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她把自己被江容蹭了眼泪鼻涕的外套脱了,单手甩在江容的身上。
准确盖到他上身,江容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他又累又困,精神又因为顾小文不生气骤然放松下来,简直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
手机叮咚一声,白康城给她发了消息。
——和好了?等我空下来请你吃饭。
顾小文把江容睡在她腿上的照片拍了一张给白康城看。
——昏过去了(图片)
白康城很快回复——哈哈,他这些天都没睡好,整天泡在娱乐室里面不知写些啥玩意,估计背后骂你。
白康城难得开句玩笑,盯着手机嘿嘿笑,但是顾小文没有再回复。
温水煮江容的同时,难不成也顺带着连江容身边的人都熏得半生不熟了?
顾小文忍不住想,这么亲密的照片,江容窝在她怀里的照片,白康城不光不觉得奇怪,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顾小文勾了勾唇,哪天悚然回过神她和江容不对劲儿,白康城会不会骂自己傻\\逼。
顾小文把手机放下,继续拼楼,客厅的时钟指针在一点半,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睡午觉的汪莲华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在阳光底下坐着,晒出一身汗的顾小文,还有躺在她腿上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她怀里的江容,站在转角愣了下。
之前也有那么一次,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但是这一次她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就很快说,“哎呦,他啥时候睡的,你腿都麻了吧。”
汪莲华说完连忙去拿了小毯子,给蜷缩的江容盖上了。
顾小文看着汪莲华,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笑着诉苦,“何止啊,不让我动,一动就要醒,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汪莲华帮着顾小文把江容从她腿上弄到沙发上,脑袋底下塞了沙发靠枕,睡得更舒服一点,但是江容身高腿长的,沙发还被顾小文坐了一块,不够长,腿还是蜷着呢。
汪莲华想要把他再朝上弄弄,顾小文说,“不用了,这样睡着他更踏实,他喜欢蜷着,睡自己床上也这姿势。”
汪莲华站在客厅里面,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看着顾小文温和的脸,问道,“你还看过他睡床上什么样啊……”
顾小文看着汪莲华,坦荡地说,“我早上叫他起床跑步的时候见着的啊,汪阿姨没见着过吗?”
“啊……”
汪莲华笑起来,“是看着过,但没太注意,”汪莲华叹口气,“江容这孩子命苦,跟你这么亲近,估计是没有这么亲密地接触过女性长辈。”
“我可当不了他长辈,”顾小文强调,“我可就比他大三岁。”
“嗨,”汪莲华说,“就是那个意思,他跟我也不亲近。”
“他跟您不亲近,估计是因为他以前待的孤儿里面有人和您的岁数差不多,虐待过他。”顾小文拼着乐高,一个楼完成大半,“估计是针筒注射器一类的东西扎过他,那玩意也不留什么伤疤,但还挺疼的。”
“什么?”汪莲华表情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会……”
“康城哥在查了,”顾小文看着汪莲华说,“以后他再发病,找我就行,不用打电话给许医生给他注射镇定,慢慢地他就跟您亲近了。”
汪莲华坐在顾小文的对面,看着顾小文淡定地说这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晌才叹口气,“容容命苦啊……”
“他命不算苦,”顾小文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康城哥对他好,你也对他好,”
