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写离声
写离声  发于:2021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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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待她算不上好,行那事时肆无忌惮,却鲜少有这样恶声恶气的时候。
  那猎户女却仍旧温柔地注视着他,眼里水漾漾的,分不清是泪还是别的什么。不管他怎样对待她,哪怕口出恶言,她也不以为意。
  她平静地解释:“民女不识得那公子……”
  话音未落,声音已碎得不成样子。
  “本王不曾提什么公子,”桓煊恶狠狠地折磨她,在她耳畔嘶声道,“你又知道了?”
  他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随不再辩解,只是平静道:“殿下不让民女出门,民女就不出门。”
  横竖不出门她的人也有法子把消息传递进来。
  “本王几时说过不让你出门?”他沉下脸道。
  随随看出他今日就是想找茬,干脆闭上了嘴,不去与他争辩。
  但是她这么一说,桓煊反而清醒了点,他这股无名火实在没什么道理,说到底,他只是要个替身,他来时尽心尽力地伺候便是尽到了本分,他一走,她又与他毫无瓜葛,她去了哪里,见到些什么人,他压根不该关心。
  可方才在东宫,得知桓明珪觊觎她,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憋闷。
  桓煊恶狠狠地盯着她晕红的双颊,因为气促而微微分开的嫣红的嘴唇。
  还是因为这张脸,他心道,他就是看不惯这猎户女顶着这张脸,出去招蜂引蝶——至于桓明珪压根没看到过她的脸这回事,便被他方便地忽略了。
  既然他的怒意师出有名,桓煊便越发理直气壮地折腾她,直折腾了四回,闹得两人都筋疲力尽。
  也不知他那些怪癖哪里来的,心里一别扭便又咬又啃,偏偏还生了两颗特别尖利得虎牙,随随有几处被他啃破了皮,火辣辣地作疼。
  她困得眼皮直打架,睁不开眼,看不见那张脸,自然也没什么耐心屈就。
  只盼着他快回自己的清涵院,把床让出来,她好舒舒服服睡一觉。
  可齐王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他等了半晌,不见这猎户女自觉起身伺候他,只得吩咐人送水进来,嫌弃道:“你这里着实不便,沐浴还要绕到屋外。”
  他的清涵院,净房是附建在卧房旁的,里面砌了两丈来方的浴池,有石管将热水直接送入池中,一声吩咐下去,片刻便能洗上热水澡。
  既然不便,为什么不回自己院子,随随心道。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若是把他惹恼了,受折磨的还是她自己。
  桓煊有些洁癖,事后总要沐浴更衣,这回却只是自己去净房草草擦洗了一下,换了身亵衣了事。
  回到房中,却见那猎户女正在榻边擦身,肌肤上到处是他故意留下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桓明珪的眼光很毒辣。
  这女子的确是生得好,只是一个背影,往这陋室中一站,便有种蓬荜生辉之感。
  她知道自己惹人觊觎么?
  想来是知道的,便是野里乡民,也能分辨美丑,她一定知道自己生得美。
  可观她神情态度,却似全然不将美貌当回事,仿佛那只是她最无关紧要的一样好处。
  也难怪桓明珪那见惯了美人的登徒子,也对她刮目相看。
  这样的尤物自然不缺觊觎的人。可她只是全心全意地倾慕于他,无论身体还是心,都满满打着他一个人的烙印。
  这女人是他的。
  是他将她从深山老林中救出来,带到这里。
  从身到心,她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自心底生出种满足感。
  随随回眸望他,只见他擦洗完了,换了干净衣裳,却不回自己院子就寝,站在这里望着她出神,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桓煊撩起叠好放在榻边的干净中衣,将她裹起来一顿擦揉,然后扔了衣裳,把她抱上床。
  随随身子蓦地一僵,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疲乏到了极点,若他还要卷土重来,她保不齐会忍不住把他蹬下床去。
  然而桓煊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拉好被子,从背后抱着她,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膝窝,把她团起来些,好似一个守财奴抱着他的金疙瘩。
  他用鼻尖在她耳后蹭蹭,又在她颈间深嗅了两口,满足地轻哼一声,便不动了。
  随随警觉地躺了一会儿,感到脖颈后的呼吸慢慢变缓变沉,知道男人睡着了,这才阖上眼。
  ……
  随随醒来已是亭午,冬阳照得屋子里明晃晃一片。
  她睁开眼,愕然发现自己还在桓煊怀里。
  她一动,男人也醒了,皱着眉,手臂紧了紧:“别乱动。”
  随随刚睡醒,说话便没那么谨小慎微:“殿下不去宫里?”
