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童话——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1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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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身畔有了分明的坍塌感,是他在往这边侧身。
  他的手掌贴来她后背,永远那么温热,不容置喙。
  周谧屏气,默默磕紧牙齿。
  她在短暂的窒息间同样被带了过去,脸极近地贴到他身前。男人皮肤上的气息一下子扑满鼻腔,是她的沐浴液的味道,不算浓郁的西柚果香,她第一次在张敛身上嗅到如此甜美又如此不可思议的气味,不由多抽了两下鼻子,确认它们真实存在。
  紧挨着的胸腔轻振两下,是他在闷笑。
  “你是小狗吗?”他的唇贴在她额头上,低低地说话。
  周谧身前的手指曲紧,抵住他胸膛,无声表达对这个形容的不满。
  她的小拳头很快被握住,带至他身后,他重新揽住她,全身收拢了些,让面对面的平行相贴变为拥裹,他们像两张纯色的拼图碎片,即使现在上面多了一些细小的刮痕,但卡向彼此的感觉始终如初。
  周谧听见张敛轻而长地叹了一声。
  “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他语气是由衷的。
  所以这让周谧的眼眶急剧发热。
  恍惚间,她产生梦回第一夜的时空交错感。她的手往他后肩攀移,好像一枝细小的藤蔓在深夜里壮大胆量绕捆树干,且不畏因此断裂:“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嗯?”男人的鼻尖往下抵了点,是一种倾听的表示。
  周谧说:“我那次想跟你继续约,其实有个原因就是喜欢你的怀抱,你那天抱了我……”
  “唔,”她鼻子遽地堵住,有热乎乎的液体不能自控地从两颊下滑:“……一整夜,我好喜欢这样被你抱着……”
  周谧完完全全地哽咽。
  她讨厌死自己这个感性的,软弱的,极易露出破绽又极易自我溃败的鬼样子了。
  可易于动情就像是个被祝福也被诅咒的天赋。
  “我那天很糟糕的,”周谧继续说着:“你还记得吗?”
  张敛回:“记得。”
  周谧很怕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脸连同上身往后躲了点,却又被张敛毫不迟疑地圈回原处。
  她不再动,继续闷闷说:“心情很差,很难受,空荡荡的,感觉自己不会好了,可你的怀抱把它治愈了,填满了……”
  “所以我第二天早上就那样说了,因为舍不得你,”她泪如泉涌,又跳脱地指出:“你衣服上潮好大一块了吧。”
  男人气息温暖:“反正不是我的衣服。”
  周谧破涕为笑:“可是会渗到你皮肤上。”
  “那没关系。”张敛低头,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安抚。他近在咫尺讲话时,连口腔里的味道都是那么干净好闻。
  “你呢,”周谧扬了下头,目光黏去他下巴,鼻音略重地说:“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也要拿个秘密来交换。”
  张敛笑:“有你这样先斩后奏的吗?”
  周谧手指在他肩后不轻不重地掐两下,耍无赖:“我不管。”
  “你想知道什么?”张敛澄明的视线也落下来。
  这一刻,他们完全意义上地在黑暗中看清彼此,或者说,他们的世界里只剩对方的眼睛。
  周谧很有目的性地问:“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我每个月接着约?”
  张敛寂静几秒,问:“注意过我微信头像吗?”
  周谧说谎:“没有。”
  张敛笃定:“你有。”
  周谧抿一下嘴,承认:“好吧,我点开看过,是《死亡诗社》里面的对吗?”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发掘真相的当晚她就为此去重温了这部影片,并又一次泪流满面。
  她害怕被他知道她居然有这么在意他。
  张敛脸上又有了笑意:“知道那群男生为什么大半夜跑出去吗?”
  周谧回想了想:“他们平时的生活太秩序太恪守规则了,在文学老师的鼓动下,就开始在天黑之后结伴去山洞里读诗。”
  张敛问:“明白了么。”
  周谧:“明白什么?”
