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陈家的对策了。
跟江家肯定是不用周旋,两家私底下谈退婚时,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江柏尧的那些恶心事通通要摆到台面上来说。
但对外的话,这些事就还是能遮就遮,退婚的理由陈家都已经想好了,就说江柏尧的八字跟陈家长辈相克,真要成婚的话,恐怕陈家每年都要办丧事,这个理由就很过硬了,也暗搓搓的黑了江柏尧一把。届时相信江家为了面子着想,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吞,大不了谁都不要面子了,陈家就是这样的态度。
陈仙贝实在愧疚,“我的一桩事,让长辈们这样费心。”
“贝贝。”陈胜远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许别的家里,长辈听说这种事会觉得无伤大雅,无关紧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些联姻的家庭背地里也有不少龌龊事,但为了家族跟公司都忍了,但那是别人家,我们家不是这样,之前你跟那姓江的订婚前,我就跟他说过,我说,得对我家贝贝好……”
陈仙贝眼眶微热。
“我说了的,我不以别的联姻标准来要求他,我就希望他是个好丈夫,”陈胜远也气啊,“这小子一口答应了,结果呢,事实证明,这男人的话,听不得。”
陈胜远稍稍消气后又说:“我们家如果真的只求联姻带来的利益,那当初就让你跟封家那个小子接触了解算了。”
这说的倒是一句实话。
如果真的按联姻的标准来要求,不求婚姻是否幸福,只看利益,当初陈家就直接选择封家老二作为陈仙贝的订婚对象,哪轮得到江柏尧,跟封二订婚,陈家能获得的利益更多。
陈胜远继续说:“总之,只要你以后能过得好,我们费点心又算什么,你妈不在了,你那爸,不说也罢,就当他也不在了,要是我们还不能帮你把关,在你受委屈时还跟瞎了聋了似的,那还好意思称一声长辈?”
“你叔公都说了,这事要是不能为你办好,他哪天去了地底下,都不好意思见你爷爷奶奶!”
陈仙贝是红着眼眶离开医院的。
有时候事情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无论何时,她身后有家,有家人。
她相信,只要她自己不给自己委屈受,那她未来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差,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倍的!
走出医院后,陈仙贝整理了一下心情,照着导航指引的,来到了市中心一家书店。
书店里有很多书。
这个点也没什么人,空间的规则是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从现实中拿一样东西进去。
奥利奥说想看书,那她当然不能忘记。在书店里转悠了快半个小时,她也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书。
书店也有工作人员,见陈仙贝面露苦恼,女店员走上前来,一笑还有着甜甜的酒窝,“小姐,你想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
陈仙贝想了想,说:“就是那种鼓舞人心的,励志的,有吗?”
女店员呆了呆,“励志的?”
“嗯,就是传达一种精神。”陈仙贝回想了奥利奥先生的处境,“告诉人在无论多么艰苦的环境下都要坚持,大概这种。”
女店员懂了。
领着陈仙贝来到了书架旁,“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说的书,如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可以在前台那边找我。”
“好。”
等女店员走开后,陈仙贝在书架前站定,一本一本的扫视过去,逐一筛选。
最后她选中了两本书。
一本是鲁宾逊漂流记,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没有选择困难症,喜欢的都买下来,拿着两本书去结了账。
希望他会喜欢。
第21章 021. “我出去后帮你打他。”……
周助理的办事效率一向高, 很快地就查到了是谁刮花了江柏尧的车。
原来是封砚的那群狐朋狗友。
封砚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那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什么社会精英,个个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 家境好、脾气凶,谁的话都不听,在这燕京无法无天。他们是为了封砚出气, 现在封砚还没苏醒过来,焦灼难安的不只是封家人, 还有他的朋友。
江柏尧也没有办法,准确地说, 是拿那群纨绔少爷没有办法。
这几个人能横着走,无外乎是家里有长辈撑腰。
那几家, 以封家为首,都特别护短, 属于他们可以说自家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别人不能说半句。他现在找到那几家去讨说法, 对方说不定觉得他小肚鸡肠。
江柏尧不可能去跟他们一般见识,私心里,他也瞧不起这些因为家族嚣张霸道、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他跟他们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 真要计较上心了,反而会显得自己格局小。
虽然没打算计较, 但心里还是恼怒,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周助理拿了车钥匙,让司机开去4S店里重新做漆顺便保养, 车身那显眼的两个字,周助理都不敢多看两眼。
4S店的员工们看着这车,都悄悄地到一边讨论。
别说是江柏尧了, 就是他这个当助理的都忍不住为自家老板捏把汗。
封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封砚多半是还没醒来。
这简直就是作孽了,明明当时医生检查过了,封砚受的只是轻伤,可现在又是这么个状况。
怎么说呢,封家那两位,肯定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江家进行商业报复打击,这一点毫无疑问,可如果,封砚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好说了。
在商场上,谁都不愿意竖立这样一个强悍的敌人,江柏尧也是。
如非必要,他一点儿都不想跟江家杠上。
现在周助理都会天天求神拜佛,希望封家那个小少爷能快点醒过来,不然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啊。
这一天江柏尧又是加班,到晚上八点左右时,他的胃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吃晚餐了。
他的工作忙,一日三餐很难规律,胃也不好,偶尔会胃痛,他自己忙于工作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会儿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按住胃部。
余光扫向茶几,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也想不起来,本身他也不愿意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心神,脑子里闪过这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就悄然放下,等到他从公司出来,经过保安亭时,看到保安正捧着保温桶在吃饭,他这才猛然记起来,缺了什么。
之前,也经常有人给他送汤。
可现在他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保温桶了。
暮色浓黑,江柏尧开着车汇入了车流中。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有的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是没有痕迹的,是一瞬间的事,但她走后,关于她的记忆都冲破那层层灰尘,悬浮在空中如影随形,想伸手去触摸,最后手掌心空无一物。
失去是一瞬间的事,要适应失去,可能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
陈仙贝最后带着那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来到了空间。
空间暂时还没发布任务,被走心夸赞过的封砚,开始琢磨着制造别的工具。他当然也不傻,猜得出来这空间的用意,这里荒废,肯定是需要改造的,这个艰苦的劳动人民无疑是他,为了能让以后轻松一点,他还是要未雨绸缪。
陈仙贝发现他居然在修锄头,实在很诧异。
封砚放下手中的活,咧嘴一笑,“扫帚做好了,接下来肯定还得用到别的东西。”
要说他乐在其中那肯定是假的。
在现实生活中他是谁啊,是封少,走到哪里都一堆人追捧,他敢说,天皇老子也不一定过得比他舒服。
在这里呢,当农夫,做农活,手掌的泡好了又长,长了又好。
变形记里的那些主人公的环境也没他这么艰苦吧?