  桓煊虽是亲王,身上有正经官职,依例是要大清早入宫参加常朝的。
  随随自然不会以为他色令智昏,被迷得连上朝都耽误了——以往也有通宵达旦的时候,他总是按时上朝,回来再补眠。
  “我告了假,这几日不去宫里。”桓煊道。
  随随闻弦歌而知雅意,那便是朝中有事了。
  她略一思索,就知道朝中八成又在为他的兵权闹得不可开交。
  神翼军是朝廷最关键的一支兵力,以往都是由皇帝亲信的宦官执掌,三年前桓煊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从未将过兵打过仗,因身份高,名义上掌帅印,其实实权仍在中官孟平安手上。
  在边关前两年,他全无作为,看起来就是个对军务一无所知,去边关混混资历的的闲王。
  直到一年前,安西叛军卷土重来,勾结人吐蕃人席卷四镇,兵锋锐不可当,那宦官只会弄权敛财,一见大军压进,立即闻风丧胆,竟然弃城而逃。
  军中上下怨声载道,桓煊当机立断夺过兵权,斩了宦官孟平安,收拾残部,反败为胜,连连大捷,竟然力挽狂澜。
  虽然孟平安临阵脱逃,依法当诛,但桓煊这个亲王斩了宦官,却惹了中官的众怒。
  除了得罪宦官,他拥兵自重当然也会引来太子忌惮——他们兄弟虽是因阮月微失和,但他们要争夺的可不止阮月微。
  随随不知道桓煊对储君之位是否有想法,但是安西叛乱已平,他却不肯交出虎符安太子的心,便可窥一斑。
  此外还有皇帝的态度,他立了二子为储,却由着三子从一个毫无实权的闲王变成神翼军统帅,着实耐人寻味。
  随随的思绪慢慢飘远,想起当年桓烨回京前的话,他是想将太子之位让给二弟的。
  想到桓烨,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闷闷地痛,未曾来得及细想,她已将环在腰上的手推开。
  几乎是同时,她的肩头便传来一阵剧痛。
  随随不由轻呼了一声。
  桓煊这才松开嘴,重新环住她的腰,手臂箍得比方才还紧。
  昨夜胡闹过了,他本来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她方才的举动却惹恼了他。
  随随任由他施为,不一会儿呼吸便急促起来。
  桓煊却在关键时停住,抽出手:“疼?”
  随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疼就说,”桓煊道,“肿成这样还一声不吭,真当自己是哑巴?”
  那猎户女还是默默点头,琥珀色的眸子澄澈剔透,双颊还带着点睡出来的红晕,煞是爱人。
  桓煊心头蓦地一软:“府里送来的药用完了么?”
  随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药,点点头:“还有。”
  桓煊道:“自己记得搽,用完叫嬷嬷去支,别省着。”
  在她腰窝上戳了一下:“不然自己受苦。”
  随随发觉他话比以前多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在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不是个好兆头,相处越多,关系越近,越容易露馅。
  恰好这时一阵北风吹来,将廊庑下的药味带进屋子里,随随道:“民女该起来服药了。”
  桓煊怔了怔,方才想起她指的是避子汤,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药?”
  “民女知道。”随随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哀怨之色,显是明白自己没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桓煊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颔了颔首,起身披衣,环顾四周。
  昨夜黑灯瞎火的还不觉得,昼间一看,着实寒酸简陋了些。
  “这院子太小,”他道,“我叫人给你换一个。”
  随随立即摇头:“不用,这里已很好。”
  桓煊听她如此说,也不强求:“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随随便知这是要赏,大约是方才说到避子汤的时候,她的应对合了他的意。
  她想了想道:“民女想要一匹马、一张弓。”
  桓煊挑了挑眉:“要弓马何用?”
