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养我吗——川澜
川澜  发于:2021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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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病房里,容野的世界像是突然被割裂。
  永无止尽的深渊离他远去。
  他被一双坚定温软的手紧紧拉住,拽进了他倾尽一切去渴望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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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傍晚,喻瑶坐在烟火气十足的烤肉店包厢里,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梦境山》顺利过审即将上映,预售票房高出了新水平,主创团队无比亢奋,硬拉着喻瑶出来吃饭,还选了个接地气的烤肉,满桌啤酒,泡沫四溢。
  席间有几个人喝大了,谈起近期最爆炸的重大新闻,滔滔不绝。
  “说起来,这事儿到今天我都不敢信,本来以为够颠覆了,结果它还能更刺激!容野简直神了,我这辈子还没崇拜过谁,容野我是彻底服了。”
  “一己之力啊我操!除了有警方配合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外援,怎么做到的,那种活着都成问题的环境,他能把容绍良祖孙三代给一锅端了。”
  “晚上还全网唾骂,恨不得把容野碎尸万段的,转头天一亮,艹,他是神。”
  “你们看见了吧,警方前天正式发了公告,把容家那些罪名一条条列的,这种真算得上弥天大罪了,下一步就等着开庭宣判,容野现在忙着处理集团后续,他可是容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再加上他自己手里的产业,这资本圈正式变天喽。”
  “开玩笑,变什么天,以前容野不也是横着走?容二少打亮相那天起,怵过谁啊,天也没他大。”
  满桌人拍着桌子大笑,纷纷点头认同。
  有些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喻瑶脸上。
  喻瑶垂着眸,端起冰果汁喝了一口,一直没说话。
  大家不忍心提喻检察长和程医生的事,怕惹喻瑶伤心,于是话题渐渐转到八卦上。
  “哎,你们知不知道,容野那天凌晨接受采访,说的那个小姑娘,到底谁啊。”
  “这谁能知道,除非容野自己公开,不过我太吃惊了,容二少这种人居然会有喜欢的姑娘,还那么温柔,我天,他当时一身血的说那句话,帅疯了。”
  “那瑶瑶姐呢?”有女孩子激动问,“也是那天凌晨,你突然公开说有爱的人,我们都好奇死了,是谁是谁!沈总吗?还是别的?总不会是前男友!我们白玉CP粉还能有条活路吗!”
  容野的感情谁也不敢多探究,也够不着。
  但喻瑶不一样,就在身边,怎么问都成。
  喻瑶挽了挽垂落的鬓发,别到瓷白小巧的耳朵后面,托着下巴笑了笑:“我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爱他了。”
  桌上顿时哗然,缠着她追问。
  喻瑶抿抿唇,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啤酒,冷哼。
  爱他干嘛。
  杀千刀的狗崽子,就应该拖出去吊起来打,打到他哭着求饶。
  从那天凌晨到现在,快一周过去了,连关于他的消息都变换了好几轮,从他浴着血站在镜头前,惊天逆转,洗清所有污名,到西装革履出席官方新闻发布会,公开全部真相,这期间,总共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等我。”
  就这俩字,没了。
  电话不打,人也不出现,容二少在别人的口中一刻不停奔忙,好像跟她没关系一样。
  可以,有本事就再也别来找她,做他的资本圈大佬去吧,以后再门当户对联个姻,岂不是完美,她干嘛要生气。
  喻瑶眼窝泛出一点潮湿的桃花色,举起酒杯:“我酒量不好,就喝一点,至于恋爱的事……看他能不能把我哄好,我再决定还要不要他。”
  天黑以后,这场聚餐才意犹未尽散场,喻瑶喝的少,但也有些轻微的醉意。
  助理把车开到小区外,准备进大门时,她突然说:“就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
  “不行啊瑶瑶姐,”助理急忙说,“下雨了。”
  喻瑶看了眼车窗外,雨还不算大,沙沙地刮着玻璃,她抽出储物箱里的伞:“没那么娇气,我正好醒醒酒,走几步就到了。”
  助理还想说什么,喻瑶已经推开车门,撑起伞走进雨里。
