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瘾——令栖
令栖  发于:202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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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单膝蹲在泳池边,手腕浪荡地搭在膝盖上,倏地笑了一声:
  “你不是让我放手吗?”
  “……”
  脏字在唇边滚了又滚,到底没出口。
  沈姒在水里浮了一会儿,轻蹙了下眉尖,似乎很痛苦,在泳池里蜷缩了下,低呼了一声没入水里。
  情况看着不妙,从他的角度来看,她似乎脚抽筋了。
  “沈姒?”齐晟身形微顿。
  没有回应,水面扑腾了两下挣扎的幅度就小了,她在他面前往下沉。
  齐晟的面色因紧张沉了下去。
  在他连外套都顾不上脱,就要跳下去的时候,沈姒从泳池里一浮,扯住他的手肘就是用力一拽。然后泳池水面陡然激荡,水花四溅。
  他同她一起翻入了泳池里。
  她在耍他。
  而他一如既往,又信了她。
  沈姒看着他阴郁冷鸷的面色,大仇得报,在他对面笑得花枝乱颠。
  “怎么这么不小心呐,三哥?”
  齐晟从后卡住了沈姒的脖颈,拖近距离的同时,淡淡地嗤了声,“你那点儿小聪明,都用在对付我上了?”
  “有个人想同你共死,不好吗?”沈姒不避不让地抬眸,含讥带俏。
  她纤长弯翘的睫毛一眨,水珠抖落,让人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感。
  我见犹怜。
  “共死不如共赴巫山,姒姒,”齐晟手上一用力,迫使她抬高了头,仰望着自己,“你招惹人的本事真是好,不过今后再敢,就别想脱身。”
  他暗示性地捏了下她不可言说的位置,“你该安分点儿,沈姒。”
  沈姒没压住轻软地惊叫,一瞬间的胆怯后,瞪了他一眼,“你敢!”
  “你有胆再试一次,就知我敢不敢。”齐晟眯起眼,扼住她的掌心用力。
  视线一掠,沈姒还真安分不下来。
  齐晟的身形劲瘦而有力,黑色衬衫之下,能看清硬邦邦的腹肌线条,还有紧绷而蓄势待发的张力。她看着他,向上,是他沉郁而深邃的五官,向下,是他精致优越的喉结。
  沈姒忽然起了一点念头,纤细的手勾了下齐晟的脖颈,身子朝他更近了点儿,指尖触到了他的喉结。
  齐晟微眯了下眼,呼吸屏了一秒,紧接着气息有点儿乱。
  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危险。
  “沈姒。”齐晟攥住了她作乱的手,哑着嗓子警告她,也是威胁。
  沈姒完全没意识到这动作到底有什么问题。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齐晟就不让她碰,她好奇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
  酒壮怂人胆,分手也能。
  沈姒停在他的喉结处的手一顿,而后很轻地捏了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齐晟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将人按在了泳池壁面上。她稍微一挣,他手间猛地用力,狠狠掐住,毫无空隙地压住了她整个人。
  沈姒被他吓了一跳。
  对上他那一双漆黑沉冷的眼,她莫名有点心虚,“我,我就摸摸。”
  齐晟眸色沉降下来。
  “不就捏了下喉结嘛,”沈姒喉咙里发紧,声音越来越轻,偏偏说出来的话比谁都胆儿肥,“那你还掐我脖子呢,我好奇一下怎么了?”
