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就连撸过无数次狐狸尾巴的杰森，都会忍不住怀疑：这只小狐狸，究竟是橘猫养大的呢，还是只哈士奇养大的呢？
　　总能表演出猛虎落地式的觅食气场。
　　而被刺激得想起悲惨回忆的小丑：……哈哈哈。
　　爱笑的男孩，运气一般不会太差，放进锅里大概也不会太难煮。
　　小丑敢于多次反复挑衅各个超英，踩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他当然不畏惧死亡，也不畏惧任何常规的审判与惩罚手段。
　　……但是一旦回忆起那口锅，他还是会……
　　咳咳。
　　小丑：……忍住。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
　　想想等下小蝙蝠和小鸟会有的丰富表情和精彩表现，他现在所经历的忍耐绝对是值得的！
　　仓库四周都黑暗异常，只有两排高功率的白炽灯挂在小丑等人的正上方。那也是这个环境之中仅有的唯一光源。
　　在高瓦灯排的照射之下，站在二楼笑嘻嘻看着黛芮娅与杰森的小丑，以及他的信徒们，看起来都如同被神赐光明般轰然照亮。
　　居高临下，背后有光，面带笑容，信徒崇拜——这看起来是多么油画风的圣洁场景。
　　然而，他们头顶的光源，那些年久失修白炽灯上所残留的焦黄色斑驳暗尘，以及扑棱棱落在上面赴死的飞蛾，以及落在飞虫的尸体们，全部都揭露着真相：
　　即便身在高处，即便处在灯光照耀之下，他们依旧被自己内心的黑暗所囚禁，依旧是躲在暗处窥视光明。
　　小丑的存在，从各种意义上都是灾难。
　　他体内的酒神因子让他近乎永生，就算被一枪爆头，象征疯狂的酒神因子也会因为失去宿体而如病毒般扩散，甚至有可能催生出下一个同样疯狂的小丑；
　　甚至他的血液也带有很强的感染性，现任罗宾就曾经因为被小丑血液溅射而险些瘫痪。
　　身体强大并不多可怕，如果仅从物理意义上来评价，有很多比小丑更能打、更带毒的罪犯。
　　小丑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会从灵魂深处击溃目标。
　　他最热衷这种小游戏，他要亲眼见证珍珠滚入污水，注视小鸟堕进脏污，将正义与光明毁灭破碎成一张无法复原的假面——然后他会心情愉悦地拉着他们一起，坠进哥谭市永远黑暗的阴渠之中。
　　小丑将【怀有良知的人】与自己捆绑，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沦为【丧心病狂的兽】，并且因为这样的游戏结果，而抓住论据，高调宣称：正义已死。
　　……这种画风的疯子，就算是处在公认地表战力最强第一梯队的超人，也都很可能会在遇上他之后失利。
　　而小丑的宿敌蝙蝠侠，以及蝙蝠侠身边的人们，向来都是小丑在游戏中热衷选择的优先目标。
　　曾经陷入泥淖中的杰森陶德，非常清楚小丑有多么疯狂。
　　自从进门之后，杰森的全副武装就已经启动，他紧紧地盯着小丑，浑身绷紧，手牢牢握拳，汹涌的敌意杀向小丑，如果不是他还挡在黛芮娅面前，估计现在已经暴起奔向二楼去掐小丑的脖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玩家对游戏这么痴迷的话，整场游戏会变得很有趣了呢，”小丑心情愉悦地摊开手，随意地回身摆弄属下抱着的两个巨大号音响，完全没在意杰森的质问，而是用一波三折般的语调继续说，“但是亲爱的小鸟，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应该取决于观众们什么时候到达。”
　　小丑随意按压着音响的各个按键，暂停、后退、重播，硬生生地将原本节奏激昂的一首音乐玩成了一首鬼畜风格的噪音，每个音符都尖锐地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上。
　　小丑对着黛芮娅与杰森眨眨眼，故作俏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扒开嘴巴后塞进喉咙里的一大把跳跳糖，“所以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就许愿，希望小蝙蝠这、次的速度快些，能够来得及，赶得上一切。”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 the bell tolls.”小丑的目光在黛芮娅与杰森之间不断打转，透露着一种古怪而又惊悚的可笑，
　　“对，亲爱的——曾经的——小罗宾鸟？”
　　罗宾鸟。
