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湿了抑制环。
独身一人的环境让宋沂感到安心,她扯了两张纸巾,解下领口扣子,仰脖擦拭。
细腻雪白的脖颈,乌黑沉郁的抑制环。
她最后将纸团丢在一边,准备耐心等待代驾。
时间嘀嗒。
她感到越来越热。
下一刻,黑灯瞎火的停车场外传来一阵喧嚣:“对面有个O发情了!看不看热闹去?”
“好几个A红着眼在找那个O呢,也不知道那个O躲到哪去了?”
“警察快来了吧,那个O的腺体强度真行,整条街都是他的味儿——妈的,真香。”
宋沂在车内,缓慢地意识到体温升腾的原因。
她伸手摸向后颈,抑制环崩裂了部分,机能损坏,疑似人为。
——怎么回事?她的抑制环本该是完好无损的……
宋沂的额头微微发热,她靠在方向盘上,贪图着这一点的凉爽。车窗开着,于是,她清楚地嗅到了刚出KTV门时,自身燥热的源头。
那个发情的O。
是……奶油味的。
下一刻,她没有全锁的车门忽地被扯开,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栽了进来。
奶油味。
宋沂茫然地看向身侧,那个人同样抬起脸看她。
车内的微光灯下,映出他英俊而燥热的脸庞,他结结巴巴,声色痴甜:“你好——”
宋沂呆呆地看他,紧接着,看到他温顺、难忍地垂下自己的脖颈,露出没有抑制环、没有抑制贴的光裸皮肤。
腺体部位,微微凸起,散发出浓郁的奶油味。
他的五官英俊而清朗,是上辈子社会主流中最吃香的长相——亦是这辈子社会主流中,绝大部分Alpha男性拥有的体格容貌。
然而,这个高大、漂亮的男性居然——是个正处发热期的Omega。
在腺体发热,意识恍惚中,宋沂听到他轻声呜咽开口:“拜托……请你标记我。”
第2章 ……
宋沂是个性冷淡的Alpha。
但这不代表着她不会受到Omega的影响。
只是,在理智与情感的争锋中,她往往能让理智完全压过情感。
身体上再渴求Omega信息素,她也不会让身体控制自己的大脑。在分化为Alpha后,她一旦遭遇O发热期事件,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办法解决。
检查好抑制环,如果还不够的话,再补一个抑制贴。
最严重的情况下就是抑制环、抑制贴都无法起效,那也没关系,她还有抑制剂。
然而今天的情况非同寻常。
和凌河出门聚会后,抑制环莫名损坏,起效作用减半;车内的抑制贴翻箱倒柜地找,结果发现因为太久没有检查更新,全部过期;而抑制剂——
她从车里找出来的唯一一只,正准备扎进眼前的Omega体内时。
外头传来了一群A特有的粗莽声:“我闻到了,就在这!”脚步声匆匆而来,混杂着粗喘。
车内那个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入的男O警惕而敏锐地抬起脸,抑制剂被他的动作一带,滚落在车内地毯。
然后,被男O的长腿一伸,嘎的一下,一脚踩碎。
宋沂嗅着空气中杂乱的气息——抑制剂的气味、男O的奶油味、她难以控制腺体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还有车窗外那一群A的信息素气味。
她听到身边男O的呜咽声变得微弱而痛苦:“有人过来了。”
宋沂的腺体在胀痛,小腹微热,她连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丑态都不愿意,方向盘上按键一摁,车窗全部扬上。
紧锁的车窗、车门让那群寻味而来的A在原地打转。
宋沂语气冷静——或者说,她在试图冷静。
因为身边的O太甜了。
甜得她眼前发晕,很想侧过头重重地在他的脖颈上咬上一口。
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决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一个正常、有意识的Alpha遇到一个正处发热期的Omega,要做的事是将他送进医院。
“我喝了酒。”
男O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女A。
她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侧脸轮廓精美,鼻尖挂着汗珠,雪白的脖颈上泛着粉红,她用力地喘了口气:“你还有力气开车吗?”
