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卫坐在办公桌前,愤愤拍桌:“宋氏进了江盛的黑名单,谁还敢和我们合作!你以为这事在业内还是个秘密吗!”
闻言,谢时芳抿唇没了声。
若要说起来,宋氏如今情形都是宋晟祈在九思惹下的祸端,牵一发动全身。
虽说潜规则在圈里也是常见,但倒霉地被江辰遇知道了,他睁只眼闭只眼倒还好,可他偏就是下了死命令,杜绝与宋氏任何形式的合作。
如此一来,此事未在媒介传来,却也是纸包不住火,商界各个都是人精,谁会愿意为了小小宋氏得罪江盛。
谢时芳到底向着自家儿子。
一身冷艳暗红裙袍抱臂端站,不依不饶:“你生气,这问题就能解决了?”
宋卫烦躁得连跟她争吵的心情都没有。
他抚额,拿过桌上的手机想再找找路子。
打开被丢在角落一上午的手机,便看见那几条短信。
发件人是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宋卫怒不可遏的脸色一惊,恼意顿散,立马点开看。
“我给您寄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二十万,是在法国四年存下来的,我知道,您让谢阿姨每年给我打一百万,但是后面三年她每年只给了我三十万,剩下的我不清楚,当然,除开学费和生活费,我足够用,我也并不是要秋后算账,只是想告诉您,这笔钱您自己留着,公司真要不行了,您也有个后路。”
“谢阿姨昨天来找过我,如果您的意思也是逼我联姻,那或许,我们只能法庭见。”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您养育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法将您彻底当做陌生人,但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为止。”
宋卫眸色从惊喜到震愕,在悲哀里丝红。
五十不到的年纪,却已是鬓发泛白眼窝深陷,尽是苍老之态。
宋卫缓了很久,最后凛眉,脸色完全沉下。
他双手渐渐握拳,抬眸间眼底迸射冷光:“你去找景澜了?”
这生硬带狠的语气,听得谢时芳心慌了下。
谢时芳还来不及托辞,便又见他面部扭曲,陡然拍桌站起,燃着暴怒的火愤吼。
“我让你每年给她一百万,你还敢背着我私扣她生活费!”
这句话如沉雷滚滚霹下来。
谢时芳容颜骤然失色,腿肚一虚,差点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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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如约而至。
阳光晴好,漾入窗帘,光晕摇曳。
不用上班,但沈暮还是早早起了床。
她想趁着太阳好,将那块方巾洗一洗晾干。
阳台散发着洗衣液清清凉凉的香味。
细白的双手浸在满是泡沫的水里,轻轻揉搓方巾。
沈暮仔细洗完晾晒后,又取出小熨斗,把那人的西装外套挂起来,小心地一点点熨平整。
浅卡其色的西装,在日光下视觉温柔。
那晚没见他穿,印象里他的西装都是深色的,显得高冷不近人情,不知道他穿这套是什么味道。
这个颜色,似乎会很衬他的冷白皮。
想到这,沈暮奶白的脸蛋飞了点红。
她胸口慢慢起伏,晃晃脑袋不再乱想,熨烫好后便回到房间。
做完这一切,沈暮换下睡衣,准备出门到超市买点新鲜蔬菜。
在妆台找到手机,沈暮看见秦戈的微信消息。
他说最近几天都在外地调研,不在家里,怕她周末来拿资料跑空。
沈暮怔了半分钟,忙答复他。
她险些都忘了这件事。
只是平凡的一个周六而已。
但从超市回来,收拾了下房间,沈暮支开画架,却一直静不下心来画画。
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
心底总是有种莫名的期待,而这种期待是茫然的。
你明白它在萌芽,却不知晓它什么时候开花。
下午4点开始,沈暮靠在窗边的躺椅里,看两页书便情不自禁地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
和那人约的是6点。
沈暮不由自主垂眸思索,他真的会来吗?
