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丁律律  发于:2021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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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窗而站的男人,在她一进门即旋身,带笑的看着她。
  夜色在他身后铺开,幕窗外星星点点,城市高楼七上八下,空中缆车从山上开往山脚。
  有些科幻、不真实感。
  他脸在落地灯的半明中,有一半的昏暗不甚明晰,却反衬得那五官更加英挺、神秘。
  “过来。”他似乎邀请她欣赏夜景。
  纪荷站在桌边,懒得动,眸光冷淡,“你不回家,我走了。”
  音落,拾起包,准备走。可是那脚步动的极慢,像放了慢动作。
  江倾很快的就捉住她,着一件背心的胸膛汗淋淋,热气无处不在,搂上来的两手臂纪荷一触上去打滑,她落眸,感到呼吸不畅的颤了下睫毛,“回家了……”
  “唔。”声音贴着她耳垂,唇缝冒出的热息让纪荷颤抖。
  “怎么了。”他低低笑,从后又搂紧一些,“这两天变得好敏感,抱抱就不行了。”
  纪荷往后,用后脑勺抵着他肩,很坚实的力量,而后,那个男人带着她轻轻转移,一小步一小步黏着到达窗前。
  居高临下,半座城,尽收眼底。
  纪荷听到他在叹息,想问为什么叹,又忽然无力,干脆将额头抵近他下颚,江倾两条手臂将她交叉抱住,纪荷与他十指紧扣。
  一起停在她肋下。
  窗外微光,照亮彼此。
  江倾低头问,“胸好像变大了?”
  “……生理期要到了。”
  “几号?”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对她很多事一无所知。
  纪荷想了想,还处在羞矜状态,半晌才答,“应该月底吧。这个月紊乱了。”
  本来月中,事情多了,就延后了。
  纪荷不在意,想问他雁北说了哪些,岂料他自己主动交代,贴着她耳后低喃,“那小子说我自私。我承认自己天下第一的自私。”
  江倾勾唇,闭上眼,亲吻她长发,“你觉得呢。”
  气氛轻飘飘的似快要睡着,纪荷眨了眨眼提神,对着窗外万家灯火,她发现自己最近嗜睡,尤其在江倾身边,手指动了动,与他扣得更紧。
  她评价。
  “你和自私不沾边。但霸道。”
  身后男人僵硬,不答。
  “对不对啊?”她笑追问,倏地打哈欠,眼泪水都差点出来,“不行了……”催促,“回家吧,我好困。”
  奇了,九点就犯困,这是提前衰老了?
  纪荷疑惑。
 
 
第66章 蛊   “我要把孩子打掉。明天做,你可以……
  晚上回到家, 江倾试图劝她,让雁北暂时待在她身边,等事情结束再让他离开。
  纪荷反对, “你脑子晕了?南亚那边什么情况,你让我弟以身涉险?”
  她看他没有姐夫的自觉性,谆谆教导, “雁北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要当他跟我一样, 爱护有加,下次别这么打他了。”
  卫生间里, 江倾解开皮带扣,慢条斯理抽出, “不打,他能安静?”
  纪荷倒不否认这点。
  晃到卫生间, 从后搂住他,露出半张脸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我们要离开了, 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最后的时光,不希望他对你印象恶劣……”
  叹气。
  “我最近老不得劲,思前想后, 身体也懒懒的……”
  “什么意思?”江倾挑眉,在镜子里看她皱起眉头的样子。
  “意思就是, 今晚可以不要那个?”她埋下脑袋,嘴角勾着引人遐想的弧度。
  江倾点头轻笑,将人从身后拉出, 双手一托,抱着她坐上洗手台,垂首, 与她耳鬓厮磨。
  “马上要走……”他吻从她耳侧,落至额间,“就这么旱着,让我留下对你最后的印象?”
  “江倾……”这一声埋怨,纪荷感觉自己睫毛发颤,从而视线模糊,晕陶陶昂起颈,明明很累,但就是经不起诱惑。
  他每一寸线条都吸引着她,纪荷想,大概这一辈子自己都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到途中,她突然神思清明,皱眉,咬着唇低哑:“……什么最后印象?”
