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你睡/男人的钱哪儿去了!?还不给我拿出来。老娘买烟的钱都没了,不找你找谁!”
关珍容还没泄火,一个劲地揪着关洁的头发扇耳光,扇到最后指甲印、手掌印满脸都是。
关洁没动,任由她发泄。
眼见关洁被踹倒在地上,唐晚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关洁的胳膊打算把她拖走。
一个错位,本该打在关洁脸上的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了唐晚脸上。
唐晚只觉右脸火辣辣的疼、耳朵一片嗡鸣,嘴里还有股铁锈味。
关珍容那巴掌下了狠手,力道很重,唐晚差点没站稳。
顶了关洁这巴掌,一直没动静的关洁一把将唐晚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发了疯的关珍容。
关洁问:“关珍容,你发疯发够了?”
刚说完,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近现场,问众人:“谁报的警?”
关洁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平静道:“我。”
关珍容一听,再次举手要打关洁,这一次,还没动手就被抓了起来。
众目睽睽下,关珍容被铐上手铐带走。
关洁也在这场闹剧里留了名。
—
医院不准抽烟,关洁一直忍着没抽,只捏着烟一遍又一遍地闻着。
唐晚上完药出来就见关洁一个人坐在楼梯口出神地望着地面。
关洁身上、脸上的伤比唐晚重得多,可唐晚怎么劝都没劝动她处理伤口。
她只把她带到医院,用着沙哑的声音地跟她说:“你快上点药,后面留疤了就不好了。”
“关洁,你在想什么?”唐晚走到关洁身边坐下来,问她。
关洁摇头,一脸迷茫:“不知道。”
唐晚弯下腰,欲言又止问:“你妈经常这样吗?”
“多少点了?”关洁没回,别过脸岔开话题。
唐晚翻出手机看了看,回她:“18:32。”
关洁站起身,对着唐晚问:“我还得回酒吧驻唱,你能自己回去吗?”
“可以。”
这场闹剧算是得到短暂的结束,可它的影响力远不止如此。
一周内,流言传遍,关洁因着这事再次沦为全校讨论的重点。
那些污蔑、莫须有的罪名好像成了最后的定论,盖在了关洁的身上,让她永远不能翻身。
只有唐晚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
周五,唐晚脸上的巴掌印终于消了下去。
上完最后一节课,唐晚提着舞蹈服准备去舞蹈室练舞。
还没出寝室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系里来了几个外宾考察学校,临时叫唐晚去当翻译。
算不上翻译,只是学生助理。
唐晚没想到这个电话会打给她,不好拒绝,唐晚只能答应。
换了身稍微正式的衣服,唐晚扎起头发、简单涂了个口红便走出了寝室,临走前还拿了本英文字典。
到了大礼堂,外宾还没到,唐晚一个人蹲在墙角,翻开字典打算临时抱佛脚。
翻着翻着,眼前出现一辆黑色轿车。
唐晚抬头一看,见是系主任的车,隐约感觉后排车里坐的人就是导员说的外宾,唐晚立马合上字典、手撑着墙站了起来。
系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年近五十,没有啤酒肚、也没有变油腻,说话温柔、性格也温和。
他的课也好,平日很受学生欢迎。
据说他年轻时爱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终生未娶。
到现在还有学生感慨这位系主任是真的达到了“我爱你,但与你无关”的境界。
眼见他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正准备替后排的人开车门,唐晚立马抱着字典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到车边,后排的外宾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穿着深色西装,满头白发,戴着黑边眼镜,年龄应该挺大了。
唐晚打量完,脚步移到系主任身边,小声打招呼:“傅主任好。”
“你就是陈老师说的那个学生?外语怎么样?”傅建安转过头看了眼唐晚,似是想起什么,问。
唐晚点了点脑袋,不好意思道:“勉强还行。”
傅建安皱眉,“勉强可不行,等会还有个会要你记录。”
“敢情二叔今儿请我来是搞笑呢?我这半吊子水平确实不太行。”
唐晚喉咙一紧,刚想道歉,一道寡淡的嗓音冷不丁地响起。
刚刚外宾挡着,唐晚没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小南,你这说的什么话。学院总得出个外语系的学生,你过来是大材小用了。这姑娘今天跟着你就当学习,你要有那爱心一会儿就好好带带她。”
唐晚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被安排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是傅津南。
有些人,你是躲不掉的。
第10章 我想了一个晚上呢
陪着外宾绕了大半个学校,唐晚的腿都快走断了,还不见消停。
除了那个年纪大点的外宾,还有三位年龄跟她相当的外国友人,估摸着也是那位教授带的学生。
两男一女,都是德国人,唐晚学的是西语,跟他们交流用的英语。
双方英语交流都只能到及格水平,很多东西无法解释。
开会前,唐晚又在傅建安的示意下领着三位学生参观学校,从校门口一路转到教学楼、又转到图书馆。
参观得差不多了,唐晚才接到导员电话去会议室陪同开会做笔记。
终于松了口气。
收了手机,唐晚朝三人礼貌问候:“会议开始了,我们今天先转到这?”
