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就忍不住说道:“就很不科学,让恶鬼在外面,岂知恶鬼不会吞噬恶鬼?”
恶鬼的力量太强大了,便会如如今的地府一样,乱成一团,只能紧着最重要的情去做。
折瑶也想到了这一点:“其实我感觉我收集金轮宝的速度挺快的,四块拼起来能有一半了。”两块自己得来的,一块地府给的,一块坑的度生教的。
“……不愧是你,欧皇瑶。”白无常将黑无常挤开,自己走在折瑶身旁,黑无常只得去了越朝尉身边。
“这几人快排到队了,可以不用管。”黑无常插了一句话。
几人一边说着,手下却是没停,很快折瑶就装满了十个瓷瓶,只剩最后一个空的。
“以防万一,不如咱们去把那个什么秦老爷抓了吧。”折瑶隐隐觉得这些不够小一吃的,还是得抓条大鱼才行。
以那位秦老爷在万鬼窟的知名度,想来资历不浅,而且会强迫活人嫁给他,一听就是个没良心的鬼。
于是黑白无常一起去抓秦老爷,小一继续贡献阴气,折瑶和越朝尉跟着鬼群如愿见到了那位越王。
他身穿黄色龙袍,瞧着年岁也不小了,一举一动的确有帝王之风,身上的杀伐之气颇重。
越王被宦官扶着上了高台,沉声道:“朕的子民们,前日朕梦到了先帝,他在越国旧地凝望着故都,朕以为,这是个好兆头,收复旧地指日可待!”
台下一片肃静,越王的目光在这一众鬼魂中扫过,这让折瑶有种错觉,这位已经丢失家国的越王……莫非忘了这些旧?
越王正要说几句激励百姓的话,视野之中忽然看见了一张颇为眼熟的脸,久久未能言语。
折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越朝尉,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第83章
越王的目光只在越朝尉身上做短暂的停留, 随即移开,又说了一些激励的话,令群鬼叫喊得眼睛都红了。
折瑶意识到,这个世界里的所有鬼似乎都习惯了越王还是皇帝,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自己是鬼的自知。
越王来得快, 走得也快。
折瑶心悸于方才他看着越朝尉的眼神, 拉着越朝尉就往他们来时的巷子走。不愧是鬼王,阴气极重, 折瑶看了只想溜。
可没走几步, 便有宦官拦在两人身前。
越朝尉将折瑶挡在身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对方:“几位公公有事?” 为首的宦官尖锐地笑了起来:“元王还是这么个性子。越王请您去宫中一见,还请元王不要让奴婢为难。”
元王?折瑶疯狂回忆起来, 此人乃越王的亲弟弟,曾经也是割据一方的皇室中人。越王认错人了吗?
“还请元王随奴婢来。”宦官拂尘一甩, 转身朝着宫门而去。
折瑶握紧了腰间的赶山鞭,暗暗吐槽:这太监死了怎么也甘心做太监。
周围的百姓见他们站在原地不动,都看了过来,目光木木的却透着凶光。被一群鬼盯着, 折瑶感觉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危机感瞬间升腾。
这要是动手……还真不一定能出去。
折瑶悄悄在越朝尉背后写下一个字, 两人默默跟着那几个太监去了皇宫。
皇宫很大, 有些地方却模糊不清,这位越王想来是并非记得整个皇宫, 因而只有一些重要的宫殿才会出现。
越王寝宫。
越王负手而立, 站在窗前。宦官弯着腰领着人进来, 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低声告知越王人来了, 便踩着小碎步退下。
“元弟来了。”越王转身,看见越朝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折瑶身上,笑容凝滞,“这可是……元王妃?”
越朝尉抬起头,直视越王,看得折瑶恨不得直接按下他的头。
虽说是鬼,却也是曾经的帝王,一身气场还在,且阴气还那么重,实力不容小觑,要是惹恼了他,折瑶怕自己没法带着越朝尉一起逃出去。
“家祖早已仙去。”
家、家祖?折瑶愕然抬头,越朝尉居然是元王的后人?师父没说过这茬啊!