  “在国内的最后印象。”他说完,放浪形骸,纪荷靠在镜面,一对蝴蝶骨将镜面上两人呼出的热气擦开,清晰透亮。
  江倾咬住她唇,嗓音铿锵,像砂轮磨过的坚毅力度,“我爱你。”
  她一下到顶,经不起一点动静。
  江倾皱起眉,自己没结束,吻着她,收起兵器,抱她去洗澡。
  这一夜,他彻底未眠。
  ……
  早起,去公司路上,纪荷突然不适。
  乔景良掏手帕给她垫着。
  纪荷不敢对着他手吐,虽然垫了帕子,可万一飚起来,排山倒海,那就尴尬了。
  推开他,对着垃圾桶干呕。
  呕半天,除了苦涩的口水,别无其他。
  她早上没吃多少,胃口不佳,可能就像乔景良说的受凉了。
  精神头也恍恍惚惚的。
  “到医院查查。”乔景良不放心。
  纪荷笑,“小问题。没事。”
  “你几天没吃好饭了。”乔景良神色严肃。
  纪荷对上他的视线,明明那么平静,她却能感受里头沉甸甸的父爱,一时,不舒服成小事,即将到来的撕裂与对立才如天崩地裂。
  坚持不去,笑说,“先陪您去公司,要是再不舒服,我就听话。”
  乔景良无可奈何。
  纪荷坐正自己的身体。
  前方到达一个隧道,昏暗、灯光闪烁。
  车厢沉寂。
  纪荷内心叹息,这样的平静恐怕时日无多。
  这段日子乔开宇势力大受打击,乔景良隔三差五带她到集团转,准备让她担当大任,可自己的想法与他南辕北辙。
  她计划是到达东南亚,完成泰国这个“全球人肉中转站”的深入调查,能活着回来必然和鸿升形成对立面,无法在鸿升立足和面对他。
  这一个月,他专心培养她,她却只当做父女间的最后一点情分,多多陪伴。
  眼看着就要出发,纪荷五味杂陈。
  到达公司,陪他开了一个股东会议,接着外出拜访一位政府高官。
  乔景良做为优秀企业家、第一纳税大户、政协代表,在政界颇有脸面,对方没有因乔开宇的传闻为难他,用心招待。
  纪荷在旁边还是看出一点门道。
  这位市.委.书.记暗示上头要彻查乔开宇收容逃犯的事,如果证据确凿,对鸿升极为不利。对方想让乔景良提供证据,以舍弃乔开宇来达到保全鸿升的目的。
  乔景良没当场表态。
  纪荷了解他,他不会舍弃乔开宇,只要乔开宇没有再犯第二次十恶不赦的错误,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鸿升微抱恙,换来乔开宇的平安。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爱护养子,能不能得到善意回报?
  回去路上,纪荷再次干呕。
  一方面是江倾和卓六叔的暗里争斗;一方面是和乔景良即将撕裂式的分别。
  双重压力压垮她,似乎不堪一击,整个人头重脚轻,不在状态。
  只能安慰自己,十年磨一剑,成败在此一举,身体才会负压过重,出现异常。
  回到家,江倾还没回来,结婚前期,他每晚都黏着她,这几日反而克制,时常深夜而归。

  纪荷透不过气,终于在八点多时趴到马桶呕吐,那种恶心感伴随着陌生的恐惧体验,令她瘫在地上半晌没回神。
  接着,若无其事的收拾好自己,跟乔景良打招呼,出去一趟。
  上了车,纪荷从倒车镜看到楼上露台,一个精瘦的身影一直在目送。
  眼眶更加难受,打起精神,驶离澜园。
  到外面,找到一家超市停下。
  听说这玩意儿清晨测试最为准确,付账结束到卫生间验试,本想着明天早上再做一次,就怕遗漏,哪晓得等待两分钟后,验孕棒上清晰血红的两条杠。
  她唇瓣微张,诧异看了半晌,不可思议。
  洗手出来后,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停滞许久,脑袋一片空白。
  等发现车子在顶楼时,她人已经走到一楼广场,浑浑噩噩返回楼上。
  上车,漫无目开出去十几分钟,才找到准确目的地。
  夜色下的明州城,车流浩浩荡荡。
  来到江北山上的一家会所。
  她已然麻木,一双眼径直看前,迎面的服务生问她找谁,这里是私人制,外人不方便进入。
  纪荷冷笑连连,“让姓江的出来。”
  大概姓江的只有江倾一人,谁不知道他是乔景良的女婿,就算乔景良没跟着过来,卓世戎卓六叔整个明州谁人不识?
