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清楚楚军虽然有很多将领,但真正做出决定的也就是雪刃一人而已。
还是说雪刃虽然已经成了楚国人,但因为前面十几年都是将自己当做梁国人的,因此不忍心对故国挥兵?
但这也说不通,在原著剧情里,雪刃对于梁国可没有半点儿恻隐之心,不过一举攻克了以后,倒也没有刁难百姓就是了。
阮乔甚至隐隐有些感觉可能和她有关,但又不太相信雪刃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若是能一统天下的话,他便能坐拥万里河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应该没人会这样轻易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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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雪刃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答应退兵,对于梁国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或许是怕楚军反悔卷土重来,宁王加紧了赶往京师的进度,在秦祐廷死了以后,他的势力虽还存在,但也都已经是一盘散沙,宁王并没遇到多大的阻力就顺利抵达了京师。
他是以“勤王”的名义带兵奔赴京城的,因此也不可能就堂而皇之地登上皇位。
他先在京城的行宫里住下了,然后每日进宫去给病入膏肓的皇帝侍疾,皇帝早就被秦祐廷下了毒时日无多,加上宁王又是自己的亲叔叔,在他病危时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他,传位给他也还是梁朝皇室。
因此,没过几天,阮乔就听说了皇帝感动不已地将皇位让给了宁王,自己则退居太上皇住过的寝宫度过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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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登基后,宁王妃和他们的孩子自然也要被接进京里,而她作为还未出嫁的皇室公主自然也要一起进宫才行。
而阮乔的公主身份恢复以后,大概是楚军并没有追究她的逃亲之事,新皇又下了圣旨将那位去楚国和亲的姑娘封为了和硕公主,因此并没有人谴责她逃亲的事情,反而还敬佩她的胆气。
阮乔对于住回皇宫也没有抵抗的心理,她有着原主住在宫中的记忆,因此对于皇宫很熟悉,反而还有些回家般的亲切感。
而她身后还背靠着表哥一家,表哥有着从龙之功,新皇对她这个侄女自然也是极好的,光是赏赐的珠宝就数之不尽了。
因此,她在宫里住得也还算惬意,只要等着男女主迎来he结局便可以离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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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一晃就已是半年过去了,新皇也已经发展起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大权在握,将秦祐廷之前的残余势力也都清除干净了。
大概是闲下来了就想起来宫里还有个到了出嫁年纪的公主,在一次宫宴上,新皇就提出了想要给她和秦琅赐婚。
阮乔听了就吓了一跳,要不是皇帝提起,她都忘了她和表哥还有个婚约在了,实在是秦琅对她一点儿暧昧都没有,就连看她的眼神都跟看妹妹似的,半点儿没提过婚约。
她自然也就不会时时想起来。
不过,还好不等她开口,秦琅就已经阻止了新皇的心血来潮,私底下和她一起去找了新皇,解释清楚了他们只有兄妹之情的意思,婉拒了新皇的好意。
至于外祖父他们那边,大概是见他们这两年多都没成亲的意思,就看出也勉强不来,阮乔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解除了这桩婚约。
在解除婚约以后,阮乔才依稀记起来了她和雪刃在半年前的那个赌约,如果战乱平息以后,她没有和秦琅成亲,那么他就当她答应嫁给他了。
阮乔之前将这个赌约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或许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听见他的什么消息了,说不定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但在解除婚约以后,她却又隐隐约约地担心起来,觉得她这次离开可能也不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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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在她和秦琅解除婚约的一个月后,楚军那边派了使臣团来商议和谈的具体条款,而领头的就是楚国皇帝的长子萧衍。
阮乔也是在听说了他要来的消息以后,才知道他很受楚国皇帝看重,已经被当成了储君培养,坐上了楚国的太子之位。
因此,梁国宫中朝野内外对于这次楚国的人来访都重视非常,就怕对方一个不满意就又大动干戈。
梁国的内乱刚平息不久,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阮乔怀疑雪刃这次过来就是要她履行赌约的,因此在他抵达京城以后,她就开始闭门不出,就怕出个门就会遇上他。
不过,就算她不出门,还是能从宫中的这些宫女口中听说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他就住在京城里的驿馆之中,在他来的那天,皇帝办了很风光热闹的宫宴,将文武百官都请来了,据说双方都是相谈甚欢,也缓解了大家对于楚国兴兵的担忧。
阮乔那晚也收到了请帖,只不过装病没有去就是了。
如今正是夏末,气候变化有些大,皇帝也没怀疑什么,还派了太医来给她诊脉,结果自然也诊不出什么,但因为她说自己身体不适,太医便也给她开了些养身的温良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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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剧情已经偏移有些严重了,阮乔还是不想主动地去改变剧情,只想等过段时间迎来男女主的结局就好,因此就只想躲在宫里,等着雪刃处理好议和条款就离开。
没想到,没两天表哥秦琅就来了她的宫里,说是好些天没见她了,正好宫里的花也都开了,便想要陪她出去赏花,顺便说说话。
他都已经上门来了,阮乔也不好拒绝,也觉得没那么巧就会遇到雪刃,他也不可能整天都在宫中待着才对。
阮乔便换了身衣裙同秦琅一起出了宫门。
不过,她也没走远,就在她的宫殿附近的花林里散步。
秦琅先同她说了些家中的日常琐事,还提到了小秦尧的六岁生辰快要到了,到时候会请她出宫住几天。
阮乔也有些想念秦府的生活,虽不确定那时候她还在不在,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秦琅却在这时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她。
阮乔便问:“表哥,怎么了?”
秦琅的神色有些游移不定,轻咳一声,有些愧疚地道:“表妹,我忽然记起来,还有事去陛下那儿一趟,你先自己逛逛可好?”
