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宝珠——月下蝶影
月下蝶影  发于:2021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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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明敬舟微笑着点头:“明日下午为父要进宫面见陛下,顺便就把画给你带进去。”
  “谢谢父亲!”玖珠赶忙把画筒放到明敬舟手里:“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啦。”
  明敬舟叹息,女儿嘴甜这点不像他,倒是随了她母亲。
  当年他作出来的画,也是被夫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直到后来他们全家被发配边疆,他作画去卖,却无人购买后,才清醒地认识了自己的作画水平。
  唉,也不知那些年,夫人琢磨了多少新鲜的词,才够夸他的那些画。
  低头看着手里的画筒,明敬舟笑了:“我们家玖珠的画,天下难得,殿下肯定十分喜欢。”
  “嘶。”宸王从被窝里爬起来,让太监伺候着自己更衣洗漱:“今天好像特别冷?”
  “殿下,这是殿中新送来的白裘衣,您试试?”
  宸王套上衣服,懒洋洋地往贵妃榻上一靠,短短两柱香的时间,他已经翻来覆去变了好几个姿势。
  之前每天早上都要去礼部点卯,这里走走,哪里晃晃,他觉得事多又烦,现在躺在宫里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怎么又觉得无聊起来?
  让小太监给自己送来几本话本,翻了两页后,宸王不自觉开始琢磨,这会儿如果在礼部,他应该开始抄书了。
  如果不是进了宫,明大人应该要准备新的东西给他抄了。
  “殿下?”小太监见宸王翻了两页后,就不动了,忐忑不安地问:“小奴给您换几本?”
  “不用。”宸王把话本扔到一边:“本王对这些杂书,没什么兴趣。”
  说完,他起身走出院子,跨过院门走到璋六宫外的大园子里,就看到安王与静王用箩筐撑着小棍,往筐子下面洒着小米。
  “大冬天的,两位哥哥在干什么呢?”宸王从箩筐旁走过,“不小心”撞到了箩筐:“哎哟,我也不是故意的,哥哥们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抬头看了看在树梢吱吱喳喳叫的鸟雀,本王救了你们的小命,还不赶紧飞远一点?
  两位王爷看着被宸王一脚踢飞出老远的棍子,把手中另一头系着小棍的绳子扔到地上:“五弟说笑,我们怎么敢怪你。”
  “嗯。”宸王满意地点头,不敢就对了。
  安王觉得自己拳头有些硬,他扭头看了眼静王,静王正一脸遗憾地看着从空中飞过的麻雀。
  “也不知道四哥伤得怎么样了?”宸王把手背在身后,扭头看两个哥哥:“二哥,三哥,去看过了吗?”
  “现在还早,不敢去打扰四弟。”安王想了想:“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宸王在四周看了看,顺手折了一根树枝,上面有两片半黄不青的树叶,还在枝头上顽强流连。
  “都是自家兄弟,也不用讲究俗礼。”宸王抖了抖树枝,想抖掉上面的灰尘,谁知不小心抖掉了一片树叶:“礼轻情意重,这个放在花瓶里,想必别有风味。”
  安王静王沉默不语。
  他们怀疑云渡卿不是去看望云延泽,是想把他给送走。
  可惜宸王并没有领悟到他们的想法,当真拿着只有一片黄叶的树枝,去了云延泽的院子。
  “王爷,王妃。安王殿下,静王殿下,宸王殿下来了。”
  孙采瑶放下药碗,替齐王擦干净嘴角,与齐王对望一眼,齐王语气温柔:“快请。”
  “殿下,你伤口还未愈合,且好好躺着。”孙采瑶站起身,“我去迎几位王爷。”
  她掀起帘子,就看到宸王带着另外两位王爷走进来。看着身穿白裘的宸王,孙采瑶微微垂下眼睑:“三位王爷请。”
  “四嫂客气。”宸王把树枝递给孙采瑶:“这个拿起给四哥装点屋子。”
  树枝刚到孙采瑶手里,就见最后那片苟延残喘的树叶,在风中做了最后一次挣扎,绝望地躺在了地上。
  安王看着地上的枯叶,再看看齐王妃手里光秃秃的树枝,希望齐王妃能拿树枝抽在云渡卿脸上。
  可是孙采瑶作为孙家女,又怎么可能在其他王爷面前失态,就算今天宸王在地上捡一块石头送来,她也能面不改色收下:“多谢五弟美意,我一定会把它放到王爷房中,让王爷时时欣赏。”
  “四嫂请。”宸王走进齐王的屋子,指着正对着床的长颈瓶:“我看这个花瓶就不错,你放进去吧。”
  秀外慧中,温柔似水的孙采瑶,拿树枝的手抖了抖:“好。”
  等孙采瑶把树枝放进花瓶,宸王满意地点头:“果然不错。”他扭头看向床上的齐王:“四哥,你说是吗?”