  因为“工作”需要,江倾跟这人混了一个月。
  服务生一听,再一看正宫娘娘的范儿,机灵猜到她可能是纪二小姐,当即派人将她稳住,却也不让她进门,只点头哈腰着说马上就把人带出来。
  纪荷不屑进去。
  大概十分钟,一个男人从回廊步履大开过来。
  日式的枯山水造景,配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仿佛一副画,精致、遗世独立。
  “怎么了?”来到她跟前,江倾表情坦荡,看着她,微有疑惑。
  纪荷站在碎石子小径上,扬手给他看一个东西。
  “什么。”江倾接过,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长长的粉色一根,他笑了,“干嘛?”
  没找到诀窍,得打开一头的盖子,才会看到两道清晰的红印。
  纪荷伸手抢过,没让他继续研究。
  冷声,“该问你干什么。你没戴套?”
  “什么。”江倾眸一眯,惊声,“你以为我在里面乱来?”
  卓世戎风流倜傥,在东南亚有八位大小老婆,比韦爵爷还多一位,孩子更是无数。
  江倾跟在这位身边,“近墨者黑”。
  就连卓世戎自己听到纪荷来查岗,都吓得推了里面的热闹,带着人热情迎出来,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老远就喊,“哎呦小荷,进去玩——走,叔带你进去玩。”
  “不用了叔。”纪荷冷声,“我找他有私事。你忙你的。”
  卓世戎在两人身边站定,双手插兜,和事佬的笑意,“怎么了这是?新婚就闹矛盾?是不是怪我没让江倾早点回去?”
  “不是。”纪荷这一刻懒得虚与委蛇,径直对江倾,“我怀孕了。”
  他眼底的光一沉,“什么……”
  “但我决定打掉。”
  他愣。
  “明天就做。”说完,头也不回地提步。
  江倾在原地惊滞了三十多秒,还没从当爸爸的霹雳中回神,立即就来到抉择孩子命运的生死关头,不对,是孩子母亲单方面决定去留,只是通知他而已。
  一瞬间,他浑身肌肉紧绷,跨开脚步时,差点同手同脚,“纪荷……”
  “怎么回事啊——你你你得罪她了!”卓世戎的叫声尤为夸张。
  江倾烦躁,迅速下台阶。
  纪荷上了车,封锁上车窗,踩油门。
  江倾只拍到她车窗,嗖一声,音浪咆哮而去。
  他爆粗口,转身,上自己车,速度有过之而不及,飙车追去。
  ……
  夜色影影憧憧。
  一路开,一路闯红灯。
  思想行为不受控制,进入市区才稍稍清醒。
  回到澜园,他布加迪威龙的嘶鸣声随即杀到。
  几乎前后脚,两人在花园里就杠起来。
  “你干什么——”江倾暴跳如雷,扣住她手腕的大掌似乎要捏碎她。
  纪荷暴怒:“给我放开——”
  “放开?放你随意飙车?”他不但不放,反而扣得更紧,迫使自己贴上他胸膛,他下颚线紧绷,对她嚷:“你刚才吓得我魂飞魄散——”
  纪荷精疲力竭,还未吵就极度疲惫。
  这几天,以为是即将出发,撕裂的情感和未知的危险造成自己身体异样,现在才晓得,她是肚里揣了崽,精力被分散,以后别说出国调查,她感觉自己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太累了……
  怀孕怎会这么累。
  “你放开……”她试着扯回自己手臂,纹丝不动,纪荷闭了闭眼,胸膛一直在起伏,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但是缺一个点爆发。
  最严重的话已经说过了,“我要把孩子打掉。明天做,你可以不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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