闻言,阮乔便道:“没关系,表哥你去吧。”
秦琅却又看了她一眼,那神色有些微妙,随后才点点头转身去了。
阮乔就有些奇怪,他只是这次没能陪她赏花而已,怎么神色这么奇奇怪怪的?
不过,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致赏花,正打算折身回去的时候,却在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花林外头的小径上走来一人。
玄衣玉带,衣袖飘逸,肤色冷白,那张脸看着愈发清俊贵气。
她就不由愣了下,看着雪刃那张清冷好看的脸,陡然间明白了秦琅方才那微妙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为了雪刃才故意带她出来的。
她一时有些心哽,前未婚夫主动给她牵红线,这下雪刃肯定更会认为她之前那些什么情投意合的话都是在胡扯了。
她不由有些尴尬。
雪刃的神色却很淡定,朝她缓步走来,看了她片刻,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公主,你不肯见我,我只好请秦兄帮忙。”
阮乔做出平静的样子:“……你有什么事?”
两年前,他不还和秦琅打架么,怎么现在这样亲切地称呼人秦兄,而秦琅还热心帮忙骗她出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阮乔心里有些奇怪,不过面上还是有些淡淡的。
雪刃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好一会儿,才道:“公主忘了么,半年前你答应过我的。”
阮乔听得心里一跳,还以为他说的是约定的事情,结果下一刻就听见他接着道:“公主答应等我来取回刀。”
阮乔愣了下,没想到他指的是这件事,不禁松了口气,像是怕他提起不该提的,忙道:“你的刀就在宫里,我就让人去取来。”
雪刃却在此时走近了一步,挺拔的身影罩住了她,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微低,显出有些令人心动的柔和:“公主,我人就在这里,不如你带我去取可好?”
阮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好拒绝,一时心跳都乱了些,避开他的眼神,道:“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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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她的心里却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雪刃的目光总落在她的脸上,看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烫了。
就在快要到寝宫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雪刃却半点儿没有被质问的心虚慌乱,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温柔:“抱歉,因为太久没见公主了,一时间有些忍不住。”
阮乔:“……”
她被他看得心跳更快,转回了脸,不开口了。
但雪刃却又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她微微抿唇:“你笑什么?”
她有些心虚,以为被他看出了她的故作冷淡。
但雪刃的声音却很温柔平静:“我只是有些高兴。”他看着她的侧脸,“看来退婚的事情并没有让公主伤心。”
阮乔:“……”
她和秦琅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她自然不可能伤心难过的,不过,他这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她的脸色都这么冷淡了,他还能看出退婚的事情对她没影响?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阮乔便收回了思绪,带着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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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雪刃会忽然上门来找她要刀,因此就将刀放在了卧房的衣柜里,她本想让雪刃在门外等她的,但雪刃已经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她便不好开口了,只想赶快将刀给他让他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她已经发觉了,她只要还困在梁国公主这个人设里,就摆脱不了对他的感情,很容易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引心神。
她打开了衣柜,将放在底下的装着长刀的木匣子抱了出来,正打算将匣子打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随即便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了。
阮乔的身体本能地僵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察觉到雪刃微微俯身,凑在她的耳边,呼吸温热,令她的耳垂都一阵酥痒发烫,他的声音微哑,很低柔:“公主,我很想你。”
阮乔听得心脏微缩,抱着木匣的手指紧了紧,恍了下神,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心跳却还是平稳不下来,只冷着脸色将木匣子里的刀取出来,递给他,漠然道:“该说的我早就说清楚了,你拿了这刀就走吧,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你。”
话音落下时,空气仿佛都静寂了下来,连外头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雪刃盯着她看了一瞬,神色却似乎没什么起伏,只语气平静地道:“我说过,这柄刀只有在公主身边才有意义。”
闻言,阮乔有些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他那双莫名令人心里有些慌乱的深邃眼眸,他的眼神仿佛有着让人心神动摇的力量止,她忙收敛起心神,移开了视线,淡声道:“要不要随你。”
她正打算将刀放在桌上,握刀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了,她诧异转头,却被他给顺势拉入了怀里,她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这一次他抱得很紧,她能感觉到他衣衫之下似能灼人的体温和心跳。
而他怀里的气息也很干净,幽幽冷冷的,莫名有些好闻。
她都奇怪这时候她竟然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对于他,她似乎总忍不住关注得更多一些,而这个认知也更令她心里有些乱。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雪刃低哑忍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明明喜欢我,却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公主若有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吗?”
阮乔一愣,对上了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漆黑眼眸,明明很平静却莫名锐利,令她心头一跳,她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欢你,那是你的错觉。”
雪刃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是吗?”
阮乔刚要点头,却见他忽然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就在她愣住的时候,他却忽然握住了刀鞘,猛地将她手里的长刀拔出了鞘。
雪亮的锋芒晃过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了雪刃将那柄刀横在了脖颈间,刀刃削铁如泥,只要轻轻一划,他的脖子都可能会断掉。
阮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握住了他拿刀的手,声音也有些高:“你——”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雪刃看着她,神色却依旧很平静,打断她:“既然公主对我无意,那我亲近公主便是在玷辱公主,有损公主清誉,自当以死谢罪。”
阮乔听了他的话就怔了下,怎、怎么就忽然要以死谢罪了?
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她的脑子有些乱,心跳也很快,不太能理清头绪,只握着他的手不放:“你先把刀放下再说行不行?”
雪刃看着她,眸色似乎有些幽微难测,声音喑哑,道:“公主不怪我?”
阮乔没注意他的神色,见他还拿着刀,她又着急又生气,忍不住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你可以把放刀放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