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欢——山有青木
山有青木  发于:2021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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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秦怡不满地唤了他一声,被瞪一眼后立刻不敢说话了。
  简轻语早有准备,一脸无辜地开口:“是啊,去过一趟,还见了震儿。”
  听她主动提起简震,秦怡冷哼一声:“看,不打自招了吧?”
  简轻语一脸不解地看向宁昌侯,似乎不明白秦怡在说什么。
  宁昌侯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偏向了她,清了清嗓子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只不过震儿在园子里摔倒了,说……是你推的。”
  “我推的?”简轻语失笑,“他真是这么说的?”
  “……你别不高兴,父亲知道你不是那种孩子,叫你过来也只是问一下,别太在意。”宁昌侯急忙安慰。
  秦怡急了:“侯爷!你怎能如此轻信她!”
  “我轻信什么了?”宁昌侯瞪眼,“震儿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证据证人一样都没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要我说他一个黄毛小儿什么都不懂,定是有谁在背后教了他什么,他才会如此不喜自己的亲姐姐。”
  “你这是何意?”听到他意有所指,秦怡顿时急了,“难不成是我教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宁昌侯冷哼一声。
  眼看着他们要吵起来,全身而退的简轻语识趣地离开了。
  这一次之后,也不知宁昌侯跟简震说了什么,简震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简轻语落得自在,知道简震在园子练走路,便也没有再去过园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转眼又到了相亲宴前夜。
  简轻语这回有了经验,晚上早早便准备歇下。

  “大小姐今日歇得可真早,能睡得着么。”英儿仔细为她卸下珠钗,避免勒断她的青丝。
  简轻语叹了声气:“能不能完成母亲遗愿,就看明日能否定下一门亲事了,今日早些睡,明日才能起早。”先前她已经迟到过一次,若这次再迟到,怕是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听到她这般说,英儿顿时心疼了:“大小姐别只想着先夫人,明日宴席上好好挑一挑,说不定真遇到了喜欢的,既能完成先夫人遗愿,又可以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双喜临门多好。”
  “喜欢的?母亲当初倒是遇到了喜欢的,结果呢,那人第二个孩子,也只比我小半岁而已,”简轻语失笑,“与其轻信‘喜欢’二字,怀着莫名其妙的憧憬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别人,不如一个人过得自在。”
  英儿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又莫名地觉得有道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可人总是要成亲的呀……”
  “那可不一定,”简轻语看着镜子,镜中的她眼眸清澈坚定,“我不是母亲,不会将自己框在规矩之下,做夫妻纲常一辈子的提线木偶。”
  英儿怔怔地看着她,只觉这一刻的大小姐叫她移不开眼睛。
  卸过珠钗,简单地洗漱一番,简轻语便到床上躺下了,英儿为她放下帘子,隔着透光的布帘道:“奴婢今日去街上时买了安神香,大小姐可要用一些?”
  简轻语想了想:“用吧,不然睡得这么早,或许会睡不着。”
  “是。”英儿应了一声,从梳妆台上的瓷瓶中取了一粒香,仔细地放入香炉之中,又将窗子关好,这才退了出去。
  寝房内只剩下简轻语一人了,屋里已经灭了烛火,整个屋子又黑又静,她在香炉淡淡的香味中听着窗外蝉鸣,听着听着便犯起困来。
  或许是因为强行入睡,她睡得不够踏实,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床厚棉被包裹着一般。棉被不仅厚,还仿佛会发热,燥得她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想要推开却又睁不开眼睛,好半天也只是不满地闷哼一声,半梦半醒地嘟囔一句:“……热。”
  说完,周身突然一轻,原本很沉的棉被仿佛突然消失了,她眉间舒展,正待要彻底睡去,一道冷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想嫁谁。”
  嫁谁?她谁也不想嫁,世上男子都是一样的,图财图色图好,总要图些什么,她不稀罕。简轻语一堆想说的话,嘴唇却只是动了动,好半天跟着说了句:“嫁人。”
  话音刚落,身前便一凉,她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里衣大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细细地系在脖子上,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
  她脑子有些迟缓,垂眸看了许久后才迟缓地抬头,正对上一双薄凉的眼睛。
  简轻语觉得自己舒服得好像在云端飘着,实在是太不真实,所以看到陆远的脸之后,也难得忘了紧张和惧怕。
  “培之……”她低声唤道。
  话音未落,下颌被抬起,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别的意味:“我是谁。”
  “培之。”简轻语重复一遍。
  陆远坐在床侧,单手撑在另一侧的枕头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下:“不对。”
  简轻语顿了顿,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似懂非懂地重新回答:“我男人。”
  陆远勾起唇角:“还记得?”
