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甜——茶暖不思
茶暖不思  发于:202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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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折优惠活动力度太大,尽管是夏季,顾客依然前呼后拥。
  喻白到的早,才算是赶在用餐高峰前占到一间包厢。
  虽说三个人吃火锅点包间浮夸又费钱,但总不能让喻白脱了口罩明晃晃坐在大厅。
  下班后喻涵便拉着沈暮直奔到店。
  沈暮向来随遇而安,喻白也只是陪着来,故而点餐的重任就落到了喻涵头上。

  喻涵点餐的空档,沈暮手机振响了声。
  打开一看,是江辰遇的微信消息。
  他问:下班了么。
  沈暮愣住,他们刚约好电话没多久,沈暮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来和她聊。
  沈暮飞快答:下班了。
  江辰遇言简意赅:结束到小区门口接你。
  沈暮心怦两下,发送定位给他。
  甜丝丝地回:和喻涵在外面吃火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江辰遇:到时候给你电话。
  沈暮:好,你先忙正事。
  聊完沈暮自己都无意识地上扬了唇。
  她只是想在电话里问而已,没想他亲自过来,心里像在磕糖,但转瞬又开始担心当面自己会不会没骨气说出口。
  这时喻白递餐具过来,边问她:“景澜姐,要喝饮料吗?乳酸菌?”
  沈暮倏而回神,掩饰一笑:“噢,好啊。”
  也许是她聊微信时的表情不自觉洋溢欢喜,喻白褐瞳淡淡掠了眼她手机,笑容温温的没说什么。
  沈暮正想把手机放回桌上。
  好巧不巧地便在这时接收到一条短信。
  沈暮心中咯噔了一下。
  此前她拉黑了所有不想见的人,因此对陌生号码莫名生恐。
  点开来,不出所料。
  “景澜,我是爸爸,家里的房子就要拿去抵押贷款了,这两天爸爸要搬回以前那套老房住,你奶奶给你买的玩偶一直都还在你房间里,爸爸知道对你很重要,你肯定想带走,今晚方便的话过来一趟吧。”
  看完这段话,沈暮手指不由捏紧。
  她心脏止不住地发寒,拧着眉,面容血色渐失。
  宋家对她而言是暗无天日的穷极之地,森然可怖,沈暮打心眼里不敢回。
  可是怎么办。
  她很想要拿回奶奶留下的东西……
  喻白发觉她异样,目露担忧:“景澜姐,没事吧?”
  认真点菜的喻涵也抬头看过来。
  不在状况地问:“怎么了?”
  沈暮瞟开眼,支吾良久,方吐出一句闪烁之词:“没,就是突然想到,有东西落办公室了。”
  “着急不,我陪你回去拿。”
  喻涵顺手就放下点餐的平板。
  沈暮在她起身前阻止,声调尽量自然:“你先点,让喻白送我一下就好,他单独留这儿点菜太显眼了。”
  这里离公司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喻涵没多疑,只叫他们快去快回。
  喻白不加思考戴回口罩和帽子,拿上车钥匙就和沈暮一道出了火锅店。
  坐进车里。
  沈暮轻轻说:“喻白,送我到云水湾吧,慢慢开,不要急。”
  喻白刚发动车,闻言顿住。
  云水湾是宋家所在的别墅区,他小时没少去。
  随即喻白敏捷察觉到什么,带着顾虑看住她:“景澜姐……”
  “我取点东西就好。”
  沈暮先开口,故作轻松笑了笑。
  喻涵的脾气沈暮再清楚不过了,她若是知道自己要去宋家,肯定要亲自送,到时指不准要发生口角,也怕她急眼会上手。
  沈暮想着不惹麻烦,拿了东西就走。
  喻白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无法拒绝她那双揽尽温柔的眼睛,听了她的,踩下油门开往云水湾。
  ///
  渐渐天黑,车子驶过绿化道。
  两旁青叶苍翠,宅区广场的喷泉水柱波浪起伏,蔓延开几条鹅卵石小路。
  再往前,就能看见散落的几幢精品别墅洋房。
  四年,她重新回到这里。
  沈暮无法说明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惧意是必然的,但真的来之后也有了点感慨,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
  鹭白小奥迪在其中一栋的双开大门前停下。
  喻白转头去解安全带,准备和她一起下车,却被沈暮及时拦了下来。