　　黛芮娅当然知道这个词语在哥谭市有着怎样的特殊意义。
　　很多她之前就留意过的疑点迅速串联——
　　她认识杰森的时候，对方就是红头罩，即便是掉马甲之后，他也只是杰森陶德。
　　红头罩。
　　罗宾鸟。
　　蝙蝠侠。
　　原来如此，怪不得杰森曾经用有些嘲讽而又无奈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还想将几只罗宾鸟的口味口感做个点评来排列名次，决定谁最好吃？”
　　怪不得红头罩和蝙蝠侠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古怪，疏离而又熟稔的气场充斥在两人沉默的对峙之中。
　　——甚至就连圣诞节杰森塞给她的那盒小甜饼，此时也都找到了原作者。托尼之前就曾经盛赞过韦恩家管家先生的手艺。
　　黛芮娅之前刻意不去打听那些有关超级英雄们身份的隐秘细节，是出于对他人的尊重。
　　因为好奇心而刻意去八卦战友身份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习惯，就算是阴阳师还待在平安京的时候，家里有那么多位可以用来收集情报的式神们，但向来也只会在【某些重要战斗】之前，才做攻略指南和背景调查。
　　狐狸都是聪明而狡猾的，最懂得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用在什么地方，也清楚怎么与其他人保持远距离接触。
　　但当所有细节都被堆砌在面前之后，得出答案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这次】来得及？”黛芮娅的睫毛颤了颤，敏锐地抓住小丑话中的重点，“那什么时候没来得及过？”
　　“wow，”小丑动作夸张地惊呼一声，浮夸地伸手捂住嘴巴，“天呐，你居然不知道。”
　　小丑注视着杰森，语气忧伤地开口，“这实在是太感人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条脏兮兮的手帕，放在没有任何眼泪的眼角按了按，“感动得我都要哭了。”
　　“明明是这么激动人心的重要时刻，我竟然被你们所感动了。”
　　捏拳的杰森：……
　　他将黛芮娅向身后塞了塞，态度抗拒地拒绝听de小丑继续说下去。
　　黛芮娅：“……”
　　她真的，最烦这种话特别多还酷爱使用复杂英语词组和比喻的敌人。
　　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一边说话一边看系统翻译，真的！很他妈累啊！
　　她是来升级打架的，不是来考雅思托福听力口语的！
　　如果可以定制经验升级包，那么黛芮娅一定会选择‘鬼修女’和‘安娜贝尔’这种难以开口说话还抗揍（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恶魔没办法再被揍死）的敌人。
　　在听小丑演讲的同时，黛芮娅和杰森早就已经扫视完了整座仓库的每一寸死角。
　　仓库非常空，并没有两人在进门之前所设想过的炸点炸|药……这可不是什么喜讯。
　　只会代表：小丑又有了新点子。
　　更加糟糕而疯狂的新点子。
　　小丑等人站在仓库二层，而黛芮娅与杰森站在门口……以下攻上，每个动作都会被高处敌人注意到，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进攻的角度。
　　黛芮娅仍然被杰森挡在身后，女孩的指尖飞快划过杰森的手背，两人全程没有任何沟通，但杰森微微动了动手指，已经明白了黛芮娅的意思。
　　卡槽装备完毕。buff使用成功。
　　被黛芮娅挂上镰鼬buff的杰森拎出武器，他踏步踩在周围的废弃油桶上，几个跃步跳上了二楼。
　　镰鼬对队友的速度加持，大大提升了杰森的所有动作，让他如同一枚脱离枪口的子弹，笔直而势不可挡地钻入血肉之中。
　　杰森还没站稳就直接抬腿踹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敌人，同一时间拎着两人手腕一翻，甩烟灰般轻松地将对方糊到墙上砸了个神志不清。
　　这样超人般的速度，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恐怕没人能够想象红头罩居然也能做到。
　　就连两个被扔出去的当事人都傻住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飞到墙上的，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糊在墙上疼得大脑发晕。