  齐王看着长颈瓶,微笑:“五弟高兴就好。”
  云渡卿送这根枯枝来,就是为了嘲笑他受伤?
  从小到大,他的这个好五弟仗着父皇宠爱,就爱用这种几乎摆到明面上的刁难手段。
  “看到四哥喜欢我带来的礼物,我当然高兴。”云渡卿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齐王:“四哥的伤,可好些了?”
  “好了很多。”齐王憔悴笑道:“二哥三哥快快入座,请恕弟弟有伤在身,不能给你们见礼。”
  “我们自家兄弟,无需讲究。”安王观察着齐王的脸色:“伤你的刺客,已被父王判了斩刑,你安心养伤。”
  “多谢哥哥关心。”齐王看着三人,轻咳了两声。
  幕后主使,在他们之中吗?
  “四哥受的是外伤,怎么咳嗽起来了?”宸王召来太监:“快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四哥好好诊脉。”
  他帮齐王压了压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四哥千万别疏忽了。”
  疼。
  齐王的脸色瞬间惨白,云渡卿这个王八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没多久,怀王也拎了东西来看望齐王,他稍微大方了些,带来了一盒人参丸。
  “几位弟弟都在呢?”怀王把人参丸递给太监,走到床边:“四弟,你怎么连被子都没盖好……”
  “不用大哥帮忙,弟弟自己来。”齐王神情警惕地看着怀王。
  “你跟大哥客气什么?”怀王弯下腰,把齐王胸口上的被子压了压,见齐王脸色瞬间惨白,愧疚笑道:“瞧我,竟是忘了,四弟伤在胸口。”
  齐王深吸了一口气。
  云留岸,你个狗娘养的!
  怀王收回手,在宸王身边坐下。
  看云延泽这个表情,是真的受了伤。
  这事,究竟是谁干的?他有没有预料到,父皇会因为这事,把他们全部关进宫里?
  一开始他怀疑是云延泽使的苦肉计,可是他今天听到宫人说,父皇已经派人彻查齐王府跟郑家,就知道这事不可能是云延泽做的。
  他没这么蠢。
  他扭头看宸王,宸王挑眉看他。
  也不可能是云渡卿,有父皇的偏爱,他什么都不用做,也比其他几个兄弟强。
  难道是安王跟静王?
  这两个向来平庸不起眼,哪来的胆子计划这种事?
  “难得我们五兄弟凑在一起。”云渡卿突然开口:“今天天气冷,不如我们一起在四哥这里煮暖锅吃?”
  怀王扭头看床上的齐王,受伤的人,好像不能吃暖锅?
  “五弟说得好。”怀王击掌大笑:“大哥这就叫下人去准备。”
  被关在这小小的璋六宫,连皇宫大门都不能踏出去,日子实在难熬,总要找点事情来早乐子。
  一个时辰后,齐王闻着满屋子的暖锅香味,看着围坐在桌边,筷飞杯舞的四人,很想抄起床上的枕头,把他们全部砸出去。
  这群狗东西!
  肉足饭饱,宸王起身穿上白裘衣,笑眯眯地看床上的齐王:“看来有我们作陪,四哥连面色都红润了许多。既然如此,四哥,明天我们又来看你。”
  “对,四弟不要担心。”怀王点头:“在你养好伤以前,我们会常来看你。”
  齐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眼底是极力掩饰的汹涌杀意。
  “那我就先谢过各位兄弟了。”他恢复了温柔的笑意:“都怪我没有识破刺客阴谋,让父皇如此忧心。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总算又能像小时候那样,住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怀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是了,若不是云延泽遇刺,他们也不会被关在宫里。
  若是让他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这种打草惊蛇蠢事,他一定要他身首分离!
