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自椅子上站起来了,红唇一弯却是笑了。
细娘认得这样神情,阿青,要动手了。
她向来没什么耐心,不喜欢和人废话,若是有人的话不得她的喜欢,她向来都是直接动手。
只是杭筝应该怎么办?
细娘担忧地看向杭筝,这一看她却是怔住了。
只见杭筝趁着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青的身上,无人注意到她时,手不着痕迹地往怀里摸了去。
劫持着杭筝的庆平长公主一无所知,只是开口说道:“应青,你放了宁书,将它还给本宫,本宫也可既往不咎!”
庆平长公主语气颇为平静,只是她因过于隐忍的情绪,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阿青闻言却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直接笑出了声来。一双美丽的凤眸中此时染上了些戏谑。
让人无端瞧着就生恼,好似他们两人刚刚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蠢话一样。
陶瓒见状脸顿时阴沉地能滴出水来,而庆平长公主张嘴欲要说什么,可是又像是因某种顾忌硬生生的把含在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只能用不甘又愤恨的眼神看着她。
恰在这时,谁也没有料到一直非常安静的杭筝蓦地出手了。
她先是猛的一抬脚,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踩在了庆平长公主脚上。
而后又趁着庆平长公主脚疼得拿不住刀,使得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垂落之际。抬手狠狠地将她手里的匕首插,进了庆平长公主的脖颈里。
最后在临逃跑时,杭筝又出手从庆平长公主手里抢回了那个木盒子。
杭筝浑身上下都透着从骨子里冒出的那股子狠劲儿,抱着木盒子一瘸一拐跑回到了阿青身边。
她才不会当拖城主后腿的废物!
第47章 杭筝从庆平长公……
杭筝从庆平长公主手底下逃出后,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阿青。
她将一直都紧紧抱在怀里的木盒子献给了阿青,大声说到:“城主,玉玺!”
她语气坚定满脸欣喜,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此时熠熠生辉。
这一瞬间周遭嘈杂的声音变得悠远模糊,杭筝只听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只看得见面前的阿青。
杭筝心肠澎湃,她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也不会拖城主后腿。
阿青垂眸抬手揭开了盒子,木盒子里那块象征着天下正统的玉玺就如此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人眼前,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亮光。
阿青微一扬眉,而后又把盖子给盖上了,她对杭筝道:“站到一边去。”
杭筝眨眨眼,没动。
细娘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杭姑娘来。”
杭筝浑身都是伤,之前不觉得这会儿被细娘扶着走动几下,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而她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脑子开始重新运转。想起刚刚的一切,杭筝这时方才知道后怕。
她几个大喘气,平复了心绪随后又抬头看向对面乱成一团的人。
同时也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已经有进气没出气的庆平长公主。
杭筝抿了抿唇,冷着俏脸说:“她活该!”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旁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细娘点点头,温和地安抚着杭筝:“是,她活该。”
杀人的滋味并不好,这一点细娘比谁都清楚。
而此时被杭筝一刀扎中脖子的庆平长公主面如金纸奄奄一息,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镇定。
她恐惧愤怒又无能为力,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在逐渐流失,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冷,可是却也只能这般苟延残喘的等死。
纵使此时脖子上的匕首没有被拔出,但那突突冒出的血依然没有半分减缓,眨眼间就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打湿了染红了衣服。
惊恐喊叫着托住她身子的侍从们的双手也很快变得鲜血淋淋。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大喊太医,有人在喊长公主。
她身边的心腹曹姑姑无措地想用手堵在她脖子上流血的地方。
此刻谁都明白,庆平长公主活不了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为之愕然。
庆平长公主带来那些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但也不得不承认此刻他们心里是畅快的。
毕竟他们可是做梦都想杀了这个蛇蝎心肠利欲熏心的女人。
陶瓒看着将死的庆平,心中有怜悯,但最多的还是复杂。
不可一世的庆平长公主居然就要这么死了?
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魏小侯爷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去。
但刚迈步却被护卫给拦住了。
他忽而一下子就爆发了,他挣扎着往庆平长公主方向大喊:“母亲!”
苏梅衣担心地看着他。
在庆平临死之际,她身后的黑衣人一把拉开了一名侍从,凑打她耳边低声询问:“长公主,兵符在哪里?人之将死,你再握着我们侯爷的兵符也没有用了。
可小侯爷还活着,把兵符交出来吧。”
庆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力不从心,那话通通都堵在了喉咙里,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转动着眼睛,艰难地看向对面神色淡然的阿青,艰难地抬手要指什么,但那手堪堪抬起,却又重重落了回去。
庆平长公主死了,她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到死她都没能说出她想说的话。
而黑衣人想要的兵符最终还是没能从她手里拿回来。
“母亲!”
魏小侯爷跪在地上,痛苦绝望。
阿青看着这一幕幕宛如在看一场闹剧,她卡卡转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好了,我给了你们时间,叙旧?告别?”
阿青觉得这两个词用得有些不准确所以说得也不确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微微拢了拢头发,眼里锋芒毕露,杀气萦绕,她说:“现在我要你们通通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
不走即死!