顾小文侧头看了江容一眼,“我也会对他好。”
汪莲华还是唉声叹气,憋不住跟顾小文说,“那他也是……不被东卓……”
汪莲华自知失言了,白东卓是白家的老爷子,她一个保姆身份叫东卓确实不合适。
顾小文却连眼皮儿都没有抬,像是没有听见,专心地弄着手里的高楼。
汪莲华沉默了一会,又说,“其实当年,要不是容容替他哥挡了下,现在康城还不知道什么样……”
顾小文这才慢慢抬起头,不急切,只是用恰到好处的好奇看着汪莲华,“汪阿姨,能跟我说说吗,容容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儿。”
顾小文在圈子里一些人的嘴里听说过,江容是因为当年和白康城一起被绑架之后,才被接回白家的。
但是很多具体的细节没人知道,都是胡乱猜测,只知道那之后白康城待江容就特别好,白老爷子也没反对他这个当年被视为耻辱的孩子进白家的门。
汪莲华本来绝不可能跟别人说什么,但是现在她对白康城的态度,和顾小文跟江容之间的亲昵,把她几乎当成了半个白家人,这才会开口。
“当时他们哥俩儿一起被绑架,在绑架之前都没见过,当时江容还不到十三,长得又瘦又小,康城也才二十……”
第44章 是顾小文 “我的梦里都是你!”……
关于江容被接回白家之前的事情, 和顾小文在其他人嘴里了解的都差不多,但是关于江容和白康城当时被绑架的细节,顾小文也是第一次听说。
当时那场绑架, 其实白康城本来会遭殃的, 当时白东卓的对家被白东卓连俩儿子被绑架也敢报警的做法给惹毛了。
要废了其中一个,给白东卓教训, 目标当然是白康城,江容是从孤儿院里面直接弄出来的,本来就不被白家承认,他就是买一送一的那个送一。
当时江容才十三, 长的还很瘦小,和白康城已经在那个破仓库里面熬了两天了,白康城也是第一次见江容,对江容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好感, 根本就没有感觉。
但是因为他把自己吃不下的东西给江容吃, 还为了帮江容挡了个绑匪里面恋\\童\\癖的猥\\亵受伤了,江容当时连话都不怎么会说, 像个哑巴,却也像个知恩图报的小狗, 在那群绑匪要废了他们其中一个的时候,他主动挑衅出头,白康城逃过一劫。
至于怎么废, 男人还能怎么废?想要断白东卓的种, 那就是让他儿子成个不能生育的废物,江容要命的地方被踩了一脚,疼的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碎了一个蛋,之后警察和白东卓赶到, 把两个人送医院的时候,当时年纪还小的江容,虽然及时动了手术,却也还是……废了。
从那以后,白康城把江容接回了白家,发誓这辈子都养着江容对他好,白东卓也不可能再反对,这么多年,白康城确确实实也是把江容当成自己的孩子那么疼的。
汪莲华关于江容怎么废了那段儿,说的很隐晦,但是顾小文听的险些把手里快要搭成的高楼给废了。
江容就剩一个蛋了吗?
废了?
她倒是没看过蛋几个,但是江容……不太可能废啊,他清早上升旗端枪的样子,顾小文看着可不止一次。
顾小文听完之后,用合适的怜惜语气,跟汪莲华一起感叹江容的事情,但是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江容好着呢,虽然顾小文不知道他是因为受伤的时候太小了,现在缓过来自己长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江容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
顾小文也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她和江容都走得这么近了,白康城和汪莲华都没有朝着其他地方想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不是想不到那,也不是被顾小文潜移默化地跟江容一起煮了,搞半天是认为江容就不行。
压根就没把江容当个男人去看。
那汪莲华今天跟她说这事儿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秘密在心里放了几年憋不住了,是察觉到她和江容之间的气氛,故意说给她听,让她路别走偏了?
