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弘凯从鼻子里哼气:“这臭婊子,老子是要杀了她。”
咬牙切齿泄愤,却被陈招池接下来的话一噎。
“什么时候?”陈招池听着像漫不经心,眼睛却是看着他的。
郑弘凯差点没接上话:“再看呗,老子还没想好要怎么把她弄死。”
今天的陈招池像对郑弘凯很有耐心:“不挺容易?”
陈招池戳郑弘凯痛点,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不就摸了她一把,还没上呢,就被她搞成这样。人废了,学校也回不去,人都骂你,今天回家不还被你爸揍了。”
说着示意他手臂上的伤。
这个年纪男生爱面子,一下子被戳痛脚,郑弘凯放袖子挽尊:“操,学校是我他妈自己不去!”
气急败坏和对程弥的愤怒却已经写在脸上。
陈招池说:“急什么,有这火气留着以后操她用。”
这话一落下,周围每个各怀心思的人面色都不约而同顿了下。
包括黎楚和戚纭淼。
黎楚很快又回自然模样,戚纭淼眼风淡淡撇来。
陈招池跟郑弘凯说:“你不摸她没成?还被搞成了这样,那就搞回来。”
电音震闹在煽风点火里。
“你不是不爽司庭衍?还能对付他,睡他的女人,一箭双雕多爽。”
“多找几个人,更爽。”他笑了。
郑弘凯有那么一瞬被陈招池看得头皮发麻,但更多的是心血混着愤怒一起往上涌。谁都没说话。
这时这里最不待见程弥的戚纭淼却突然开了口:“陈招池,你恶不恶心?”
陈招池闻言,晃眼看向了她:“怎么,帮你整程弥你不应该挺开心?”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吗?”
陈招池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
“要让人痛不欲生,就是要用下三滥的手段。”
他说:“戚纭淼,你没多高尚,你之前做的那些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造谣她是给人睡的?现在要成真了,你别跟我说你不开心?”
戚纭淼沉默,和他对视着。
这时郑弘凯开了口,因为戚纭淼他开口解围:“喝酒喝酒。”
——
周三云层高挂,偶有几下日光。
司庭衍和程弥相继从六楼没什么人去的洗手间走出来,旖旎再次锁进学子皮囊下。
一前一后,两人擦肩而过一个个同样穿着黑白校服的同学。
到三楼的时候,程弥直接往下走,司庭衍则是往右走,往自己班级走去。
高二一班教室走廊外,傅莘唯拉拉戚纭淼袖子:“你怎么了淼淼,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呢。”
戚纭淼没什么兴趣回答她这话,她下课后就从自己班里来到一班,结果司庭衍不在,但她没走,一直在这里等。
即使她知道她造谣程弥那事别想瞒过司庭衍,司庭衍不可能待见她。
又等了会,上课铃声响了,戚纭淼必须得回去了。
她跟傅莘唯说:“算了,走了。”
结果说完转身就看到司庭衍。
戚纭淼发散的神思在这瞬间凝住,在从昨晚犹豫到现在的笃定,她此刻几乎没怎么犹豫地走向了司庭衍。
“诶,”傅莘唯在后面喊她,“你不是得从那边上楼?”
戚纭淼没理她,径直朝司庭衍走去。
司庭衍也注意到她了。
最后两人相交,戚纭淼停在了司庭衍面前。
她看着司庭衍:“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司庭衍没特别大兴趣,要绕过她。
戚纭淼回身跟着他:“关于程弥的。”
司庭衍停了下来,目光有点凉薄地看向她。
第54章 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我
老城区楼群拥挤,人车不绝,繁闹和破旧有点违和地拉扯。
这么多可玩可去的地方,程弥这两天却只来往两点之间,家里和学校,上下学也是和司庭衍坐公交,清吧那边工作也请假了。
下午放学,程弥从教室出来到楼上找司庭衍。
司庭衍今天不用去实验楼上竞赛课,还没打算走,在座位上做题。
程弥进他们教室,经过讲台前,走去司庭衍课桌那里。
司庭衍同桌也还没走,捏着笔在奋笔疾书。虽然低着头写字,但程弥知道她是谁,之前来找司庭衍就碰过几次。
傅莘唯跟以前一样正眼也不瞧她一个,但明显注意力在程弥身上。她一来,傅莘唯脸色肉眼可见不开心起来,笔装进笔袋,和本子练习册装进书包,然后拉上书包链起身走了。
程弥扫了她一眼,但没多注意,又看回司庭衍:“要回去没有?”
