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叫殷溯外之余,下识眸子一凝,往深处思索起谢皇后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
“怎么?可是不相信本宫?”谢皇后却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笑一下,“放心,本宫不催你绝不会催你。其实些天我也仔细想过,成亲一固然重要,可你不喜女子近身,般勉强为之,万一使得你心里的不喜越严重,那适得其反。以,倒不顺其自然,等上几年,没准你能遇上个叫你心里喜欢,也愿主动去亲近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呢。”
殷溯回神:“……多谢母后体谅,但儿臣眼下并未觉得勉强,也不想为耗费时。”
“可本宫还是觉得秦家姑娘不适合做太子妃。”谢皇后笑容一收,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本宫的态度已经摆在里,今我只问你,在本宫明确表示不同的情况下,你还要坚持娶秦家那姑娘吗?”
殷溯先是愕然,之后眼神彻底沉下来。
谢皇后为人清醒有度,不是那种被人随便挑唆几句会改主的人。她会么坚定地反对他和秦昭昭,必然是生什么他不知道的。
不过应该跟秦昭昭无关,那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谨慎得很,不可能做出那种会让谢皇后彻底厌她的。
那么,是谁在其中插手?
殷溯想着眼神更冷几分,他沉默半晌,没多什么,只起身冲谢皇后行一礼道:“母后般反对,想是误会什么,待儿臣查明其中的缘由,来向母后解释。至于秦昭昭……儿臣既已选定她做太子妃,便不会改变,还请母后谅解。”
也算是忤逆,殷溯本以为谢皇后会不高兴,谁想她却在定定地看他片刻后,突然轻笑一声:“不必。”
殷溯一怔。
“方才与你笑的,秦家那姑娘本宫很满。”见自己从小心思深沉,情冷厉的养子一下顿在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谢皇后没忍住,连着低笑几声。
殷溯:“……”
殷溯完全没想到谢皇后是在他笑,因为他母后子清冷淡然,从来都不是会随便跟人开玩笑的子。他们母子俩每次见面也都是为朝堂大,气氛或沉凝或严肃,很难轻松得起来。
可她会儿却,她刚才是在跟他笑……
殷溯愕然之余完全没觉得好笑。不过他对谢皇后素来敬重,倒也不至于为点生气,只是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么做。
谢皇后看出他的不解,却没有解释,只把手中那本翻看到一半的册递给他,味深长地笑声:“拿回去看看吧,看完你知道何才能叫秦家那小姑娘答应嫁你。”
殷溯:“……”
殷溯着她似带打趣的笑声,莫名生出一种类似窘迫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在顿片刻后,接过那本封皮上一片空,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册告退。
谢皇后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面色依然淡然,眼底却笑深深。
她重端起茶杯抿一口茶,心想下应该能开窍吧。
***
“殿下,皇后娘娘怎么?她见过秦姑娘吗?帮你劝她吗?”
一出凤栖宫,范戟忙不迭地迎上来。
殷溯正在回想谢皇后方才那番做派的深,闻言瞥他一眼,没话,快步回到东宫之后,才在他殷殷的期盼下拿出那本册句:“母后给孤一本秘籍,孤要闭门研究,你出去守着,谁都不许放进来。”
什么?追求姑娘居然也跟练武一样,讲究招数还有秘籍的吗?
范戟顿时懵一下,而后不明觉厉地连连点头出去。
殷溯看着他傻憨憨的样子,好像看见刚才在谢皇后面前的自己。
“……”
他抬手揉揉眉心,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下,之后才把目光落在手里那本皮册上。
经过一路的深思,他已经隐约有点猜到册里的内容,但在翻开第一页,看见那个醒目的名时,殷溯还是眼皮重重地抽一下。
《烈女怕郎缠之徐家货郎娶妻记》——谢皇后给他的,居然是一本怎么看怎么不入流的市井小话本。
“……”
他母后那么清贵高雅的一个人,竟然喜欢看种东西!
