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霁其实也说不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对秦昭昭执着了起来。他只知道他不想错过她——很不想很不想。所以一听这话,他就赶紧忍着痛,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我都听您老人家的!”
***
与此同时,秦昭昭正走在去玉京园的路上。
今日天阴,不像前几日那么热,因此街人挺多的。她走在往来热闹的人群中,看着街边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被穆霁破坏的好心情渐渐恢复如初。
不想走着走着,身后突然有人惊呼:姑娘小心!”
秦昭昭下意识过头,就见一个体格高壮的大汉,神色慌张,动作极快地从她右手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
“站住!你我站住!”
那大汉身后有一群人在追,秦昭昭见他马上就要撞自己,忙一个侧身躲开了。
谁想她是躲开了,她身后那个刚才出言提醒她的人没躲开,被那大汉撞得整个人往后一仰,狼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出沉闷的呼痛声。
“你没事吧?”大汉撞了人也没停脚步,很快跑没影了,秦昭昭来不及管他,忙转头去看被他撞到的人,谁想竟冷不丁对上了殷恒那张斯文白皙的脸。
“……!”她顿时心一惊,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但面上很快绷住,没有表现出来。
“我没事……”终于从攒够能量的系统那里要来一张定格符,定格出了秦昭昭的模样,也查明了她的身份来历,殷恒心情很好,面上却只皱着眉头,扶着被撞疼的肩膀摇摇头,而后眼神关心地问秦昭昭,“姑娘怎么样?没受伤吧?”
秦昭昭稳住心神摇摇头,冲他挤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多亏了公子的提醒,不然这会儿被撞的就是我了。”
“姑娘没事就好——嘶!”
看着这说着就要直起身,结却脸色一白,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的殷恒,秦昭昭:“……公子怎么了?”
“肩膀动弹不了了,可能是方才那一,撞得有点狠……”殷恒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片刻才白着脸勉强直起身道,“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馆?”
刚才的事看起来像是意外,但眼前这人太过邪门,秦昭昭不敢掉以轻心,便只谨慎道:“抱歉,我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公子不若问问旁人?”
正打算等她说出医馆位置后,顺势请她帮忙带路的殷恒:“……”
这姑娘怎么事?就算对这附近不熟,不知道哪里有医馆,这种情况下也该主动帮他去问吧?怎么她一开口却是让他自己去问???
“这,可否劳烦姑娘帮在下打听一?我这肩膀,实在是疼得动不了了……”
殷恒在看清秦昭昭的脸后,就通过系统查出了她的身份,也大概了解了一她的性格,知道她和天真骄纵的楚淑容,柔弱善谋的王雅诗不是一个类型,所以才没有对她用英雄救美的招数,而是故意设计自己为了她而受伤,以此来让她愧疚,好成功接近她。
他想的没错,要是换成别人,秦昭昭确实会愧疚,也一定会主动带他去看大夫。可惜对于他,秦昭昭只有满心的警惕和厌恶,再一想这人没准是对她产生了怀疑,故意在试探她,她就更不敢在这多待了,只转头从街边叫来个小乞丐,了他几枚铜钱说:“这位公子受伤了,你他带路找个医馆,让他去看看。”
小乞丐连声应好。
“我还有事急着去办,就不奉陪了,公子保重。”秦昭昭又转头对殷恒说了这话,之后不等他应就扭头走人了。
未免露出破绽坏了自己的大计,所以狠心真的弄伤了自己的殷恒:“……”
说好的知恩图报,热心仗义呢?居然就这么把一个为了她而受伤的恩人丢给了路边浑身臭味脏得不的小乞丐,还半个医药费都没留……
这他妈,人干事???