  她在他面前似乎一直很横。
  横完了还怂。
  “我看出来了。”齐晟笑了一下,嗓音很低,带点哑,透着说不上来的沉郁,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你今天就是想被搞死在泳池里。”
  她一张脸被他扳起来。
  沈姒张了张唇,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止胡说,他还敢乱来。
  街灯的光线昏昧,将浓深的夜色烫了个洞,烧融了四月微冷的夜风。齐晟单手箍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探她的风光,在水底掀起一阵战栗,不容推却的力道,直如星火,疾疾燎原。
  一拉一扯,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在场面彻底不受控之前,沈姒挣扎着想躲开他。她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碰哪儿呢”,像案板上待宰的鱼,徒劳又无力,真切地体验到他的意图,薄红染上耳根,温度又烧了起来。
  齐晟按着她的肩膀压入水底,压上她的唇,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像声色欢宴,但更像近身厮杀。
  水下无法呼吸,窒息感越来越浓郁。他在泳池里睁开眼看她,看着她纤细的脖颈,看着她因缺氧依附自己,眸底一片漆黑,沉冷得没什么温度。
  阔别多年,相见了数日。
  好像只有此刻他才真切地体验到一点,她确实回来了,就在咫尺间。
  沈姒意识有些流失,拼尽全力挣脱了他,冒出了水面。
  “齐晟!”
  沈姒微惊,抓着他的手臂轻呼道。
  齐晟漆黑的瞳仁微缩了下,走神而恍掉的意识在一瞬间回拢。他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她。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抱歉。”
  “你有病吧?”沈姒惊魂未定地戳着气,没好气地砸了几下他的肩膀,“我要是不喊停,你想淹死我?”
  她看着他,心跳得实在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怀疑齐晟动了心思,毕竟她从前把人得罪的不轻。
  “舍不得,”齐晟扯了下唇角,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嗓音里带着淡淡的谑意,“杀你还不如上你。”
  沈姒没忍住,一巴掌就要甩过去。
  齐晟握住她的手腕一捞,将人揽进怀里,压低了嗓音安抚道,“给个机会,姒姒,这不是我原意。”
  沈姒刚受过惊,也没心情跟他争论。
  后续温柔得出人意料,像搁浅在春水里的一叶小舟,逃脱不了掌控,半融的雪水刺激她的感官,一遍又一遍地体验沉浮,连绵不断。
  水面有多平静,水底就有多动魄惊心。
  “换种方式羞辱我,三哥。”沈姒无力地靠在他肩头,眸底起了一层水雾,“既然是不欢而散,再见面就该当个陌生人,何必跟我纠缠不清?”
  “你没资格跟我谈结束,沈姒。”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哑。
  好耳熟的一句。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都没变,明明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该再跟他产生纠葛。
  沈姒心里觉得可笑,但前前后后几番折腾,她实在没有精力跟他争论,只含讥带俏地嘲讽了句,“三哥,你是不是对前任有什么特殊嗜-好?”
  她轻眯了下纤丽的眼眸,“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对我念念不忘。”
  “有何不可?”齐晟漆黑的眼攫住她,嗓音沉了沉。
  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痛快,沈姒怔了下。
  敢情他的念念不忘,就是一见面就变着法地折磨她?
  她冷笑了声,“那我求求你,离我远点。”
  她在抗拒跟他的接触。
  何况是这种,过分亲密到越界的接触。
  唬她的成分多,齐晟没打算做到太过火,锁着她的力道其实放了水,但沈姒费了力气也还是没挣脱。
  沈姒心底烦的没边了。
  不过就因为这么几下拉扯和挣扎,她脑海里闪过一点灵光。
  人在水下不容易使力,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阻止和托向她的力道,身上用的劲儿会被水卸掉大半,泳池的水与她贴合,感觉很奇特。
  莫名其妙地,她找到一点灵感。
  她之前跳《绿腰》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在水底下一折腾才发现,折腰旋转的用力方式,还可以再改改。
  见她一动都没动,神色有点恍惚,齐晟掐住她的手骤然收拢。他听她吃痛求饶,眸色暗下来,“你倒是越来越长进,跟我调-情也能走神。”
  “不是,”沈姒挣扎不开,脖颈无意识仰起,手抵在他肩上推了推,声音有点变了,“我有灵感了。”
  “什么?”齐晟微眯了下眼。
  “舞蹈灵感。”沈姒怕待会儿没感觉了,急着去试验一下,满脑子都是舞蹈动作,也不管他什么脸色,“你赶紧起开,我要去练习室,我怕忘了。”
