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都嗡嗡作响,她还是头一次挨打,只是挨了几掌,就有些受不住,偏偏很怕裴珠,连还手都不敢,忍不住哭着求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胡言乱语,说错了话,县主饶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县主了,饶我这一次吧!”
她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瞧着好不狼狈,说完就直接跪了下来,脑袋深深埋了下来。
裴珠冷声对秦瑜道:“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秦瑜怯生生看了沈娇一眼,又赶忙道了歉。
沈娇有种在看大戏的感觉,瞧见秦瑜又在磕头,她心中只觉得腻味,当真是狗仗人势,欺软怕硬。
她勾住了裴珠的手,“走吧,因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裴珠扫了她一眼,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不由摇了摇头,随着她走了,她们走后,嬷嬷才停手。
望着她们招呼都不打,就离去的背影,丁芷兰脸色冷得吓人,眼底也闪过一抹狠厉,她还从未被人这般无视过,只觉得难堪极了。
等嬷嬷也离开后,秦瑜才哭着爬起来,她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拿火烤了似的,疼得都不能碰,一张脸虽然还没肿起来,却红得瘆人。
丁芷兰扫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分明是瞧不起她磕头求饶时的卑贱模样。她父亲官职虽不高,好歹也是正五品官员,竟因害怕裴珠,吓成这样。
丁芷兰只觉得丢脸极了,见她脸色冷得瘆人,秦瑜讪讪跟在她身后,连哭都不敢哭了。
沈娇和裴珠回到席位上没多久,丁芷兰和秦瑜也回去了,见她眼睛红通通的,脸颊也红得厉害,离得近的都瞧出了不对,这个模样分明是挨了巴掌。
清楚她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秦瑜的母亲脸色十分难看,因着是在宫里,她也没好多问。
宴会差不多散场时,已经快要申时了。
这时,秦瑜的脸也肿了起来,瞧着甚为吓人,皇后也瞧见了她高高肿起的脸,虽然不记得她是谁,见她与丁芷兰站在一处,便清楚她肯定是丁家的亲戚。
皇后关切地问了一句,“脸是怎么了?怎么肿成了这样?”
秦瑜还从未与皇后说过话,连忙跪了下来,人都快抖成了筛子。
裴珠是康王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县主,等到出嫁时,肯定会被封为郡主,她又时常入宫,是皇后看着长大的,秦瑜就算再蠢,也清楚,皇后不可能为她出头,若说是裴珠让人打的,皇后肯定会问一下缘由,说不准会再次惩罚她。
她哪里还肯再当众出丑一次,连忙讷讷道:“回、回皇后娘娘,臣女是、是不小心吃错了食物,过敏所致,谢娘娘关怀,臣女无碍。”
皇后闻言,眼眸微动,她自然瞧出了她这张脸,不像是过敏所致,不过正主都这么说了,皇后也懒得过问,道:“那就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秦瑜的母亲,连忙谢了恩,自然不敢劳烦太医。
皇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众人都回去了。
裴珠和沈娇也一起退了出去,赵紫璇坐在她们不远处,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出了荣华殿,赵紫璇才松口气,蹭到了沈娇身边,小声与沈娇嘀咕道:“她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都被打成这样了,定然是背后乱嚼舌根了。”
赵紫璇参加过不少宴会,对丁芷兰这个表妹自然有点印象,她明明是丁芷兰的嫡亲表妹,不过是身份低点而已,在丁芷兰面前就卑躬屈膝的,嘴巴也臭得很,没少说人是非。
赵紫璇性子大咧成这样,都觉得她早晚会被人收拾,果不其然,这下被收拾了。
因着还在宫里,沈娇也没细说,只点了点头,赵紫璇瞧见她的神情后,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出了皇宫后,赵紫璇就连忙追问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沈娇将事情大致与她说了一下,赵紫璇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冷声道:“怎么不掌烂她的嘴,太便宜她了。”
沈娇就猜她会是这个反应,心中软成了一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赵紫璇又骂了秦瑜几句,才道:“县主倒是个可以深交的。”
赵紫璇原本还以为裴珠很难相处,几次下来,发现她也就瞧着高傲点,其实人还不错。
此时,傅氏也知晓了女儿的所作所为,见她竟是得罪了裴珠和沈娇,她的脸不由有些白,沈娇再不济,也是陆凝八抬大轿抬回韩国公府的,哪里轮得到她置喙?
