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阳:给你买?
那是一套浅蓝色的秋季睡衣。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严烈不缺衣服。
君有烈名:我睡觉一般不穿衣服。
君有烈名:你要看吗?
小太阳:……??
君有烈名:【二哈傻笑】
方灼不理他了。
这人莫名其妙耍流氓。
方灼几番抉择不定,最后在几位室友的帮助下,买了身比较日常的衣服。又在于清江的强烈建议下,买了件长裙。
理由是长裙便宜,不用额外买裤子。
快递还没到,刘侨鸿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乡下起大风了,连续暴雨了两天,路边水田的水线直线上涨,即将淹没她家的鸡窝。
阿秃小命危矣。
正好到了周末,方灼收拾一下书包,赶紧跑回去查看。
这段时间换季,A市天气变化比较无常。
城区排水系统相对较好,影响不大。但乡下地区一旦大雨,没有修建过的山间路面就变得十分泥泞,要过好几天才能干涸。四面开阔的建筑也更容易受到大风侵袭。
方灼坐早班车回到家,拐进路口,发现之前在小院里搭建的黑色遮阳棚已经被风掀翻了,不知道飘向了什么地方。
她站在门口数了数,鸡少了三只,应该是翻越土墙逃跑了。
蒙在公鸡眼睛上的墨镜也再一次消失,导致身娇体弱的阿秃在这段时间里又被同伴啄秃了屁股,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看着特别可怜。
好久没见,鸡祥物还是那么的没出息。
方灼回屋找了段长绳,将鸡脚跟鸡翅膀都绑起来,一只只拎回家里,放在厨房的小纸箱上。
家里已经许久没人回来,落了不少灰尘。方灼快速将要住的卧室打扫了一遍,然后跟叶云程商量这群鸡的去向。
他们现在不用靠卖鸡蛋赚钱,也没什么多余的时间照料,总是麻烦刘侨鸿过来投喂怪打扰的,不如干脆取消这项业务。
叶云程觉得可以。跟她打了半个小时的语音电话,问她会不会杀鸡,不会的话就去前面的集市找人帮忙,杀只鸡大概是五块钱的辛苦费,数量多能讲讲价。
方灼是绝不可能去的,当下表示自己可以。
等挂断语音,方灼的手机背面已经开始发烫。她点亮屏幕,看见了严烈发给她的几条留言。
君有烈名:你怎么忽然回家了?丢下男朋友不管了吗?
君有烈名:【二哈呲牙】我要难过了。
君有烈名:我女朋友人呢?【惊恐】
君有烈名:我愿意交赎金,请让她尽快联系我。【严肃】
方灼笑了下,手指按动输入回复。
小太阳:【图片】阿秃变成这样了。
君有烈名:你怎么突然回去了?
方灼走到窗边,拍了段玻璃被风晃得阵阵作响的视屏,给对方发过去。
小太阳:村里大风,鸡窝被掀了,鸡也跑了,我回来看看。
君有烈名:……有危险吗?
小太阳:不危险,没有避难提示,只是房子太旧了,窗户有点松动。
小太阳:我明天回去。晚上吃鸡。
君有烈名:【皱眉】
之后严烈没有回复,方灼将手机插上去充电,撸起袖子,去厨房烧热水。
方灼没有杀鸡的实操经验,但毕竟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看过不少次完整的步骤。
放血、拔毛、清洗内脏。
开始因为不大熟练,她的手臂被烫伤了一块。
阿秃作为唯一的幸存鸡,蹲在厨房,见证了自己兄弟的离去,“喔喔”地乱叫着。
等全部处理完,已经差不多是傍晚。和夏天的日头比起来,夜幕提早了一个多小时。
家里的冰箱塞不下。方灼将其余的鸡装进大箱子里,吭哧吭哧地往刘侨鸿家里搬。
大晚上的,看见方灼过来,刘侨鸿被她吓了一跳。将她留下来吃了晚饭,再骑着电动车送她回家。
方灼坐在后座,打趣道:“居然换装备了。”
刘侨鸿嘿嘿笑了两声。
・
夜里的风更大了,过了八点,还开始下起雨来。
方灼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桌边预习课程。
A大的期末考试并不难,从流出的往年真题来看,方灼的水平可以稳拿高绩点。
但是他们的任课老师是一位老教授,对学生要求很高,经常布置些超标的课外题。倒是随意他们做不做,只让他们自己思考。
方灼今晚思考不进去。
玻璃窗时不时传来一声巨响,动静大得仿佛有人在外面用石头砸小窗。雨水从无法嵌合的窗格缝隙里渗进来,淌到书桌上,险些弄湿她的课本。
方灼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看向雨幕中的重重黑影。不规则的建筑和古树,在凄风苦雨中增添了几份鬼祟,好似多出了几双狂舞的爪牙。
方灼看不进书,拿过手机,盯着停留在【皱眉】这个表情包的聊天记录,隐隐觉得有点违和。
小太阳:你在干什么?
