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艳只好作罢,听见她说有约了,又忍不住八卦道:“跟男朋友啊?”
对面工位的夏梓悠也抬头看过来,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并不善意。
姜知漓笑了笑,淡淡揭过这个话题:“不是。”
焦艳看出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再多问,大手一挥就放姜知漓走了。
而夏梓悠的视线紧紧锁着姜知漓的背影,眉头逐渐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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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司,姜知漓就径直打车去了霍思扬发给她的地址。
是一家偏离市区的高级法餐厅,环境高端优雅,刚一进门,就有训练有素的侍者上前,问过预定人名字,就带着姜知漓走到最里面的桌位。
霍思扬定的不是包间,也许是担心私密空间内她不适应,所以选了一桌偏僻的散台,周围的桌子都隔得很远。
等她抬眼望过去,霍思扬已经坐在那等着了。
他一身西装革履,桃花眼微眯着,嘴角的笑容温和有礼,像是花花公子披了一层绅士的皮,总让姜知漓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不加丝毫掩饰的惊艳,也隐隐含着笑意。@泡@沫
“姜小姐今晚肯赏脸,霍某荣幸之至。”
姜知漓同样不露声色地回:“霍总言重了。”
几句客套寒暄过后,姜知漓随便点了两样菜,霍思扬就让侍者退了下去。
等上菜的间隙,霍思扬只围绕着公司的事跟她聊,不露半点意图,但姜知漓也不急。
她的神情平静柔和,仿佛真的只把今晚当成了一次再简单不过的饭局而已。
霍思扬自认为是个耐力不错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先败下阵来。
他无奈地看着姜知漓笑,“姜小姐不好奇吗?我今天约你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姜知漓放下叉子,诚实答:“好奇。”
她说得直白又坦荡:“所以霍总现在可以说了吗?没必要再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
霍思扬冷不丁被她噎了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开裂。
很快,他又戴好温文尔雅的面具,语气含笑:“姜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今天是想跟姜小姐谈笔生意。”
姜知漓意外抬眸。
“姜小姐千辛万苦想要夺回的姜氏集团,想要守护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
霍思扬温和地笑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端详着姜知漓终于有了变化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补充完后半句。
“条件是,我要你离开旗岳。”
第10章 傅总,您的领带歪了。……
餐厅最隐蔽的位置上,容貌出色的年轻男女相对而坐,引来不少人侧目。
咔嚓一声,这一幕被无比清晰地定格在手机里。
“梓悠,你拍什么呢?”
闻言,夏梓悠收起手机,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没什么,我看那边摆着的花挺好看的。”
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人点点头,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破费,请我到这么贵的餐厅吃饭,升职了?”
夏梓悠摇头,唇边笑容意味不明:“贵吗,我觉得还挺值的。”
她就说姜知漓一个新人,又跟韩子遇有婚约,怎么着都不该来旗岳,更不可能刚一来就能参与季度新品的设计。
原来是勾搭上霍思扬了。
夏梓悠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眼中笑意渐深,心底一个计策已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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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边的谈话已经临近尾声。
气氛并不像夏梓悠想象的那样暧昧,却也没有剑拔弩张。
这时,躺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传出震动。
霍思扬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嘴角莫名溢出一丝笑意。
他抬起头,对姜知漓说:“抱歉姜小姐,我接一下电话。”
“没关系。”
霍思扬起身走到一旁,确保餐桌那边听不见谈话内容,才不疾不徐地接通。
他刻意拖长音调:“怎么了老板?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这叫搅人好事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感情:“英国分部有笔账出了问题,你今晚飞过去处理一下。”
“??今晚就飞??一笔账?”霍思扬瞬间睁大眼,“老板,高级劳动力是这么浪费的吗?”
一阵毫无意义的反抗之后,霍思扬忽然不出声了,竖起耳朵听对面传来的声音。
等等,这背景音乐有点耳熟啊。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正有人弹奏的钢琴,动听的旋律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跟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霍思扬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气极反笑道:“傅北臣,你这tm叫公报私仇......”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无情掐断。
霍思扬才刚返回到桌旁,手机里的机票信息已经发了过来。
他只能咬紧后槽牙,把手机揣回兜里,对着姜知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实在抱歉姜小姐,我恐怕没法送你回去了,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姜知漓看着他一副奔丧既视感,于是颇为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见霍思扬走得急,姜知漓叫来侍者,想着自己先把单买了。
可侍者却礼貌告知她,他们这桌已经结过了。
姜知漓皱着眉,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霍思扬已经提前结过了,遂没再多想。
等她走出餐厅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乌压压一片。
这家餐厅的地址实在是太偏僻,姜知漓走到路边准备拦车,在冷风里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一辆出租车驶过。
终于,一望无际的黑幕里,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到她面前停下。
还没等姜知漓上车,司机师傅先开门下来了,一脸着急地绕到车轮胎处:“姑娘,你先等会啊,我这轮胎好像有点漏气,你等我检查一下。”
“好,您先看着。”
姜知漓一边正要拉开车门上车,就见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缓缓从夜幕中驶来,在附近的路边停下。
姜知漓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随后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上面下来。
安阳?
以车的价格来看,应该不太可能是安阳的车,难道是傅北臣就在附近?
姜知漓想了想,没顾上旁边修车修得热火朝天的司机师傅,径直朝安阳走过去。
她笑着开口:“安助,真巧,你也来这边吃饭?”
