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反驳,声音都打着颤:“没......没有藏,就是画本子。”
傅景之当然知道是是画本子,进来时他就看到了。
甚至,他还看到了里面的其他东西。
他向前倾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直接将女人笼罩在身下,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怜人了。
“那给爷念一念你的新画本子。”傅景之的眼角带了笑。
手忙脚乱之下,枝枝被逼迫的身子向后仰去,一直到身子靠在硬硬的妆台上。
但是男人的身子又向下,她则无处可躲,半截身子都悬在妆台和小凳之间,好像快要掉下去一样,摇摇欲坠,没有着力点。
她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软着声音哀求道:“殿下,我们换一本念,好不好。”
傅景之看不下去了,拖住了她快要坠下去的腰,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拿了画本子,摊开放在妆台上。
正是方才她所看到的那页的下一步。
枝枝躲避的侧目,看到了铜镜中两人重叠的身影,和画本上那两人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朦胧又暧昧。
让她的身上像火烧一样的更加炽热。
这时,听到男人在她耳边说话,温凉的气息喷撒在莹白的耳壁,甚至带了几分痒痒的感觉。
“看书学,哪有爷亲自教你学的快。”
第15章
营帐内火光噼里啪啦的,成了营帐内唯一的声音。
傅景之说了那句话后,指尖刚挑上她颈弯处的衣襟,从那里可以看到内里的大好风光,山河沟壑,白雪皑皑,于高处开出一朵粉色的梅花,含苞待放,任君采硕。
他的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滚动两下,目光愈发幽深,还未动作时,就察觉到了身下的那小人儿正在轻轻的抖动。
就像积雪压垮的松枝,小幅度的微微颤抖。
他低头,瞧见了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拉攥住他的衣衫,将那处拽的皱巴巴的。
女人害怕的闭着眼睛,用力之下,一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紧接着就是微不可闻的啜泣。
隐忍得让人心疼。
傅景之轻笑一声。
她今年还未及笄,是个小姑娘呢。
也由不得会这么怕。
他怜惜的用指节抹去了她眼角的清泪,将人从梳妆台上捞了起来,抱着放到了床榻上。低下头与她目光齐平,轻声道:“别哭了,不碰你了。”
男人话落,果真去暖架处拿了大麾,折身去了外面。
方才冬至就得了外面传来的消息,但是听到里面的似乎正在做别的事,他就一直站在营帐门口守着,还打发了前来送点心的人。
看到主子竟然这么快出来了,冬至愣了一下,才上前道:“主子,秋至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主子一声令下。”
两个人折身去了旁边的帐子。
傅景之倚靠在软塌上,火红的碳光照的他脸上的神色慧深莫测:“李牧那边呢?”
冬至回道:“李将军似乎是怀疑过殿下,但是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出三天,朝廷派发的军饷就能到达边境。”傅景之的手轻扣在桌子上,发出笃笃笃的沉闷声,淡淡的吩咐道:“军饷到的前一天晚上,让秋至那边先行动。”
冬至道“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多嘴的问了一句:“那里,我们还按原计划吗?”
风吹起营帐的边角,傅景之随着看过去,外面那顶自己住了两个月有余的营帐前有两个大大的火把。天上又落了雪,簌簌的雪花在到达火焰的前一刻化为水汽消失。
周而复始,雪花融了又落,落了又融。
半晌,他轻轻地收紧掌心,听到自己淡淡的的说:“依旧。”
ー
傅景之走后,枝枝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床榻上呆呆的坐了好久,直到最后都睡着,又猛的被碳炉里火星子炸开的“噗”的声音吓醒。
外面天色都已经黑透了,营帐里寂静一片,身旁也没有人。
他应该是又有什么事情了。
枝枝对这种情况已经熟悉的很了,她自己除了衣衫进了被窝,抓紧了被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晨起的时候,身边的被褥依旧没见凹陷。
傅景之昨夜都没有回来。
她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问道:“姑娘可醒了?”
