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作对——虚小花
虚小花  发于:2021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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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的工作是雕刻师,还是手模呀?】
  【可能主业手模,业余雕刻,毕竟好像也不在乎能不能卖钱。】
  【但雕刻得还蛮好的,业余这个水平真不戳了。】
  ......
  晚上,宋秉文回来的时候,江澄子还趴在桌上专注于自己的大工程。
  他在餐桌的另一头放下包,随意地扫了她那边一眼,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不影响他,她随便做什么都行。
  洗漱完毕后,宋秉文拿出电脑也开始干活。因为一篇文章得到了编辑部的修改意见,需要赶紧补充最新实验数据的分析,他打算熬个通宵。
  罕见的是,江澄子竟然也没有去睡她一贯重视的美容觉,一直就在他对面坐着忙活。他催了两次,也懒得管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经隐隐泛白,宋秉文才将修改好的论文发了回去。他盖上电脑,左右转动脖子活动了一下,不经意看向江澄子的方向——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披着刚才他给她拿出来的衣服。
  宋秉文正准备收回视线,忽然目光被她手边的物件吸引住了——是一颗核桃。他眯了眯眼,看清好像就是那次她买回来的那颗。比普通的要大一些,色泽和纹路也要明晰很多。他这才注意到,她前方还放了一些工具,桌面铺的彩纸上有很多木质碎屑。
  他微微扬了下眉,倾身拿过核桃来一看,发现上面的纹路竟然已经改变了,而且还显出些规律。
  是她刻的?
  所以,她刚才一直在用刀具刻核桃?
  她在雕刻?!
  宋秉文眉头一撑,觉得很吃惊。他又让那颗核桃在手指间来回转动,仔细打量了一下全貌。是个半成品,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框架,但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
  他越看内心的惊讶越被放大,在核桃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她竟然能雕刻得这么好。
  不过这个人形......
  他一哂。她这么自恋的人,一定刻的是自己。@泡@沫

  宋秉文掂了掂核桃,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他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意外。
  他握着这颗核桃,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他忽然想起来,其实江澄子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表现出对雕刻的兴趣了。
  也是那次,开启了她对他有这么大敌意的源头。
  宋秉文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江澄子的场景,是在一次宴会上。
  那时候他8岁,江澄子才4岁。
  当时他站在一处摆满了食物的长桌前,仅仅是站着而已,因为他并不爱吃零食。
  忽然,从桌布底下钻出了个脑袋,正是江澄子,亮着她那双猫眼石一样的眸子,见到他之后眼睛都直了。
  她手里举着两个松露点翠小蛋糕,直接就大方地放了一个在他面前。刚才这蛋糕一上来就被一抢而空,她以为他是因为没吃到所以在这里闷闷不乐,而她抢到了两个,愿意分给这位漂亮的小哥哥一个。
  接着她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哥哥长小哥哥短地转悠,尽管他反应平平,也没有打消掉她的热情。
  直到午饭过后,大人们坐在外面庭院里闲谈,他一个人在屋内桌边看三国演义。
  突然,江澄子小跑着拿了一张木板来到他面前,说给他刻了一幅小像,问他觉得怎么样。她将那块板子放到他的故事书上,满怀期待地绞着手站在一边,那双猫眼石更亮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宋秉文看了一眼,以他科学严谨的态度,表示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只能说跟他毫无关系。
  他的本意只是想快速打发她走,让他安静地继续看书。谁知,听到这个评价后,江澄子的脸色立马变了。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一屁股滑到了地上,躺倒开始打滚,大哭大闹,不依不饶地叫喊:“哇哇哇哇,怎么不像了,我不管,就是像就是像......”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仗势,一时竟在旁边呆住了。也不去哄,也不去扶。
  江澄子哭喊的声音像被箍住脖子拎起来待宰的鸭子,惊得外面的大人全部都跑进来了,纷纷拥簇到这边。
  大人们明白原委后,急忙对着宋秉文手里的木板说:“这刻得真像啊,要不说是刻的,我们还以为是照片呢。”
  “是啊是啊,简直跟文文一模一样的。”
  “对呀,都一样帅气嘛。”
  “刻得多好啊,你看着头发丝都刻出来了。”
  听到这些夸奖,江澄子止住了哭,这才满意地吸了吸鼻子,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
  然后她从他手里一把将板子夺过来,得意地斜了他一眼,随后嘴一撅,重重地哼了声,趾高气昂地走开了,还故意将脚跺得超级响。
  那个晚宴余下的时间里,江澄子再也没有理过他,中途还来抢走了他手里的小蛋糕。
  他虽然很无语,但也随她去了。不再来打扰他,他也乐得清静。
  直到离开的时候,宋秉文已经到了玄关处,江澄子突然又跑到他面前来,手里拿了另一幅板子。
  她递给了他,甜甜地笑着,像是不计前嫌,说又给他刻了一副像。
  宋秉文接了过来,这次他打算锻炼一下自己的情商,下决心无论上面刻了什么,他都会说这就是他。
  然后他低头,看到上面不是画,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天下第一丑人。
  宋秉文:......
  但从此以后,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江澄子开始看他不顺眼,处处作对。
  宋秉文正回忆时,江澄子已经醒了,看到自己桌子上的核桃没有了,惊慌地四处找了一圈,瞥见正被他拿在手里。
  “你干嘛,还给我。”说着她伸手抓了过去。
  然后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没有被他弄坏,才放下心来。
  “你在刻什么?”宋秉文问。
  江澄子一愣。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过问她的事,或者说,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在做的事感兴趣。
  以往他向来都认为她整天无所事事,做的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吃喝玩乐。
  “刻一幅画。”她随口敷衍道,并不想告诉他。
  “刻的你自己?”