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不了了。
和他一个约定,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仿佛被勾走了魂。
沈暮索性搁下书,到浴室洗头洗澡,然后又开始到厨房忙碌,用以打发时间。
喧嚣一天的太阳终于渐渐落山。
厨房。
沈暮洗干净蔬菜后,摸过琉璃台上的手机。
5点40分。
她心忽然悸动起来。
沈暮跑到卧室换了身浅色连衣裙,而后将叠好的外套和方巾抱出来。
早一点下去是礼貌。
嗯,她为自己的急不可耐寻到借口。
沈暮就这么出了门。
以为他肯定还没到,自己要等不少时间,所以越靠近小区门口,沈暮并没有忐忑。
却没想到一走小区。
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竟然已经停靠在了路边。
沈暮骤然顿足,紧张得呼吸开始急促。
前一秒她其实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忘了……
怎么办,有点腿软。
还有数米远,她忽然不敢往前走了。
这时,如有感应。
后座的车窗落下,那人完美的侧颜慢慢浮现眼前。
随后沈暮便见他偏眸望过来。
隔着一条路,越过旁的所有,稳稳地和她对视了眼。
沈暮心窝一颤。
只是没见两天不到,她为什么有种久违的错觉。
不能让他等,沈暮咬了下唇,忙小跑过去。
抱着他的西装和方巾,在他车窗边站定。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轻轻喘息,强迫自己淡定。
江辰遇坐在车里浅浅凝笑:“有一会了。”
所以,是他在等。
沈暮心跳飞速,慌把怀里的衣服递过去。
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洗过了。”
江辰遇微沉地说了声好。
却是没有去接。
这个点,天色半明不暗。
沈暮脸颊隐约透红,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眼神飘忽了下,她尝试着问:“你吃晚饭了吗?”
黄昏的风带来她头发的微微清香。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摆在轻轻飘动,乖得像奶猫。
江辰遇唇畔掠过弧度:“一个人么。”
心间莫名荡开涟漪。
他的反问好像将她腻进蜜糖罐子里。
沈暮抿唇点头:“嗯,准备做晚饭。”
思绪完全不受她控制。
话落,她又温温地望他一眼,声音放轻:“你……要上来吗?”
沈暮随后方才想到。
她对不起喻涵。
第31章 先脱衣服。
黄昏将暗不明,天光降散淡淡金色,渲染其中的粉,宛如少女羞红的娇嫩脸颊。
江辰遇在车里凝望出去。
原来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日落。
但这女孩子一站在那儿,长发白裙百般恬静。
车窗是画框,连带她身后的风景忽就美似一幅绵密的油画。
江辰遇没有移开目光,声音安静。
“要我上去么。”
向他发出邀请后,沈暮心里就左右摇摆。
她在懊恼自己的不理智。
甚至退缩地在期盼他事忙婉拒,否则她怕是会彻底慌乱。
然而此刻听到他的回答,沈暮心倏地停止跳动。
总感觉他是在说——
是你邀请我的,不要后悔。
沈暮悄声抬起眼帘。
目之所及,他修眸满含意味。
这人有时候真是坏得要死,老故意将问题推回来给她。
沈暮真想豁出去说,你上来就是了。
但她不敢。
失语片刻,沈暮学他似答非答。
轻微着声:“……我厨艺,应该还可以。”
那不然,她还要怎么说。
不要你上来?
怎么可能嘛,明明是她先提的。
迫于他的段位压制,沈暮先问:“还是,你已经有安排了?”
江辰遇惯常淡笑:“没有。”
副驾驶座的方硕闻言,懵逼疑惑挂满全脸。
但沈暮没注意。
她只莞尔点点头,心里却在犯嘀咕。
那你还不快下车。
不知道她搂着衣服站在外面很尴尬的吗?