这句未完的话,所有人都读懂了。
“应青。”
陶瓒咬牙道,
“你别忘了,觊觎这天下的不止你一人,各路诸侯都不是吃素的。
你纵使武力卓绝又如何,你手上没有兵,没有粮,没有钱。你拿什么和诸侯们争。
今天你将我等赶出皇宫,殊不知来日这也是你的结局。”
陶瓒句句都指着阿青的死穴打。
即便应青武力卓绝又如何,她最大的缺陷就是她背后的应城,不过一弹丸之地,没有兵,没有钱。
在乱世之中,没有强悍的兵力驻扎这是致命的缺陷。
“你以为你亲手毁了大宁,你就能坐稳帝王位吗?痴人说梦,很快各路诸侯就会打着清剿叛贼的旗帜入京讨伐于你。
应青你也不过是一只将死的蚂蚱。”
虽然陶瓒很不想承认,大宁的江山这么多年即便已经摇摇欲坠,可是终究还是屹立不倒的原因,不过就是朝廷与诸侯们还维系着各种微妙的平衡。
可是如今应青亲手打破了这平衡,很快天下就会大乱了。
王朝终将毁灭,天下终究重新洗牌。
然而陶瓒还是不甘心,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即便他杀不了她,他也要用言语这般刺她。
陶瓒很清楚,有时候言语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使得好便能见血封喉。
不过陶瓒这最后的挣扎注定要落空了。
阿青笑了,她说:“我从来不介意,制造地狱,死城多几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妨碍!”
话音一落,她忽然人就动了。
她脚下一蹬,自地上高高跃起直冲陶瓒而去。
此时正直夏日炎炎,太阳暴烈,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可阿青身影在此刻完完整整挡住了高悬于空的太阳。她逆光而来,投下厚重的阴影。
仿佛顷刻间,所有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刚刚还热得发汗的身体瞬间冰凉。
在阿青的脚快要踩在陶瓒身上落地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卢兆兴一把推开了陶瓒。
再抬头时,卢兆兴已经被阿青一脚踩在地上,头骨碎裂,脑浆和着血液喷洒了一地。
陶瓒的脸色惨白,如果刚才不是卢兆兴,那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死错了人也无关紧要,阿青继续动手,举手抬足间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能看到一个个横飞出去的人体和四处喷溅的血液。
“丞相快走!”
回过神来赵远山满脸惊慌,拉着陶瓒就往外狂奔。
疯了疯了,那个女人谁能打得过。
阿青向来都是下死手的,她强悍的力道仿佛可撕裂天地,阴沉沉地压在人心上。
这是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人甚至很难再生出什么恐惧的心里。
禁军绝望地走向死亡,只为给陶瓒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逃出去。
可是陶瓒和赵远山还没逃出几步,禁军就已经死绝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阿青看着两人的背影并没有再追。
她转身看向了庆平长公主带来的那群黑衣人。
目光漠然蔑视宛如在看一群蝼蚁。
黑衣人眼见她没有动手,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便丢开了手上的刀,单膝跪在地上,臣服于她。
阿青对此满意,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令人恶心的战场。
懒洋洋地说:“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完人就往太极宫里走。
细娘和杭筝连同护卫一齐跟了上去。
杭筝咽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小声地对细娘说:“原来,咱们城主这么,厉害啊?”
其实她是想说,他们城主手段原来这么血腥,恐怖的。
当真是谁当了她的敌人,谁就是找死。
细娘试探地说:“或许是这些人太不经打了?”
所以城主才能一拳就能轰穿人体。
杭筝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兴奋:“细娘,我,我觉得城主好,好厉害,我以后也想嫁给这么厉害的人。”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立马里捂住了嘴。看了看前面阿青的背影,又对着细娘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有些别扭地说:“你说城主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要是城主是男子她一定要嫁给她。
杭筝眼睛亮晶晶地,有些可惜。
细娘听了脸色微红,也暗自点头。要是,要是城主是男子,她就不嫁给师兄了。跟在城主身边也是使得的。
阿青再次清剿过后,陶瓒他们甚至已经顾不上还在宫里的皇子们。直接就带着众臣和剩下的禁军退出了宫外。
一行人狼狈地宫中逃出,动静闹得颇大,还是引起了些许注意。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得通红,倦鸟归巢划过天际,静谧之下,平添了几分悲凉。
站在宫门口陶瓒颓然对赵远山说:“给闻肇送信,让他速来京都驰援。”
赵远山愕然:“闻肇?”
陶瓒疲惫地叹息:“闻肇底子薄弱,不如诸侯,他,最合适。其余的诸侯都瞒着。”
顿了一下,他道,“能瞒多久,是多久。”
赵远山默了默,点头应道:“是。”
“都回吧。”
说完陶瓒摆摆手拒绝了赵远山的搀扶,只身往丞相府走去了。
赵远山看着陶瓒走远,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众臣,冷然道:“各位大人应知道,回了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若是走漏了风声,我等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48章 涂西奉……
涂西奉消失了一下午,等他再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
他踏月而归,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因少了宫女太监的驱赶,一路走来耳边全是蝉鸣。为寂寥的夜里添了几分热闹。
陶涂西奉在宫中的耳目不少,在回太极宫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下午发生之事。
特别听到杭筝被庆平长公主劫持后有反杀抢回玉玺时,涂西奉几乎是仰天长笑,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此时太极宫门口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冲洗干净。
只有些细小的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血渍,昭示着下午那场惊心动魄地对峙。
涂西奉披星戴月大步跨过宫门,入了正殿。
这个时候夜已深,可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涂西奉一进殿内就看见了翘着腿坐在殿内,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杭筝。
除了杭筝还有坐在烛火下正执笔写着什么的细娘和喝着酒的阿青。
阿青早已沐浴换了一身衣衫,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泛着湿气。
高鼻深目的美丽五官在昏黄的烛火下,柔和了几分,没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这样的美人皮下,却是宛如修罗杀神一样的性子和战斗力。
涂西奉暗自摇头,阿青平日里的手段强横,可是同样美貌惊人。这样的人更危险,幸而他与阿青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