司庭衍说:“先坐下写作业。”
还不走,程弥便就近拉开司庭衍前面同学的椅子,在他前面坐下来。
又从书包里拿老师分发的习题出来,拿笔做了做。
奉洵高中就家远几个同学内宿,全校没几个,大多都是走读生,没一会教室人便走剩没几个人,只打扫教室的同学还在。
打扫教室的同学关上窗后结伴离开,教室里一下寂静到无声。
程弥正在草稿纸上写算,教室里司庭衍声音突然响起,在她身后。
“姓陈的找你了?”
程弥笔尖顿一下。
她眼睛抬起了一下,像是能看到司庭衍那般,两秒后垂下眸。
没反驳,没狡辩,也没试图隐瞒,没用。
她问:“怎么知道的。”
司庭衍落下不是很有份量的一句话:“套你话知道的。”
戚纭淼只告诉司庭衍陈招池和郑弘凯那些能把人毁死的龌龊心思,没提起过什么陈招池找过程弥。
程弥放下笔,转过身子,然后去看司庭衍:“原来是在套我话啊。”
司庭衍看着她眼睛:“有想过告诉我?不然你不会这么容易松口让我问出来。”
程弥不得不承认,司庭衍在某些方面上真的很了解她。
这样说话不方便,她没说什么,回过身子,将笔放回桌上后从椅子起身。
司庭衍视线一直没离她。
程弥将椅子推到了桌下,椅背贴合桌沿。
她靠在前桌椅背上,面对着司庭衍,眼睛看进他眼睛里:“司庭衍,你比我聪明,有些事我告诉你,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司庭衍似看穿她一样,垂下眼,这种情况下还能思路不断做题:“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理解。”
程弥看他这样,知道他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她看着他,寻常话语,但语气是温柔的。
“要理解的。”
“听话,司庭衍。”
司庭衍抵抗不了这样的程弥,沉默了。
几秒过后,程弥开始跟他说打算:“不出什么事,单凭他们一张嘴,派出所不会立案。”
无伤无亡,没有犯罪事实,就算报警也只能口头教育一下,立案必须有犯罪事实。
这些司庭衍肯定也知道。
程弥说:“所以必须让他们做点什么,才能把他们送进局子。”
司庭衍抬眼看她:“所以呢,你要拿自己制造后果是吗。”
窗外绿荫接连,日光今天就没怎么出来露过脸,阴着天,司庭衍声线几乎要和这潮冷灰淡融为一体。
程弥被他看出来,却很冷静。
其实陈招池报复人无非那些下三滥手段,她能想出陈招池会怎么报复她。
她说:“陈招池肯定会找人弄我,我必须让他们留下犯罪证据。”
司庭衍看着她。
“不然——”
只会像当年黎楚那样,被欺负了,整个人生都随之支离破碎,却没留下半点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陈招池又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
程弥没说下去。
司庭衍也没说话,但程弥能隐约感觉他周身气压越来越不对劲。
她抚慰:“不用担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那龌龊事得逞。”
“到时候我会有办法,拖到警察过来。”
教室里一没说话声便掉入寂静。
听程弥说完,司庭衍也没开口。
而程弥既然打算告诉司庭衍,便是要和他商量。她不能把司庭衍推出去,她自己的事她得自己背着。
程弥说:“听我的话好不好?”
程弥原本以为司庭衍在这事上不会那么好说服,至少不会是现在面前这副平静模样,一句话都没跟她生气。
但司庭衍确实没再说什么,开始收东西。
程弥有点意外,同意了?
