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明明看着顾珞离席,若事情顺利,这会儿该有宫人急急回禀顾珞和二哥的丑事了,可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迟迟没有动静。
一旁,拾念看出自家公主的心烦意乱,低声道:“殿下,您再耐心些,锦瑟那丫头,不至于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
拾念说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德昭公主满目震惊的看向不远处。
拾念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下一瞬,她也惊呆了。
怎么会呢?
那顾家小姑奶奶怎么会和淳王妃一起回来,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
德昭公主脸色越来越黑,气呼呼的差点儿就要摔了桌上的酒杯,还是拾念眼疾手快,不捉痕迹的拦了她,才没惹出什么动静来。
在座的人也看到了顾珞和淳王妃,不过大家也未多想,毕竟这些年,淳王妃一直都很怜惜顾家这小姑奶奶。
不过,这也没妨碍大家窃窃私语着。
一个身着绛紫色吉祥纹褙子的妇人道:“瞧王妃娘娘这怜惜的态度,这若顾家小姑奶奶和承恩侯世子没有婚约,只怕淳王妃真有心让顾家这小姑奶奶侍奉淳王世子呢。”
另一人听了,却是捂嘴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淳王妃怜惜这顾家小姑奶奶不假,可怎么可能真的有心让她当自己的儿媳。毕竟这京城高门贵女多的是,哪里轮得到这顾家小姑奶奶。”
“是啊,就冲着顾家这小姑奶奶的出身,便是倾城的姿色,顶天儿了也只配给淳王世子当侧妃。”
众人窃窃私语着,顾珞虽不知大家说什么,却也知道,话题大概都离不开自己。
可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愉,今日自己能脱险,她已经感激上苍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指指点点。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坐在不远处的德昭公主看她浑然无事,都要气炸了。
她刚想打发了拾念去找了锦瑟,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这时,一名宫女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娴妃娘娘,不好了,二殿下喝多了酒……”
宫女说到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再不敢说下去。
可在座的人,又如何能不知她这样欲言又止,怕是出了大事。
娴妃更是脸色一白,起身就往后花园去了。
众妃嫔也不嫌事大,也都跟着过去了。
尤其魏贵妃,更是幸灾乐祸,只当二皇子和今个儿入宫贺寿的哪个贵女有了苟、且。
看着众人的表情,顾珞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若不是自己重生一世早有准备,面对这一切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顾珞更能想到,若真的出了这样的丑事,她便是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太后娘娘和淳王妃,怕也会觉得对她看走了眼。
而最好的结果,只可能是娴妃娘娘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把自己指给二皇子做侧妃。
那样她的处境只会比上一世更不堪。
一旁,拙心也是脸色苍白。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不敢想,若非姑娘聪慧,她和姑娘这会儿会面对着什么。
却说娴妃急急去了后花园,房门外,太监宫女已经是跪了一地。
娴妃闭闭眼,到底是推门走了进去。
可看到儿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身边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只知道哭泣,头都不敢抬,娴妃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这会儿她还未发觉,这女子竟是宫女。
见娴妃这样难堪,魏贵妃不由火上浇油道:“本宫当是发生了什么呢?原来是二殿下犯了糊涂。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毕竟二殿下也大了,身边确实该有个侍奉的人。”
魏贵妃这话便是故意戳娴妃的心窝,这宫里谁不知道,娴妃盼着皇上给儿子赐婚,也因此,二殿下身边一直都未安排侍奉的人。
可想而知,娴妃是想着二皇子能娶个高门女子,别在大婚前就搞出什么庶长子来。
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的婚事只怕皇上会有了别的心思。
娴妃怎能听不出魏贵妃的阴阳怪气,可没等她反驳,却听身后的宁嫔轻声道:“娘娘,这女子嫔妾怎觉得有几分眼熟,嫔妾若没记错,该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吧。”
话音刚落,魏贵妃脸上的得意瞬间也消散殆尽,一旁,早有嬷嬷上前拽了那女子起来,混乱间却也不忘给她裹了衣服。
那女子原先不敢抬头,可现在,她也只能大着胆子,噗通跪在地上,哭着请罪道:“娴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发誓奴婢从未有心接近过二殿下,只二殿下喝醉了酒……”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娴妃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满目的愠怒道:“好,很好,竟真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宫人。”
说着,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魏贵妃身上。
她和魏贵妃不对付多年,可因着魏贵妃毕竟是贵妃,两人倒也未真的起过正面冲突。
可今日,她若再忍了下来,还有何颜面。
魏贵妃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心里再怎么震惊,她也不容自己输了气势,反倒是讽刺的看着娴妃道:“怎的姐姐竟然疑心今日的事情是本宫故意安排的?”