安阳扶了扶眼镜,礼貌答:“不是,我来接傅总。”
哪怕刚才猜到答案,姜知漓也小小地故作惊讶了一下:“傅总今晚在这边有应酬吗?”
闻言,安阳顿了一下,神色坦然地说着假话:“是的。”
行程表上本来是没有的,他自己也没摸清状况,只接到电话让来接人。
原本安阳还在纳闷,傅北臣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么偏僻的餐厅,现在一看见姜知漓也在这,好像忽然又不是那么意外了。
说话间,身后传来沉而有力的脚步声。
傅北臣手里拎着西装外套,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散开几颗,懒散又矜贵的模样,素来冷冽的黑眸里不似往日那般深沉,像是多了几分朦胧的醉意。
安阳反应迅速地上前打开后座的车门。
傅北臣像是压根没看到站在旁边的姜知漓一样,径直躬身上了车。
“傅总。”姜知漓连忙出声叫住他。
男人掀起眼皮,刚刚还笼在眼底的醉意仿佛已经散去,恢复了往常的清明。
姜知漓扬起笑,目光真诚地望着他说:“这里位置太偏,我打不到车,方便顺道送我一程吗?”
语气真挚,面不改色,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演技被傅北臣锻炼得更炉火纯青了。
不仅如此,她快被他给逼成蹭车侠了。
正当姜知漓话音刚落下,滴滴两声车喇叭突然从后方响起,炽白的车灯晃了两下。
刚才还在修车的师傅此刻好巧不巧地把车开过来,从车窗里探出头,声音极为响亮地问:“姑娘,你还坐不坐车啊?”
“...........”
救命!!!!
这位司机师傅咱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啊!!
上一秒她还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现在只想连夜买站票换个星球生活。
姜知漓在几乎能用脚趾扣出一座魔仙堡的尴尬中,挤出一个笑容:“不坐了,师傅,谢谢您啊。”
“哦,行。”
出租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满地尴尬。
哪怕姜知漓自翊心理素质极强,眼下也需要点时间重新做一下心理建设。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傅北臣。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目光严肃得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她需要时间重新措辞,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里涅槃重生。
可姜知漓还没等重生完,就听见傅北臣沉声说:“姜知漓。”
清冷低沉的嗓音融在晚风里,明明冷淡至极,却听得姜知漓心里一颤。
“啊?”
她还没缓过神儿,怔怔地抬头。
“上来。”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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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夜幕,汇入一片车流。
车厢内一片静谧,姜知漓充分吸取刚才的教训,缩在后座安静如鸡。
隐隐约约的,她还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浅淡的酒气。
没几分钟,姜知漓就把刚刚的教训忘得一干二净。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你今晚喝酒了?”
傅北臣阖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姜知漓又小声嘀咕:“以前没怎么见你喝过酒....”
他轻嗤一声,“你一共见过我几次?”
“.........”
姜知漓被噎得无话可说,果断不继续这个话题,默默转过头。
车窗外夜幕低垂,只有路灯飞快闪过。
思绪飘回半个小时前。
餐厅里,霍思扬说完那句后,桌上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平心而论,霍思扬开出的条件真的很有诱惑力。
这段时间里,姜知漓也一直不停在联系姜氏以前的老员工,想试着能不能找出严蕙做得手脚,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物质横流的时代,人人都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谁还会愿意念及从前跟她父亲的情分,来冒着风险帮她扳倒严蕙。
而想要在一个月之内说服傅北臣,显然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虽然不知道霍思扬提出这个交易的目的是什么,可对她来说的确是百利无一害的。
霍思扬微笑着继续道:“姜小姐,你要知道,如果傅北臣知道你是因为这些接近他,你将来会面临的情况很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糕。”
姜知漓静了一瞬,目光清明而坚定,“抱歉,我暂时还不会离开旗岳。”
她留在这,并不只是为了挽救姜氏,更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傅北臣不愿意帮她,那就算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不会再像八年前那样。
有些选择,只做错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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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漓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劳斯莱斯的后座太舒服,又或者是她这几天熬夜画图有些累,这一觉睡得又熟又沉。
等她再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在了君茂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不知道停了多久。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傅北臣,发现他正在低头看文件。
车内光线昏黄,他神情专注而平静,已经看不出一丝醉意。
姜知漓瞬间清醒了。
等等,他都已经开始看文件打发时间了,那她到底是在车上睡了多久啊??
可傅北臣也没舍得把她叫醒。
男人,看来你还是有心的。姜知漓忽然有点欣慰。
忽然,翻动纸页的窸窣声响在车厢内响起,姜知漓连忙闭上眼装睡。
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她想人为延长一会儿。
大概装了将近十分钟左右,姜知漓觉着差不多了,装作刚悠悠转醒的样子扭头看向他。
傅北臣恰巧也抬眼看过来。
迎着他打量的目光,姜知漓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问:“我们到了?”
他没答她这句废话,利落地开门下车。
见她还没动,傅北臣单手搭在车门上,抬了抬眉梢。
“演完了?”
姜知漓:“?”
他的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丢下四个字。
“演完下车。”
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
姜知漓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就是在对牛弹琴。
她破罐子破摔地跟在傅北臣身后往电梯处走,脚下的高跟鞋被踩得噔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