司庭衍收好东西,从椅子起身,态度竟然是不容拒绝在回家这事上:“走了。”
没再提刚才的事。
程弥没从他脸上找到半点能露马脚的情绪,对他笑了下:“我收下东西。”
她去收习题和笔。
——
黎楚自从上次半夜离开程弥房间去找陈招池,就没再回过家里一次。
黎楚跟陈招池混在一起,陈招池他们私下里说什么做什么,她肯定一清二楚,但也没打电话过问过程弥一句。
隔天程弥和司庭衍放学回家,黎楚竟然意外回来了。
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撕开一包薯片吃着。
听到开门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去。
程弥走在司庭衍前面,司庭衍在她后面被堵着,跟她说:“进屋。”
程弥手这才从门把上松开,走进玄关。
司庭衍在她后面把门带上。
程弥在玄关换好鞋,书包递给司庭衍。
司庭衍知道她要过去跟黎楚说话,接过她书包回房间。
客厅里在放一部肥皂剧,光现在电视里在放那个片段,都能看出狗血纠葛倾盆。
挺奇怪,黎楚平时不爱看这些,她看的比较多的是电影,这种肥皂剧她八百年都不看一眼。
但今天却坐沙发上看着。
程弥看了她几秒后,缓步过去,拿过扔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在黎楚旁边坐下:“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些了?”
黎楚没看她,照旧看着电视,但没沉默不理:“人的喜好会变。”
程弥也一样看着电视。
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女主角哭声凄厉。
程弥看着女主角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突然问黎楚:“你这头黑发陈招池逼你染的?”
黎楚自从江训知去世后,发色万年奶奶灰,因为江训知说她这个发色好看,江训知喜欢这个颜色。
黎楚很白,奶奶灰在她头上很衬她那分漂亮。
从上次在烧烤店碰到,程弥就发现黎楚染掉了她那头当命一样的发色。
听程弥问是不是陈招池逼的,黎楚说:“用不着,我自己挺乐意的。”
程弥遥控器在手里把弄:“是吗,陈招池没叫你换掉那发色?”
客厅一瞬安静。
黎楚没说话。
这时黎楚手机突然振响,震动声嗡嗡搅破空气凝滞。
她眼睛从电视上收回,拿过手机看了眼,没再跟程弥说什么,手里那包薯片往程弥手里一塞,起身离开沙发接电话去了。
程弥低头看了眼,烧烤味的。
她薯片里很喜欢的一个味道。
玄关响起关门声,黎楚去走道外面接电话了。
电视机里争吵声还在歇斯底里,程弥关了电视,起身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程弥发现黎楚已经回过她房间。
不是房间被翻得糟乱,相反,房间比她晚上走的时候还要整齐,而且像是空荡了一点。
不管是桌上的香薰,还是随手搭她椅背上的衣服。
包括之前随手扔在书桌上的打火机。
程弥走去衣柜那边,拉开,果然,她帮黎楚挂在里面的衣服也被收走了。
程弥微皱眉,心里悄然冒出一丝异样。
她关上衣柜门。
程弥环视屋内一眼,没看到黎楚行李。
玄关传来门开声,应该是黎楚回来了,但程弥手机在这时有来电。
她看了眼手机,是最近打工那个清吧的老板打来的电话,程弥按了接听,走去窗边接电话。
清吧里人手不够,两个驻唱,她请假,另一个也请假了。
老板实在找不出人,问程弥今晚能不能腾出时间过去一趟。
现在陈招池他们指不定就在外面哪里蹲着她,程弥虽然在等他们找上门,但现在时机还没成熟,她不会傻到自己出去惹火。
一个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她一女生毫无胜算,不自量力不是勇气。
她拿了根烟,跟清吧老板说了抱歉,说没办法过去。
清吧老板又来回几次试图说服她,最后见无果估计是也恼了,草草挂了电话。
程弥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