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在场的所有人——连带联络器另一端的布鲁斯, 都立刻领会了娜塔莎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小丑得知了某些让他兴奋起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仅与黛芮娅有关，还与蝙蝠侠有关，更与蝙蝠家飞出去的那只罗宾鸟有关。
　　比如——杰森对黛芮娅的感情。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顺位推理。
　　对于向来热衷折磨蝙蝠侠以及他身边所有人的小丑来说, 这份感情的确是一个会让他立刻兴奋到战栗的消息。
　　针对一个人，就可以伤害两群人。
　　伤害黛芮娅, 就是在伤害曾经被他虐杀而死的杰森——而这些足够刺伤蝙蝠侠；也是在伤害那些早就将小姑娘纳入自己保护范围的复仇者们。
　　就像阿福曾说过的那样：有些人的爱好就是燃烧这个世界。
　　无论多么疯狂的罪犯（比如某只鱼以及某条蛇）, 都会在差点被黛芮娅扔进锅里煮了之后，对她产生本能的心理阴影，从此在监狱里快乐安家，我爱我家；
　　但小丑——
　　“……他是真不怕啊。”——这个想法, 非常微妙地闪过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没错，他们当然为这个消息以及这种猜测而担心黛芮娅。自家孩子就算再怎么强大, 能够冲到第一线打懵多少罪犯，那也是他们用心宠爱的小姑娘；做家长的永远都不可能不为她而感到担忧。——就像克拉克的母亲也会担心超人，托尼的父母在那场作为礼物的梦中也曾经表达过对钢铁侠的担忧。
　　这无关实力，也无关强大与否, 只是因为——
　　那可是他们小心翼翼藏进松鼠洞的小姑娘。
　　而且盯上她的，还是那个曾经造成无数遗憾与恐怖的小丑。
　　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很想感叹：
　　“……”妈的，小丑是真不害怕被煮啊。
　　真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纯粹的疯子。
　　杰森和黛芮娅的联络器都处在失联状态, 最坏而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已经遇到了小丑。
　　托尼继续保持与蝙蝠侠的持续通话, 通过定位搜寻黛芮娅的位置，同时还紧皱着眉头开口询问智能管家, “小黛呢？”
　　“她出门了。”智能管家并没有来得及回答，反而是拖着蛇尾慢悠悠走来的八岐大蛇开了口。
　　邪神大人隐约听到了刚才的谈话内容，机智的他感觉自己【又】懂了这一切, “去看那个头上总爱顶一只红桶的人类。”
　　他的声音一顿，不怎么情愿地补充：“玉藻前也在。”
　　自从被玉藻前直接扔回平安京之后，八岐大蛇就在用蛇尾拿着笔默默记仇。如果不是因为：同一个阴阳师的式神们互殴，会反噬阴阳师本人，大概他们早就打起来了。
　　八岐大蛇：‘呵！玉藻前一定是嫉妒我太早就看破了这一切的真相！’
　　不过就算没有真的打起来，他们之间最近的相处模式也不怎么愉快。比如今天，听说黛芮娅的行程之后，八岐大蛇的蛇魔都还没来得及爬到黛芮娅的手腕上，玉藻前就直接化成一只小狐狸，落进了她的怀里，语气坚决，“我陪你同去。”
　　看到玉藻前的反应，黛芮娅也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捏捏狐狸的后颈，轻快地回答：“好呀。”
　　猛然失去优待的八岐大蛇：……？呵！！我已经看透了这一切！这一定是嫉妒！这一定是抢戏！哼！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式神都还这么抢戏，绝对不能再加上那个奇奇怪怪的人类！他那么觊觎小阴阳师的式神之位，倘若如愿，一定会比玉藻前更加过分！
　　八岐大蛇还在为玉藻前的抢戏而默默生气，而至于已经准备出发寻找黛芮娅的众人：……。
　　在这一瞬间，刚刚散去的想法再度回到他们脑海：‘小丑他，是真不怕啊。’
　　黛芮娅，加玉藻前。
　　……啊……这……
　　确定了，小丑是真的不怕被煮。
　　“虽然这么开口会非常破坏气氛，”巴顿快步走出大厦，语气中带着些底气不足的迷惑，“但我还是想先确定一下——”
　　黛芮娅和杰森的联络器依然处在失联状态，不过定位装置却记录着两人最近一次出现在的位置：一家纽约市的甜品店。又是一个非常黛芮娅风格的地点。