女生率先点头,两个男生也跟着答应。
回去的路上,女生对唐晚的印象很好,一直抓着她问问题,唐晚能答的都答了。
直到问到傅津南,唐晚才愣住神。
“跟傅教授一起的那位年轻人您认识吗?看着人……好坏,不过长得太好看了,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唐晚笑了一下,答得有些犹豫:“不太认识,不过应该有吧。他这样的人有很多人喜欢的。”
女生一脸遗憾,没再继续问。
唐晚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到了会议室,女生一见到傅津南就问:“Ella说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吗?有我漂亮吗?”
其他人还没到,会议室就他一个。
彼时他正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支派克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话落,钢笔掉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傅津南掀开眼皮,扫了眼女生,扫完捡起钢笔继续转着玩,转了两圈,傅津南停下动作,喉咙深处发出疑问:“谁是Ella?”
唐晚眼皮陡然一颤,心脏像是被渔网网住似的,慌得不敢大声喘气。
一个谎,就这么被揭穿了,还是以这样直接又难堪的方式。
“tang——wan。”女生念唐晚的中文名很生涩,发音也不对,听着很别扭。
可唐晚明白,傅津南知道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轻、很淡,轻飘飘地掠过,不带一点情绪。
她觉得这不是案发现场,是社死现场,有什么比被当事人亲自揭穿真相的事还尴尬的呢?
唐晚甚至悲观地想,她在傅津南那里,恐怕已经被定了死刑。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生丝毫没注意到会议室气氛有所变化,弯着腰趴在会议桌角好奇地问傅津南。
傅津南握着钢笔轻轻扣着桌面,边扣边往躲在角落的唐晚身上瞧。
眼见小姑娘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傅津南唇角溢出一声轻笑,替她大发慈悲地顶了这个锅:“是有这么回事。”
德国小姑娘没听懂,眼巴巴地望着傅津南等他解释。
傅津南也不解释,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唐晚,好似在问“自己惹的事自己不来解决?”
唐晚心虚,摸了摸鼻子,别开脸,假装没看见傅津南的暗示。
—
会议很快开始。
过程枯燥无趣,领导人发言冗长又乏味,唐晚听得直打瞌睡。
学西语后就没怎么看英文,尤其是大一考过六级就彻底抛弃了这门外语,会议上领导发言穿插了很多专业术语,唐晚听得一头雾水,有的连单词都拼不出来,更别提翻译了。
眼见会议快到头了,唐晚迟迟没整理好稿件,急得她手心直冒汗。
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唐晚捡起一旁的英文字典规规矩矩翻起来。
翻了没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戏谑声:“这个词不认识?”