  背部的手来到她颊边,将她脸捧高。
  男人的唇靠过来,亲吻她额心,亲吻她泪闪的眼角,亲吻她湿润的鼻头,最后停在她唇边,低语:
  “你就是我每个月偷跑出去要读的诗。”
 
 
第47章 
  话音刚落, 周谧就笑出声来,是下意识的反应。太多心花承载不下,不得不从喉咙里排出来一朵。
  “笑什么?”张敛的唇还若即若离地贴着她, 鼻息湿热。
  周谧挽唇,睫毛在他脸上搔着, 声音细微:“不大相信。”
  张敛问:“为什么?”
  周谧说:“觉得你这人超坏的……”
  她句子还没讲完整,就被他的唇堵住,很快很重的一下。
  周谧感到胸闷,手在他背肌处发泄地拍打。
  张敛笑问:“那还这么喜欢被坏人抱着?”
  周谧狡赖:“就只是喜欢被抱……”
  他又亲她, 这次是吮咬的方式, 牙关在她下唇惩罚地施了些力, 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口是心非叼离。
  周谧吃痛哼唧, 心扑通猛跳,烫着脸龇牙恐吓:“小心我也咬你啊。”
  张敛第三次吻住她,没有再离开。
  他们更紧密地纠缠住, 从头至尾,都如严密闭合的机关般互相嵌合。
  身上甜蜜的沐浴露气味混合, 他们就像两只动物, 在满地浆果里纵情而热烈地嬉闹着,撕咬着。
  分开时, 两个人都汗涔涔的。
  周谧抵着他颈窝喘气:“澡白洗了。”
  张敛亲亲她发顶:“忍着吧。”
  周谧别有用心地问:“这句话是你对自己说的吗?”
  张敛鼻息促了一下:“是我对自己说的。”
  周谧昂头,用食指拇指勾了个圈, 轻弹他下巴:“要帮忙吗?”
  张敛偏了下头, 躲开, 再回看她时, 他眼底多了点狭弄:“准备兑现你刚刚说的第三句了?”
  周谧一顿, 反应过来:“才不是!”
  回答的时候, 她的手已恶作剧地精准定位。
  张敛呼吸一凝,沉着声命令:“放进去。”
  周谧在要逃脱前被他按回原处,他的手指挤进她手指的隙缝,控死了,不容挣扎地牵引,前进后退,似强制的舞步。
  “还要我教么。”他嗓音喑哑,讥诮着,又很蛊惑。
  周谧梗起脖子,开始红着脸自行发挥。
  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漫长,这种重复性的描摹对她而言亦是一种折磨。周谧浑身燥热,最后奇怪嘟囔:“是我生疏了吗?”
  张敛在渐快的呼吸节奏里扯了个笑:“因为我喝了酒。”
  周谧第一次知道:“喝了酒就会这样?”
  张敛:“嗯。”
  “你故意的吧。”
  “你去查。”
  肤色白的关系,感觉上来时,张敛的脸会泛红,耳廓也会泛红,这种纯天然的变化很诱人,会给人他在这一刻易于操控的错觉,可等他掌住她后脑勺,像要吞噬她一样,恶狠地吻上来时,周谧又觉得他还是那只一肚子坏水的凶兽。
  卧室的灯重新被打开。
  周谧偎依回张敛怀里,立马浮夸地把右手叉出去,直捣他鼻梁,还故意委委屈屈:“帮我按按,腱鞘炎了都……”
  张敛想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没讲,含笑捉低,轻揉她腕部。
  她逞心如意地拱在他臂弯里,没忍住问:“你最后为什么要闭眼,嫌弃我技术烂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吗?”
  他脸微侧,靠近她额角,低声:“想象在你里面。”
  周谧才恢复正常温度的面孔又变成红炭炉。
  她钻回被窝,捂住大半张脸,大眼睛忽闪:“我要睡觉了。”
  张敛垂眸,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才将灯关闭。
  两人又搂抱到一起。
  周谧满腔暖意,声音脆灵灵,欣喜到连叠字都蹦出来:“晚安安,张敛敛。”
  张敛被逗笑:“晚安,周谧。”
  安静了一会,张敛肩胛不耐地动了动:“你从小到大真没摔下床过?”