***
秦昭昭不知道殷恒正在心里暗骂自己无情,她这会儿正一边往玉京园赶,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想刚才的事,确定殷恒就算心有怀疑,也还不确定她的身份,自己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后,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过殷恒这毫无征兆的出现还是让她感到了一点不安。秦昭昭想了想,没有直接进玉京园,而是特地在附近绕了好个几圈,又做了好几次外形上的改变,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才飞快地跑进玉京园,向殷溯禀报了这件事。
“殿下,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怀疑我,所以故意设了计想试探我啊?”
想起殷恒那些鬼神莫测的邪门手段,殷溯原本慵懒的神色染了几许冷意:“不是没有可能。”
“那怎么办啊?”秦昭昭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不想再被人暗中盯上了,那感觉太糟糕,而且防不胜防的,太累人了。
殷溯沉着眸子没有马上说话,倒是一旁恰好也在的谢无期思索片刻后开口:“若真是试探,必还有后招。姑娘不必太过忧心,暂时先注意观察,若是哪日真的不慎暴露了身份……”
他想说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谁想话还没说完,殷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暴露就暴露吧,孤不至于连个人都护不住。”
第48章
殷溯原也没想藏秦昭昭一辈子。
还有这见个面都要刻意避人耳目的日子, 他也实在懒得再过了。也就是之前余毒缠身又忙着齐王那边的事,实在顾上这边,才勉强忍了。如今这两件事都经解决得差多, 殷溯想也打算再忍, 说着就扫了秦昭昭一眼:“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危, 你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用管他。”
赵王那些邪手段对秦昭昭起作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会会对她来硬的。这对殷溯来说倒是很难解决,就是麻烦点。过她帮了他少忙,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殷溯想着就看了秦昭昭一眼,谁知秦昭昭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怎么?信孤可以护住你?”
子殿下目微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危险, 秦昭昭一下从惊愕中了神。
“当然是!我、我就是以为, 殿下会说如我的身份真的暴露了,你就让人把我带到什么地保护起来呢。”
毕竟这才是对他来说最省力也最稳妥的法子——看谢无期的表情,他刚才应该也是这个意思。然而子殿下却一点也没有要为了大局牺牲她的自由的意思……
秦昭昭心下感动之余, 一双圆圆的杏眸忍住就弯成了月牙儿。
这个人真的好好……
他怎么这么好呀!
两人这会儿没有肢体接触,殷溯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脸颊红扑扑, 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唇边难掩开心的笑意,由眉目微舒地轻哼了一声:“若是遇事只躲, 那孤这子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老三,一个自己没什么事, 只躲在暗处靠邪歪道谋事的废物,也配叫孤提心吊胆?”
秦昭昭喜欢自傲的人,但子殿下傲得浑然天成了, 她仅没觉得讨厌,反而有“他傲然自负,目空一切的样子也好看了吧吧吧”的感觉。
她抿着嘴唇嘿嘿点头,心下那些顾虑和安,一下就融化在了某说上来的安全感。
一旁来还想说话的谢无期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眉头一挑,失笑般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将一切尽收心底。
“行了,先帮孤吸黑吧。”想好怎么做后,殷溯就把这事儿扔到了一边,而后指节轻敲椅背,随了句,“之前干什么去了?来的这么晚。”
秦昭昭神后连忙上前照做,末了一边帮他吸黑一边如实地说:“我去英国公府退婚了。”
殷溯一下顿住:“……退婚?”