过了五分钟严烈那边才回复。
君有烈名:我有点害怕。【忍住】
小太阳:?
小太阳:你怕什么?A市也下雨了吗?
方灼给他发了个语音邀请,严烈没接。
过了五分钟,正当她准备拨电话过去的时候,消息框终于跳出一条。
君有烈名:你快开门,我来了!
方灼惊得起身,快步走向侧门,推开客厅的灯光,将门打开。
严烈敏捷地门缝里钻进来,不敢回头看,迅速关门落锁。
他浑身湿透,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着水珠,面色惨白,眼珠又有点发红,鞋上和裤腿都沾满了泥渍,显然是一路从村口跑过来的。损坏的路灯至今没有修好。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此时全身都在打着冷战。
严烈抹了把脸,见到方灼,才松了口气,张开手臂,声音闷闷地撒娇道:“快抱抱我。”
方灼刚洗完澡,动作有一瞬犹豫,抬手碰上他的手臂,发现对方皮肤一阵冰凉,肌肉用力绷紧,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委屈。
严烈又主动将她推开了,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我先去洗澡。完了你快安慰我。”严烈哆哆嗦嗦地往里走,“吓死我了,怎么会下雨?真讨厌。”
第71章 一颗小太阳(方灼想,有时候人的冲动,...)
淋了雨的严烈显然要比备受欺负的阿秃惹人怜爱得多。
方灼见他什么都没带,去衣柜里给他找了条毛巾,又翻出了两件叶云程穿过的干净衣服,一起放到厕所门口。而后烧了壶热水,用来冲感冒药。
这个人真的很胡闹。
方灼拿过手机确认天气预报。入夜后气温骤降,现在只有十多度。水气夹着寒风,刺在皮肤上极具穿透力,何况严烈只穿了一件衣服。
方灼从叶云程的卧室里翻出医药箱,拿着感冒药回卧室的时候,严烈也洗好澡了。
冲完热水澡出来的严烈又变得非常嚣张,全然没有刚才那副瑟瑟发抖的弱小模样。
他踩着拖鞋,大步从门外走进来。
没穿上衣,套了件宽大的短睡裤,十分清凉。
方灼愣了下,视线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从他的肩线,一路到他腰腹,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跟它的主人一样不怀好意。
方灼手里捏着药盒,问:“你的衣服呢?”
严烈面不改色地道:“我说了我不喜欢穿睡衣啊。”
“你不冷?”方灼严肃说,“快去穿衣服。如果你感冒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你不知道男生体温天然比女生高吗?”严烈用毛巾胡乱擦拭着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拿余光打量她。说出口话听起来没什么底气,但是足够大声,以遮掩他的心虚。
严烈说:“你抱抱就知道了。”
方灼弯下腰冲药,犹豫片晌,将杯子递过去的时候还是说了句:“严烈同学,我笃定不是我的错觉,你的思想有点不纯洁。”
严烈冒出一个问号,眼神游离但不屈服地道:“干什么?我又没有要谈正距……精神上的恋爱。”只是声音小了不少。
他喝了药,还是觉得有点冷,等热气散了之后,乖乖回去找衣服穿上了。
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领口松松垮垮的,似乎没什么御寒的功效。
回到房间,没有第二把椅子,严烈干脆躺到铺好的床铺上。
他仰起头看着书桌旁的人,见对方一脸沉静地垂首看书,完全不关注他的存在,想想还是觉得太过好笑。
他那么明目张胆地来出卖色相,方灼跟他说,多穿一件衣服。
严烈笑了一阵,渐渐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皮肤开始感受到寒气了,垫在湿头发下面的毛巾也变得冰凉凉的。
方灼好像真的不管他了。
严烈忍了不到两分钟,赌气地大声叫道:“方灼!”