“挺好的。”陈仙贝将书递给他,“这是我去书店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封砚直起身子,这几天养成了习惯,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去接过书。
刚开始是兴致勃勃的表情,等看到封面上的字后,笑容逐渐凝固。
知道她要给他买书,但他不知道会收到这样一本书。
他开始肉痛,他那么辛苦的锄草,将整个庄园的杂草都除掉了,最后得到的奖励居然是一本书。
他脑子抽了么?
接下来,他开始诠释什么是死鸭子嘴硬,“我就喜欢看这种书。”
贼喜欢,特别喜欢。
陈仙贝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着浅浅的笑意,“那好啊,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多带几本进来。”
封砚:“……”
他抓了抓头发。
装逼被人劈,他刚才还装作遨游在书海里沉醉的模样,太装了。
他没发现,在他这样后悔尴尬的时候,陈仙贝还在看着他笑,眼里有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其实她早就看穿他啦。
可爱的人,下次再要书的话,就给他带一本武侠小说进来吧,听说男生都喜欢看这个。
封砚将凉亭打扫得很干净,招呼着陈仙贝坐下。
见她盯着他手中的书看,忍不住头皮发麻,果断转移话题,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对了,那渣男你怎么解决的,解决了吗?”
话说出口后,封砚就后悔了。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他心里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可明显,现在问这个很毁气氛,还不如讨论一下钢铁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呢。
陈仙贝的目光黯淡了些。
其实时至今时今日,她仍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对江柏尧是何种感情,是喜欢吗,好像还差一点,但如果不曾动过心的话,那么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她也是愤多过于悲。到底是在自己生命中留下一笔的人,连她都察觉不到,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晦暗起来。
封砚现在是后悔,非常后悔。
“那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妈带他离家出走,看着他妈哭得不行,他也只是笨拙的站在一边,话都说不清楚。
陈仙贝先抬起头来,冲他一笑:“要解除婚约了,现在家里人在安排,过不了几天我就要恢复单身啦。”
封砚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我出去后帮你打他。”
他想说,他打架特别厉害,杠杠的。
从小到大同学朋友,就没有打得赢他的。
陈仙贝只是笑。他是她从未深交过的那种人,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人会讲脏话,就算知道江柏尧做的那些事,也不会像他那样骂人,她们会劝她,看开些,不要为那种不值得的人伤心。
她心里想,等他想起来他是谁了,她会告诉他,她叫陈仙贝。
跟雪饼一样的仙贝。
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等他也回到现实世界了,她想跟他当朋友。
“我说真的。”封砚见她笑,以为她跟家里其他人一样,都是那种“我不相信你,但我可以笑笑”的意思。
陈仙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怅然若失地说:“我姑姑找到了证据,我不想看的,但我还是趁没人在的时候,打开邮件去看了,其实别的都还好,就,没那么难受,但我发现,我妈妈忌日的时候,他骗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差,我信了,但他那天不是出差,而是去照顾那个感冒了的,他的心上人。”
妈妈,忌日?
封砚怔了一怔,她看起来比他小多了,难道妈妈已经不在了?
什么人啊,在人家亲妈忌日的时候也说谎,干这种鸟事,这是人会做的事吗?
他听了都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听她这样说,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感觉得到,她人很好。
怎么好人就尽碰上这种糟心事呢。
英雄无用武之地,他要是在外面,就能为她出气了,可无奈,只能困在这里,听她说这些,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他没去还好。”
她说完这话,又不作声了。
封砚见她这默默不好受的模样,实在是憋屈。
不过不是自己憋屈,而是为她。
一连串的脏话就在嘴边了,他又费力地、跟吞药一样给吞了回去。
这时候该说什么来着。
他想起了大嫂说的话,别人在跟你诉苦、倒垃圾时,该做的不是安慰,而是比惨,你惨了,别人的心情可能就没那么糟糕了。
“其实我也挺惨的。”
他干巴巴地说。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哪里惨,从小家里人护着,呼朋引伴好不快活,不过还是想,他想了老半天,终于让他想起一件称得上“不爽”的事了。
他记得,当时他爸妈还有大哥大嫂很为他的事操心。
有一天他大嫂喜滋滋的在饭桌上说,有一家似乎对跟封家结缘有兴趣,那家的女儿长得特别美、性子也温柔,堪称大家闺秀,很多贵夫人都喜欢她,虽然家里近几年略显颓势,但跟封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