  “你就不要露面了,只有几个玩偶,我自己去就行。”
  喻白不由凝眉:“我不放心。”
  沈暮冲他安抚一笑:“很快的,你在这等我。”
  最后是沈暮独自进的宋家。
  门是开着的,沈暮走到客厅时,宋卫和谢时芬正在争论,内容大抵是公司危机和离婚。
  宋晟祈似乎不在,沈暮暗自松了口气。
  争吵声在沈暮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久别四年再见到女儿过于激动,宋卫原地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宋卫迎上去,想和小时候一样抱她。
  他的笑像冰霜开花,颤着声:“景澜……”
  沈暮下意识避开。
  宋卫双手落了空,眼睛也空了下来。
  真要狠心不去在意细节很难,沈暮发现四年过去,他老了很多,鬓发灰白,双目无神,脸部遍满疲惫的褶皱,人也消瘦许多。
  沈暮捏了捏包带,移开视线不看他。
  “耽误您几分钟,我去房间拿了东西就走。”
  话音刚落,沈暮快步去往二楼,不一会就消失在楼下两人的视野里。
  谢时芬抱臂的姿态,视线从楼梯转回。
  “这婚你离还是不离。”
  宋卫冷着眼,声色也冷:“要离也等公司清完财务,算算你到底转移了多少资产。”
  “你……”谢诗芬胀红脸,也许是心虚,她咬牙骂:“宋卫你真是只白眼狼,没有我谢家,你宋氏早该倒了!”
  “我还倒后悔当初没让它倒了!摊上你和你败事有余的儿子,知道他玩风险投资给公司造成多大亏损吗,否则我都不用走到抵押房子的地步!”
  宋卫怒狠狠地说完这番话。
  后一秒,宋晟祈便双手插着裤兜从厨房出来。
  宋卫最烦他这副郎当样:“又死哪去!”
  宋晟祈斜他眼:“你管我,老东西。”
  存心气他哂笑了声,宋晟祈慢悠悠出了门。
  宋卫这会没空搭理他,强忍着没发作。
  盯住谢诗芬,一字一句警告:“公司没别的退路了,现在江盛要接手,不想存续婚姻还债,在程序结束前你最好别有小动作!”
  说罢宋卫冷哼一声,径直上了二楼。
  身后一声迸裂碎响。
  留在原地的谢时芬气得甩手砸了手边的花瓶。
  沈暮的二楼廊道听得一清二楚,随后她垂着眼,默不作声走进曾经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间典型的公主房,房间很大,莹白色的床,还有同色书桌和镜台,天鹅绒地毯和粉色窗帘都颜色都变得陈旧了些,但整体依旧华丽可爱。
  地毯角落摆着迪士尼公仔,是奶奶以前送她的,其实这里大大小小只有三四只,大部分都放在了奶奶的老宅。
  熟悉的感觉充斥而来。
  除了对奶奶的念想,沈暮还想到高三时,她常常不想写作业,就窝在玩偶堆里,和那个人聊微信。
  沈暮走进屋。
  里面是干净的,显然经常有在打扫。
  环视一圈,沈暮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口气,而后弯身将地上的公仔抱起来。
  左臂弯搂两只,右臂弯搂两只,准备离开。
  回身,忽见宋卫站在门口。
  “景澜。”
  宋卫想说什么,沈暮直接侧过道,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
  “景澜——”
  宋卫再唤了声,沈暮终于还是在楼道停住。
  宋卫也不靠近,兴许是怕惊到她。
  他放柔声小心翼翼说:“爸爸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和江总真能走到一起,爸爸为你高兴。”
  沈暮背对他,眼睫敛着。
  “上回的热搜你应该看到了,别在意,是……他们,恶意做的,爸爸已经解决了,这种事以后保证不会再发生。”
  他们,毋庸置疑,是指谢时芬和宋晟祈。
  听完话,沈暮胸腔漫长起伏了下。
  最终她也没作声,只抬步继续走下楼,出了宋家别墅。
  宋卫没追,低低叹息。
  往女儿的房间望一眼,不经意瞧见桌角落了一只玩偶。
  ……
  沈暮的眼睛在夜色里泛了点晶莹。
  她走得很快,心情复杂,想马上离开这里。
  别墅到大门之间是私家庭院,种有苍翠绿植。
  沈暮经过时,黑暗中突然伸出只手,力道强横地将她拽了过去。
  “啊——”
  沈暮瞬间慌得惊呼,玩偶掉了一地。
  宋晟祈一把捂住她嘴,将人抵在树后,死死摁住:“宋景澜,还敢回来啊。”
  沈暮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到底男女的力量悬殊。
  “老子好不容易搞到唐逸的妞儿,你男人转头就把人专柜撤了,存心不让老子好过是不是,宋景澜你行啊,够本事!”