方灼手指按着书页往后一翻,应道:“干什么?”
严烈控诉道:“你怎么这样?!”
方灼的声线毫无起伏:“我怎么了?”
严烈欲言又止,临了委婉了下,问:“我不帅吗?”
“特别帅。”
严烈又问:“我身材不好吗?”
“特别好。”
严烈说:“你敷衍吗?”
方灼思路清晰,稳健对答,一点迟疑都没有:“我没有。”
“你骗人。”严烈坐起来,朝她招手,“你过来。”
方灼转过头,淡淡瞥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严烈被她气到胸闷,爬起来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方灼提着电吹风折返回来。
严烈气焰顿消,随着她靠近小步后退,返回房间,轻声地道:“我还以为你跑了。”
方灼又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顺手将房门合上。
老房子的插孔并不多,除了书桌和电视机旁,只有床头还留了个插座。
严烈坐在床沿边,等方灼插好电源,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等着她过来。
方灼想他今天是不可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自觉按下开关,轻捋着他的头发吹动。
严烈抬手扶着她的腰,往前带了一把。方灼稳住了身形没动。
严烈又用力一点,执拗地要让她靠过来。
方灼拿他没有办法,被他拉扯着坐到他的腿上,然后被紧紧抱住。
这个姿势很不方便。但想到他今晚的遭遇,方灼短暂地容忍了他的任性。
严烈的短发很好吹,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全干了。
噪音停止,世界骤然安静下来,雨打屋檐的声音滴滴哒哒地在窗外响起,听得人莫名紧张。
方灼将吹风机的电线理好,放到旁边,想起身,被严烈抱得动弹不了。
严烈的耳朵跟脖子都有点发红,头发上还弥留着暖风的热气。
跟他自己说得一样,他身上皮肤发烫,燥热得像快要冒烟,呼吸声也有些微的沉重。
方灼在他肩上轻推了下,又得到对方一句很无理的指责。
“说了不可以推我。”
“头发吹好了。”方灼说,“很晚了,你自己去铺床,你晚上睡舅舅房间吗?”
严烈抬起头,闷声道:“我不要。”
方灼说:“那你要做什么?你打地铺?”
严烈的回答很慢。然而等方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带着摔到床上。
他单手支撑,脸部背着灯光,目光幽深,凝神看着她。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侧脸缓缓下移,按在她的嘴唇上。动作暧昧又温柔,带着试探跟谨慎。
方灼想,有时候人的冲动,真的特别顺理成章。
她能闻见严烈身上跟自己相同的沐浴露味,体温随着他粘腻的吻逐渐失控。连同胸腔内的心脏,都跟窗外的落雨声趋向同样杂乱的节奏。
人在某一瞬间会变得无法思考,运转速度再快的系统也要受到开机键的掣肘。
窗外雷光忽地闪了一下,劈开漆黑的雨幕。
严烈长吐出一口气,停下动作,只紧紧抱住了她,低声道:“不行,我什么都没带。”
方灼眼皮颤了颤,感觉整个晚上都不正常。等到血液流动的速度平缓下来,手脚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
两人过近的距离让她生出一丝不知所措,类似的场景并不在她擅长的处理范围之内。她再次伸手推了推,这次严烈听话地松开了她,从她身边跃过,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消失,周围莫名空荡下来。
方灼以为严烈应该是走了,怔怔坐了会儿,将角落的被子拉扯整齐,又把吹风机放到柜子里。
百无聊赖地在空地上站了几分钟,她从书桌边拿过练习本,试图用学习来进行冷静。
各种不同的数学符号在她眩晕的大脑里找不到合适的意义,方灼坚持了两分钟,都没能将一个简单的公式消化清楚,干脆放弃,重新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