  璋六宫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隆丰帝耳里。他不怒反笑,叫来刘忠宝:“渡卿喜欢吃暖锅,你让殿中省多送一些新鲜食材到璋六宫的厨房。尤其是他平日爱吃的那些菜式,切不可断了。”
  “陛下放心,老奴都已经嘱咐过了。”刘忠宝弯腰帮隆丰帝研磨:“陛下,王府与公主府的太监宫女,全都已经关押在了一起,还有其他的仆侍,也都禁足在了府中,由金吾卫严加看管着。”
  “嗯。”见刘忠宝似乎有话想说,隆丰帝问:“还有什么事发生了?”
  “奴婢听闻,齐王殿下的外祖家,有两个家仆携了主人的珠宝逃跑,郑家正在四处搜找。”刘忠宝笑了笑:“如今京城里不少人在笑郑家,管不住下人呢。”
  “什么时候丢的?”
  “似乎是昨夜?”刘忠宝笑:“老奴也只是白听了一耳朵,倒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这只老狐狸。”隆丰帝笑了一声,放下笔:“来人,传护龙卫。”
  护龙卫,只听皇帝命令的皇室卫兵,身手高强,轻易不出手。
  “把郑家丢失的两个下人,给朕找回来。”隆丰帝冷声一笑:“朕也想知道,背信弃主的下人,长什么模样。”
  早上用过饭,玖珠就被周筱叫出了门。
  “周姐姐。”玖珠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周筱,伸手牵着她:“要不还是让人用滑杆抬你上去吧?”
  “不行。”周筱喘着气摇头:“去求平安符,一定要徒步走到神像前,才有诚意。”
  “行吧。”玖珠无奈叹气,只能拉着她一步步往上面走,两人身后跟着一大串丫鬟护卫,看起来不像是去上香求平安符,更像是去拆神像的。

  “妹妹,这里荒郊野岭的,真的有高僧?”周书诚看了眼脸不红气不喘,还能拽着妹妹一起走的明家姑娘,开始怀疑自己体力是不是有问题,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比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有。”周筱肯定地点头:“我听人说过,这座山上的寺庙里,住着几位高僧,他们画的平安符,特别灵验。我想给父亲母亲还有……还有顺便给明六郎也求一个。”
  也许有了护身符,他就不会再摔到腿。
  周书诚:“……”
  给明存甫求符是顺便吗?
  分明就是为了明存甫,他才会在这里受尽折磨。
  玖珠欲言又止,她回头看了眼此处到山脚的距离,决定还是不告诉周姐姐,符篆那是道家的拿手绝活,一般正统佛修是不画平安符的。
  “前面!”周筱指着前方:“我看到寺庙了!妹妹,你快拉我上去。”
  看着双腿打颤,还坚持要爬上去的周筱,玖珠想,日后甫六哥若是敢做对不起周姐姐的事,不用周姐姐动手,她都要打断他的腿。
  “等等我!”周书诚把手搭在小厮的肩膀上,气喘如牛:“你、你们两个小姑娘走慢点,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小厮们七手八脚扶着周书诚,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带到了庙门前。
  寺庙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破旧,一口破钟挂在树上,钟上积满了灰尘。庙门前的落叶,乱七八糟躺了一地,不过并没有积叶,应该是今天还没来得及打扰。
  “菩萨保佑,菩萨莫怪。”周书诚向庙里佛像作了作揖,高声问:“有大师在吗?”
  见没人理自己,周书诚给了小厮一个眼神。
  “大师,我等诚心礼佛,求大师露面一见。”小厮扯着嗓子喊:“我们带了香油钱!”
  “阿弥陀佛。”一个穿着祖衣袈裟的僧人走了出来,朝玖珠等人行礼:“各位施主,请。”
  周书诚见这和尚身材高大,双脚有力,忍不住问:“大师,你是武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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