柔和的春雨点点袭来,细细研磨,轻缓地占有口间,柔嫩细滑。
沐锦书微微怔着,纤手攥着他的衣襟,明明不是激烈的吻,却柔绵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房内的烛火惺忪,伴着落雪靡靡声。
待到吻罢,二人双眸相视,气息微烫,她眼中泛着潋滟的水光,似乎还有什么情愫挥散不去。
相视许久,谢明鄞微敛眸色,轻柔地蹭了蹭她的唇,沉声道:“为兄陪你入睡。”
...
房内烛火燃至夜深熄灭,榻间的帐幔未放下,炭火温热。
沐锦书依偎在谢明鄞身旁,眉目轻阖,安然浅睡,就像他说的,陪她入睡,他们没有什么亲热,只是简单的同眠。
雪落了一夜,待到醒来时天色濛濛亮,天地间已是一片白茫茫。
沐锦书睁开眼眸,视线昏暗,只见谢明鄞高大修长身形立在床榻前,正神色如常地穿整衣物。
榻内没有了他的体温,有点凉,沐锦书掖着被褥,寒得不敢伸出手。
谢明鄞目光与她对视上,沐锦书不知想了什么,轻轻道:“辛苦皇兄费尽周折入宫来给书儿暖床了。”
谢明鄞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下,束好腰间钩带,俯身捏她的面颊,“待成婚后,本王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沐锦书将自己的面容往被褥里藏,躲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道:“皇兄说话真是不害臊,今早满地的雪,书儿看你怎么回去。”
谢明鄞捏不到她的脸,便道:“怎么回去,一个人回去,难道还能将你抱回楚王府不成。”
言罢,谢明鄞将大手伸入被褥里,明明寒凉得紧,他的手却是温热的。
双手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腰肢,二人争闹间,沐锦书里衫松散,半掩柔软雪脯,得见那抹娇俏的痣。
她未有梳妆,面容清艳,显得既纯又欲,掀起的被褥让她有些冷。
二人皆有停顿,谢明鄞眸色收敛,俯下首轻舐盈满处的那点媚痣,他气息温热,亲热得习以为常。
沐锦书心尖一颤,攥着他的衣袖,面颊绯红得厉害,不禁喊他一声:“二哥......”
谢明鄞淡淡一笑,薄唇莹润,启首将里衫为她整理好,然后掖上被褥。
他身形重新立回榻前,淡漠的神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温和道:“记得想念我。”
沐锦书轻抚着胸口,用被褥掩起红扑扑的面颊,露出杏眸看他,兄长生得这般英隽的容颜,却孟浪得不行。
谢明鄞拢理好衣物,不再多作停留,渐渐退出卧房,离去的步伐声沉稳。
直到房内平静下来后,天色也渐亮,沐锦书窝在被褥里,似乎他走后,她怎样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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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辰宴
暖炉内的炭火已然微弱, 卧房内平静得像谢明鄞不曾来过。
沐锦书窝在被褥里静思片刻,撑起身子将榻帐放下来,不久后仍是浅浅入睡。
榻间还残留着他的干净味道, 沐锦书睡得安稳,梦里掠过曾赤身相缠的画面,迷.乱不已。
沐锦书怔然梦醒,面颊红扑扑的,不禁轻轻咬唇, 捏着被褥的手微软, 被褥里是一片潮热。
她已许久没梦到这些了,直叫人羞怯难当。
片刻后, 沐锦书从榻上坐起来,单手扶着膝, 将芙岚召进来,唤其准备热水沐浴。
芙岚则微顿, 昨儿夜里刚沐浴过, 清早又要沐浴, 公主是个喜净的人,但冬日严寒, 洗得次数多了也不好。
芙岚瞥见她额上的薄汗,轻声问道:“公主可是梦魇了。”
沐锦书面颊潮红, 只是抿着唇,不作言语,缓缓立起身,芙岚将披风为她披上。
许久以后热水送来, 屏风内沐锦书轻靠着干净的浴桶, 阖目养神。
热水氤氲, 蒸得她面容越发脸红,神态间的媚色已然不是未出阁的女子能有的......
***
皇帝诞日,即为承天节,普天同庆,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宴席设在瑶华楼,到时乐舞百戏,场面隆重,尤为热闹的。
沐锦书将作好的皇城雪景图裱装好,画中是一览无遗的皇城与雪色相融,尽显大好河山的繁华。
至傍晚时分,受邀的各臣子纷纷入宫赴宴,宫道上三两臣子闲谈。
沐锦书点好妆面,披上狐裘斗篷,从琼思斋出来,皇城中的薄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地面还算干燥。
在瑶华楼前,正巧与楚王相见,他衣袍整洁,矜贵修长,与墨蓝色总是很相配。
前两日还偷偷装扮侍卫,一身狼狈地来琼思斋见她,今儿二哥倒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面如冠玉。
谢明鄞退了半步,落落大方地给她让道。
沐锦书淡淡地瞥他,唇角掠过一抹笑,提着裙摆行入瑶华楼厅殿内。
旁的官臣们见这一幕步伐微顿,这二人前几日刚指婚,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不少人还在嘴边刚议论过,看着倒也郎才女貌。
瑶华楼内,已有不少臣子入座,高殿龙座左侧是皇后娘娘的位置。
经半月的休养,她的气色看来起来好了许多,除了偶尔轻咳还需喝药外,身子已好得差不多。
是自打婚书下后,皇后的病康健得更快了些。
沐锦书的位置便是在皇后身旁,入殿后她步伐浅浅走到皇后身旁坐下。
而楚王则在殿中宴席坐下,京中亲王,地位自然比官臣的好。
殿内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这是自落雪来,难得的一次宫中会见。
随着皇帝入座,韶音缕缕奏响,各臣子为皇帝的贺礼纷纷呈上,其中还不有不少附属国的朝贡。
年年都有奇珍异宝,看着也叫人觉得厌倦了,比起这些,臣子间的作出作曲便显得尤为可贵。
沐锦书所作的皇城雪景图,自然也就引得皇帝喜欢,主要有皇后娘娘在,他也不能说毫无兴趣。
示画间,不少好字画的臣子上前观赏,虽笔法尚较为稚嫩,但笔墨落得极妙,不乏有赞扬声。
皇帝是知晓沐锦书冒着风寒在永宁台绘制数日的,颌首道几声不错。
义女指给了楚王,孝顺亦是有的,他自是没有将昭宁嫁去南境的意思,是皇后冤枉他了。
想罢,皇帝侧眸看向魏皇后,她正目光不移地看着那皇城雪景图,微扬唇角,是很满意。
而此时太监入殿来,轻声禀报南阳王高袭借故不来辰宴,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生辰,即便是年过半百的老先生,都会参宴而来,何况仅一个南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