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有点想哭,脚趾头更是差点没尴尬地在地上刨出个三室一厅来。
就在她在心里各种沮丧之时,另一头亓殷张开嘴就接下了这一枚虾仁。
“继续。”
他如是说道。
听到了这两个字的虞娇,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候了好一会儿,见亓殷真的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眼中瞬间迸发出剧烈的惊喜。
天哪,竟然没有生气,怎么回事?怎么没生气啊?
大佬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好了?他不是人家只要让他不顺心了就立刻要见血的那种人吗?难道是因为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不管了,只要没不开心,还想她继续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虞娇脸上的惊喜与开心明显到亓殷甚至不用读她的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随后,虞娇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饥饿,一门心思沉浸到了投喂暴君这件伟大的工作当中去了。
而就在虞娇越喂越得心应手之际,营帐竹制的门帘忽的被人从外头打了起来。
“民女燕清,拜见陛下。”
猝不及防听到女主声音的虞娇,猛然一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跪在正前方不远处的燕清。
而这样毫无准备一转头的后果,就是她将银勺上的肉丸喂到了亓殷的脖子上去。
喂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虞娇,机械地缓缓转过头来,然后便与那颗卡在亓殷脖子与滚着黑边的绛色衣领之间,圆滚滚,委屈屈的肉丸子打了个照面。
手一松,虞娇手里的银勺便叮啷坠地,同时她也连忙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她声音哆嗦着告饶道。
没了没了,这回她应该是没了。
没想到来古代一趟,活得比原来的短命女配还要短,果然,命定的女主一出现,她这赝品就立刻原形毕露。
虞娇的手脚凉得惊人,眼神也微微有些发直,也是啊,小说里哪个跟女主抢人的女配能落个好下场了,她当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虞娇的眼角迅速泛红,在心里直接边哭边骂起亓殷来。
我就说我不做你小老婆,只想着在你后宫你角落里苟一苟,企图活长一点,你呢,就非不干,这下好了,我闯祸了,要死在你手里了,死之前也不晓得会不会被你把手给砍了,我真的怕疼呜呜……
这一头,被冒犯了的亓殷甚至都还未来得及生气,耳朵就迎来了虞娇带着哭腔的埋怨,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看到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虞娇跪着的前方。
亓殷:“……”
“起来……虞娇。”
恍惚间听见自己名字虞娇,停顿了顿,随后红着眼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对上的便是亓殷沉静的双眸。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在是太淡定了,虞娇焦躁不安的情绪也跟着一并被安抚了下来似的,怔怔地望着亓殷的眼。
“给孤擦干净。”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就……这样?
虞娇的脑袋着实有些懵。
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来,虞娇从案桌上拿起一块帕子,犹豫了下后,凑上前去认真地给亓殷擦起他沾染到了油污的衣领。
“下次注意。”
可能是见对方的泪珠儿还挂在睫毛上,一时没忍住,亓殷又补充了一句。
“嗯……”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虞娇暂时忘了礼数,带着鼻音地应了声。
殊不知两人的这一番对话早就叫恭敬跪在下方的燕清诧异地瞪大了眼。
先前虞娇来得晚没看见,她还有其他小娘子入宫时,可是亲眼在宫门口看到斜倚在龙椅上的亓殷一声令下,跪在他面前的闻人皇室上上下下,血流成河的恐怖场景。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包括她在内的小娘子一看见亓殷就如何也不敢轻易靠近的原因,更别说像虞娇一样,与他共处一室了。
待虞娇好容易将亓殷的衣领擦干净了些,男人就没没叫她继续擦了,随即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下方依旧恭谨跪着的燕清身上。
虞娇也跟随他的视线一起看了下去。
“起身。”
亓殷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地说道。
下方燕清谢恩后就站起身来。
便是这时,亓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闻南楚燕氏女舞艺一绝,正好孤的美人正在用食,就请燕小娘子舞上一曲吧。”
要不是场合不对,虞娇都想伸手掏掏自己的耳朵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反派大佬喊女主给她这个短命女配跳舞????
虞娇瞪圆了眼,猛地转头,就与早已转头看向她的亓殷对视到了一起。
男二,你清醒一点!你要记得你不仅是个反派,你还是个男二啊!对女主矢志不渝的男二啊!
虞娇在心中疯狂提醒道。
下一秒,却看见反派看着没有说话的她,轻皱了皱眉。
“怎么?美人不喜?”
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在了燕清藏在裙裾之下的脚踝上,眼眸危险地眯起。
这一下别说距离较近的虞娇了,就连站在远处,向来冷静自持的燕清的身子都跟着微微哆嗦了下。
霎时间,关于亓殷喜欢砍手砍脚的传闻直接占据了虞娇的脑子,唯恐自己开口慢了,竖着进来的燕清就要横着出去的虞娇忙不迭地开口道,“没没没,喜欢喜欢,特别喜欢,先前在南楚时就一直很想看一看燕清的舞,今日妾托陛下的福,总算能欣赏一二了。”
说完,虞娇迅速地冲朝她看来,脸色难看的燕清眨了眨眼。
忍一时风平浪静啊,妹妹,你的人设不是忍者神龟吗?请努力地贯彻下去啊,妹妹!
也不晓得是接受到了虞娇的眼神,还是燕清自己权衡后决定忍了。
不过片刻,一袭青衣的美人便在两人面前翩翩起舞了起来。
若说一开始虞娇的心还有些惴惴的,只能强逼着自己露出欣赏的表情,可看着燕清柔软的手指,纤细的腰肢,绝美的神态,一时间仿佛一下子就与古代那些昏君共情了似的。
难怪他们能为了美人神魂颠倒,亡了国家,不是他们没有自制力,而是美人实在是太美了啊!