江辰遇像是将她所有的表情细节都看在眼里,总算也放过她,不慌不忙推开车门。
他坐在车里,沈暮还能放平心态和他对视。
但他迈了深色西装裤包裹下的长腿,一站出来,颀长身姿瞬间在她跟前罩下一片阴影。
天。
他能不能不要这么高……
被他一览无遗。
沈暮心律激越了下,顿感压迫和紧绷。
她忙将叠得规整的外套和方巾放到他的座椅上,借此和他错开身。
然后故作淡定给他指路。
“前面右转就到了。”
说完却又一动未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等他这位客人自己摸索上楼。
江辰遇眼底噙出点笑意:“我跟着你。”
沈暮迟钝地反应过来,连忙应声带路。
她当时都怀疑,自己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不然怎么每次在他面前,她的思考能力和语言功能都尽数丧失。
沈暮突然领悟到喻涵说的猎物了。
哪怕是她主动邀请,最后也会轻而易举被他反转角色。
她完全不能够反抗。
等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
方硕了然于心地掏出手机,连拨三通电话。
“江总临时有事走不开,联系一下晚宴方。”
“通知纽约分公司,今晚9点的电话会议取消。”
“喂,江董……”
司机大叔地铁老爷爷般地看他操作。
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JPG”。
七栋24层。
三室两厅的套房120多平,不算大,但两个女孩子居住足够宽敞。
沈暮从鞋柜找出一双深蓝色拖鞋。
她低头认真拆塑封包装,“这双是新的,没穿过。”
江辰遇进屋,便见她蹲下身将拖鞋摆到他跟前。
眸光淡垂:“男士拖鞋。”
他漫不经心的话里透着点言不尽意的暗指。
沈暮下意识答:“应该是我闺蜜给……”
停顿一秒,她将已成过去式的“男”字自动略去,“她以前的朋友准备的,现在用不到了。”
江辰遇换拖鞋的动作有条不紊。
很随意地问:“不是你朋友?”
尾调略微上扬,却分明是陈述的语气。
沈暮摇摇头:“不是。”
静思瞬息,有心添一句:“我不认识。”
急着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撇清关系的意味好明显。
沈暮都不及脸热,只见面前那人淡笑一下,反手带上半开着的门。
关门声轻响,沈暮心脏跟着砰了一下。
现在,他们真正是独处一室了。
如坠落一方秘境,做什么都再不受旁外打扰。
逼仄的玄关,站两个人略显拥挤。
尤其他居高临下望下来,她无处遁形。
空气像是被他散发出的男性气息盈满。
沈暮双手不由背到身后,攥住了裙摆。
她紧张到慢慢往后退,扭捏说:“那个……你要到客厅坐会儿吗?”
江辰遇依旧端站,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很吓人么。”
沈暮微愣,薄弱地回答:“没有。”
有。
怎么没有。
她都在暗示往里走了,客厅敞亮,非要挤在过道里谈叙吗,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
沈暮正腹诽,手腕忽地被他捉住。
江辰遇将她轻轻扯近半步,沈暮便如蓄谋逃脱的小兔被无情揪了回来。
双方突然仅隔半臂距离。
他垂凝的目光是旋涡,沈暮仰望一眼,心就怦怦直跳。
是不是男人的体温都这么灼热。
腕间他指腹的温度,烫到沈暮耳垂都在散发蒸气。
对视顷刻,江辰遇便慢慢放开她。
语调一如既往地熨帖:“当心。”
他漆黑的眸太容易诱人迷失,像滚在热浪里。
有那么一瞬,沈暮还以为他就要捅破窗户纸,将她拽到岸上坦诚相见。
原来。
只是刚刚她后脚跟差点绊到那一砌台阶。
沈暮暗舒口气,温温顺顺弯唇。
那笑容灼若芙蕖,几丝碎发沾在暖白的脸蛋,又纯又欲。
江辰遇神色潜静。
姑娘家胆子就芝麻点大。
沈暮刚想说她去做饭,让他随意坐。
然而下一秒。
男人含一点哑味的低沉嗓音,如挑拨大提琴的弦,厮磨她心跳。
“怎么敢请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