  宋晟祈字句威胁,像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沈暮泪水蓄满眼眶,是出于无力和害怕。
  四年前的绝望感顿时席卷心头,并且悚人更甚。
  兴许是她死命却挣脱不得让他过瘾。
  宋晟祈忽然笑得诡谲:“呵,上次咬我,这次你还想怎么跑?”
  听了这话,沈暮脑子嗡嗡几声。
  随后宋晟祈果然猛地要去撕扯她裙子。
  “唔唔唔……”
  沈暮更强烈地反抗,泪珠子接连滚落下来。
  她挣出只手,胡乱间摸到一只盆栽,想也没想地抓起来,朝着宋晟祈的头部用力砸下去。
  沈暮情急之下是使了狠劲的。
  宋晟祈闷哼,旋即便失力松了对她的掣肘,噗通倒下去,捂住血流汨汨脑袋,他整个人因痛楚在地上扭曲。
  陶瓷盆栽已经碎了,混着散地的泥土。
  沈暮手里攥着片残骸,她浑身都在颤抖,什么都再顾不得,踉踉跄跄地逃走。
  宋卫拿着落下那只玩偶想追上她,正好撞见沈暮从树丛后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她头发和衣裙都是乱糟糟的。
  脸庞满是的受惊湿泪。
  宋卫愕然:“景澜,你……怎么回事?”
  刚说完,宋卫就听见树后宋晟祈发出吃痛的闷吟声,如此情形,他也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喻白撞开双开门冲了过来。
  他刚刚在外面听见了沈暮的尖叫,担心她出事。
  “景澜姐——”喻白喘着气奔到沈暮身边,很快便明白过来情况。
  喻白磨了磨后槽牙,攥拳头想去打死那个混账,但沈暮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他。
  沈暮隔着泪雾瞪住宋卫。
  上气不接下气:“这次……这次你信了吧!”
  她喊得有些撕心裂肺,像是要将四年的委屈都吼出来。
  玩偶也不要了,沈暮扭头就往外跑。
  喻白忍住冲动追上她。
  知道她一刻也不想多留了,喻白迅速开着车子驶离云水湾。
  回程的路上。
  喻白担忧:“景澜姐……”
  沈暮靠在窗边,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很虚:“没事……我没事。”
  怎么听不出她在逞强。
  喻白皱眉,少年连呼吸都是柔情:“我带你回家。”
  然而沈暮却摇摇头,丧得衰弱。
  “回火锅店吧。”
  “我想喝酒……让我喝点酒。”
  喻白没有阻止,这种情况她大概很想发泄,于是便带她回了火锅店。
  喻涵得知事情后也没有阻止她喝酒。
  只是给她点了度数最低的啤酒。
  然后满腔怒火地拨通了宋卫的电话,把积攒二十多年恶毒的脏话全都一股脑狠骂透底。
  沈暮满杯满杯地喝,她酒量很低,也不喜欢酒,觉得味道很刺,但今晚一心想要麻痹自己。
  起初沈暮只是闷着喝。
  后来也许是醉意上来了,她就开始哭,边哭边喝。
  包间隔音效果还算好,服务员都被遣走。
  喻白怕她熬不住:“你拦一下。”
  喻涵心里也气得不痛快:“就让她喝吧,能好受点。”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手机振动声。
  喻涵找到沈暮丢在一旁的包包,翻出手机。
  是一通来电。
  备注江总。
  当时沈暮正在哭,自言自语地哭。
  喻涵顿默极短的一瞬,按下绿键。
  ///
  江辰遇刚结束饭局,走出远洲国际酒店,就及时给沈暮回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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