见她的脸肿成这样,傅氏又心疼,又觉得她活该,“早就告诉过你祸从口中,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眼?丁芷兰再喜欢陆凝,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犯得着去作践沈娇?今日就算县主不在,以沈娇的身份,想打你你也只能受着!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些?”
秦瑜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作甚也怪我?还不是你和父亲让我好好哄着表姐?我不那么说,她能高兴?谁知道沈娇和裴珠也离席了!表姐肯定知道,就是她率先提起的沈娇,如果不是她开了个头,我怎么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肯定是故意跟在沈娇身后离席的,可恨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定是想借我的嘴,给沈娇添堵!真是我的好表姐,坏事全让我做了,她却在那儿充好人,真是恶心人!”
傅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了。
秦瑜的脸本就肿得厉害,被母亲一碰,更是火辣辣疼了起来,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呜呜了两声。
傅氏这才松手,冷声道:“少说两句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埋怨她有什么用?等会儿跟我去韩国公府道歉去!”
裴珠向来懒得多管闲事,今日这般维护沈娇,就说明了韩国公府对沈娇也很重视,万一这话传到陆凝耳中,惹他不悦,自然是得不偿失,回府后,傅氏就让人备了厚礼,带着秦瑜,登门致歉去了。
秦瑜原本还不想去,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才老实跟上。
沈娇才刚回到骊水堂没多久,就听白芍说,傅氏带着秦瑜亲自登门了,已经去了曾氏那儿。
白芍看着虽然温温柔柔的,好似很好欺负的样子,实则一向能干,不知不觉间,她便笼络了许多韩国公府的丫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报信了。
她如今就算处在骊水堂,都能得到不少消息。
沈娇看得叹为观止,没过多久,曾氏身边的人,就过来喊她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此刻,傅氏正陪着笑脸。
曾氏神情淡淡的,她毕竟是国公夫人,其实完全可以不见她们,不过是听说她是来向沈娇道歉的,才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这才将人喊了进来。
听说秦瑜是骂了沈娇后,她眼中的笑都有些压制不住,再看向秦瑜时,都觉得她这个猪头脸,也没那么丑,“你怎么说的她?”
秦瑜哪里还敢重复,站在一旁活像个小哑巴,唯有一张脸涨得通红,还以为曾氏是气糊涂了。
见女儿被吓住了,傅氏连忙打圆场,说尽了好话,也没换来曾氏一个笑脸,沈娇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曾氏没听到想听的,自然不快,傅氏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在傅氏眼中,沈娇毕竟是曾氏的儿媳,她被欺负了,意味着韩国公府也失了脸面,她此刻便一直在骂秦瑜,将沈娇也快捧到了天上,只说曾氏好眼光,选了这么好的儿媳。
曾氏本就觉得堵心,越听越觉得堵得慌,也没个好脸。
她越这样,傅氏越小心翼翼的,瞧见沈娇后,就连忙道了歉,姿态放得很低。曾氏没让她多留,随便说了两句,就让丫鬟送了客。
傅氏走前硬是将礼盒留了下来。
等傅氏母女走后,曾氏才看向沈娇,似笑非笑道:“头次入宫就遇到这种事,也不知该说你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她备的礼,你拿回去吧,权当补偿了,不疼不痒挨了几句说,能有这么多补偿也算不错。”
沈娇就猜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哪怕有时觉得她也挺可怜,沈娇却也懂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是笑了笑,“表妹已经帮我出过气了,哪还需要什么补偿?骊水堂什么没有,我也不稀罕这点东西,劳烦母亲让人直接丢出去吧。”
曾氏眼睛眯了起来,神色间已经带了不悦,只觉得她态度有问题,清楚她定然是被陆凝带坏了,曾氏脸色有些难看。
沈娇冲她福了福身,“若是没事,儿媳就先退下了。”
沈娇说完,也直接转身离开了,上一世她没少受曾氏的气,那时,总觉得她是儿媳,理当忍让,此刻,沈娇却明白了,对曾氏这种人,就不能太软,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她觉得你好拿捏。
她走后,曾氏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忍不住骂道:“一个二个的,都是来讨债的!我欠了你们的不成?什么东西!”