  怕忘了是一码事,怕他继续为非作歹才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他在一起时,每次都朝着难以言说的方向发展。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跟她相处的时候实在不像分手状态。所以再不找个借口脱身,她真就莫名其妙折在他手上了,还他妈是在泳池这种地方。
  而且泳池里差点溺水的事还让她缓不过来,一直心惊肉跳。
  就按齐晟往日的脾气秉性来看,他实在不是温和良善的主儿,从不温柔,她也不指望他做个好人。
  她急于离开他,越远越好。
  齐晟看着她,有点气笑了。
  他就不该装什么好人,由着她兴风作浪后还全身而退,该让她付出点代价,拉她在水底沉沦,让她今晚连爬出泳池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现在还不能。
  毕竟还没怎么缓和关系,总不能还没到手,就把她吓跑了。
  齐晟松了手劲儿,将卑劣而阴暗的想法压了下去,嗓音还哑得厉害。
  “我送你。”
  -
  托了泳池这场闹剧的福,接下来一天的排练顺利得出奇。
  沈姒一开始还分神想泳池里的事。
  但她很快就觉得,为他分神,太浪费精力,也太浪费时间。这些年她耗费了太多心思在他身上,现在想想,实在没什么必要。
  文艺复兴风格的剧院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拱形窗口立着青铜雕像,上方悬挂了巨幅彩绘和人物油画,恍若上世纪宏伟华丽的缩影。
  偌大的排练厅内,舞团刚进行完最后的彩排。
  伴舞退场整理装束,工作人员进行最后一次设备检查和调整。
  周遭人不少,有点儿吵。
  “I love the way you look,Silvia.”剧场的负责人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夸赞,“You take my breath away.”
  沈姒微笑着道了声谢,跟她聊了几句,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进来了?
  沈姒心态一直很稳,倒不在意齐晟是否在场。不过这会儿还在彩排,她不觉得他有耐心在这儿等,也不太想出什么幺蛾子,费时间应付。
  她站在彩绘玻璃窗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等他朝自己过来。
  不过跟她想象的场景都不太一样。
  齐晟看向她时,并无惊艳之色。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她肩头,落在她身后。他脸色微变,疾言厉色地喊了一声“躲开”,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不管不顾地朝沈姒的方向冲过来了。
  沈姒看到齐晟奇怪的反应,没听到身侧细微的声响,“怎么了?”
  “哗啦——”
  毫无征兆的,巨大的彩绘玻璃角落爬上细纹,在一瞬间震碎。
  “啊——”
  “Look out!”
  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呼。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刺耳到让人心惊。沈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齐晟一把揽进怀里,折身紧紧抱住。
  齐晟一手箍住她的后脑,按进自己怀里,惯性差点将她按倒在地。
  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四分五裂。
  剧院的排练厅内瞬间陷入混乱,好在彩绘窗下没站几个人,伤情也不严重。有人惊叫,有人怔立,有人骂骂咧咧地指责剧院没有检修。
  不过这还真怪不得主办方,建筑存在几百年了,每年都有人检修,但一块玻璃、一片砖头都算古董遗迹,不是能随意更换的,可能因为前几天刮过一场大风,彩绘玻璃才毁坏了。
  “你没事吧?”齐晟一把捞起她的手肘,看着惊魂未定的沈姒,短促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原本掩饰得不错的紧张,“有没有受伤?”
  沈姒心惊胆战,脸色有点难看。
  太危险了。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冲上来挡一下,碎玻璃刮的就是她的脸了。
  沈姒的心跳久久难以平息,一时竟也忘了推开他。她从他怀里抬眸,看着他颈上渗出的血丝,探到了一手温热,惊呼了声,“你流血了。”
  齐晟微蹙了下眉,抬手缓慢地擦了下后颈。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动作快过思维一步,脑海里还没闪过“她很危险”这个念头,就不管不顾地朝她冲过来了。
  有点讽刺。
  他好像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齐晟?”沈姒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儿放,眼底只剩惊慌和无措,“去医院吧?我替你打电话……”
  齐晟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倒没她那么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你还是去庙里拜拜吧,沈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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