　　红头罩的目光紧盯着小丑，对方丝毫不在意紧迫而来的危机，反而非常悠闲地配合着音响的节奏哼起了歌。

　　黛芮娅仍留在一楼，她的手中，凭空出现一只模样造型精致的琵琶。
　　“请恕我对你所宣扬的人生哲学没有任何兴趣，”黛芮娅听小丑的歪理听得头疼，听音响里发出的噪音更加头疼，她的指尖按压在琵琶上，“不过我没有教人类做人的习惯。”
　　小狐狸可没有这种渡人普世的习惯。这实在是太中二了。
　　“不过——”
　　装备好【紧那罗】buff的小阴阳师，定定地注视着小丑，几乎一字一顿，“我现在可以教教你，什么才叫音乐。”
　　什么他妈的叫音乐。
　　你这音响放的歌，还有你哼的歌，实在是太难听了！快点虚心向我学习！
　　紧那罗是手持琵琶的“乐天”，许多人都信奉她为“歌神”，而紧那罗手中的乐器便就是她用以超度生灵的法器——
　　这里的超度，指的当然是合理、方便且快捷的超度方式。
　　不是弹曲乐曲并且寄希望于能够感化他人，让他人自我顿悟而得到超度的方式，而是——真他妈直接超度。
　　听了之后真就被全体超度的那种……超度。
　　音律琴弦随着黛芮娅的动作而跳动，每一个音节都停在恰好的完美位置。
　　黛芮娅弹了一首紧那罗曾经教过她的曲子，节奏婉转多情。
　　这是一件富有艺术感的事情，小阴阳师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琵琶弦上，美得看上去像是瓷器上的精美图案。
　　但这样富有艺术感的画面，却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艺术表演现场，而只可能出现在战场之上。
　　因为弦动，就是在无形之中牵动着敌人的命运，攥紧心脏脉搏的跳动。
　　以音动人，奏律成冷冷刀光；以弦摄人，弦动成引魂牵线。
　　这如果放在修仙文里，就叫做音修；如果放进推理悬疑小说里，就应该起一个《仓库琴声杀人案件》、或者《琵琶奏鸣曲月光杀人事件》这种听起来就能卖得很火的耸动名字；如果放在战场上，就是大范围杀伤武器。
　　被奉为神明的力量予以加持，黛芮娅自身的力量也无限倍地张扬出来，她九三仅仅只是置身于此，就有种【规则将在此诞生】的神明创世感，
　　她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所有敌人的深夜噩梦。
　　样子不像是会伏在掌下等候顺毛的乖巧小狐狸，而是一直在风沙荒漠中撕咬出独立领土的君王。
　　……不过只有系统才知道，其实黛芮娅一边弹琴，一边在系统面板上默默乐谱，思考着在谈完这首曲子之后，谈个东方哀乐之类的曲子送给小丑——
　　——系统现在真他妈庆幸，还好紧那罗的武器是漂亮优雅的琵琶，而不是唢呐。
　　不然现场的画面一定会比现在精彩不下十倍。
　　在黛芮娅的远程攻击之下，小丑这次所带来的属下们再次迅速沦为‘一次性用品’，毫无任何反抗能力。
　　杰森掠过他们，手中的武器对准小丑的肩膀处用力敲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丑正认真地盯着楼下的黛芮娅，他对女孩这次的攻击方式非常感兴趣，甚至伴随着黛芮娅的乐声，扭动着身体跳起舞来。
　　只不过他选的是双人的华尔兹，现在的手非常做作地搭在虚空之中，与空气虚空对舞，头都不回地敷衍杰森，“哦！打扰他人可不是好习惯！”
　　他一边说话，还以一个诡异到普通人类无法完成的角度扭动躲闪杰森的攻击，“别着急呀……”
　　“哈哈哈……嘎”小丑的笑声生硬地卡在了嗓子里，像是一只被捏住嗓子的尖叫鸡。
　　——但小丑没能成功躲开。
　　琴声的力量，就像是无数条只为黛芮娅所控的线一样，布满全场。
　　就连超度生灵都做得到，又怎么可能无法控制敌人呢。
　　黛芮娅的琴弦还颤动着，而小丑就像是中了僵直弹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无法挪动位置。
　　从一个灵活的活靶，变成dps们练手用的心爱木桩。
　　“咦？”黛芮娅疑惑地歪歪头，看向目光呆滞的小丑，“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是在教你什么才是音乐呢。”
　　黛芮娅以教导主任般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强调：“用心点，认真点！不要走神呀!”
　　系统：……亲亲，宿主，您好，我感觉你也没有什么立场教别人‘什么叫音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