殷溯有点难以置信,好半晌才怀着对谢皇后的信任,额角微跳地按下满心的嫌弃,往后翻翻。
是一个姓徐的穷货郎喜欢上邻居秀才家的女儿,想尽办法后终于赢得美人芳心,成功抱得美人归的故。
故不长,通俗易懂,殷溯很快看完。
看完后他迟迟没有起身,而是脸色微僵地静坐好一会儿,末猛地把那册往案几上一扣,倒杯屋里常备着的清茶一口闷下。
冰镇过的茶水带着清爽的凉,消解他从外头带进来的暑气,可却消不他从耳根开始往脸上蔓延的烫。
殷溯瞪着那本册,想着里头描写的徐货郎面对心上人时的种种表现,还有他那种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也要娶她为妻的心情,心跳骤然失控的同时,霍然从小榻上站起来。
“殿下?您看秘籍看得怎么样?”
门外范戟见屋里的动静,忍不住凑到门边关心道。
“……滚!”
青年的声音有点哑,着还有点狼狈恼羞的感觉,范戟愣愣,摸着后脑勺纳闷地想,难道追姑娘的秘籍,也能看得人走火入魔?
***
殷溯一直在寝殿里待到天黑才出来。
范戟见他神色常还换一身衣裳,不像是走火入魔出什么毛病的样子,心下松口气。
“殿下,天都黑,快用膳吧?”
“不吃,孤出去一趟,你们不必跟着。”殷溯完长腿一迈离开东宫。
范戟看着他像是没什么变化又像是有什么变化的背影,茫然地“哦”一声。
与同时,秦府,秦昭昭正准备洗澡。
夏日天热,容易流汗,以秦府的条件又没法时时供冰,她每天都只能洗完澡睡觉,不然身上黏糊糊的太不舒服。
会儿双喜已经为她准备好洗澡水,秦昭昭脱衣裳进水温不烫不凉的浴桶,感觉整个人都舒畅。
“姑娘你洗快点,别睡着。”
“唔,知道啦。”秦昭昭一边应声,一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她刚才和双喜一起把谢皇后赐的那壶果酒喝完。因为喝着喝着喝出兴致,她又跑到院子里的小桃树下,挖出双喜前阵子刚酿的桃花酒喝几杯。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会儿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也有点昏昏欲睡。
双喜见本想留下来伺候她洗澡,但秦昭昭拒绝——她洗澡时向来不喜欢旁边有人。
因她只是有点困,神智还是清醒的,加上浴桶里的水只没到她胸口,算真的洗着洗着睡着也不会生什么危险,双喜也没坚持,叮嘱两句后,关门出去。
正好时汪氏送来的丫鬟冬雪找她,双喜跟着她去后院。
等完回来,已经过将近两炷香的时,双喜想着秦昭昭应该已经洗完,准备进屋伺候她穿衣。
谁想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出声问秦昭昭洗完没,后颈被什么东西快而准地打一下,紧接着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地两眼一黑,失去识软倒在地上。
不是第一次莫名晕倒的双喜:“……”
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子殿下又来找她家姑娘。
可问题是,她家姑娘会儿正在洗澡呢!!!
第59章
殷溯双喜所想, 目光随意扫了下四周,确定会再有人打扰后,便疾徐地从暗处走出, 闲庭散步般进了秦昭昭的房间。
房间里烛火摇曳, 但静悄悄的没什么响。
殷溯指尖微弹灭了外间燃着的油灯, 走至那扇隔断了里间和外间的竹制屏风旁站定,微顿片刻后,音如常地叫了一:“秦昭昭?”
没人应。
只有比之前微弱了许多的烛光从屏风后泄出,晕开暖黄色的光。
……这是已经睡下了?
想着,屏风后突有响亮的喷嚏伴着哗啦的水响起,紧接着传出了少女像是如梦初醒,又像是惊到了的音:“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殷溯怔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 见眼前的屏风上出现了一个曲线玲珑,毫无遮掩的影子。
“……”
“??!!”