  水滴拍着伞面,顺着边沿珠帘一样滴落,喻瑶脚步不快,盯着自己的裙角和鞋尖,红唇轻轻动着,很小声地骂容野。
  快走到自家单元门的时候,喻瑶抬了抬伞,确认方向,怕自己醉酒走错,但就在这一抬一落间,某个刻骨熟悉的位置上,突兀地露出一抹冷白色,撞进喻瑶的视野里。
  喻瑶愣住,停在原地,心跳声在转眼间就轰鸣起来,一下一下重重敲着耳膜。
  雨比刚才又大了一点。
  她攥紧伞柄,深吸了两口气,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等了几秒,才又把伞抬起来,屏息望过去。
  天黑透了,雨幕如织,那个高大的捐助柜旁边,安静地坐着一道身影。
  他身下垫着两个手提保险箱,就算身在雨里,也并不显得狼狈。
  长裤衬衣水淋淋贴在他身上,包裹着修长轮廓,领口之上,霜一样的皮肤,喉结在无声滚动,下颌绷紧,唇色很红,一双眼里蕴着墨色和流淌的水,黑发湿透了,微微弯曲,贴在冷玉似的额边。
  像夜里滋生出的妖,正直勾勾盯着她。
  喻瑶胸口起伏,敛着唇,准备当做不认识从他面前直接经过。
  容野在雨里,手指收紧,笑得落拓又温柔。
  这一个星期,他几乎没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一刻不停奔忙,把容家该善后接手的,以及警方那边还需要配合协助的,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等把所有该属于他的身家产业都拿到手,他用这两个保险箱,装上了一切能带走的,都扔进去,赶来了喻瑶的家门外。
  他的命,感情,身体和精神,从小到垂暮的人生,已经全是她的所有物。
  除了钱,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给她的了。
  喻瑶手握得骨节发白,路过容野,没停,不搭理他。
  她倒数着秒数,即将走出容野的范围时,腰间突然揽过一只湿漉漉的手臂,勾着她往回拽,死死搂紧。
  喻瑶心里鼓胀着,咬牙切齿说:“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容野缓缓低下身,半跪下去,像当初那个雨夜一样,伸手抱住她的腿:“是阿野,你新的小狗。”
  喻瑶把腿往外抽,他黏得无赖,嗓音沉哑带着笑:“虽然这次的小狗有点凶恶,但是只要你摸摸,他就很乖。”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下头看他。
  蛊惑人的一张脸上满是水迹,顺着他眼尾流下来,竟然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把所有身家都带来给你了。”
  容野仰着脸凝视她,既痴缠又气焰张扬。
  “所以主人,往后这一生,你可以养我吗?”
 
 
第62章 成年人的试吃
  雨浇在伞顶上噼啪地响, 水珠顺着男人的眼睫滚落,喻瑶鼻子酸得厉害, 掩饰地转开头,努力平复呼吸。
  这个场景,这些话,他的模样动作,眼底层叠累积的情感,在某一个瞬间如同时光倒流,过去和现在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了一起。
  连天际沉闷的雷声都开始变得温柔。
  好不容易啊,诺诺当初千辛万苦跑来她的门外,容野现在又翻山越岭的, 踩了那么多刀尖才回到这个地方。
  喻瑶用余光瞄他, 借着酒力, 压了那么久的情绪更抑制不住, 眼泪冲动地往外涌。
  那他就可以简单给她一个信息,消失一周吗?
  新闻视频里他手腕淌血的样子多吓人, 她心一直提着,直到看见他这一刻才稍稍放下来, 她担心和在意的程度, 他是不是根本没概念?
  她要钱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才能懂, 她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任何附加条件都不需要。
  喻瑶唇上咬出齿痕。
  ……原谅他才怪。
  之前生气她是装的。
  现在很真,真到想干脆把他丢在雨里算了。
  喻瑶躲着角度,故作镇定地悄悄擦掉泪, 坚持把腿从容野怀里挣脱出来,冷着脸问:“我要你身家有什么用,不会自己赚吗?你拎着这么多财产, 还想让我养你?”
  她心在没人看见的胸腔里酸麻地软塌着,嘴还很硬:“你钱多,想去哪用就去哪用,做什么也用不着和我打招呼,那么多公事还等着你,来找我浪费时间干什么?你这样的我养不了。”
  容野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注视她。
  喻瑶嗓子微微哽着:“我家里小,装不下你,回你自己家去。”
  话是这么说,伞却在极力向他倾斜,把他整个人挡在下面,怕他那只手臂再弄湿对伤不好。
  她给他遮雨,又忍不住更生气,凶他:“外面那么多人对你趋之若鹜的,你不去忙,跑来我这儿淋雨,还连把伞都不知道带,再说单元门的门锁又不是没你指纹,你干嘛不进里面!是不是傻!”