“醒了,姐姐进来吧。”枝枝道。
她已经几日没见梨花送膳了,只前些日子偶然听说,梨花如今攀上了李牧将军,算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从梨花今日的打扮也能看出来。她已经能穿上城里最时兴的百褶裙,面色脱离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状况,红润了许多,也上了胭脂,红润细腻。
就连头上都戴上了金丝钗佃步摇,随着她走路一摇一晃的,煞是好看。
梨花见了她,熟门熟路的来了妆台,主动给枝枝梳理头发,边笑着说:“姑娘以后可莫再叫我姐姐了,听说六殿下已经准备将姑娘抬为贵妾,以后姑娘可就是有福气的正经主子了,再不能与我们姐妹相称,该有些做主子的谱子了。”
铜镜中,美人一脸茫然。
六殿下要抬她为贵妾,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枝枝发现,怎么关于她的消息,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看到枝枝迟钝的反应,梨花只当这貌美如花的小人儿是还没从这天大惊喜中缓出来,她手下快速的给她挽了随云髻,又斜插了一个红梅踏雪步摇,上面的红梅艳丽逼真,用细碎的银坠子做成了流苏,衬得铜镜中的美人清纯又诱人。
“姑娘可真是个仙子一样的美人,不施粉黛就这么好看。”梨花给她整理了碎发,钦羡的看着镜中的人说。
“梨花姐姐也是极美的。”枝枝拉着梨花的手真心夸赞道。
这不由得让梨花眼眶湿润。她曾经是扬州的瘦马,也红极一时,在贵公子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瘦马年岁好的时候也就那几年,妈妈觉得她光靠美貌和琴棋书画小曲已经为她挣不了多少钱的时候,便在她十七岁那年将她卖给了一个小官。
小官的老婆是个凶悍的,在小官外任当值的时候把她卖给了花楼,还打掉了她肚子里四个月大的孩子。
其实如今她也不过双十年华,却觉得自己已经过境千帆,苍老的像个执着拐杖的老人。
梨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偷偷摸了泪,去一旁把食盒里的早膳摆了出来,道:“岁月不饶人,姑娘如今正值大好年华,又遇到了六殿下这样的贵人,一定要保护好身子。”
她撑了一碗热粥递过去,嘱托道:“虽然六殿下如今疼惜姑娘,还要给姑娘一个贵妾的名分,但是岁月凋零美人,若有机会,姑娘一定要生个孩子,这才是后半生的倚仗。”
枝枝知道,梨花现在跟她说的都是真心为她好的话。但是如今她一点都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她低着眉眼,嘟囔道:“还远着呢。”
梨花以为她是在害羞,委婉的问道:“姑娘的月信可来了?”
枝枝摇了摇头。
梨花道:“女子来了月信,才会怀孩子。”
看着枝枝呆滞的样子,梨花觉得可爱的紧,她耐心的教道:“看你这样子,便知殿下从来没有送给你过避子药。但是若你真的跟着去了京城,定会有人监督着你在每次承欢后喝避子药的。那东西寒凉伤身,尤其是喝多了不容易怀子嗣。我这里有一剂药方,你可以当做花茶来饮用,能够中和避子药的药性。”
梨花去写了药方递给她,这次枝枝学聪明了,将药方牢牢的记在了心底,就放入碳炉里烧成了灰烬。
免得又像画本子一样惹出事端来。
她吃完饭,梨花收拾了碗筷,临走前却突然问道:“姑娘最近可感觉到,这军营里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问的简直莫名其妙。
军营里每日都是练兵布阵,她在营帐里偶尔都能听到声响。
就算有什么异常,她足不出帐的,也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这句话只能是提醒,而不是问话。
说完,没有等枝枝回答,梨花就带着食盒走了。
但是她带的食盒却没有回厨房,而且直直的入了李将军的主帐。
进去后,李将军招了招手,梨花软软的依偎上去,娇声道:“将军~”
李牧大掌揉在女人柔软的身体上,边看着面前的沟壑问道:“那六殿下的小美人可有说这几日在山下都去了何处?”