沈娇隐约听到一些动静,她脚步顿了顿,没理她,垂下眼睫,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骊水堂后,沈娇便让丫鬟备了水,想好好泡泡澡。
今日入宫,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她的神经却一直紧绷着,这会儿便觉得有些疲倦,白芍帮她宽衣时,才发现她腰间多了一枚玉佩,这玉佩瞧着甚为精致,她好似在陆凝身上见过,白芍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多问。
沈娇顺着她的目光,也瞧见了这枚玉佩,她拿在手中又把玩了片刻,才搁到桌子上。
陆凝回来时,夜色已经深了,沈娇早就歇下了,只不过,她依然惦记着宫里的事,这会儿还没睡着。
陆凝掀开被子时,才发现,小姑娘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某一处出神。
陆凝修长的手指拂过她漂亮的眉眼,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将人搂到了怀里,“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第77章 勾手指 陆凝将她软乎乎的小手拢到了掌……
沈娇没有躲, 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窝在了他怀里,“还不太困。”
他一向回来得晚, 沈娇并未刻意等他, 只是睡不着而已。
陆凝勾起她的发丝把玩了起来,低声问她,“在想什么?今日入宫,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他在大理寺待了一整天,此刻才算闲下来。一般只有发生什么大事时,暗卫才会禀告于他,是以陆凝并不清楚宫里的事。
沈娇摇头,不论是丁芷兰的事,还是曾氏的事, 都不算什么大事,想到他肯定想知道太后的消息, 沈娇温声道:“今日一见,我才发现, 太后娘娘真的很慈爱, 笑起来时, 显得格外温和, 她身子骨也算硬朗,瞧着没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她老人家年龄确实大了, 没坐多久,就倦了。沈娇没提这点, 只捡好的说了说。
陆凝听得认真,也没打断她。他得知的太后的消息,都来自暗卫的通报, 不过寥寥数语,或身体康健或患了头疾,每次都是干巴巴一句话。此刻,随着小姑娘的描述,他脑海中却勾勒出了太后的形象。
恍惚间,脑海中便跳出了小时候的事。
他小时候其实很顽皮,虽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却是个猫狗嫌的性子,三四岁大时,就很能折腾,整日都不安分,父皇脾气很好,觉得男娃调皮点也没事,还时常夸他聪明。
唯有母后时常给他立规矩,不许他太过分,他每次惹了事,都是往慈宁宫跑,唯有待在慈宁宫,母后才不敢跑去念叨他。
陆凝眼眸沉得有些深,控制着没再回忆,尽管如此,父皇和母后相继倒在地上的场景还是从大脑深处跳了出来,他们腹部沾满了血,直到死,都在给侍卫下命令,让他们务必护好他。
陆凝眼底一片猩红,身体绷得也有些紧,怕沈娇瞧出异常,他拉下了帷幔,凑过去胡乱咬了咬小姑娘的唇,低声道:“不早了,睡吧。”
沈娇从小到大感受过不少恶意,对人的情绪转变也很敏感,此刻,她自然察觉到了陆凝的变化,猜到他定然是想起了他的父皇和母后,沈娇心中不由紧了紧,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
半晌,她才伸出小手,悄悄勾住了他的拇指,沈娇也不知勾住的是他的食指,还是中指,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指腹后,才稍微有些安心。
她勾着没有放,明明没有做坏事,她却紧张极了,一颗心也怦怦乱跳,根本控制不住。
陆凝怔了一下,片刻后,将她软乎乎的小手拢到了掌心。
尽管没有旁的亲密举动,这一刻,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近很近,他周身的暴戾逐渐消散了下去,伸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温柔的吻,落在了她发丝上。
沈娇这才悄悄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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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这日,不少年轻儿郎都被邀到了宫里,这次其实就是变相的一个相看大会,只不过是让公主单方面相看而已,静敏公主和长公主都被喊了过来,皇后想让她们自己挑选有没有相中的。
今日被邀请来的,基本都是世家之子,身世都不错,都已经先过了皇上和皇后那一关。
赵子璋特意打听过静敏公主和长公主的喜好,今日便特意穿了一身黑色锦衣,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的,席间,他也没怎么说话,最后,自然是如愿落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