  雨势又变大了些,伞的面积有限,遮住了容野,喻瑶自己自然就露在外面。
  容野重新把她揽住,力道无法抗拒,喻瑶身体一晃,跟他贴得更紧,两个人都挤在同一片小小的避风港里。
  他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眼里血丝盘结,搂着她低哑说:“我除了箱子里的这些,没有别的了。”
  “我想把能拿的都拿着,再来找你,以前几次都不能算,今天才是容野第一次和你正式的见面,虽然你还没原谅我,但我必须要带聘礼。”
  “瑶瑶,除了这儿,我哪有家?”
  “但那道门是你给诺诺留的,你不允许,阿野不敢进。”
  “如果你不收留,我就只能去流浪了,自生自灭。”
  “你舍得吗?”他湿冷的下巴抵在她腿上,就那么抬着一张过分迷惑人的脸,音质沙沙问,“我在外面被雨淋,被风吹,你看见了会不会心疼?”
  喻瑶简直忍无可忍了,心被他反复地揉捏。
  容野拽住她衣袖,直到此刻也没露出半点可怜,就只是毫无遮掩,直白地宣泄着他的诉求,偏偏他这样让人拒绝不了,喻瑶明知道这是小疯子挖好的陷阱,等真把他领回去了,他绝对嚣张。
  但能怎么办,软肋都被他捏着,她就是不舍得,就是心疼,坑再深也得往下跳。
  容野抓起喻瑶的手,按在自己头上,不给她移开的余地:“现在摸过头了,就等于你答应认领了我,不能反悔弃养,马上领回家。”
  “阿野没那么坏,”他轻声说,“瑶瑶,你让他追你。”
  喻瑶破防了,紧抿着唇,把容野拽起来,扯着他湿哒哒的衣服,大步往前走:“……那就快点!再慢别想进我家的门!”
  芒果跟往常一样迎在门口,小爪子把地板踩得哒哒响,准备安慰最近状态沉郁的喻瑶,结果万万没想到,门一开,他直接对上了宿敌的那双漆黑眼睛。
  芒果当场趴地装死,卧槽这什么惊天大惨剧,帝后又他奶奶的合体了!
  他艰难的狗生即将结束,又得去当守门大总管听半宿半夜的墙角?!
  喻瑶把门一关,指着浴室跟容野说:“赶紧去洗澡,要是敢生病就立刻扫地出门,没得商量。”
  容野答应超快,甚至非常无害地连着“嗯”了两声,俯下身,把两个价值难以估量的保险箱随便放到鞋柜旁边,人看起来温驯得很。
  喻瑶刚小小松了口气,容野就赤着脚站在地上,手指摸到了衬衣纽扣。
  气氛微妙地凝住,空气里有什么在不着痕迹升腾。
  喻瑶酒喝得再少也有点上头,反应不够快,她一时怔住,忘了躲开,就那么笔直地看着他。
  容野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拨开上衣所有扣子,脱下湿衣服,搭在一边,臂上的伤怵目惊心,他藏不住,就干脆没刻意遮掩,继续去碰腰间的束缚,手指不小心按在腰腹肌理上,连下陷都没有,到处都绷紧着,自带侵略性。
  喻瑶完全出于生理反应地咽了一下,终于晃过神,怒视他。
  容野低眉顺眼,体贴地问:“你让我洗澡,那不该脱衣服吗?是不是我脱的太慢?好……”
  他果然加快了速度,直截了当解开,还继续征求她意见:“瑶瑶,我可以继续往下脱么?你说了算。”
  喻瑶酒劲儿比刚才翻了几倍,头晕目眩,把手里的包丢向他,避开他那只伤手:“进里面脱去,不许让我看见!”
  她怕容野追来,火速跑进卧室,在衣柜里找出两件诺诺的衣服,贴着门板听到外面传来淋浴的水声,才小心打开一条门缝,把换洗衣物扔到门口那张单人小床上,随即撤回来。
  生气就要好好生。
  追就得很难追,哄也得很难哄。
  老账新账一起算,反正这次务必要让他正视自己的错,长够记性,不能给他轻易得逞了。
  容野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紧闭的卧室门,他眼尾垂了垂,带着一身温热水汽穿上干净衣服,安静地站了几秒,径直走向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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