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回了个很叼的字——哦。
徐琴威逼利诱她今晚一定要回盛家。
陆茴没说去不去,挂了电话后她想了下,当初搬出来好像确实是因为盛家人不喜欢她,尤其是盛朝明看见她就一副倒霉胃口。
如今仔细一想,她搬回去也没有损失。
陆茴已经到了超脱的境界,她回盛家住,添堵的应该是盛朝明和盛怜。
省钱又能膈应别人的事情,陆茴当然要做。
于是,陆茴当天晚上就叫了货拉拉帮忙搬家。
皮卡货车哼哧哼哧开到别墅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下,货车老旧,灰头土脸。保安不客气盘问司机。
陆茴下车露了个脸,保安才把人和车一起放进去。
盛朝明当天在家,他被货车的机械噪声吵醒,穿着睡衣满脸火气下楼,看见小货车的瞬间,脸都绿了。头顶竖起两撮头发,气的不轻。
盛朝明长得一双瑞凤眼,斜着眼睛冷冷朝陆茴看过去,阴阳怪气的嘴脸刻薄,“前几天骨头不还硬的很,说再也不见吗?”
陆茴指挥着司机把纸箱子陆陆续续搬下车。
盛朝明抱着双手,讥讽道:“这才过去几天,就灰头土脸的跑回来。”
陆茴给司机付了钱,转过身来看着盛朝明,对他笑了笑,“所以看见我回家,你开心吗?”
盛朝明掀了掀薄唇,“当然不会开心。”
陆茴拍拍手,“太好了,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盛朝明说不出陆茴身上的具体变化,但是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妹妹就是变了。以前她哪里会这么对他说话。
她的眼睛有对他的仰慕、尊敬和渴望。不似现在清冷如井中月,淡漠疏离。
盛朝明忍着心中的不爽,懒得再理她。
他清楚陆茴渴望得到家里人的认可,想要他们接纳她这个外来者。但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陆茴多么的低声下气,做了多少的好事,都别妄想收买他。
之前陆茴从盛家搬出去住的时候,盛朝明就不相信陆茴说的话。果然如此,她还是那么喜欢犯贱。
陆茴把整理好自己的卧室,发了一身汗。
徐琴对女儿肯听话乖乖搬回来这件事是满意的,觉着她还是捏在自己手里的小鸟儿。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餐。
盛伟才对继女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他是不喜欢落人口舌的男人,继女搬出去的住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他才让人把她叫回来。
盛家谈不上对她多好,但也绝没有亏待过她。
盛伟才之前多少觉得陆茴有些不识好歹,不过现在她既然肯回来也算识相。
陆茴晚饭没吃饱,厨子做的菜不合她的口味,她也没动筷子,徐琴暗中给她使了好些眼色,她都当作没看见,把人气的牙疼。
陆茴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委屈自己。
经历了一遭生死,其他都是浮云。
她旁若无人去冰箱里搜刮一堆进口零食,霸占了楼下的客厅,边吃边看电视节目。
盛朝明看不惯她这副相道,动动嘴皮子让她上楼。
陆茴也没动,她咔嚓咔嚓咬着薯片,边说:“哥哥,是你三顾茅庐求我回来的呀。”
盛朝明脸红了又白,感觉肺都要憋死,气的快要爆炸。
“真有本事你可以不回来。”
“那我没本事呀。”
“.......”