  简轻语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子里突然浮现他第一次这样问时的情形。
  她那时就因为跟外男多说了两句话,便被他问了这个问题,然而当时没有经验,回答了百十个答案都不是他要的,答到被翻来覆去折腾许多遍,声音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才抽身下床,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三个字。
  那一次之后,‘我男人’这个答案就刻在了她骨子里,不管陆远何时问她这个问题,她都会立刻回答,若非今日是梦,也不会答错。
  ……是啊,她今日答错了。简轻语觉得自己该慌,可偏偏晕乎乎的太舒服,没有力气去慌,只是泪盈于睫地看着他小声商量:“我好困,今日就一次好么?”
  陆远的眼神猛地暗了下来:“取消明日宴会,先前那些事,我不会再跟你计较。”
  怎么连梦里,他都这般自大,简轻语扬起唇角,懒洋洋地笑了起来,黑暗中眼睛里仿佛有碎光,漂亮得招人疼。
  陆远停顿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寒声道:“勾引没用,取消宴会,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眼睛被捂上,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简轻语不满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他手心刮过,陆远指尖一颤,略微松开了些。
  简轻语两手合起来抓住他的手,轻轻从眼睛上拉了下来,和他对视许久后又甜又乖地笑了笑,不等他表情缓和,便笑眯眯地说了四个字:“你想得美。”
 
 
第15章 (失败的相亲宴...)
  说完‘你想得美’之后呢?是不是还发生了些别的?
  早上醒来的简轻语坐在床上发呆,努力回忆昨夜那个过于真实的梦,想起什么后突然脸颊一热。她近来真是愈发不像话了,竟然会梦到陆远对她……更多梦境碎片被记了起来,她晃了晃脑子,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驱逐出去。
  “大小姐,您醒了吗?”英儿隔着门板高声问。
  简轻语回神:“醒了。”
  答完,便听到她开门的动静,简轻语正要下床,突然身前一凉,原来是里衣上的衣带开了。她叹了声气,刚要将带子系好,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红痕。
  红痕梅花瓣一般大小,或深或浅在白皙的肌肤上开得正盛,而在昨夜之前,她身上并无这些痕迹。简轻语看着一夜之间多出的东西,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远占有欲强,床上也向来不体贴,以前跟着他时,她身上几乎日日都会出现新的痕迹,跟如今身上的梅花痕几乎一模一样,而巧合的是,她昨晚也梦见陆远对自己……所以一切都不是梦,陆远来过?
  一想到这种可能,简轻语顿时浑身泛凉。
  英儿进来时,就看到简轻语呆滞地坐在那里,正要问怎么了,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痕迹,当即惊呼一声。
  简轻语猛地回神,飞快地将衣衫拢了起来:“……给我梳头吧。”
  “大小姐,您也被虫子咬了吗?”英儿急忙上前。
  简轻语敏锐地抓住重点:“也?”
