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把自己裙角从女生手心里拽出来,她委婉又好心的提醒:“你要不要先站起来把眼泪擦一擦?”
说完,千树递给她一块手帕。南谷光这才意识到两人还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已经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脸上一红,连忙爬起来接过手帕,在自己狼狈的脸上胡擦一气。那张脸上的妆容本来就有点花,再被南谷光这么一顿乱擦,顿时更花得厉害了。
千树忍不住再度委婉的提醒:“附近有百货商场,你要不要进去补个妆...”
“补什么妆!”南谷光哭哭啼啼的爬起来,哽咽道:“我人都要没了,还关心补妆啊?”
“谢谢你的手帕,我怕是活不到第二天把手帕还你了,你就当送我了吧。”
说完,她还使劲儿吸了一下鼻涕,脸上妆容狼狈,却又神情从容。南谷光心想:我刚才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要向一个小学生求救呢?
果然是被那种东西弄得有些神经虚弱了...
千树瞥了眼南谷光攥在手里的手帕,道:“不行,这个手帕是津美纪姐姐给我的,不能送给你。你带回去洗干净了,明天再还给我吧。”
南谷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要一边用千树给的手帕使劲儿擦眼泪鼻涕:“你听不懂吗?我都活不过明天!我怎么洗干净了还你啊?呜呜呜我真是有病——干嘛和你这个小屁孩说这些啊呜呜呜——”
“死不了的。”
“你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你以为你是阴阳师吗?!”
千树老实道:“缠着你的那玩意儿也不是妖怪鬼魂,你就算找到了正宗的阴阳师也驱赶不了的。”
正在毫无形象哇哇大哭的南谷光,突然表情凝固了。她嘴巴还张着,因为惊讶而有些合不拢:“你、你知道我被脏东西缠上了?”
“你有办法解决它吗?”
明知道荒唐,南谷光却又无法自制的将一切希望寄托于面前这个过分漂亮的孩子身上。
千树看了眼南谷光满脸毫无消退的死相,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我没办法解决它——我们要找到那东西的本体才行。”
南谷光满脸茫然:“本体?什么本体?那东西没有缠在我周围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作为最后一位幸存者,肯定被那种看不见的脏东西缠绕满身。但是听千树的话,似乎并不是这样。
千树踮起脚,从南谷光的书包里拿走她的零钱包,自然而然的从里面抽走几张最大面额:“你的身上缠绕着死亡的诅咒,但是诅咒的本体并不在你身上。”
“如果要找出诅咒的本体,那么就要弄清楚诅咒的源头。按照我个人的习惯来说,我更倾向于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部理顺了再动手——我叫五条千树,你叫什么?”
问名字的同时,千树把钱包放回南谷光手上。南谷光恍恍惚惚的捏着自己钱包,回答道:“我叫南谷光...额,你刚刚拿走的算是雇佣费吗?”
“哈?雇佣费?”
千树指着自己,圆乎乎的漂亮脸蛋上露出讽刺的嘲笑表情:“就这点钱,你还想雇佣我?你不如直接说木村拓哉和林佳树同时追求你然后你选择了青梅竹马的柏原崇,这样还比较现实啊平胸妹!”
南谷光:“...?”
等等!为什么突然觉得气势变了啊?明明刚才还是家教良好懂礼貌的漂亮小孩吧?
‘平胸妹’这个称呼到底是什么鬼?!
第二十章
她忍不住反驳:“平胸妹是什么鬼?我、我还是有一点....”
千树的视线扫过南谷光胸口,表情微妙的传达出些许质疑:“大姐姐,你有十五岁了吧?”
南谷光:“...我十七岁了。”
千树叹气:“正常十七岁的发育平均水平都没有达到啊,平胸妹姐姐。”
南谷光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捂住自己胸口,羞恼道:“我才十七岁!我还会长大的——可恶!你明明比我还平啊!”
