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怡米
怡米  发于:2021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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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歌声动人,吸引了行人围观,自然也吸引了驿馆中的人。有眼尖的老钦差瞧出她的相貌像谁,立马去禀告了官家。等官家带着徐贵走出来时,一曲刚刚终了。女子的脚边摆着一个瓷碗,不少人往里面投了铜板。
  官家负手站在人群外,因身高的优势,一眼瞧见了被围住的女子。
  草长莺飞的四月江南,女子婉约柔美,又不失明艳,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姑娘。
  官家拒绝过很多刻意模仿邵婉妆容的贵女,却被眼前这个媚色自成的女子吸引了视线,只因她太像心中的人儿了。
  驿馆内,宝珊听见动静坐起身,推开二楼的窗子往下瞧,与官家的反应不同,她未曾记得娘亲的容貌,自然没有被女子的外表蒙蔽,只是,女子举止妩媚,嗓音勾人,的确吸引人的注意。
  宝珊托腮看着街道,心生狐疑。这个时辰来街头卖艺是何居心,想必谁都猜得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必然是有备而来的。
  少顷,她看着官家执伞走进人群,让徐贵往瓷碗里投了一锭银子,随后转身要离开,却被女子拦下。女子抱着琵琶跪在官家面前,不知在说什么。
  等陆喻舟带着侍卫打马回来时,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翻身下马,将马鞭往后一扔,径自去往官家的客房,却被拒之门外。
  陆喻舟隐约听见了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徐贵一脸土色地守在门口,冲陆喻舟比划一下,“嘘。”
  陆喻舟忽然冷笑,转身就走,早就应该知道,比起慕先生的不近女色,官家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又惦念着邵婉,每月传妃侍寝的次数愈来愈少,但并非一个女人不碰。
  官家想要自欺欺人,他去触那个霉头作甚?!
  一脸阴沉下,陆喻舟推开了宝珊的房门。
  宝珊还靠在窗前呆呆的望着街道,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了?”
  陆喻舟走到桌前,提起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你听说过汴京季府的二小姐吗?”
  宝珊点点头,“慕姐姐同我提起过,不是早就离家出走了么。”
  “她是来了这个镇上,从商后生意做得很大。”
  “为何提起她?”
  陆喻舟坐在绣墩上,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包括姐妹花的事儿。
  宝珊提着铜壶去往红泥小火炉旁,烧了一壶热水,又冲泡了一壶新茶,“你是怕季夫人利用这对姐妹迷惑君心?”
  “季夫人没那个本事。”陆喻舟握住空盏,等她斟茶,“我是担心她背后有靠山,她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那对姐妹花说不定是她背后的靠山找来的人。”
  宝珊提壶斟茶,“那你为何不抓她审问?”
  若她背后真有靠山,抓了她,只会被人大做文章,将官家以往的丑事抖出来。陆喻舟倒不担心官家的名声,而是担心有人会以此出师,逼官家退位。到时候朝野动荡,储君之位无人,各地诸侯拥兵自立,国祚不保。
  在找到太子赵祎前,陆喻舟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比起官家的暴戾残忍,贤达英明的赵祎更适合坐拥江山。

  自官家登基,授封了九大节度使为异姓王,这九人中难免会有功高盖主,想要取官家代之的野心者。就不知,季筱与他们中的某人有关么。
  这反倒提醒陆喻舟一点,迟迟找不到的太子,是否在某个异姓王手上,若真是如此,太子的安危......
  陆喻舟捏下眉骨,暗自决定,要派眼线去往封地打听消息了。若太子真的遇害了,那就麻烦了,皇室其余八个皇子,除了赵澈,没有一人担得起江山社稷。
  而赵澈......陆喻舟并不看好。
  至于季筱,不如先留着她,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恐夜长梦多,当务之急先派人护送官家回宫。
  宝珊抿口茶,“你若不想动季夫人,可以从那对姐妹花下手,也能找到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
  话落,陆喻舟忽然看向她,“你在揣度我的心思?”
  宝珊垂眸,心想是你先跟我提起这件事的。
  三更时分,徐贵前来叩门,“陆相,官家临幸了一名女子,想要带回宫去,老奴觉得不妥,你看这事儿,你能否出面劝说?”