  “嗯。”
  “果然。”宋秉文轻笑了声。
  听出他声音中的不以为然,江澄子抬头不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自恋才刻自己?”
  宋秉文没有明确回答,但差不多算是默认了。
  江澄子有些气:“刻自己才不是因为自恋!雕刻都是有感而发,是有真情实感的,又不是随便刻的。”
  说着她又补充了句:“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她不再理他,又拿起斜刀,开始在核桃上沿着纹路一点点磨起来。
  宋秉文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忽然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在那边呆了一会又回到客厅,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热水袋。
  他这里没有其他取暖的用具,只能找到这个。
  “给。”宋秉文将热水袋放到了江澄子手边。
  江澄子盯着那个热水袋。
  “暖手。”宋秉文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江澄子很是出乎意料,她没想到他是去为她烧水装热水袋了。
  现在已经下半夜了,外面浓雾深重,紧闭的门窗似乎也抵挡不住肆虐的秋风,寒意逐渐弥漫了进来。虽然开着空调,身子勉强暖和,但手却是冰的。
  她白皙的指节上冻出了点点红色,她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江澄子盯着热水袋看了一会,放下刻刀,手捂了上去,热气渗透进肌肤,指尖都活泛了些。
  还挺温暖的。
  “什么时候能刻完?”宋秉文靠着椅背,看向她那边。
  “那我怎么会知道......”
  “刻好了给我看看。”
  江澄子微怔,想了想又道:“......那到时候你不许说丑。”
  宋秉文想了下小时候的事,笑笑:“嗯,不说丑。”
 
 
第19章 离开   什么时候回?
  江澄子听到宋秉文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她刚才睡了一觉,现在觉得精神好多了,埋头准备一鼓作气将这个完成。
  没刻几下,看了看核桃上面的人像图案,视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向对面的宋秉文。看到他已经继续对着电脑工作了,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跳动,也微微泛着红色。
  她想了想,抿了下唇,又垂下眼。
  就这样过了一周,周五晚上的时候,江澄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却没有直接进卧室,而是在客厅停下,问宋秉文:“明天是你的生日哎,你打算怎么庆祝?”
  宋秉文正忙着整理第二天需要的文献材料,随口道:“没打算庆祝。”
  “伯父伯母会叫你回家吃饭么?或者来这里跟你过?”
  “不,他们现在在英国。”
  “哦,这样啊......”江澄子若有所思。
  宋秉文将材料收拾完毕放进包里,然后将包放到门口的柜子上,回头:“怎么还站着,不去睡觉?”
  “马上。”江澄子应了声,又咧嘴笑着冲他道,“那明天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宋秉文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或者惊喜,而是又催促了一遍:“快进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江澄子醒来的时候宋秉文已经去实验室了。她看到客厅餐桌上放着给她买来的早餐,另外还有一袋吐司剩下了一半。看起来他早上吃的面包,连碗长寿面都没给自己下,还真是不打算庆祝的样子。
  可江澄子心里有个主意。她重新进了卧室,将包里的两颗核桃拿了出来,又对着光仔细查看了下上面的图案。她这几天赶工了一下,终于在昨晚完成了。她顾不上吃早饭,又细细地用尖刀将边缘处雕琢得更清晰一些,再用磨砂纸打磨了一番,上了一层油膜。
  再度审视时,上面的人物轮廓精致,发丝入扣。背后的景象细节齐备,繁复不乱。
  不错,她好久没有做出这样完美的作品了,也不知道宋秉文这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将核桃包装好,就出发去宋秉文的生物实验楼。
  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作为回报,就陪他过个生日吧。
  雕刻的核桃就当是送他的礼物,这老男人都27岁了。
  进了生物实验楼,江澄子驾轻就熟地上了三楼,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自从那次宋秉文说让她尽量不来这里后,她就真的几乎没有来过了。倒不是因为他这话,她本身来得也不多。
  这次也没有提前告知他,想着给他过生日,也算是个惊喜吧,他总不至于赶她走。如果那样的话,她就真的不理他了。
  临近宋秉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那里面罕见地并不安静,而是有说话声传出。
  里面的人好像在聊天。
  是一众男生的声音,嗓音低沉又粗哑,还伴随着些许笑声。
  江澄子也没多想,加快步伐往前。
  快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我不会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为妻......”
  江澄子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
  她能分辨出,这是宋秉文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和其他人不同,音调虽低但并不粗哑,反而有种清冽的感觉,永远都不急不躁,还带着一抹磁性。
  但就是这样干净的声音,说出伤人的话来时,才尤为寒人心。
  江澄子欢快的步伐逐渐放慢,最终停滞了下来。
  这说的,是她么?
  应该....是吧。
  心底好像有什么裂开了,她本来觉得自己不会在意的,但是真正亲耳听到后,还是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感。
  她也在好好努力,她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
  她有兴趣,有爱好,有想要为之奋斗的东西。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她在做什么。
  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急忙往前面的转角处躲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脚步直接就做了决定,好像不想让人看到她,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宋秉文知道她在外面,面对他的尴尬和掩藏她的窘态。
  从墙后探出头,她看到叶晓雯抱着实验册,笑嘻嘻地敲了门。没一会门从里面开了,她走了进去。
  江澄子收回探出的半个身子,背靠着墙壁站了一会。这里正对着走廊的窗户玻璃,外面的日光正盛,光圈有些刺眼。
  她对着那束白光看了一会,良久,抬起脚步,将礼物袋放回包里,慢慢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宿舍楼下,她想了想,还是上了楼。
  回房收拾了下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就带她随身的包和一点这几天的换洗衣物。
  是时候离开了。
  也不能总是赖在这里,还误以为他心里一点意见都没有。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他看似收留他,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内心认可她。
  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明白,他表面看起来对她还不错,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纵容她,容忍她,不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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