盛朝明稍微瞥了眼电视机,荧幕上是陆茴刚出道演的一个女配角。她表情浮夸,双眼没神,演法夸张做作。
他嫌弃挪开眼睛,真心觉着就这样的演技,这辈子都与“红”这个字没有缘分。
盛朝明当即头也不回上了楼,用力关上房门,隔绝她的声音。
陆茴凌晨一点才欣赏完自己曾经的剧,伸了个懒腰,说:“我以前好像演的确实不怎么好。”
空旷的客厅,没有声音。
陆茴恍然回过神,现在已经不会有系统在脑海中回答她的话了。
回盛家的第一个夜晚,陆茴睡到第二天的早上十点钟才醒来。
她下楼时,盛朝明已经坐在餐桌上准备用餐,清贵高冷的男人朝她看来的眼神些许奇怪。
阿姨做的是中式早餐,而盛朝明比较偏爱西式,难怪他大清早脸色就这么的臭。
陆茴倒是很爱喝粥,端起碗拿着勺,吃的津津有味,“陈阿姨,海鲜粥很好喝。”
“小姐喜欢就好。”
盛朝明金贵挑食,一口没碰不合胃口的粥。
他记得陆茴在家的时候,知道他们吃不惯阿姨做的早餐,都会提前起床另备一份。
盛朝命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可陆茴居然起的比他还晚。
陆茴擦了擦嘴,“陈阿姨,我出门了。”
盛朝明被她当成空气处理。
男人僵着身体坐在椅子上,用力拧着眉头,忽觉火大,越想越觉得不爽,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第6章 男人的眼泪顺着下颚贴着她……
陆茴现在虽然是咸鱼心态,但也还是要工作的。
林桐带着她去参加综艺节目录制,这期的嘉宾加上她一共六个。除了她基本上都是圈子里势头正强的当红明星。
陆茴倒没有主动要去和他们打招呼,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主动伸手问好被忽视略过的尴尬场景。
名利场的大红人们当然不会有时间关心一个来镶边的小角色。
林桐像个交际达人,四处去混脸熟,然而并没有什么人乐意搭理他。装作没听见他的声音,没看见他这个人。
林桐气咻咻跑到陆茴面前,“淦,狗眼看人低。”
他像是去自取其辱的。
陆茴给他顺毛,“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她安然喝了口热水,说的话听着也极有道理,“我又不红,人不乐意搭理你也正常。”
而且这些人打量着她的目光,很是冒犯。
陆茴被发了声明的新闻还热乎着,好事者多多少少带着点探究的欲望,背地里看笑话总不如当面看人笑话来的爽快。
大不过他们想象中她的憔悴没有见着。陆茴好像也不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很丢脸的事情,处境镇定。
上午十二点半,综艺录制前全体彩排了一遍。
陆茴没有几个能插嘴的机会,主持人多是cue这期的主咖,只让她在开始时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式开录就是直播,过程中不得出现任何的差错。
陆茴坐了两个小时冷板凳也不觉得累,她就是有点困。有个游戏主持人和有后台的素人嘉宾叨叨了快一个小时,她感觉场下的观众都听困了。
台下的编导或许也察觉到观众的倦怠,场下给主持人写了大大的字条,让他们快点结束这一part。
“好,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观众期待已久的经典重演小游戏。”主持人游刃有余换场。
陆茴从困倦中提起精神,偷偷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导播的镜头正好就扫到她这边。
弹幕一下从表白哥哥姐姐们变成了谩骂。
“她是在翻白眼吗?”