  陆喻舟淡淡道:“徐公公带路。”
  徐贵忙带着陆喻舟去往官家的客房,客房内窗子打开着,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放味儿,可纵使这样,还是能闻到一股怪味。
  朽木逢春吗?陆喻舟只觉得讽刺。
  见官家正靠在床头,披着一件宽松的袍子,年近五旬的他体格健硕,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并未有其他显老的特征。
  陆喻舟撩袍坐在绣墩上,打量一眼,发现云母屏风后躲着一抹身影。
  嘴角掀起冷嘲,刚好被官家捕捉到。陆喻舟没有畏惧,相反眸光更冷,“官家,此女留不得。”
  官家刚从温柔乡里缓释过来,这会儿兴头还未过,听见陆喻舟的话,像被兜头灌了一盆冷水,“爱卿说来听听。”
  “请官家让那女子先出去。”
  官家抬手,徐贵走进屏风,带女子去往门外。
  屋里只剩下君臣二人,陆喻舟将心中的猜测尽数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官家思忖良久,点点头,“爱卿的话不无道理,但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朕明日启程,暂且带她回去,会派人严加看管她,这样一来,纵使她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向外面传送重要消息。”
  陆喻舟有种第一天认识官家的感觉,对他很是失望,但多言无益,官家一向强势,他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就像忠臣都在劝谏官家要取缔皇城司,官家听劝吗?不还是一意孤行地赋予皇城司无限皇权,任其在朝廷内外兴风作浪。
  不能硬碰硬,就只能迂回,陆喻舟没再劝谏,向官家要了数千禁军,要求八百里加急,立即派遣过来,并派密探前往各大封地,暗中打听太子的消息。
  官家点头同意了。
  商量完要务,官家要求带宝珊回宫,交由刑部,陆喻舟冷声问道:“微臣不知此女所犯何罪,要经受刑部的审讯?”
  官家语气更冷,“欺君之罪。”
  “请官家三思,此女只见过官家的玉佩一眼,就能在当天找人打造出相同的样式?”
  官家反问:“你觉得她真是慕时清和邵婉的骨肉?”
  对于这点,陆喻舟和宝珊早已达成共识,绝不会在官家面前承认宝珊是慕先生的骨肉,故而道:“依微臣看,此女并非邵家小姐的骨肉,但很可能也与季筱有关,不如将她一并交由微臣来处理。”
  “对于她的事,”官家也不相让,“你要避嫌。”
  “若臣一定要留她呢。”
  “陆喻舟!”
  陆喻舟起身,“微臣可以领军令状,无论从哪一方面,若她是个祸害,微臣绝不姑息。”
  官家刚刚纵欲,脑子有些混沌,被他的话绕懵,厉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喻舟双手交叠,微微作揖,却听官家话锋一转,“若能查到她真是邵婉和慕时清的骨肉...你务必将她和慕时清一并带到朕的面前。”
  杀?
  陆喻舟眸光微动,应了一声“是”。
  从官家的客房出来,与那女子擦肩时,陆喻舟淡瞥一眼,见那女子淡定从容,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哼笑一声,负手走远,翡色长衫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挺拔昂藏。
  女子问向徐贵,“敢问,那位贵人是?”
  虽然内里忌惮这个女子,但面上一派老谋,徐贵笑道:“这位是中书宰相陆子均。”
  女子莞尔,没有再多嘴。
  陆喻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又去了宝珊的屋子,宝珊对他烦不胜烦,语气略差道:“大人进进出出的,会让阿笙梦靥。”
  “这就能梦靥?”陆喻舟反手合上门,坐在桌前,“他性子有些软,需要历练。”
  “他才两岁。”
  陆喻舟敲敲桌面的茶盏,示意宝珊倒茶。
  宝珊不情不愿地提起壶,糊弄了一杯凉透的茶,“大人请。”
  明知是凉透的茶,陆喻舟还是抿了一口,故意逗她,“天亮后,你就要随官家回汴京了,官家说,要把你送去刑部。”
  宝珊张了张嘴,立马软了气势,“然后呢?”
  他会阻止吧......
  陆喻舟挑眉,“然后什么?官家的话,岂容反驳?”