  要弓马,一来是练习骑射,二来也是方便将来跑路。
  随随道:“民女原是山中猎户,打猎是吃饭本领。”
  桓煊有些不悦,挑了挑眉:“难道本王还会短了你衣食?还要靠你打猎为生?”
  那猎户女却有些执拗:“射箭是阿耶教的,不能荒废。”
  桓煊决定赏她,她既然开了口,便没有驳回的道理,他便颔首:“这容易,改日我带你回王府挑马。”
  顿了顿道:“这园子里原本有片马毬场,我吩咐人清理出来作校场,你可以在里面习骑射。”
  她只求一,他却给了十,不可谓不大方了。
  “多谢殿下。”随随道。
  桓煊下了床,散着发,亵衣外披了件大氅,乜着床上的女子。
  那猎户女却全无起身伺候他更衣的自觉,只是微带困惑地望着他。
  桓煊等了片刻,她还是不动,只能冷着脸,自己穿上衣裳,系好腰带,拿起案上的玉簪草草绾了个发髻,便即吩咐人进来伺候。
  片刻后,便有婢女端了避子汤进屋,桓煊扫了眼托盘,见那青瓷大碗足有小儿脸那么大,屋子里立即弥漫起一股苦涩的药味。
  桓煊蹙了蹙眉,虽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心里仍旧莫名有些不舒服。

  随随却坐起身,驾轻就熟地端起碗,仰起脖颈,咕嘟咕嘟几口便饮尽了,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桓煊褰帘出去,脚下骤然一顿,院子里一片银装素裹,草木上的冰凌在暖阳下闪着光,犹如冰壶世界。
  原来昨夜他们抵死缠绵之时,外面悄悄下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第22章 二十二(红包掉落)……
  桓煊站在廊下怔怔地看雪。
  边关的雪比京城早, 八九月便开始落起霰。这三年来,每当初雪夜,他都是一个人在营帐中饮酒。
  他第一次见到阮月微便是某一年的初雪。
  他那时年幼, 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棠梨殿的院子里, 瓦片和枯枝上已经覆了层薄薄的雪,泥地还是黑的。
  棠梨殿是太后宫中的一座小偏殿, 平日没人住,偶尔当作客院,他很喜欢院中的银杏树和石墩子,总是在这里玩。
  那日他似乎是一个人, 这也是常事。太后不在意他,皇后又很少过问,宫人内侍都知道这三皇子不受宠。他们不喜他孤僻安静,又知他沉默寡言不会告状, 只要高嬷嬷和高迈不在跟前, 总是想方设法地躲懒,锁了院门放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自己扎堆聊天做绣活。
  阮月微便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锁着的院子里, 他只记得自己蹲在庭中的银杏树下埋一只死雀子,忽然听见“砰”一声响,转过头, 就看见身后站了个着绯衣的小姑娘。
  她的衣裳很红, 在一片灰败枯槁的冬景中,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她的脸蛋也很红,像熟透的林檎果, 她的眼睛很亮,比那身火一样的绯衣还亮,比寒夜里的孤星还亮。
  他从没见过这么鲜亮生动的人,此前他的日子重复、单调、沉闷,像一团灰蒙蒙的雾霭,而她就像一道光穿透了灰雾。
  但他那时还小,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是僵立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张了张嘴,不等想出该说什么,她先开口了:“你是谁?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她豁着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
  他皱了皱眉:“我不是一个人。”
  他指指她:“还有你。”
  她愣了愣,点点头:“你对。那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三殿下。”宫人和内侍们都这么叫他。
  女孩点点头:“皇后是你什么人?”
  他抿了抿唇:“是我阿娘。”
  女孩道:“我刚从徽音殿来,还看见你阿兄阿姊了,你怎么不同他们在一处?”
  他抿了抿唇,忿忿道:“我讨厌他们。”
  她诧异地抬抬眉毛:“怎么会?太子殿下很好啊。”
  她连眉毛都是漂亮又生动的,衬着雪白的肌肤,格外鲜明。
  这么好看的人也喜欢他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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