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泰有点迟疑,但也知道这事瞒不住:“他不是一个人在里面,还有……君恩也在。”不光在,还是被他家素来安静的艺人揪着领子拽进去的。
温檐:……?
第22章
22、
因为个性原因, 苏遇森平时很低调,安静少语并不张扬,再加上那张漂亮清美的脸, 所以很多时候别人都会忽略他的身高和看似纤长实则劲.瘦的身材。
君恩个头不矮,身材也不柴, 可一路被苏遇森揪着竟然挣也挣不开,一张脸因为狼狈憋的通红,嘴里还抗议着:“你干什么,不要以为你最近红了我就会怕你!我好好上个卫生间, 我怎么你了, 你、你——”
“闭嘴,进去。”哪怕会议室的其他人都因为动静出来围观, 苏遇森的语气也没有缓和分毫。
他神色冰冷, 素来清浅温和的瞳底竟然蕴着怒意。
他没理会上前的若泰, 开了休息室的门, 一把将君恩拽了进去。
门在若泰面前关上, 上锁的声音随即传来。
公司各个会议室休息室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 他靠在门上也只能隐约听到些动静,当下觉得不太妙, 于是让围观的人都回去, 一个人守在了门外。
这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若泰简直度秒如年,此刻见到温檐犹如见到救星。
温檐拧眉看着他:“他和君恩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若泰能从刚才听到的动静里大致猜到一些,可他不敢说,难道让他在大庭广众告诉温檐, 两个人闹起来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她?
于是, 他只能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小森去上洗手间, 后来就突然带着君恩过来,又进了里面。”
“进去多久了?”
“十来分钟。”若泰话音刚落,门板上就传来一声沉闷的“砰”,像是有什么重物撞了上去。他心脏一跳,当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檐。
温檐上前,伸手敲了敲门:“小森,你在里面做什么?能开一下门吗?”
休息室里顿时变得一片安静,温檐耐心的等在门口,两分钟,门开了,苏遇森走了出来,身上带了股奇怪的铁锈味。
他脸色不是很好,紧抿的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怒意,但很快这丝怒意就消失不见。
他低头看着温檐,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没做什么,你提前回来了?”
温檐上下打量他几眼,很快发现了端倪,让若泰挡着会议室的方向,伸手拉起他手指,修长白净的指关节上破了几处皮,血痕明显:“没事吧?”
“没事。”他抽回手,将手背到身后,随即将休息室的门开的更大一些。
门后,因为脸颊发肿青紫,头发凌乱而羞于见人的君恩捂着半边脸走了出来。
温檐:……
若泰:……
若泰颤抖扶墙,这是怎么了哟?
“你们这是……”温檐伸手想去拉君恩捂着半边脸的手,却被苏遇森先一步握住。
“他也没事。”他一字一句,说的异常认真。
君恩心里这会简直像哔——了狗一样,什么叫“他也没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明明很有事好不好!揍了他还不想让她碰到他关心他,占有欲强到这种地步,真以为温檐会信!?
可结果温檐真的作罢了,甚至还点头嗯了一声。
君恩内心骂爹,正宫到底是正宫,手段有一套。不过他这会实在太狼狈太没气质,不宜久留。
于是,若泰便看到君恩捂着脸朝苏遇森放了两句软绵绵的警告,之后甚至都没敢看温檐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温檐看了眼脸色淡淡的苏遇森,朝若泰示意照看下会议室那边,拽着苏遇森的手进了面前的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十几个平米,朝南开了扇窗,里面摆着沙发茶几和化妆镜椅。此刻,两张椅子都散在地上,茶几也翻了。
温檐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沙发靠垫,拍了拍,摆回原本的位置,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你们怎么了?谁起的头?”
“只是一点小矛盾,现在没事了。”
相比君恩的狼狈,面前的青年除了微乱的刘海和指关节的血痕之外,几乎找不到不妥之处。
温檐不想听他粉饰太平的话,扬起眉问:“这是小矛盾?都打起来了。”
“一点误会,现在没事了。”他说着,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开始收拾倒地的椅子和茶几。
温檐托着腮,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什么误会?”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开始收拾。
温檐叹口气,她知道他某方面很固执,于是她转了话锋:“其他我不说了,你是艺人,君恩也是艺人,你们脸的都很重要,就算真上了火也不该照着脸打——最起码,不能在公司这样的地方打。”
等没人的地方套个麻袋什么的再下手她倒是没意见,不过这话说出来她怕教坏他。
若泰在这时敲了门,随后递了个小小的医药箱进来,觉察到里面气氛不对又立马退了出去。
温檐拍拍身侧的沙发:“过来。”
苏遇森一声不吭坐了过去,她取了消.毒.酒.精,拉过他的手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虽然小,但是破皮之后沾到酒.精还是会很疼,她尽量放轻动作,不时低头吹气,缓解疼痛。
他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和轻轻吹气的红唇,心里一丝丝痒,还有无法抑制的甜意在蔓延。他抿了抿薄唇,乖巧认错:“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抬头看他,对方刘海下的眸底还残留着一丝动手时的戾气,这丝戾气和他此刻看着她认真道歉的温和模样形成微妙的反差萌。
怎么看……都有点可爱。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不用和我道歉,我还算了解你,能让你动到手的事情,绝对值得你动手。”
自家的毛绒绒和别家的打起来了,她还能怎么样,总归是得护着的,不管怎样,他没怎么吃亏就好。
他微微一怔,随即眸底最后那丝戾气也轻轻化开:“檐檐姐……”
“先别高兴,我虽然站在你这边,但有个很实际的问题——”温檐处理好他手上的伤,将东西收拾回医药箱,随后叹了口气:“他现在肿着一张脸回去,你觉得他经纪人会当没看见?到时对方来找你,你也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会和他经纪人说是他自己撞的。”
“……所以你现在就有恃无恐了?”温檐其实挺想骂他的,但看着这张养眼精致的脸,看到他眼底对自己的信任,她就骂不出来了,“真不打算告诉我原因吗?”