  把她送去刑部,那阿笙怎么办,不会也被送去刑部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宝珊拽住他衣袖,“我们昨儿商议好的,你要帮我。”
  陆喻舟重重放下茶盏,“既已商议好,你就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今儿一天,对我什么态度?还有,你现在就给我喝凉茶?”
  “......”
  宝珊忙去烧水沏茶,谁大晚上总是喝茶啊。
  沏好茶水后,宝珊问道:“大人跟官家求情了吗?”
  陆喻舟单手撑头,尾指点着额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说说,咱们达成的协议中,要求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做他的温柔乡......
  宝珊抠抠掌心,“我说过,若大人帮我查出身世,我任凭大人处置。”
  这个回答,陆喻舟还算满意,“我跟官家求情,让你随圣驾回汴京,留阿笙一命。”
  “...仅此?”
  “不然呢,要我用性命担保,保你母子无恙吗?”
  “我去了刑部,阿笙怎么办?”
  陆喻舟好笑,“那是我该考虑的事?”
  宝珊要被他气死了,敛气道:“我说了,只要大人帮我,我任大人处置,大人为何又出尔反尔?”
  女子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控诉和委屈,叫陆喻舟怔忪片刻,曾经自己的出尔反尔伤她至此?
  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陆喻舟没再逗弄她,“如你所愿,你们娘俩都不用去刑部。”
  他没提立军令状的事,因为知道她不在乎他的身家性命。
  宝珊松口气,“...多谢。”
  陆喻舟笑笑,“口头道谢多没诚意,拿点行动。”
  更阑人静,孩子熟睡,宝珊没有办法拒绝,起身走到男人面前,闭眼道:“任凭处置,诚意够了吗?”
  “怎么任凭处置?”
  宝珊知道他在逗自己,但也不想顺着他的话儿往下说,“大人若是没想好,那就慢慢想吧,随时告诉我。”
  说完,转过身,想要进屋去陪阿笙。
  陆喻舟懒懒道了声“站住”,让她面朝自己,“过来。”
  宝珊最讨厌他说“过来”,僵在原地不动。
  看着女子柔桡的身段,绝丽的容貌,以及髻发松松挽就时展现的娇媚,陆喻舟眸色渐深,缓缓伸手掐住她的腰,大手用力一扣,想看看她的腰能不能被两只手掌控。
  腰上传来束缚感,宝珊呼吸不顺,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尽展柔美之姿。今非昔比,生了孩子,那种婉约的柔美被勾勒的更为动人。
  才喝了茶水,这会儿就又觉喉咙干涩,陆喻舟将她扯坐在腿上。
  后颈被扣住,一绺长发落在了对方的面颊上。
  陆喻舟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拔下她的发簪,长指嵌入她柔顺的长发,吻住了她。
  彼此的唇都很柔软,一个带着清甜,一个带着茶香。
  感受到她没有抗拒,陆喻舟拥着她站起身,稍一抬眸,锁向窗前的软塌,带她一步步后退。
  宝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想要呼吸,却没能如愿。
  眼前发黑,她服软地咛了一声。那美妙的声音似琴弦颤音,勾魂摄魄。
  一沾她就自持不得,陆喻舟蹙眉排斥着这种心理,身体却很诚实,将人儿压在了软塌上,手还护在她的背脊上。
  墨蓝夜空,月光缱绻,透过半开的窗子,笼罩在两人的周身,平添了昧色。
 
 
第41章 外室(上)
  天边曈昽, 宝珊悠悠转醒,呆滞地望着屋梁,身体似被什么碾压过, 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耳畔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问话:“不是嫁过人, 怎地还如此青涩?”
  浑身一震,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宝珊看向靠在里侧的男人, 耳尖渐渐发红,拢着毯子坐起身, 披散的长发遮挡了后面的光景。
  若隐若现的肩头泛着浅浅的粉。
  相顾无言, 宝珊单手撑着榻沿,伸出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衣裙,又将自己完完全全罩进毯子里, 捯饬了许久。
  看她裹得像个蝉蛹, 陆喻舟隔着毯子扣住她的左脚脚踝, 惹得女子蹬了蹬腿。
  “你那会儿崴到脚了。”陆喻舟褰开毯子一角, 捧起她如元宝的脚丫,用掌心轻轻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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