千树摇了摇头:“居然和九岁的小孩子比这个,太堕落了。这就是女子JK吗?”
南谷光:“....”
她错了,这个孩子除去那张漂亮的脸外,嘴巴简直和魔鬼一样恶毒!
“不过现在不是惋惜你发育情况的时候。”千树把那几张大额钞票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找出手机给桑木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去朋友家里做功课,晚上会晚点回来。
找完糊弄家里人的借口后,她转向南谷光:“好了,现在说一下你的情况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不对劲的?在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越详细越好。”
——
南谷光就读于附近的浦建东中学二年级。作为一个长相可爱的JK少女,南谷光的日常也和大部分日本JK相差无几。
家庭环境平凡,在学校里有三四个关系交好,偶尔又会互相说坏话的好朋友,以及一位正在交往中的男友——但是南谷光的男朋友在一周前突然请假了。
一请就是好几天,南谷光单方面的和自己男朋友失去了联系。
心急如焚的少女病急乱投医,接受了朋友‘召唤笔仙’的提议。四人在入夜后来到学校,按照论坛上提供的方式召唤笔仙,问了一些问题。
不过四人并没能成功召唤出笔仙,在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后,只好悻悻的收拾东西回家了。
本来以为这次是一次失败的召唤。但是自从参与‘召唤笔仙’仪式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南谷光终于不得不相信,她们可能真的召唤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千树在南谷光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学校;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学校里剩下不少人。
南谷光先是去和门卫打了个招呼,便轻松带着千树进入了学校。千树打着哈欠,左顾右盼:“和我说说你那个男朋友吧——他为什么请假了?”
“我也不知道啊。”南谷光噘着嘴,嘟囔:“平时就总是逃学,突然有一天不来了,打电话过去也不接。”
千树立刻明白了:估计也是考试倒数的家伙。
她抬头看了眼夕阳中的教学楼,问:“你们是在哪个教室召唤笔仙的?”
南谷光指向东南角的老教学楼:“就是我们班级的教室。”
千树挑眉:“这栋教学楼要比其他的教学楼更老旧一点啊。”
“因为我们学校翻新过一次嘛。”南谷光向她解释:“我们是这栋老教学楼的最后一届使用者,下一届新生就直接搬去新的教学楼了。”
“话说回来,五条妹妹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那种、那种东西,你真的可以应付吗?”
看着千树勉强到自己胸口的身高,南谷光不禁担心起这个小姑娘来。
千树忙着观察那栋老教学楼,头也不回的答:“勉强算半个虫师吧...你知道虫吗?”
南谷光面露茫然之色:“额...蟑螂还是毛毛虫?”
“不是人类眼睛可以看见的虫。”千树耐心的向她解释:“这世界上存在着很多人类无法看见,甚至无法理解的奇异生命。它们恒古以来便与自然一同生存,如果进入人类社会,则会引起怪异的影响。”
“这些东西被统称为‘虫’,而虫师就是专门消除这种怪异影响的存在。”
南谷光闻言,讶异的瞪大了眼:“嗳?那害死秋美她们的人,其实不是什么鬼魂,而是‘虫’吗?”
千树摇头:“首先,‘虫’是不会害死人的。如果人因为‘虫’死了,那也只是食物链里面的一环,就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样,不存在谁害死谁的定论。”
“其次——我之前不是就说了吗?你们身上缠绕着死亡的诅咒,杀死你朋友的也只会是诅咒,和鬼魂什么的没有关系。鬼魂可以化身诅咒,但是诅咒却未必和鬼魂有关系...”
南谷光立刻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别说了,好复杂,我的头好痛。”
千树立刻闭嘴放弃了继续解释的念头。在她眼里,南谷光这样的就是纯粹差生,和南谷光解释这些东西,还不如让她随便找个地方一直待到自己解决完诅咒再回来。
把口袋里的钞票掏出来点了点,千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找个奶茶店吃东西吧,等到晚上再进来。”
南谷光闻言立刻打了个哆嗦:“晚、晚上?就我们两个吗?不是,五条妹妹啊,我可没有怀疑你实力的意思...那个,我就是想说——你真的没有什么哥哥啊姐姐啊之类的,可以叫过来帮个忙?”