越王愣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又笑了:“是了,元弟娶的王妃乃他不喜之人,又怎会领着人来宫中。”
折瑶竖起耳朵听着,按照年龄算,那位元王只能是大师兄的祖父,也就是说……他家那个磨人的老太太居然是被夫婿嫌弃的那个?
“家祖仙去已有四十余年,您比他还要早数十年。”越朝尉直接指出越王如今的状态。
折瑶:“……”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师兄这么直接呢?
“越家基业已毁,如今外面已是新朝大燕。”越朝尉说完,拉着折瑶便往外走。
折瑶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越朝尉步子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作为后人,实是不想先祖再沉迷往事难以清醒,还为此困住了这么多百姓的鬼魂。您已经死去多年,伯公。”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自身后传来,折瑶回头看了一眼,越王笑容很灿烂,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难得我越家还能出你这般的孩子。”
他生而为王,不知民苦,越国倾覆便因如此。
可面前这孩子,不一样,不一样啊。
越王坐下来,倒了三杯茶水,放了两杯在对面,声音陡然放松下来:“可我却也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折瑶拉住越朝尉:“听听他说的什么。”
“我这万鬼窟,只收恶鬼。战乱之时,人心险露,死后恶鬼众多,我若不在此画地为牢,这些百姓只会害了生人。”越王端起茶悠悠呷了一口,“这是向地府报备过的。起战事亦然,让他们内耗也是地府的意思”
……这是真没想到!
原来这位……竟也是同事吗?而且所谓的战争还是这里的鬼自己打自己人?
越王笑眯眯看着折瑶:“这姑娘可是你未来妻子?快些过来,伯公有见面礼要送你。”
“您真是地府入了职位的?”折瑶不敢信,这可是鬼王啊。
越王将茶一饮而尽,砸吧着嘴:“将功赎罪罢了。无需这般防备我,小姑娘手中的鞭子可厉害得很,我可不想挨打。”
这位越王和折瑶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莫不是已经遭受过地府的毒打了……?
总之,现在的越王并没有作为帝王的高高在上,反而像是平常人家的亲和长辈。
越朝尉这才转身回去坐下,折瑶坐在他身边,知道越王身份后,便完全不拘谨了。
“您知道天罗门吗?我们从那进来的。”折瑶乖巧地给越王添茶,目光落在右手上的储物戒指上,越王毕竟是皇帝,他会送什么呢?
心中猜测着,嘴上却将天罗门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越王。
然后他老人家托着腮思索了好半晌,极其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二十多年前是有鬼从这里逃出去过。”
“这不是您自己建立的世界吗,我以为您应当什么都知晓的。”折瑶讶异。
越王哑然失笑:“供给地府之后便不是了。不过此地和地府联系太弱,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外来者了。”
“所以这里是只有当年死于战乱的鬼吗?”
“再多,我也顾不过来了。”越王受了折瑶的一杯茶,笑眯眯地从床底下搬出一个箱子,“来,都送你了。”
他看了一眼越朝尉,又笑着对折瑶道:“越家嫡系子嗣不盛,以后还得拜托你了。”
越朝尉呼吸一滞,端起面前的茶猛灌了一口。
折瑶只觉得仅有几斤重的箱子顿时变得犹如几千斤重,压力好大,他们这些长辈,是只会催生了吗?
凌霄阁的是,越家更是! “我能打开看看吗?”
“看吧看吧。”越王很大方,“这本就是给后人留着的。”
箱子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一掀开盖子灰尘扑得到处都是,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款式比较老旧的发饰,还有一些前朝孤本和画卷。
折瑶仔细翻了翻,其实放在现在都不是很有价值,但她却依旧欢喜地将东西收下。
对越王感谢了一番后,看见老人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些,折瑶心中暗叹,随即将箱子放在了矮桌旁边。
微微低头之际,她看见了矮桌的桌腿似乎是缺口的,因着底下垫了东西,矮桌才能保持平衡。
桌角底下,是一个金色的……碎片?