意识到怎么回事的那个瞬间,殷溯整个人都滞了一下, 随即耳根火烧似的烫了起来。
他呼吸微乱地僵立片刻,猛背过了身要出去, 却想在这, 屏风后突传来“啊”的一惊叫, 紧接着听“碰”的一巨响,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
殷溯眉心重重一跳, 又听里头的人闷呼痛,顿顾上其他, 转过身大步冲了进去。
屏风后秦昭昭头晕目眩,狼狈已地侧趴在地上。
大概是刚刚睡醒又起身太快的缘故,她在穿衣服的候突一阵头晕, 这会慎摔滑在地。
这一下摔得轻,毫无防备的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尤其是重重磕在了浴桶边上的膝盖,更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痛。
她咬着下唇停抽气,希望这疼痛快点过去,谁想在这,眼前忽压下来一个高大的黑影,紧接着她便觉得腰间一紧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大手腾空抱了起来。
“伤到哪儿了?”
低沉熟悉,却比平沙哑许多的男在耳边响起,秦昭昭到口的尖叫一下顿在了喉咙里,变了一句下意识的:“磕、磕到膝盖了……”
因为她的话,视线自觉往下一移,结果猝及防地看见了一片未曾掩藏好的玉色山峦什么的,殷溯:“……??!!”
他步子猛地一滞,随即触电般移开视线,加快脚步将怀里只着亵衣的少女往床上一放,扯过旁边的薄被将她整个人裹在了里面。
“太子殿下您您您怎么来了!!!”剧痛缓过,智回笼,秦昭昭脸色爆红的同,差点揪着自身上的薄被跳起来,“你你你我我我刚——”
殷溯背过身,耳根的烫意停往脸上蔓延,刚刚抱过她的双手更是灼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但面上却只状若无事地从停滚动的喉间发出了一轻嗤:“你什么你,沐个浴都把自摔这样,笨死了。”
他平淡嫌弃的态度让羞窘得恨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秦昭昭愣了一下,勉强缓过了一点。
“我、我是一下没站稳……”
“行了,赶紧把衣服穿好,孤有事问你。”心跳一下一下,彻底失去了平的沉稳,殷溯闭着眼,让自回想刚的事,可某些画面却像是刻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怎么都无法抹去。
秦昭昭道他在想什么,闻言没敢看他,只在怔了一瞬后,红着脸音小小地应了一:“好,我、我马上穿好。”
殷溯这飞快地抬步去了外间。
***
秦昭昭穿好衣服后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刚的事只是意外”,又使劲往脸上扇了扇风,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之后,努力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的样子从里屋走出。
而一看见殷溯的身影,她的脸又无法自控地红了起来,心下也忍住直想躲闪。
……,刚那种事真的太尴尬了,她纵有再厚的脸皮也撑住啊呜呜呜。
“好了?”殷溯却是一脸淡地看向她,语气随意地问了句,“孤有点饿了,你这有吃的么?”
这话来的太突,秦昭昭呆了好一会儿回过“啊”了一:“我、我这只有一些小零嘴,殿下吃么?”
“拿来孤看看都有什么。”
“……哦。”秦昭昭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倒也顾上尴尬了,进屋拿了个装着自爱吃的诸如山楂糕、芝麻糖之类的小零嘴的方形木盒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殷溯爱吃的,但看着秦昭昭绯红的脸蛋和躲躲闪闪,敢看他的眼睛,他沉默片刻,还是随手从那木盒里拿了块芝麻糖放进嘴里。
结果下一刻,他被口中骤炸开的甜腻味道狠狠刮了一下嗓子。
……这什么玩意儿!也太齁了!
太子殿下脸色发僵,用力抿着嘴角把口中的糖块囫囵咽了下去,末了违心地挤出一句:“味道错,哪儿买的?”
秦昭昭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突开口:“这家的芝麻糖我都觉得太甜吃下,殿下真觉得味道错么?”
殷溯:“……”
殷溯色微僵地抬目看她,秦昭昭也终于有勇气抬头跟他对视了。
但对上他的目光没一会儿,她忍住咬着唇了出来。
她还以为他真的那么淡定,一点都没把刚的事放在心上呢。可原来他只是演技好,实际上根本没比她从容多少,否则也会用这样完全符合他作风的笨拙方式来化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