他垂下眼帘,休息室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让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留下一片倒影,看着安静又乖巧。
她靠向沙发:“说吧,我听着呢。”
“檐檐姐……”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软意,听起来愈发低哑带苏:“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好吗?”
“……”
艹!又来这套!
偏偏……她就吃这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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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檐是在晨跑的时候接到医院电话的,医院通知她,于兰女士现在正在医院,让她赶紧过去。
于兰就是温母,她知道他们前几天就已经来了B城,那天凃俊英发了他们抵达的火车班次和时间给她,她有事在忙,其间匆匆瞥了一眼,也没在意。
这两人虽然第一次来B城,但都健健康康有手有脚的,能有钱买火车票过来,自然也会有钱有办法找地方住。
所以她之后也没有理会,直接掠过了。
后来,凃俊英又连接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大概因为在火车站没等到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不理他们,发了一连串“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你完蛋了”。
但这种嘴.炮方式吧,温檐觉得挺无聊的,他那边发再多,她不搭理他自己一个人还能怎么样,更加不可能从手机里跳出来打她。
就算真打,十个凃俊英也打不过她。:)
在原主记忆里,这个小了她七岁的弟弟可没少打她。
涂俊英身为凃家唯一男丁,自小被凃家老太给宠坏了,很会看人下菜,对着凃父凃老太撒娇卖萌,转头对着亲妈于兰和两个姐姐却颐指气使,稍不顺心就拳打脚踢。
于兰一直以小孩子不懂事,打人踢人也不疼为由,不让原主还手。
凃静莹还能去凃父那里哭诉,让凃父稍稍呵斥几句,原主呢,她能怎么办?唯一的亲妈都不疼她,难道指望毫无血缘关系的凃家三人疼她?
因为原主,温檐对凃俊英的印象比对温母于兰的印象更差。
打电话的护士告诉她,于兰三个小时前出了车祸,小腿骨折现在刚做完手术,她们那边是XX医院,让她过去一趟。
温檐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儿子呢?”
对方被她问的一愣,表示也在医院。
“她儿子在不就好了,那么一个大活人陪在医院,你们担心什么?”
温檐笑着挂上电话,之后给司机老付打了个电话,这几天他正好在B城。老付话少嘴严,她在电话里吩咐了他几句,又继续她的晨跑。
一个小时后,凃俊英来了电话,她没接,那边大概因为之前几次的经验,知道说废话无用,最后直接发了微.信过来:你赶紧过来,我要回去了,今晚就买火车票回去。
隔了会,见她没回,又发道:我可通知过你了,别假装没看到,到时候她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管是你的责任。
温檐只当没看到。
医院病房里,面色黑沉的凃俊英冲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于兰怒道:“你看看你生的女儿,她一点人性都没有,知道你撞车了连一点反应都没!你蠢不蠢,居然为了这种人惹二姐不开心,还和爸吵架!我是脑残了跟着你一起来B城,你还真以为她会带着我们一起在大城市住?二姐说的没错,她就是又小气又自私,赚了钱连台手机都不肯给我换!”
“住口……”于兰抖着唇,脸更白了,“她是你姐姐,这么多年家里的开销,你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她的钱!”
“我用的是我爸的钱!”
“你以为你爸掏出来的就是他赚的钱,那些钱都是你大姐打工赚来的,每年每个月,只要我开口,她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她为了顾全丈夫面子,私下把女儿贴补的钱交给他,可结果凃静莹几句挑拨,他就把亲姐姐当做了仇人。
要不是这次凃静莹太过分,国庆回家的时候把大姐贬的一文不值,说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挑拨离间,她也不会忍不住训了她几句,最终引发了这次争端。
“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骗你来B城,你大姐从来没说过要让我带你过来住……”
凃俊英现在哪里听得进这个,他只知道他们身上钱都快用光了,还欠着一笔医药费,他爸因为他自己跑来B城,正生气不想理他。
他以为来了B城,他大姐会管吃管住,可结果他们来了都快一个星期了,她连面都没露一个。
现在连他妈也骂他,他觉得自己受够了,猛地站起来,丢了句“随便你”,便扭头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走廊,老付看着凃俊英离开的背影,对比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迈步跟了上去。
当天下午,老付那边传来消息,表示凃俊英已经退了招待所的房间,买火车票离开了B城。
“好的,医院那边你这几天帮我留意一下,三天之后如果还是没人来,你再通知我。”几天时间,医院也不至于完全不理人,毕竟还欠着医药费,不可能让她躺在那里自生自灭。
温檐吩咐完,又道,“另外,小桉那边我已经给他重新调了个司机过去,以后你只跟我,工资除了公司那份,我私下会再给你一份。”
“好的。”老付做事利落话不多,闻言什么都没问。
温檐现在工作量大,有时候自己开车的确不太方便,与其重新请个人助理,不如直接调老付过来比较安心。
至于于兰那边,她毕竟用了原主的身体,不至于真的不闻不问,她只是不想管凃家那几个人。
这次于兰为了她和凃父起争执甚至带儿子离家,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过去那些年,于兰是真的不知道原主心里的委屈吗?
不,她知道。只是比起原主的委屈,她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更加重要,所以她选择牺牲她。而这次,恐怕是温檐这半年多的冷淡让她发现她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去唯一听话的女儿。
但可惜,无论是良心发现也好,怕失去唯一的依靠也好,她真正的女儿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