  “没有!”周谧咬牙切齿。
  “抱好我。如果我今夜掉下去,就扣你一个月工资。两次就两个月。”
  “……小心我告你啊。”
  ……
  —
  翌日早上周谧一直睡到了自然醒,仍惺忪昏沉着不愿睁眼,翻身时感觉身侧有障碍,才猛然想起旁边有谁。
  睫毛上掀,她找到正靠坐在床头看手机的张敛。
  他的胳膊仍虚圈着她,视线也从屏幕来到她脸上。
  “早啊。”他说。
  周谧稍稍撑起上身,才发现他姿势虽随意懒散,但有小半边身子已经超出床缘,在尽可能地给她腾空间,随便一动,恐怕就要滑下床。
  周谧忙抓紧他衣襟,人也往里侧飞快挪动,回归墙边:“你往里面睡睡啊。”
  “我睡得到吗?”张敛跟着动了下位置,看起来终于“安全”了一些。
  周谧舒一口气,松开手,又听他说:“三米的床也不够你造的。”
  周谧锤他胸口一小下。
  旋即被张敛捉住,从手背交握,按压回他身前。他另只手也将手机摆回枕边,似乎要专心跟她说话。
  他淡红的唇并未开合,双眼里仿佛就已经有不少情意脉脉的内容。
  周谧脸微热:“一大早用这种求欢的眼神看着我干嘛?”
  张敛露出一个很无话可说的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破坏气氛?”
  周谧也跟着咧开两排珍珠一样的小牙齿:“这会气氛很好吗?”
  张敛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醒来就走,还看你睡这么久。”
  周谧控诉:“对哦,以前在酒店你都很早就开溜。”
  “开溜?”张敛呵一声,对这个描述无法苟同:“我不是学生,没有你那么闲。”
  周谧把玩着他手,哼哼:“你之前都跟偷情怕被家里发现一样恨不能越早走越好,洗漱完留个吻,从此杳无音讯一整个月。”
  张敛眼尾弯了点:“很想我吗?”
  “嗯,”周谧认为没有否认的必要,咕哝:“尤其前几次,会后悔只跟你每个月约一次。”
  张敛倾身凑近:“我也是。”
  周谧耳朵跟脸颊衔接一带被他的气息吹得发痒,咯咯笑起来:“那你怎么不提出加量。”
  张敛说:“我说担心物极必反把你吓走,你信吗?”
  周谧扬眼:“不信。”
  “不信算了。”
  周谧开始目不转睛地描绘他掌纹:“回去后你会想我吗?”
  张敛说:“跟你在一起时我就在想下次见面了。”
  周谧竭力忍笑的样子像是怕嘴里藏着什么很大块的蜜糖会不小心掉出来,她的指尖顺着他最下面那根线蜿蜒而下,不敢相信:“你的爱情线好干净哦。”
  张敛笑了声:“在封建迷信方面你倒是跟你导师一脉相承。”
  周谧眼色腾变,用力捣一下他手心。
  张敛重新攥住她手,不让她作恶。
  她极力要把手抽出来,他就去咯吱她。周谧不敢笑得大声,只能像条被迫翻肚皮的小猫一般在他臂弯里乱拱,试图找回正常的体位和重心。
  最后张敛翻了个身,压制住她。
  床上的薄被在拉扯间变得乱七八糟,绞出两个人相叠的腿型。
  她两只手腕被他单手扣进枕头,脑袋的正上方。周谧一动都不能动,姿态似受刑前被铐上墙面或十字架。
  她心跳飞快。
  他俯下身去。
  他们都还没有刷牙。
  所以这只会是一种边缘性的,极尽温柔、细密的惩治,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贴过她侧脸,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她的眼皮,像在用鼻息品鉴她面部的每一处线条,每一片皮肤。
  周谧难抑地闷哼,胸脯起伏的频率越来越急。
  最后男人脸逆光,哑着声说,“回去干你。”周谧受不住被他这样注视,面红耳赤地摆动一下,他才放开她。
  —
  吃早餐时,张敛又变回一尊禁欲的巧夺天工的神像,衬衣一丝不苟系至最高那一粒,坐姿端方,哪怕只是在处理有焦面的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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