“是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昭昭和殷溯、谢无期都很熟了,加上她和穆霁的事殷溯早就知道,这会儿她也没有瞒着,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殷溯听完后先是意外,片刻才斜眼嗤了她一声:“总算没有蠢到底。”
想起自己曾跟他说过,她绝会轻易退婚的事儿,秦昭昭有点好意思,摸摸鼻子说:“从前是我想岔了,幸好一个朋友点醒了我,如今我经想明白啦,以后也会再犯傻了。”
虽然她依然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幸运,可以遇到一个恰好是自己喜欢,又全心全意喜欢她的人,对感情一事也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但至少她会再随便将就自己了。她也想努力地去寻找一下那样的人,希望找得到吧。
“有友如此,是姑娘之幸。过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意识到题后及时止损就好了,倒也必为此伤怀。”说话的是谢无期。他让人查过秦昭昭的背景,知道她和英国公府的二公子有婚约,却知两人之间是这么个情况。此时听完秦昭昭的话,他唇边的笑容越发和煦如春风,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也似乎有意味深的笑意闪过。
过秦昭昭正专心帮殷溯吸黑,没有注意他,闻言只嘿嘿一笑说:“谢公子说的是,让你见笑啦。”
殷溯见她笑得傻兮兮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觉地翘了一下唇角,原就错的心情越发好了几分。
“殿下,吸完啦。”
没一会儿黑吸完了,秦昭昭见没别的事儿了,就和往常一样起身告退了。
殷溯看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开,神色闲散地往身后小榻上一靠,一边喝茶一边听起了楼下戏台上传来的唱戏声。
“这是昨日刚上的新戏,名叫《玉珠记》,讲的是一个名叫玉珠的大家闺秀,在遭受心爱之人背叛后,毅然选择离开,最终另得良人的故事。”一旁谢无期突然笑眯眯地开,“先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这戏的前半段与秦姑娘的经历这样相似,知殿下听着可有觉得熟悉?”
一听他这语就知道他又想搞事了的殷溯:“……有什么话直说,少跟孤兜圈子。”
谢无期先是慢条斯地喝了一茶,末了才轻摇折扇,轻声笑说:“殿下今早进宫,又被姑母催婚了吧?”
殷溯:“……”
殷溯一听这事儿就忍住眼皮一抽。
自打与楚淑容退婚后,谢皇后就对他的婚事上了心,每次他进宫请安,都会被起关于婚事的打算。当然谢皇后为人清冷,并会直接催他,可就是那藏在话头的隐晦关心,才更叫他无奈。
他也曾明确表示过自己对人没兴趣,暂时想考虑这事,可谢皇后大概是后宫生活实在有些无趣,隔个几天还是忍住会提及一二。尤其她身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乱的宁时时煽下风点下火,他就更躲开了。
这会儿见谢无期突然提起此事,殷溯大好的心情被破坏,眼睛一斜就冷呵道:“你要是有办法说服母后别再催孤,你就继续说,没有就闭嘴。”
“巧了,我这还真有个法子。”谢无期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循着唱戏声传来的向“看”了过去,“玉珠姑娘离开心上人后,新得了一段良缘,那良缘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将军。秦姑娘是有大福运在身之人,想来应该比玉珠姑娘更有福才是……”
殷溯先是一怔,而后便颇觉荒谬地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你该会是想让孤娶了秦昭昭那丫头吧?!”
“有何可?”谢无期笑着摇了摇扇子,“我瞧殿下并排斥她,平日对她也十分上心……”
“那是因为她对孤有用,代表孤对她有那想法!”等他说完殷溯就嗤了一声,“你这是眼瞎心也瞎了吧,竟会觉得孤看上了那丫头?”
“这话是殿下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谢无期颇觉有趣地笑了一声,“我说的是殿下排斥秦姑娘,这排斥和看上,可是两个完全一样的概念。”
被这话堵得噎了一下,而后就莫名生出了一点类似恼羞的情绪的殷溯:“……什么一样,在孤这都一样!”
谢无期也没跟他争,只低笑片刻,而后收起语中的促狭正色道:“管一一样,殿下早晚都是要娶妻的。既然这样,殿下何选个对你有用,你又排斥的姑娘?如此一来,姑母会再催你。秦姑娘那边,你也必大费周章地另外派人保护她——这离得远了总还是有可出纰漏,倒如直接把她纳入东宫,就近保护起来,如此真要有什么意外,咱们也随时应对。再者,若殿下纳了她,往后想什么时候与她见面都行,必再另选时间与地点,如此岂省事?”
殷溯顿住了。
谢无期这翻话说的很有道,他没法反驳,而且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