顾小文压着笑意,别说是江容早上端枪这件事她碰着过,闹别扭那天晚上的接吻,就江容最后磕着脑袋之前,趴她身上那一会儿,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啊。
虽然没有来得及完全起来,可也绝不是废。
汪莲华说完去厨房准备晚饭了,顾小文愣了一会,侧头看了看在沙发上睡得安逸的江容,啧了一声,继续拼高楼。
墙上的时钟小针指到三,顾小文弄好了手里的楼,把它放在茶几上,然后叫江容。
“还跟我去市里吗?还是你继续睡觉,我自己去?”顾小文叫了江容两声,江容朝着毯子里面缩了缩,等顾小文出门去叫疯跑得差不多,该拴上的一只耳的时候,江容就突然诈尸一样坐起来了。
四外看了看没有顾小文,顿时急得赤着脚就下地了,在落地窗看到顾小文牵着一只耳去狗窝了,这才松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顾小文接着他拼的已经拼好的高楼。
江容把楼拿起来,四处看了,没有错的。
这时候顾小文栓好了一只耳进来,江容看向她,对着她笑了。
笑得特别纯真。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废了呢,顾小文在心里啧啧。
“醒了?跟我去市里的话,就赶紧上去换衣服,我也要回家换衣服,然后顺便跟你哥说一声我要带你出去。”
江容“嗯!”了一声,就迅速朝着楼上跑。
顾小文跟汪莲华说,“汪阿姨,晚上不用准备我和江容的晚饭了,我带他在市里吃过了回来。”
“好,哎。”汪莲华从厨房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那我就直接准备点宵夜,你们晚上回来,还有康城晚上回来了再吃,我包小馄饨。”
“好。”顾小文边应声,边拿着手机跟白康城发消息。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吧康城哥,我跟你说一下,我等会要带江容去一趟市里,看个电影吃个饭,买买东西,大概晚上回来。
既然白康城只把江容当个小孩儿,顾小文就更不用怕他察觉什么。
白康城收到消息的时候去考察的地方刚上车准备往回赶,看了消息之后好半晌都没有回复,甚至叹了口气。
“怎么了?”孙建波边翻资料,边问白康城,“白总不满意今天看的?”
“不是,”白康城说,“我在感叹自己,还没结婚,就开始操心家里孩子和朋友处不好关系了。”
孙建波对于顾小文和江容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江容“废了”的事情,于是他试探了顾小文,用那张本来应该买奢侈品包包的支票,顾小文收得干脆,孙建波已经确定了她对白康城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孙建波才会给顾小文时不时地通风报信,让她和江容能卡在白康城回家之前睡觉不被骂。
“那俩吵架你就算不管,也会和好的,”孙建波翻着资料说。
“你不懂,”白康城朝后一躺,说,“不那么容易和好的,我今天要是不去,他们俩有的闹呢。”
“啧,”白康城说,“现在和好了,要一起去看电影呢。”
孙建波忍不住笑起来,“跟你请示了?”
白康城手指转着手机,点了点头。
孙建波把资料合上了,“要我说……白总,你既然不打算接手顾家的那摊子烂事儿,认个妹妹也不是不行。”
白康城想起顾小文,表情有些复杂,某种程度上还有阴影,就顾小文时不时抽风干出来的那些事儿。
白康城抖了抖,“我怕认个妹妹,她把我家给我拆了。”
他说是这么说,嘴上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低头回复消息。
——去是可以,但是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
发完之后,顾小文很快回复给他吐舌头和ok的小手。
白康城把手机揣起来,本来想翻翻资料的,但是靠在车座上,开始琢磨起了顾小文。
白康城就没见过她这样的人,稳重的时候可信,抽风的时候是真的吓人。
现在一想起顾小文抽他腰带的麻利劲儿,白康城还一阵阵后颈皮发凉,还有在他窗户上趴着,床底趴着……甚至和江容还有家里汪阿姨的相处,一直到今天在顾家看着她从花房里面,穿得那么清凉地出来,不忍直视。
白康城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他是个工作狂,但也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他没有浪漫的细胞,也没有精力追求谁,更讨厌被贴着粘着太紧,就因为不想去哄交往的对象,他到现在也没开始过一段正儿八经的感情。
他也没像琢磨顾小文一样,琢磨过谁,甚至午夜梦里惊醒都他妈是她贴在窗户上的脸。
潜移默化这东西是很可怕的,从答应她在自己家住下那天开始,到现在自己家的后门偷偷被通开安了小门,白康城都惊觉自己一点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