“可姐姐有没有想过,若真是本宫特意安排,又岂会用德昭身边的宫女,本宫能蠢到这个地步不成?”
一句话倒是真的把娴妃给问住了。
娴妃也知,自己方才很不冷静。她看着这一切,只感觉是晴天霹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会怎么想,只会认为儿子私德有亏,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生了这样的丑事。
所以,娴妃只能把这责任往外推,可她却没有想过,贵妃若真是这背后的主谋,确实不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若不是贵妃安排,难不成,真是个巧合?
魏贵妃看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轻笑一声道:“姐姐,今日的事情也不宜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要本宫看,直接把这贱婢给杖毙,丢到乱葬岗即可。”
娴妃虽心里不悦,可也知道,只能各退一步了。
跪在地上的锦瑟听着娘娘要把自己杖毙,吓得忙磕起头来,她这一刻才反应过来,顾家那小姑奶奶根本不是给自己指了生路,而是让自己亲自走上了这条死路。
第16章 各有心思 “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多……
锦瑟在宫里当差已有几年,不是没见过宫女被杖毙然后丢到乱葬岗上,可轮到自己,她心里怎能甘心,跪、爬着就到了德昭公主跟前,哭求道:“公主,救我!您是知道的,奴婢从未想过要勾、搭二殿下。”
德昭公主心里一惊,万想不到这贱婢竟敢威、胁自己。
慌乱间,德昭公主一脚就朝锦瑟踹去,气呼呼道:“你这贱婢,做了这样的丑事,还敢哭求!”
说完,直接就要让太监堵了锦瑟的嘴,拉出去杖毙。
锦瑟也没想到,公主会这样绝情,竟然这么急着要除掉自己。
所以,也豁出去了,歇斯底里便喊道:“公主,明明是您让奴婢……”
锦瑟的话还未说完,却听魏贵妃一声厉呵,“来人,还不给本宫被这贱婢拖出去。”
众人看着这情景,怎能看不出来这事儿怕还有隐情。
娴妃也脸色铁青的看向德昭公主,可她到底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今日发生这样的丑事,她知道即便是闹腾到皇上面前,即便这贱婢真的道出实情,贵妃也可以说是这贱婢为了求生故意攀咬公主。
何况这事儿还涉及皇家颜面,今日又是自己的生辰宴,真要细纠起来,自己未必能得了好。
很快,外头便传来锦瑟惨、绝的叫喊声,大家下意识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不由唏嘘着,今日娴妃娘娘生辰宴,贵妃娘娘便是要杖毙这宫女,也该拉到远处去。
可贵妃娘娘却直接让人在外头动手,可见贵妃娘娘便是要告诉众人,今日之事,和德昭公主没有半分干系。
若谁敢非议此事,便是和她过不去。
贵妃娘娘掌六宫多年,第一次这样心、狠手辣,大家都是人精,这个时候只屏气凝神,不敢再往德昭公主看去。
很快,外头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大家也知娴妃娘娘怕无心在继续生辰宴,所以皆恭敬的和娴妃请辞,相继出了永平宫。
等众人离开,娴妃再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贵妃简直欺人太甚,这口气,本宫定要找机会还回去。”
一旁,石嬷嬷瞧着自家娘娘眼中的怒火,倒是有不一样的心思,劝着娴妃道:“娘娘,今日之事,未必是娘娘吃了亏。”
“贵妃今日这样毒、辣的手段,急着灭、口。这事儿,如何能瞒得过皇上和太后娘娘。”
“皇上近些年愈发息怒无常,未必不会怪罪贵妃。”
“而且,因着此事,贵妃想要更进一步,入主坤宁宫这事儿,怕是又没戏了。”
石嬷嬷不愧侍奉娴妃多年,几句话说的娴妃心中大为慰藉。
是啊,她今日退一步,皇上只会觉着自己受了委屈,还会认为自己识大体,总该找着机会补偿自己的。