梨花媚眼凝视着男人,道:“她只是说,这几日都跟着六殿下四处游玩,但是她又不识字,从前也没来过县城,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在某种程度上和探子的消息重合了。
六殿下很喜欢这个美人,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而且要让一个乡野女子做贵妾,可见这女子是有几分勾人的本事的,在六殿下心底的分量更是足足的。
李牧笑眯眯的将脸埋入深渊,油腻的笑道:“这几天还要辛苦本将军的小梨花去给她送吃食了。”
ー
枝枝没想到的是,一连两天,她都没有见到傅景之的人。
联想到梨花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心底开始莫名的不安。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晚上,她等到的不是傅景之,而且另一个男人。
第16章
进来的人皮肤黝黑,面颊上有一坨酒红,身上的盔甲在火光的映照着暗红色的光,配着他狰狞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修罗魔鬼一样吓人。
这个人她认得。
是那次酒席上的李将军,前几日从山下回来,也是这个人迎接的傅景之。
一个酒气熏天的人突然闯进来,这让枝枝瞬间警觉起来。她偷偷用手握住腰间的短剑剑柄,靠着纱帐站起来问道:“将军是来寻殿下的吗,殿下今日出去巡查兵营,还没有回来。”
听了这话,李牧猖狂的笑了两声,反而大步上前,显的更加急切了:“那傅景之,我敬他时,他便是个监军,我不敬他,他如今早不知道被扔道哪个山沟沟里喂狼去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派人把傅景之给杀了。
军营中斩杀监军,视为叛逆。
枝枝瞪大了双眸,显然是很震惊的。
李牧狞笑着靠近,甚至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腰带,眼看着就要扑上来:“小美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枝枝慌张的用两只手背在身后,一同握住匕首。
一个力大威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就算他此刻看起来是喝了酒了,她一个弱女子也完全没有一丝胜算的。
千钧一发之际,营帐外面传来了急促促的喊声:“将军,出大事了。”
突然被打断,李牧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的声色,烦躁的问:“什么大事,非要这时候打扰我,等我办完事再解决也不迟。”
“慕容烈突然举兵进攻,将军,等不得了。”外面的人声音快要撕裂,就差闯进来了。
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人又折返出去,枝枝浑身的力气好像透支了一样,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额头细密的汗珠像被雨淋过一样,打湿了她的内衫。
一阵冷风吹起营帐的一角,进入的凉气让她清醒了一些,继续紧紧的握住那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
依照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她已经可以断定,李牧将军是反了,要叛离朝廷,联合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慕容烈的,如今那个人又反悔了。
坐在营帐中都能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和兵马调动的声音。
外面肯定是乱成一团糟的。
枝枝握紧匕首,走到营帐门口。
李牧那个狗贼竟然还派了两个小兵守着她。
她又折返回营帐中。
听着外面两个小兵窃窃私语。
“方才将军掀开营帐进去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里面真有一个活色天香的大美人,比我们在花楼瞧见的花魁都漂亮。”
另一个轻蔑的哼了一声,笑的猥琐:“那是自然,这可是六殿下都要带回去做贵妾的美人,如今六殿下失踪,又要成咱们李将军的新欢了。”
“说不定将军享用过后,咱们也可以趁乱进去尝尝鲜,只要不弄死了,将军总不会把我们杀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枝枝听着这话,就算身处暖如春光中的营帐,她也是遍体生寒。
又听了半天号角马蹄声,似乎有一部分人马离开了兵营,想来应该是去防守那个慕容烈的进攻去了。
外面两个小兵似乎是非常冷,一直在跺脚,“将军带了那么多人出去,回来以后别人有了战功,就可以吃热汤大肉,我们却要在这里受冷。”
“一天就能吃一顿稀汤寡水,去战场上怕是也没力气和命回来。那狗朝廷,克扣军饷,让咱们兄弟白干。我现在就盼着将军早日成功,我可以领了饷银,回家种两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