“好像是的。”
“好没素质啊。”
“也不知道导演为啥请这种人,不配和我们姐姐同台。”
弹幕已经骂飞,好在导播立马切了镜头。
陆茴和另外一位最近两个月刚红起来的小花配对成组,重新演绎某部大爆的宫斗戏里的某场重头戏。
小花似乎没有恶意,“你刚刚是困了吗?我看你都快睡着了。”
听起来好像是想用这句话活跃演播厅的气氛,实际上就是想踩着她犯的小错来给自己抬好感。
陆茴认真点头:“是的,刚才确实听的有点困。”
小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主持人也很尴尬。
反而是现场观众深有同感,刚才那个游戏里重头戏都在不认识的素人身上,光听她一个人嘚吧嘚吧,真的好催眠好想睡啊。
不过陆茴还真他妈的是直接,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并且还在无意中澄清了自己刚刚并没有在翻白眼,就是单纯的犯困。
跟风观众情绪来去如风,好感恶感都很廉价。
虽然还是有点讨厌这个接连炒作翻车的小三前科者,但是又觉得在这件事上她说的没错。
“其实我刚才也差点睡着。”
“终于有嘉宾不尬笑了,希望节目组能认清他们out了的事实,游戏环节也是真的不好笑。”
“加电话号码。”
“加身份证号。”
“她害挺耿直。”
“有点意思。”
陆茴开口说话前,都懒得管观众会怎么想她。
她现在就是一条晒干了的老咸鱼,万事随缘,混吃等死。
有工作就干,没工作就睡。
谁的脸色都不想看,谁都不想讨好。
重演经典的游戏轮到陆茴上场,主持人cue了她和小花上场。
背景音乐响起时,陆茴立马就进入了状态,像成为了清宫戏里的贵妃本人,得知真相后的崩溃,眼眶中含着眼泪,簌簌下落。
垂落的眼眸盛满游荡的悲伤。她的眼睛里似乎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哀戚,独成诗意。和她演对手戏的小花,被压制的一无是处。
人家好歹也是演过正儿八经女主角的演员,被个半吊子压着打,简直丢人。故而小花本人在结束后表情难看,狠狠憋着一股发泄不出去的气。
现场观众遭受到了比直播观众更要直观的冲击。
怎么肥四!?这人竟然还是天赋型演员吗?也不像别人说的演技废物啊。
综艺直播结束后,陆茴的微博粉丝不掉反涨。
林桐战战兢兢,戳着她的脑门:“你今天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你怎么敢这么直接就说自己困了啊,你在录节目啊妹妹。”
陆茴蹙眉,“但是我真的困了,而且观众比我更困。”
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节目,这种节目怎么还没被电视台砍掉?就很离谱。
林桐当场噎住,无言以对。
因为他自己也他妈的打盹想睡觉了。
不过今天陆茴演戏演的不错,他旁边的摄像大哥都看的眼珠子发直发愣,对于这点林桐相当满意。
“你打车回家,还是我送你?”
“你送我。”
“也行。”
陆茴坐上车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看窗外的风景,已经快到盛家。
“我忘了问,你怎么又搬回盛家了?”
陆茴认真道:“他们跪求我,我才给面子勉强搬回来的。”
—
谢燃亲自去了一趟盛家,但是陆茴不在。
徐琴从丈夫那里得知这位谢先生有多么重要,怕自己招待不周,因此没摆阔太太的谱,对他特别客气。
谢燃揉揉眉心,他无意与其他人周旋,开门见山道:“陆茴呢?”
徐琴见他面色不好,以为这位谢先生兴师动众来盛家秋后算账,她在心里把陆茴给骂了一遍。
做不出一件好事就算了,还总是给她惹麻烦。
徐琴藏着不满,她说:“谢先生,我女儿之前做的荒唐事,我也略有耳闻,在这里我替她跟您道个歉,她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说出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谢燃打断她,“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也好,我让她亲自跟您道歉。”
徐琴说完就去阳台给陆茴打了个电话,语气当然不会好,“你不给我惹点麻烦是不是会死?你知道不知道我嫁进盛家有多么不容易,盛伟才对我已经有诸多不满,你难道想让我因为你被扫地出门吗?”
陆茴:“......”
接个电话白白挨了一顿骂?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陆茴到家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的男人,脚步一顿,没有继续往前走。
徐琴勉强微微笑了笑,强行将站在门边的女人拽到男人面前,嘴里说着滴水不漏的话:“茴茴你总算回家了,快过来,赶紧和谢先生道个歉。”
陆茴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男人忽然间站起来,在沉默中,伸出长臂,枷锁般的手臂用力将她搂入怀中,他的声音脆弱,似哽非哽,“茴茴,你知道我找你找了有多久吗?”
谢燃的身体在发抖,说话声音也在颤抖,想到之前那些暗无天日等待她、寻找她的岁月,他的情绪开始逐渐失控。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语气。
就是那个狗比男主没有错!
陆茴懵懵被他抱着,张了嘴尚未出声,她的脖颈已经湿了半片,男人的眼泪顺着下颚贴着她的肌肤。
她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