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给她盛了碗汤,温声说:“我陪着你,等等我先拔了,告诉你疼不疼?”
关星禾手心都是汗。
“哥哥。”她抬眸看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挺胆小的。”
怕打针,怕看医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贺灼轻笑了一下,“不会,我们星星是最勇敢的姑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他们只是把自己的勇敢用在不同的地方。
关星禾轻轻松了口气。
听了他的安慰,心里也好受了些。
“等等,如果真的疼,要告诉我。”
贺灼漆黑的眸漾出她的样子。
“放心。”
到了诊所,林隽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口腔状况真挺好的,除了智齿没什么问题,我先给你打麻药。”
关星禾站在旁边看,屏住呼吸。
她看着那又长又尖的针头就直直插进贺灼的口腔里,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温和地望着她。
打完麻药,要先等待一阵时间。
贺灼坐起来,“不疼的,我现在嘴巴里就有些麻,没有其他感觉。”
他话音沉沉,像是寒雪天里温柔的水,悠悠地荡进关星禾心底。
她深吸了口气,内心的恐惧好像也淡了些。
林隽含笑着望着她,“来吧,到你了。”
贺灼捏了捏她的手。
关星禾看着她们交握的双手,努力地呼出一口气。
林隽为了防止她紧张,还专门找了个ipad悬在上方,给她播了一个最近很火的综艺。
从诊所出来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缕夕阳。
林隽刚好下班,好笑地看着两人。
“晚上我妈本来还说做了好吃的,看来你俩是没机会吃了。”
关星禾捂着嘴,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婚礼什么都准备好了吗?”
关星禾点点头。
“我礼物也准备好了,我妈刚好说想见你,跟我回一趟家吧。”
“行。”
考虑到这两人刚拔完牙,林隽便开车送他们回去。
到家时还不晚。
吴映做了一大桌子菜,见他们来了惊喜地招呼着,“来,快过来坐。”
“阿姨。”关星禾咬着棉花,说话还含含糊糊。
”哟,这是怎么了”
林隽笑着说:“他俩刚拔完牙,吃不了东西。”
吴映瞪了他一眼,“你偏要挑这个时候给他们拔牙吗?我菜都做好了,你看看,糖醋小排,蘑菇烧鸡,都是你们爱吃的。”
“刚好约好了今天。”林隽说:“碰巧而已。”
他们吃不了东西,吴若只能给他们泡了点暖身茶。
温热的茶顺着喉咙流下,整个身子都暖起来。
“星星,跟阿姨上来一趟。”
吴若的手很温暖,牵起关星禾慢慢往上走。
到了房间,她将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这是阿姨给你的嫁妆。”
之前答应过她的。
关星禾眼睛有些热。
吴若伸手,犹豫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别哭,女孩子出嫁是应该开心的事。”
“那一天...阿姨就不去了。”
“为什么?”关星禾抬眼,窗外星星点点的光映进来。
她眼底藏着浅淡的水光。
“阿姨...有点事。”
她知道,那天关星禾的亲生母亲一定也会去的。
关家的女孩儿结婚,一定是个大场面。
这样的场景,多少会有点尴尬的。
“阿姨。”关星禾抹了抹眼角,一字一句,“我希望你去。”
“而且...我没邀请她,如果你也不去的话,我的亲人就没剩几个了。”
吴若愣住,半晌也红了眼。
“好,阿姨...会去的。”
回去时,天空早已缀上了一轮明月。
林隽突然叫住她。
月影下,他清隽的面庞也浮上了暖,“到时候,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隽哥。”
而后他望了一眼贺灼。
男人俊朗的脸颊还有些肿,林隽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也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第75章 番外婚礼
秋天好像在飘飞的落叶中悄然划过。
海市的冬天格外寒冷, 落雪纷纷,天地间一片雪白。
关星禾从音乐厅出来时,远远地看见贺灼。
他穿着灰黑色的大衣, 身后是皑皑的冬日白雪。
他背靠着车,微微垂眸打电话,肩上落上一层浅浅的雪花。
关星禾悄悄走过去, 雪靴在地上踩出一个个小脚印。
浅浅的栀子冷香拂过来,贺灼抬眸, 这才发现了她。
“嗯, 那就这样。”他挂了电话,皱眉看她,“怎么又不戴围巾。”
“音乐厅里面热嘛, 免得脱掉了又忘记带回来。”
关星禾总有些丢三落四,唯一帽子丢了好多次了。
那些都是贺灼给自己买的,她舍不得。
“而且你不是一直来接送我吗?每天就走这么一小段路,不会冷到的。”她撒娇般地蹭蹭他的手臂。
贺灼轻叹一声, 无奈道:“说不过你。”
他弯腰为她开车, “晚上想吃什么?”
“要不我们去吃麻辣烫吧?”关星禾眼睛微亮,“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
贺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我回家做给你吃。”
他一想到上次住院,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关星禾伸手给他拂了拂肩上的雪花,一边手便被贺灼抓住。
“我自己来,手别被冻到。”
“哎呀,没事的, 上次是因为吃了太多生食, 麻辣烫都是煮熟的。”关星禾见他不为所动,忍不住瘪瘪嘴,靠过去轻轻贴上他的肩。
“哥哥, 人家都说那家店叫圆满麻辣烫,就是说一起去吃的情侣最后都能圆圆满满。”
冬日里,女孩儿声音轻轻地,像是丝丝轻羽,一下下在贺灼的心头绕。
圆圆满满?