“我们换个位置,距离这里最近一公里有个社区医院,你忍一忍,马上就开到了。”
男O近乎茫然地遵从她语气中的意思,从副驾驶艰难地爬到驾驶位——要了命,互换座位不是件困难的事,可也不简单。
他们的肌肤摩挲,男O的皮肤非常热,她强忍着口腔的微痒意,没有咬住他的脖颈。
宋沂在没有分化以前,自以为会分化成Beta,便少有关注AO的生理知识。但这不妨碍她在后来分化时补缺补漏:【标记】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都是极其严肃的事。
临时标记是下下策。
在一公里左右,有一家社区医院,医院能够很好地解决他们现在的麻烦。
宋沂闭着眼,不再看向身边的男性Omega,忍耐着Omega信息素对她的影响,只是轻声说着路线:“直接驱车往大路走,直行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医院。”
“你能做到的,对吗?”
回答她的,是男O难以抑制的喘息与痛苦。
“……我试试。”
前面说过,凌河邀请她来聚会的场所,是热闹的娱乐会所。
而娱乐会所四周最多的建筑,就是宾馆、酒店。
男O辜负了宋沂对理智的斗争,他停下车时,宋沂以为他开到了医院,遂睁开了眼。
连睁眼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负担。
浓郁的清甜奶油气息,裹住整个车内的空气。
压抑、情·潮,还有微妙的征服欲,让宋沂狠狠地拧紧眉头。
汗水沾湿额头,睫毛挂着水珠,她在朦胧中,听到车锁解开的提示音。
“到了。”
深夜时分,外头漆黑。受到Omega发热期影响的宋沂被迫进入发·情状态,她知道自己的易感期被勾起,不过她理智犹存,语气镇定,“你有力气下车吗?”
“抱歉——”
宋沂明白了。
她推开副驾驶的门,从副驾驶走到正驾驶座,拉来车门,伸出手:“来。”
她的额头有汗水滑落,眼神却清澈明亮。
年轻女性的脸颊粉白,手指也很软很白。
握住他的手时,裴青勉的胃里像是有蝴蝶扑腾。
然后,宋沂拉住他的手,领他出车。抬头看向到达地时,呆滞住了。
她身边的男性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我,看不见路……眼前发昏……”
这是发热期的Omega和易感期Alpha都会有的状态。
宋沂心中懊悔——她不该以为一个正处发热期的Omega有能力正确行驶驱车到社区医院。
她甚至无法强求,因为她亦受到酒精和发热期的影响,无法驱车。
灼热的、高她许多的男性身躯贴近她的身体。
宋沂不喜欢他人的接近触碰,但在她的感官驱使下,男O的靠近,就像是蛋糕师在戚风上轻飘飘地挤上雪白奶油。
不令人生厌。
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在看我——”是宾馆附近的A,他们用不善的目光注视着这个Omega。
宋沂仰起脸,这一回,她清晰无比地看到他的面容。
他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眉眼英俊,轮廓帅气,此时此刻,他用奶油味的信息素渴求她。
宋沂眨了眨眼,之后,又缓慢地眨了眨眼。
汗珠从额头滑落,再滑落到脖颈,湿透雪白衬衫。
她一言不发,轻轻解下领带,缓解脖颈的禁锢感。旋后,选择垂眸,挽住他的手臂,往前台走去。
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后背,她感受到薄薄衣物之下,他身体肌肉的起伏。
呼吸得非常用力,非常艰难。
她低语:“低下头。”
男O安静地、顺从地,立刻低下了头。
于是,她在前台的诧然目光下,踮起脚,重重地咬上他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前台小姐恍惚地看着眼前一对AO。
奶油味的Omega被临时标记后,露出了痴迷、黏腻、堪称瓷器般细腻漂亮的情态。
而他的Alpha,年轻漂亮的衬衫小姐,西装裤笔直而体面,她上身湿了大半,眼瞳灿灿,温柔而镇定地拿出身份证,开了一间大床房。
“祝您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那个漂亮的衬衫小姐,冲她颔首微笑,清冷的五官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像是云雾中透出的一缕阳光。
第3章 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
年约三十的男性Beta满脸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宋沂,不可置信地拍了下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以为妹妹在说胡话。