折瑶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伸手就将矮桌桌角抬起来一点,将底下的东西抽了出来。
“这莫非是……轮宝碎片?”折瑶递给越朝尉:“大师兄你看看,这是的吧?”
越王瞄了一眼,怎么感觉这姑娘看见这垫桌角的比看见那一箱子东西还开心呢?
“你喜欢这个?”越王不解了,女人不是都爱发饰之类的东西吗,这东西也不是纯金的,没什么大用。
越朝尉将灵力输入,的确没反应:“让小一试试。”
小一只摸了一下,就点头确认了。
折瑶脑子还晕乎乎的,她这么轻易就又找到了一块碎片吗?
恰好黑白无常循着小一阴气的味儿追了过来,看见了这一幕,两个鬼都傻眼了。
白无常用胳膊肘撞了撞黑无常:“你说这要是让地府那些阴差知道,咱瑶瑶以后会不会成为吉祥物?”
黑无常沉吟道:“或许会被诸同僚堵着摸手蹭运气。”就如同现代考试之前拜学霸一般。
这才来了几个月啊,她手里得有好几块了吧。
越王注意到他们,惊讶道:“地府是有指令传达吗,二位阴差怎会到此地来?”
“我喊来的。”折瑶举起手。
黑无常皱眉问道:“这碎片哪来的?”
越王对地府人员向来有问必答:“似乎是二十多年前逃出去的那个鬼落下的,我瞧着挺顺眼的就留下来垫桌角了。”
折瑶将金轮宝的碎片全部拿出来,拼凑在一起,她现在手里一共是五块,能拼好大半个金轮宝。
越朝尉忽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感觉后背的封印在发烫。
折瑶也察觉到了,她将胸口的玉佩拿了出来,握在手中:“怎么忽然开始发热了?”
越朝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拼好的碎片:“许是因为封印未能加固。”
“什么封印?”白无常好奇地蹲在矮桌另一边,自己尝试着倒了杯茶,发现在这里他居然可以真的喝茶!
不过太苦了,他直接将茶杯递给了黑无常,这家伙爱这口。
越王心中一惊,封印他知晓,地府有类似的手段:“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越朝尉无奈解释道:“只是我年幼之时体内灵气过多,怕爆体而亡,师父才封印住了多余的灵气。”
这种事折瑶听说过,小说里还挺常见的,有时候这种封印就是救命良药啊!
大师兄没有英年早逝的话,这男主之位果然是不可能落入小师兄之手吧!和大师兄比,小师兄成长的太慢了。
越王对此很是欣慰:“真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元弟有你这样的子孙,便是死也瞑目了啊。”
折瑶笑了笑没说话,越家乱着呢,还欣慰,大师兄小时候差点就活不成了。
黑无常放下杯子看了眼天色:“该出去了,天快亮了。”
再不出去天罗门该知道了。折瑶将箱子收进戒指,和黑白无常退了出去。越朝尉私下和越王说了一会话才出来。
离去之时,折瑶对越王挥了挥手:“您好好在这呆着,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越王欣然点头,看着越朝尉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可以瞑目了啊。
第84章
从山洞出来之时, 天已经蒙蒙亮,早间的温度比晚上更加寒冷,折瑶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看向黑白无常。
俩鬼将那位秦老爷交给折瑶, 然后看向了那面岩壁。
“瑶瑶你回去吧, 这里我们解决。”白无常嬉笑着对她罢了罢手。
两人从山洞中出来, 莲花和小衍还在原地坚守,许是太冷, 两人找了个避风之处, 寻了些干净的树枝堆在一起,就可以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