  “是呀,昨日院中的花开了,招了许多虫子,好几个丫鬟都被咬了一身红疹,跟您身上的一模一样,”英儿说完暗自愧疚,“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昨晚怕打扰大小姐休息,就只在寝房周围撒了石灰,不曾想房中也有虫子,害大小姐被咬成这样……”
  “所以我是被虫子咬的?”简轻语半信半疑地打断。
  英儿顿了一下,迷茫地反问:“不、不然呢?”
  “……昨夜院中没来过什么人吧?门窗都反锁了?窗栓有没有断裂?”简轻语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英儿应顾不暇,只好先跑去检查窗栓,然后一脸认真地回头:“回大小姐的话,窗栓好好的,没有断裂。”
  “哦……”所以真的只是梦?简轻语蹙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寝房里静了下来,英儿见她所有所思,便没敢上前打扰,直到外头有丫鬟来催,才赶紧请她起身更衣。
  简轻语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心不在焉地配合英儿,梳洗打扮的时间比上次几乎长了一倍。
  等到全部都收拾好时,已经是辰时了,眼看着又要迟到,主仆二人匆匆出门。
  “都怪奴婢不好,给大小姐梳的头发太复杂了些,这才耽误了时辰。”英儿自责地跟在简轻语身后。
  简轻语步履匆匆,却还不忘安慰:“没事,你听府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还没来多少客人,不耽误的。”
  “都辰时了,客人至少已经来了一半,没有动静或许只是在屋内饮茶。”英儿还是着急。
  简轻语一想也有道理,便走得更加快了些,然而刚匆匆走到主院门口,就猛地停了下来。英儿没想到她会突然停下,险些撞到她身上,避开后急忙问:“大小姐,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宁昌侯黑着脸坐在院中,秦怡在一旁来回踱步,就差将烦躁不安写在脸上了。
  而整个院中,除了他们两人,其他的都是侯府的下人。
  宾客呢?简轻语蹙了蹙眉,一个人走了进去。
  宁昌侯看到她,抿了抿唇道:“宾客还没来。”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可能一个都还没来?简轻语蹙了蹙眉头,不等开口问,就听到秦怡自我安慰道:“是不是咱们请帖上写错了时日,他们今日才没来的?”
  “不可能,帖子是我亲自写亲自送的,绝不会有错。”宁昌侯想也不想道。
  秦怡嘴硬:“那就是都有事,临时耽搁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怎么会所有人都有事,除非是有人让他们有事。简轻语眼眸微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子。
  “这次宴请十几家,总不能家家都有事吧?”宁昌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见秦怡还想说什么,只是不耐烦地打断,“且等着吧,不可能一家都不来。”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日头逐渐升高,正是夏日最热时,简轻语尽管站在树荫下,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一直没露面的简慢声和简震也过来了,无声地陪在主院里,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安。
  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是一个宾客都没有,这样的事史无前例,偌大的侯府都笼罩在紧张中,明明天气炎热,却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慌。
  简轻语擦了擦鬓角的汗,轻轻叹了声气:“父亲,与其再等下去,不如叫人去探听一番各家不能来的原因。”
  “……嗯,我这就叫人去。”宁昌侯无奈起身,叫人进来吩咐几句后,便转身进了厅堂,秦怡见状也赶紧跟了进去。
  简轻语目送那人离开,祈祷此事只是意外,切莫与陆远有关。
  派出去的人一直到下午才回来,一进门便跪了下来,宁昌侯立刻将所有下人都遣下,只留了一家人在厅堂,那人这才开口——
  “侯爷,昨日礼部几位大人下朝回府时,无意间听见几个锦衣卫提起宁昌侯府,似乎是要查办什么,此事传得极快,不到一日满朝文武便知道了,因为怕被牵连,便都不敢再来府中作客。”
  一听是锦衣卫,简震缩了缩脖子,秦怡赶紧将他护在了身后。
  那人一字一句地回话,简轻语听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她今日相亲宴,昨日便有锦衣卫扬言要查办宁昌侯府,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还有她身上的红痕,怎么看都不像被虫子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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