　　“……我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是救援黛芮娅和那只小鸟，并且辅助逮捕小丑没错，但等下我们到场的时候，到底应该先拦住谁呢？”
　　万一，他是说万一……（好虽然这个巴顿感觉这个猜测会发生的概率极高），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黛芮娅和玉藻前都已经生好火了的话，那他们到底应不应该拦住两只狐狸，大喊‘不至于不至于’呢……
　　（讲道理，如果真的能够看到那一幕的话，巴顿会感觉爽翻了。）
　　（他仅代表自己抒发感想：他只想鼓掌，不想拦人。）
　　“我这次必须要称赞你，”托尼挤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你这次这可真问出来了一个好问题。”
　　他们当然担心黛芮娅。托尼都已经调出能够和超人对上回合的高火力战衣，就差对准小丑来一发。
　　……但还是会有种‘小丑你他妈惹他们干嘛啊？这么想要被煮的话就早说啊？我们能够为你准备一个小丑风格的定制锅！’的微妙迷惑感觉。
　　他们再次确定：小丑，真他妈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这句话甚至不包括任何负面情绪，而是一句完全保真、不添加任何艺术修辞手法的直接形容。
　　或许就连小丑本人听到了，甚至都会有种得到赞誉的愉悦感。

　　他最爱看人痛苦，也热衷看到眼泪和血，他将受害者的痛楚当做有趣的玩具，用来送给他的宿敌蝙蝠侠。
　　这份礼物，曾经是杰森，曾经是哈维，曾经是芭芭拉，现在的目标又换成了黛芮娅。
　　并且小丑永远满怀热情地期待着，蝙蝠侠会因此崩溃，堕入与他同样的黑暗邪恶之中。
　　蝙蝠侠是哥谭市沉默的灯塔，伫立在黑暗之中；小丑则是那枚妄图钉住他的十字架。
　　总是流行在各种艺术作品中的理论：正义者永远不能、也不应该因为邪恶者的恶行与挑唆而动手处置，不然便意味着正义已被邪恶所吞噬消融。
　　——青行灯大概会很喜欢听到这个理论。
　　毕竟热衷于收集怪谈的女妖，最喜欢这种奇怪而离谱的鬼故事了。
　　其实黛芮娅这次出门的‘本意’，并不是想要盯上什么食材准备下锅开火。
　　她送给杰森的凤凰火火焰经年不灭，可以持续性地弥补杰森身上因死而复生而产生的死亡气息。
　　但也需要黛芮娅进行定期检查，确定杰森的气息有没有出现新问题。——就像现代病人也不可能会因为常年吃药，而不去定期复查一样。
　　而行程记录上出现的那家非常有黛芮娅风格的甜品店，其实是杰森挑选的。
　　……不然杰森总会忍不住担心，黛芮娅直接就开口提出去阿卡姆门口见面。= =。
　　杰森推开门的时候，黛芮娅正捧着一杯热牛奶仰头盯着店家在大屏上播放的《T and Jerry》。
　　来自平安时代的小姑娘看得非常认真，大有一种将子供向卡通当做重要仪器说明书研究的态度。
　　杰森：‘……不得不说，总算看了些正常普通的东西。’终于不是犯罪心理学研究影片（娜塔莎推荐）或刑侦纪录片（神盾局其他特工推荐）了。
　　非常值得表扬。——就算这虽然还是因为店家的选择。
　　黛芮娅今天裹着娜塔莎刚送的外套与内搭，依旧是小狐狸最爱的毛茸茸风格，两个手腕处还各装饰着一个毛绒球。每只圆滚滚，看起来可爱极了。
　　在仰头盯着屏幕的同时，黛芮娅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向那一小团毛茸茸上偏移、那只没捧着杯子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扯弄着毛球。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阴阳师的职业病，黛芮娅就算在不画符折纸的空闲时间，也总喜欢在手里摆弄些小东西。
　　杰森径直走来，他看着黛芮娅的小动作，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在黛芮娅身旁坐下，手放在口袋里停顿半分钟。
　　等到手终于被店内空调吹热之后，杰森将黛芮娅无意识折磨毛团的手拎起来，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指撑开，放下一把糖果。
　　……毛茸茸有什么错呢。
　　放过毛茸茸。他宁愿收获一把糖纸叠成的神奇动物在这里。
　　不过也就是在杰森坐下之后，他才注意到趴在黛芮娅膝上的那只小狐狸。