千树摇头:“我是独生女。哦对了,你喝海盐奶盖吗?”
南谷光:“...我喜欢芝士奶盖。”
两人挑了家离南谷光学校最近的奶茶店,千树进去就先把菜单拿过来,捏着纠结了两秒钟,最后圈了个芝士奶盖。
对面南谷光看见了,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她谦虚道:“其实你不用照顾我的口味...”
千树把菜单递给收银员:“除了我圈起来的那个不用,其他全部,大杯来一份。”
付完钱后,她转头看向南谷光:“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南谷光沉默片刻,满脸沉痛:“我刚刚问你点这么多,喝不喝得完。”
千树摆了摆手:“没事,喝得完。我点完了,你点吧。”
南谷光的表情变得更加沉痛了:“你刚刚点了这么多,里面就没有包括我的份?”
千树一边从自己小包里拿出纸钞来付钱,一边理所当然道:“不会吧不会吧?还有国中生喝奶茶需要小学生请客的吗?”
南谷光面色扭曲的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因为千树点的数量实在太多,所以付完钱后还需要等一会。南谷光现在也没事干,就陪着千树坐在临窗的座位面前。
对面南谷光在喝芝士奶盖,千树则好奇的看着她们隔壁桌的两个少年——从刚才一进门起,千树就注意到他们了。
他们身上的校服,和夏油杰以及五条悟的校服,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那两个人里面只有一个点了奶茶,另外一个则满脸冷漠的坐着没有说话。这两人都是很敏锐的家伙,在千树盯着他们的第五秒,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恰好这时候服务员抱着满满三袋子打包好的奶茶走过来,横档在千树和那两个少年之间,阻断了他们的视线:“这位小朋友,你的奶茶来了喔!”
千树目光立刻从无关人士身上移开,专注的望着奶茶,眉眼笑眯眯的弯起:“谢谢~”
南谷光惊悚的发现,千树那声‘谢谢’居然出奇的甜,和之前与自己说话的嚣张语气完全不同!
拿过一杯草莓雪顶,千树把吸管插进去,猛吸了一大口;她的脸蛋本来就圆,脸颊鼓起后更像一个饱满的糯米团子了。但偏偏小姑娘的五官量感也重,圆润的脸部线条都跟着笑盈盈的弯起来。
一口气喝掉小半杯,千树满脸幸福的表情:“果然七分糖的奶茶,才是人间最后的温暖。”
南谷光看着就牙痛。她悻悻的捂住自己腮帮子:“五条妹妹,你这样喝奶茶...真的不会蛀牙吗?”
她光顾着和千树聊天,并没有注意到隔壁的两个少年突然露出惊愕的表情,并且暗搓搓的竖起了耳朵。
千树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道:“不会的,我牙口超级好。”
千树点的奶茶够多,等她慢吞吞的把奶茶喝完时,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千树把桌子上的饮料盒子打包一起扔进垃圾桶,正要转头招呼南谷光时——
那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之一,站起身朝千树走了过来。他个子不算高,长得很和善,尤其是那双圆润的眼眸,轮廓与千树居然有几分相似。
少年走到千树,笑眯眯的问她:“小妹妹,你叫五条是吗?”
千树察觉到少年声音里,带着隐晦的些许兴奋与八卦。她感到疑惑,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对方:“大哥哥,你这个台词听起来很像恋.童.变.态的开场白。”
啊,又是个满脸死相的家伙。代表不祥的阴云已经完全淹没到腰了,难道是个将要死无全尸的可怜家伙吗?真奇怪,明明这个世界都没有恶魔了,怎么自己还老是碰到满脸死相的年轻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