他喉结动了动,妥协道:“好吧,走。”
麻辣烫在小巷子里,街边不能停车,贺灼只能将车停在临近的一个商场里。
两人下了车,慢慢地步行过来。
昏黄的街灯下,雪花都被晕成温暖的颜色。
分明是这样寒冷的冬季,关星禾却觉得心里格外的暖。
贺灼将她的小手轻轻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慢慢地摩挲了几下。
“下次还是要戴上围巾。”
关星禾轻轻撞了他一下,含笑道:“我看你现在不是哥哥,变成男妈妈了。”
唠叨死了。
他垂眼望她,黑眸落进一点街灯的亮。
“还要买一条厚一点的。”
关星禾眨了眨眼,注意力成功被带偏,“为什么?”
他俯下身,温热的唇贴上来。
微凉的雪花落在关星禾的脸颊上,可她嘴唇上,心尖上,却像是撒进一层层阳光,渐渐地将雪花融化。
他声音低低的,“选一条厚一点的,将你嘴巴也围上。”
关星禾刚刚被吻得满脸通红,现在羞涩一股脑变成了羞恼。
贺灼低笑了一下,指尖轻蹭过她水意的唇,“开玩笑的。”
“男妈妈就男妈妈。”
只要能在她身边,什么都好。
他声音带些沙哑,悠悠地往耳朵里钻,关星禾被哄得晕乎乎的。
“不闹你了。”
怎么觉得每次被占便宜的是自己。
积雪的小巷里,远处几个鲜红色的手写字铺开,仿佛成了这落雪冬夜的唯一亮色。
狭窄的店里挤满了人,老板娘笑盈盈递给他们两个塑料筐。
“想吃什么往里面放就好了。”
店虽然小,但食材格外多。
几十样各种颜色的小方格,依次排开。
关星禾看见自己喜欢的就往塑料筐里夹,她闻着香味儿,肚子都发出隐隐的声响。
她回过头,发现身旁的贺灼只夹了她的一半多。
“你吃这点够吗?”
贺灼看了眼关星禾满满的塑料筐,“够。”
店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只能搬了把椅子,坐在室外的雨棚里。
好在旁边烧着火盆,也不是那么冷。
麻辣烫很快端上来。
浓白色的汤上浮着一层辣椒油,寒冷的冬日喝下一口汤,只觉得胃都暖起来。
关星禾吃了口牛肉丸。
“哥哥,好吃吗?”
“嗯。”他也喝了口汤,仔细琢磨着汤的调味料。
下次她想吃,自己在家里也试一试。
脚边的火盆溅起点点火星,烧得人双腿都暖呼呼的。
关星禾说:“哥哥,要不你明天不要来接我了,你们公司过来好远的。”
“没事。”他指尖顿了一下,“我想送你。”
“可是这样你每天都要早起半小时。”
贺灼说:“大学的时候,我每天五点就起了。”
早起对自己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关星禾说不动他,只能轻轻呼出一口气。
刚刚冲动消费,夹了满满一盆的菜,可事实上关星禾的胃口没有这么大。
大约吃到一半时,她便有些饱了。
又勉强吃了几口,只觉得食物都快顶到了喉咙口。
贺灼轻叹了口气,一筷一筷地吃着她碗里的剩菜。
没过一会儿,两碗麻辣烫就只剩下汤底。
贺灼给她拿了纸巾,转身走进店里付钱。
关星禾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哥哥,你看。”
四方的墙面上沾满了便利贴,就苍白平庸的店面装点上绚烂的色彩。
关星禾悄悄凑过去看了一下。
「希望可以永远和小月在一起 2019.10.10」
老板娘给贺灼找了钱,笑着问:“你们俩要写吗?我给你们拿一张纸。”
“好啊。”关星禾弯着眼看贺灼,”写不写?”
他低低道:“好。”
老板娘拿了两张纸,关星禾突然就想到那年元宵节,自己和贺灼在街边放了两盏孔明灯。
如今,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从小店走出来,关星禾牵着他的手,突然问:“哥哥,你还记得那年元宵节,我们一起写了孔明灯吗?”
“嗯。”
怎么会不记得。
“你那时候许了什么愿望?”她含笑的眉目落进浅浅的月光。
贺灼动了动手指,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他的声音缥缈地荡在雪夜里,却浮上层浅浅的暖意。
“不过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
结婚的请柬已经发出去,日期就订在来年的四月。
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内,一片欢腾。
“贺总结婚,请大家去热闹热闹啊,都别送红包,带上祝福就好。”
徐营哼着小调,一个个的发请柬和伴手礼。
发完请柬,他直接打开贺灼的门。
新郎正低着头看文件,“都发出去了?”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能不完成吗?不过你这新郎自己不去发,搞得跟我结婚似的。”
贺灼笔尖轻点了下纸面,“他们怕我。”
他去发,怕是没人敢去婚礼了。
“你也知道别人怕你,天天把自己板着个死人脸。”徐营吊儿郎当地坐在贺灼面前的椅子上,轻轻转了一圈,看到桌上的小册子,身形突然顿了一下。
“你要买房?”他抽出小册子翻开看了一下,“别墅?买来做婚房?你现在住得那套不是挺好的,也够大。”
贺灼微抿了下唇,“现在那里离音乐厅远。”
毕业后,关星禾被录取进知名乐团,成了其中的一名小提琴手。
乐团排练的地方离家有些远,贺灼倒是很享受清晨起来送她。
只是关星禾习惯了睡懒觉,经常累得在车里补眠。
“啧啧。”徐营摸出根烟,请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最近在戒烟,只有想抽了,才取一根闻一闻。
贺灼说:“最近有个人急售,我看了看,感觉还行。”
徐营仰躺着,“我记得顾渺好像也住在这,你可以去他家看看。”
他们两家公司进来合作密切,关系也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