虞娇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看着看着,她忽然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亓殷。
因为在她看来,这么美的燕清,亓殷要是还不动心,那他还是人吗?得是个十世和尚转世吧?
可等她转过头来,虞娇就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此时的亓殷竟然只是托着下巴看着她,连一点眼风都没分给一舞倾城的燕清。
虞娇十分难以置信,于是凑到亓殷身旁便小声问了句——
“陛下为何,不看舞?”
听完虞娇的询问,亓殷的嘴角突然勾了下,便缓缓俯身凑到了虞娇的耳畔,轻笑了声——
“呵,自然是因为美人坐在孤的身旁,孤又怎可轻易看她人起舞。若是孤想看,也只会看美人的舞,不知道美人你什么时候愿意亲自,跳给孤看?”
亓殷这话说得虞娇脑袋霎时一嗡,如同山洪倾泻,黄河奔流,她的脸更是以最快的速度红了一大片,甚至连耳垂、脖颈、锁骨这些位置都抹上了淡淡的粉。
尤为的娇美动人。
就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亓殷,嘴唇一连动了好几下,才终于一脸感动地娇唤了他一声,“陛下……”
实则心中——
啊啊啊,死鬼,你好会哦~~~
我好喜欢!!!
亓殷:“……噗。”
作者有话要说: 亓殷:想问老婆是个喜剧人怎么破?在线急。
虞娇:╭(╯^╰)╮
燕清:所以,你们喊我过来就是为了塞我狗粮,对吗?
第8章 亡国暴君(八)
燕清的舞一跳就跳了一个中午,期间亓殷的视线竟然就真的没落到她身上一眼过,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虞娇一人。
直看得虞娇脸上的温度基本上就没降下去过,甚至就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蜷缩起来。
可被看得久了,也不晓得是皮厚了还是习惯了的缘故,到了后来。虞娇慢慢就能淡定自如地顶着亓殷的目光吃吃喝喝了不说,尝到些味道好的菜肴,还能想起来喂上亓殷两口。
吃得差不多后,望着不远处仍在跳着的燕清,虞娇注意到此时对方的脸色已然微微泛白不说,手脚也不若之前灵动,几乎每多做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疲累与勉强,她就知道跳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燕清已到了强弩之末。
轻咬了咬唇,虞娇转头便看向了身侧的亓殷,暗示道,“陛下,妾……饱了。”
所以女主完全可以不用再跳了!
“饱了?”
亓殷道,随即低头看了眼桌上仅剩下些残羹冷炙的盘子,“来人。”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便立刻依次躬身走进来了几名白衣宦官,跪坐在长几旁,安安静静地收拾完桌上的杯碟碗筷,便又安安静静地依次走了出去。
望着焕然一新的长几,和前方越跳越勉强的燕清,虞娇再次转头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亓殷。
就这样?没有了?
不是,她的重点是吃完了该收拾桌子吗?是女主啊!这么大一个女主她就不懂为什么亓殷完全视而不见?
一时间虞娇甚至开始怀疑起电视剧和她曾学过的历史该不是合起伙来驴了她一把,不然传言中对燕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因为她还亡了国的暴君亓殷,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折腾羞辱她的法子?
这架势瞧着哪里像是有情,分明是有仇!
还是说真实情况两人其实一直走的是虐恋情深的路子,只不过并没有被史料所记载。
虞娇在心里猜测了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让人家姑娘停下来。
念及此,虞娇斟酌了下,“妾的意思是,膳已用毕,也用不着再欣赏燕小娘子的舞了……”
“哦,是吗?”
亓殷转头往前看去,这还是燕清跳舞之后,男人看过来的第一眼,只是那森冷的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既然美人不愿欣赏,女主这个跳舞机器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剁吧剁吧喂狗吧!
这样的脑补吓得虞娇当即伸手就拉住了亓殷的袖摆,匆忙补充道,“妾是说,妾今日已经欣赏够了,明日……明日用膳之时,可再唤燕清前来献舞,陛下可否?”
闻言,亓殷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他被虞娇捏住的衣袖,凉飕飕的目光投来,虞娇刚想将手缩回来,可因着先前亓殷那段过分宠溺的话,鬼使神差想要试探一下的她,生生顶住了亓殷的视线,硬着头皮仰头就冲他露出个柔甜的笑来。
“求求陛下了,就依了妾吧……”
虞娇摇了摇手中的袖摆。
平生第一次撒娇,大哥给我个面子!
同样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撒娇的亓殷,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娇的脸,异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了什么。
坐在他对面虞娇脸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笑,在亓殷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洗礼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僵硬起来……
啊啊,太丢脸了,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亓殷撒娇啊?她收回了可以吗?刚刚那句话她收回去,大佬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她的面子一文不值!
虞娇捏着对方衣摆的手渐渐松懈,就在快要彻底落下之时,她忽然听见——
“停下。”
亓殷开了口。
闻言,虞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亓殷冷峻的侧脸。
与此同时,另一头呼吸不畅,眼前更是现出大片大片黑影的燕清,几乎一听见亓殷的命令,整个人便立刻跌倒在地,可只在地上坐了一瞬,她便立刻调整好姿势,恭敬地跪下。
“出去。”
亓殷再道。
“谢,陛下。”
燕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步往外退去,却在掀开竹帘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虞娇双眸晶晶亮地望着身侧的绛衣男子,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正得寸进尺地不停摇着。
男子转头看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些,却仍旧在摇。
竹帘落下,挡住了营帐中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燕清收回视线,看着前头连绵如水波的苜蓿草,重重地吁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燕清这头刚一出营帐,早早候在一旁,眼底深处布满急躁的白衣宦官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女子身上一扫。
见对方只是形容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不妥,闻人无忌的心这才狠狠落回到原地,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