　　而那只狐狸也刚好抬眼，慢慢地看了杰森一眼。
　　……虽然知道不是每只狐狸都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但杰森还是有种被【人】‘凝视’的错觉。
　　黛芮娅的狐狸尾巴软塌塌地在周围瘫了一圈，杰森在一瞬间甚至犹豫了两秒：究竟是她的尾巴遮挡住了狐狸的存在，还是对方本来就有什么可以隐藏踪迹的办法。
　　当然后来对此毫无反应的店员亲身证明了：是后者。
　　隐藏自己，可是玉藻前很多年前就在整个京都阴阳师眼皮底下玩过的把戏。
　　被塞了一捧糖果之后，黛芮娅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屏幕上收回视线，她所在的时代可没有这种娱乐方式——其实她见过最像《猫和老鼠》的相处模式，就是九命猫和白藏主打架= =。凑在一起嗷嗷（真嗷嗷叫）地打架。甚至因为担心反噬黛芮娅，所以他们都不敢动用与阴阳师结契过的妖力，只能用最原始的爪子和牙齿……
　　所以就更像《T and Jerry》了= =。
　　黛芮娅挂着判官buff，仔仔细细地扫视杰森一遍，眉尖一扬，惊喜地开口：“哇，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就算死而复生，死亡的经历也依然象征着不详。更何况拉撒路池本身就有点问题，泡过的人都会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
　　黛芮娅曾经预估过修补这些旧伤需要多久，从杰森现在的气息来看，凤凰火带来的效果远比她预想的要更好。
　　黛芮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杰森时微微弯起，带着笑意。
　　甜品店里很温暖，黛芮娅早就摘下了她的长绒围巾，这样抬眼一看，真的像是只被矜贵娇养得养熟了的漂亮小狐狸。
　　……狐狸在西方是欲念的象征。
　　但如果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那么她则应该象征上帝。
　　杰森将面部表情控制极为严谨克制，他低头去看店员送来的点单平板，但却感觉心脏处像是被一只小毛团用力撞了撞，又软又痒。
　　在等待杰森的过程中，黛芮娅只点了两杯热牛奶——杰森真的很想拒绝这种小孩子口味，但是在黛芮娅的注视之下，他还是无比艰难地将热牛奶挪到了自己的手边。
　　由于并没有点其他甜品，所以在杰森低头的时候，黛芮娅也凑了过来。
　　……哦，当然，她头顶上的一双狐狸耳朵也凑了过来。
　　经常被绒帽掩盖束缚的耳朵，仗着外人无法看到，一抖一抖地出现在杰森眼前。
　　看起来很像那种网红蛋糕——杰森的目光扫过甜品店的例图，面无表情地继续想，‘哦，舒芙蕾。’
　　拍一拍就会抖，看起来又软又容易化。
　　明明一只狐狸也就这么大，黛芮娅本人看起来更是小小一只，但是杰森每次却都能够rua到比想象中更多的毛。
　　杰森的目光落在黛芮娅的耳朵上，空无一物的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揉搓，碾了两下。
　　始终凝视着他的玉藻前：‘……’
　　杰森今天没有顶那只早就被玉藻前和八岐大蛇诟病多次的红色圆桶，这让玉藻前看他稍微顺眼了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毛多的动物，最无法理解长得光溜溜的生物。
　　当然也只是‘稍微’顺眼‘一点’而已。
　　这个人类的眼神太像狼，眉眼也压得很冷，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总之……玉藻前这种狐狸肉食动物，真的很难和这种人类友好相处。
　　以杰森的警惕心，他当然注意到了玉藻前的这种凝视。不过在他开口询问之前，黛芮娅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叫来了店员。
　　杰森点了舒芙蕾，黛芮娅点了……点了她所感兴趣的all。
　　为了不失礼，店员非常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疯狂地震的瞳孔，就足以表明他现在有多震撼。
　　杰森：……
　　面无表情，假装无事发生，习惯就好。
　　至于造成震撼的黛芮娅本人，她早就在嘴巴里塞了颗糖果，然后习惯性地摆弄起来了自己手中的糖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