宋沂发怔中。
宋沉确信以及肯定——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妹妹,因为某些事情神游虚空。
回忆,好吧,绮梦——或者说,几乎是绮梦般暧昧不清,柔软若粉雾的现实回忆,让宋沂眼睫颤动,甚至没能听到宋沉拍自己脸颊的那一声响。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才吝啬地露出一个微笑。
阳光从落地窗的玻璃投进,室内绿植暴露在懒洋洋的明亮的剔透的光斑之下,摇摇晃晃,被风吹得有点笨拙。
不很澄澈的灰蓝色天空,绿油油的植物,雪白的室内桌,微微浮动在空气中的灰尘。
夏日凉爽而清澈。一如宋沂低雅的嗓音,脉脉、沉静,带着认真与专注。
“是的,我要结婚了。”
“我标记了那位先生,为此我要负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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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最尴尬的莫过于清晨醒来,看到枕边人。
宋沂醒来时,脖颈后方的腺体依旧在微微胀痛,她用指尖摁了摁,嘶了一声。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和异性皮贴皮,肉贴肉的一夜。
宋沂冷静地想了下,她这是几十年头一遭和人这样亲密。
那滋味想起来,犹如脑中有一粒气球快速涨起,饱满充实,充斥着轻飘飘的、快乐的笑气。又像是甜蜜的蛋糕——最柔软的那种,上头涂抹着清甜的奶油,伸手沾抹,舔在舌尖。
便能感受到味蕾炸开的满足感。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裸露的手臂碰到热源,她轻轻地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里面露出一道劲瘦细窄的背影。
布满红痕,咬过的,掐过的……
宋沂愣住。
乱蓬蓬的后脑勺,发色乌黑,他背对着她,很不安心地蜷缩着。许是掀开被子的动作大了点,他的肌肤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宋沂立刻将被子盖下去。
像是要醒,年轻英俊的男O用脸颊蹭了下枕头,试图往被窝深处钻,偏偏他个子很高,这张大床有两米三,被子也就两米,他再钻也钻不到哪去。
最后,莫名其妙就蹭到了宋沂身边,脸颊蹭着她的手臂。
呼吸声缓缓,疲惫地再度陷入深眠。
他是该累的,昨夜的活动量很大。
宋沂脑中忽地飘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轻轻地用手指拨了下他的碎发,再度看清他的容颜。
乌黑深邃的眉眼,微干的唇,视线往下,喉结处被咬得一片狼藉。
而他的后颈处——
该死。
宋沂吸了口凉气,她来不及地急急喘息,猛地呛住,之后她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这回,年轻、英俊的男O被惊醒了。
他睁开眼。
他们对上了眼。
然后,宋沂捂着嘴唇,压抑住喉中的痒意,同时忍耐住这种“陌生人一·夜·情”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言说的尴尬情绪。
她的肩胛骨精致雪白,在裴青勉此刻看不到的地方留有痕迹,幸运的是男人少有留指甲,她身上的红痕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宋沂的周身触感都在这一刻加成了许多倍。她的犁鼻器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属于他的奶油甜味,属于她的花香信息素,以及完全标记后,他身上专属于她的味道。
她感到有些抱歉,为自己头一次经历易感期,失去理智,完全标记对方的事实。
这是她头一次,从头到尾经历易感期。
此前所有,宋沂都是选择注射抑制剂度过。
毫无经验。莽撞粗鲁。她的过失。
她……理应负起责任。
宋沂放下手掌,咳意不再有,动作落下,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专注地看向年轻英俊的男O。
即便有过负距离,也没能缓解他们之间的陌生。
接着,她说:“你好,先生。”
英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