而贵妃,明面儿上是她赢了,可实际上,她反而引了皇上震怒,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
见自家娘娘终于消了气,石嬷嬷也不再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娘娘,方才宴席上,宁国公老夫人满心满眼的想着撮合表姑娘和二殿下,怕是早把表姑娘当做未来二皇子妃来培养的。可娘娘却拒绝了老夫人,奴婢多少有些担心,老夫人和您生了嫌隙。”
石嬷嬷口中的表姑娘正是顾锦宁,因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姻亲关系,石嬷嬷称顾锦宁一声表姑娘,倒也没错。
听着这话,娴妃冷哼一声道:“姑母便是真的因此动了怒,还能有别的心思不成?左右外人看来,宁国公府早已经站在本宫这边了,所以本宫何须在意姑母生没生气。”
石嬷嬷知道自家娘娘的脾气,也因此她其实早有心劝着娘娘,若真的没有心思撮合二殿下和表姑娘,那便不该给表姑娘希望,更不该让宁国公府的人真的生了这样的心思。
可娘娘偏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众人都以为表姑娘会是未来的二皇子妃。
娘娘敢这么做,不过是觉得宁国公府全然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即便是这样,石嬷嬷多少觉得娘娘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地道。
可她心里虽这么想着,却也不敢多劝娘娘。
因为在娘娘看来,她不过是抬举表姑娘,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有什么错。
要说错也该是宁国公老夫人还有宁国公夫人会错了意。
去说宫门外,宁国公府众人已经上了马车。
顾珞看着眼前这十米宫墙,再想到今日自己差点儿不能全身而退,指尖便不由有些颤抖。
拙心又何尝不是,方才在外头侍奉时只能强忍下所有的情绪,这会儿她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姑娘,您往日里未曾得罪过公主殿下半分,怎公主殿下会有如此龌、龊的手段,不给您留半分活路。”
顾珞闻言,却是不由冷哼一声。
能为了什么,若上一世德昭公主没有御前请旨说要嫁给徐遣,她也从未察觉出来,德昭公主竟然早有爱上了徐遣。
德昭公主自幼被贵妃娇宠着,倨高自傲,可再是如此,她也不得不顾及人言可畏,顾及流言蜚语,也不敢真的在顾珞和徐遣尚有婚约前,就嚷嚷着要嫁给徐遣,甚至是不敢在人前流露出对徐遣的一丝倾慕。
上一世,德昭公主等到了徐遣主动往宁国公府退婚,可这一世,徐遣却上门提亲,甚至弄的满城皆知,德昭公主怎能不震惊。
而除了震惊之外,想必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
她怎肯承认自己会输给自己呢?
又怎么可能认输。
所以唯一想到的法子,便是借着今日娴妃娘娘生辰宴,让自己名声尽毁,这样,她想要嫁给徐遣,便没有了障碍。
想到德昭公主如此心狠手辣,顾珞的眼神便满是冷意。
可德昭公主怕是没有想到,她精心算计,只当自己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可事情的结果却完全脱离了她预想的轨迹,反倒是把她自己也给卷进去,连带着连贵妃娘娘也惹了一身腥。
见自家姑娘沉默着不说话,拙心又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方才您落水后,奴婢急着就去寻人救您。可等奴婢再折回来,却见着了皇上和刘公公,在奴婢看来,皇上真是姑娘的贵人呢,而且皇上救了姑娘不说,竟然还让人找了王妃娘娘,这样别人再不会疑心姑娘这段消失的时间往哪里去了。”
提及方才的事情,拙心依旧是后怕的很,可比起后怕,她更觉得姑娘福大命大。
听拙心提及庆和帝,顾珞心里不由一咯噔。
自上次她在静华寺见着皇上,还有那住持大师莫名其妙的话,她便有心避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