紧跟着,后背上方笼罩过一道阴影,那人弯着腰、双手撑在两侧桌面,挡了她大半个身子。
一时间,鼻息处尽是他的气息——一股混合着檀香、烟味的味道。
说话时热气全洒在了她脖子上,酥麻又暧昧。
唐晚手一抖,翻开的字典哗啦啦地合上,停在了扉页。
扉页上写了两个清秀小字——唐晚,钢笔字,蓝色墨水写成。
心脏好像跳得更快了。
唐晚耳旁嗡嗡响,脑子也有些不清楚。
只听他嗓音清淡地问:“R大外语系学生的水平就这?”
言语平静、疏缓,却比冷嘲热讽更有杀伤力,风轻云淡下,她成了R大外语系的学生代表,也成了他口中的“就这水平”的人。
唐晚握着字典的手一紧,书页很薄,被她攥得发皱。
正当发愣之际,一只戴着经典款Audemars Piguet的手落在了她那一塌糊涂的草稿纸上。
那人指了指她划了问号的单词,有意替她收拾残局:“siamese twins连体双胞胎……shrink心理学家……”
唐晚在男人颇有耐心地解释下,拿起笔头誊写答案。
才发现,傅津南说的是标准的伦敦腔,咬字清晰、流畅,再加上他嗓音很淡,听着有股慵懒味,比英国BBC主持人的声音还好听。
见唐晚重新进入正轨,傅津南没再打扰她,撤了手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
会议实在无聊,傅津南懒得听,捡起桌上的手机、推开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一如最初,他的背影总有几分看不清的孤寂。
唐晚看不懂他。
她有时觉得他是个浪子,有时觉得他是个大男孩,有时又觉得他是一个看不透的商人。
好像哪一面都是他,又好像哪一面都不是他。
他这人似乎生来就让人高不可攀、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沦陷。
—
会议结束,唐晚匆匆整理好稿件交给傅建安。
本以为没她什么事了,没想到晚上还有个饭局。
于是唐晚又眼巴巴地跟着这一行人去酒店吃饭,只不过这次傅津南没一起。
他出了会议室就没见着人影,不知道去了哪儿,唐晚即便想跟他亲口说声谢谢,也没资格掌握他的行踪。
倒是傅建安忙完,转了一圈没看见傅津南,主动问了唐晚一句:“刚坐你旁边那人哪儿去了?”
唐晚摇了摇脑袋,一脸茫然:“他提前出去了,没瞧见人。”
傅建安摆了摆手,说了句:“那孩子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随他去。”
话是这么说,可傅建安还是掏出了手机给傅津南打了个电话。
唐晚本应该离开,却因那个电话绊了脚。
嘟嘟嘟……电话铃声不停响,那端迟迟没接。
眼见手机铃声快要响到头了,那头终于按了接听。
电话接通的那秒,唐晚喉咙一阵干涩,下意识竖起耳朵偷听这通通话。
“小南,人去哪儿了,怎么突然走了?这边会议结束了,马上去秦记吃饭,你能到?”
“没意思,不去。”电话里,傅津南毫不给面儿地拒绝。
傅建安哑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劝他:“你平日少去慧仁师父那儿住,好好一个人,都快被他带得差点看破红尘了。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纪,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寡淡了。”
噗呲一声,唐晚没憋住,一口笑了出来,她真没想到,傅津南真经常去寺庙,还跟住持那么亲近。
所以,她之前猜得没错,他真看破红尘了?
只是笑完才发现傅建安正奇怪地望着她,唐晚立即收了笑,面带尴尬地咬了咬嘴唇,结巴道:“抱歉,傅主任,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那个——我先去找他们,您继续。”
不等傅建安回复,唐晚抱着字典就匆匆离开现场,边走边懊恼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
唐晚走得太快,并没看见傅建安脸上的惊讶,也没听见傅津南说的那句——地址发我,我一会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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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定在二环附近,傅建安私人做东,邀请这位老教授和他的学生。
到了饭桌唐晚才得知这位老教授的身份——常春藤某知名物理教授,在物理上作出了不少贡献,是位了不起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