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张不一
张不一  发于:202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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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片刻,轻叹口气:“我多么希望你不是。”
  秦月红:“……”
  程砚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撕下了她的伪装:“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想看女儿和孙女,是因为吴行知靠不住了,你需要再找个靠山,所以你想起来了我。”
  秦月红忽然乱了神,忙不迭地摇头,急慌慌地说道:“不是的呀阿砚,我是你妈,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我是你妈妈呀!”
  其实答案如何,她心知肚明。
  吴行知已经被刑拘了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就会开庭,正式宣判。
  他贪污受贿的罪名属实,证据确凿,开庭只不过是一个流程而已,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在囹圄中度过晚年,再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她这一辈子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绝不能在晚年被吴行知连累,而他的那个儿子更是个靠不住的东西,剩下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家产迟早会被他败光,所以她必须逃离吴家,必须重新找一个能让她安度晚年的人。
  为了能够尽快摆脱吴行知,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而且现在她也看明白了,只有亲生儿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人。
  程砚忍无可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怒不可遏地斥道:“秦月红,你就不能像是个人一样活着么?”
  秦月红怔住了,面色呆滞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我、我怎么、怎么不像个人了?”
  程砚长叹一口气,万般无奈:“你就不能有点儿尊严地活着么?不能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么?你跟了吴行知那么多年,得到的好处完全够你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为什么非要依靠别人活着?”
  秦月红反驳:“我依靠的是别人么?我想依靠地是自己儿子!”
  程砚:“你从没把我当儿子,你只是把我当成一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选择的退路。”
  秦月红:“我、我没有,阿砚我没有!”她又抓住了程砚的胳膊,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有钱,我确实是有钱,只要你愿意接纳妈妈,妈妈就把所有的钱全部留给你!”
  冥顽不灵大概就是如此。
  程砚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一脸厌恶地看着她,冷声警告:“以后不要再出现,更不要去打扰墨墨。”言必,他抬步就走。
  秦月红不死心地去追他,疯了一样地喊道:“我是你妈,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女儿和孙女?凭什么?”
  程砚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轻叹口气,语调冷淡地回了句:“就凭你死了之后需要我去给你收尸。”
  秦月红又一次地呆住了,错愕又诧异万分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程砚的眼神无比淡漠:“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程庆利的么?火葬场有个骨灰寄存处,交三百快钱就能存两年,但也只能存两年,如果两年内没有迁入墓地,他的骨灰就会被扔进火葬场后面的乱葬岗里,我给他存了两年,但我没有给他、还有你、买墓地。”
  没有人愿意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铁石心肠,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得上让孩子去偿还一份养育之恩。
  童年时期所产生的伤害足以令人携带一生,哪怕是伤口被治愈了,但是伤痕却依然在,不疼了,但却无法令人释怀。
  他还是无法原谅程庆利,也无法原谅秦月红。
  秦月红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双唇止不住地发颤,欲言又止多次,却没发出一个声音。
  程砚垂眸看着自己的母亲:“以后像是个人一样的活着吧,生前有尊严,死后才能有尊严。”
  人年纪越大,越在乎生前身后名。
  秦月红颤着双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程砚收回了目光,没再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林念初坐月子期间住的那个房间后,他并没有对她们说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情,因为不想影响她们的好心情。
  他还特意在楼上拖延了一些时间,以免下楼的时候再碰到秦月红。
  好在秦月红没有冥顽到底,最终还是把他最后说得那番话听了进去,当他们一家四口走出月子中心的时候,她已经按照程砚希望的那样离开了。
  三十分后,她们一家人终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家中。
  程砚的手里拎着婴儿提篮,进家门后,先笑着对躺在篮子中的女儿说了声:“程甜橙,咱们到家了。”
  程甜橙小朋友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算是敷衍地回应了她爸。
  下午两点,新月嫂也到岗了,至此,被打乱的生活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
  养孩子的日常细碎而忙碌,但却不失温馨。
  平凡的日子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农历新年。
  年前几天,他们一家四口去了照相馆,照下了第一套全家福,他们还拍了两个不同的系列,一个是复古民国风,一个是现代风。
  程砚和林念初还顺便预订了套婚纱照,并且他们还约定了,以后每年都要去照相馆照一套全家福。
  年底的时候,628的分红也下来了,林念初是公司最大股东,分的也最多,银行卡里的余额蹭蹭蹭的往上涨。
  程砚占股百分之一,也有一定数目的分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交了,不过却没交完,偷偷摸摸地留了个小零头,林念初睁一只眼闭只眼,没跟他计较那几百块钱的事。
  而且她老公也辛辛苦苦了一年,多少是有点心疼人了,于是在大年初一那天早上,她给他转了六千六百六十六当作新年礼物。
  程砚根本没敢收。
  看到转账信息的那一刻他就懵逼了。
  原本正在厨房包饺子,下一秒就拿着手机冲进了客厅,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的林念初:“你刚给我转帐了?”
  林念初被他那傻样逗笑了:“是啊。”
  程砚不放心地问:“六千六还是六百六?”
  怎么给多了你还不高兴?林念初无奈:“你看到多少就是多少。”
  程砚深吸一口气:“我看到的是六千六。”
  林念初笑着说:“那就是六千六百六十六,给甜橙爸爸的新年红包,祝我老公新年六六大顺!”
  程砚:“……”
  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零花钱,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他的身体比脑子诚实的多,脑子卡壳了,手没卡壳,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点击了收款,然后走到了林念初身边,用沾满了面粉的手捧住了林念初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下:“媳妇儿,我爱死你了!”
  林念初嫌弃得不行,一边用手背擦脸一边说道:“赶紧走开,全是面。”
  程砚笑着回:“全是爱。”
  林念初嗔了他一眼:“赶紧抱你的饺子去吧!”
  程砚:“遵命!”
  春节和情人节挨得很近,春节过完没几天,就到了情人节。
  程砚和林念初是在情人节前一天、也就是二月十三号晚上认识的。
  所以213这天才是他们俩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这天早上,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林念初就已经在期待着晚上了。
  然而天公却不作美,她起床后一拉开窗帘才发现,今天竟然是个阴天,看样子是要下雨,和去年的天气一模一样。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俩哪也去不了,因为孩子在家。
  程砚今天还要上班,程墨也早就开学了,所以一般情况下白天只有林念初和阿姨以及孩子在家,林念初在楼上工作的时候,阿姨就带着孩子玩,孩子要是饿了,阿姨就会把她抱上楼,送去给林念初喂。
  只要工作一结束,林念初就会立即下楼陪孩子。
  孩子刚满月的时候,她用“程臭臭的妈妈”这个账号发过几段孩子的视频,不过现在孩子快三个月了,她就没再发过,并且以后也不会发了,因为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模样越来越容易分辨,再发的话容易对她以后的生活造成困扰,她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小网红或者小明星,只想让她当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她对自己的孩子要求不高,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就行——如果日后她自己想出镜的话,那她这个当妈妈的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她现在也做了将近一年的短视频了,两个风格不同的账号也各有起色,“程臭臭的妈妈”这个账号的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两百万,而“臭臭妈的小厨房”这个账号的粉丝数更是突破了三百万。
  粉丝数越多,流量就越好,所带来的收益也就越诱人。
  上个月她光是打广告就赚了将近四万,更别提直播带货了,总收益比演一场舞台剧的报酬还多——众所周知,话剧演员的工资普遍不高,基本都要靠接外戏挣钱。
  但林念初并没有被短视频所带来的收益冲击内心,成为优秀的舞台剧演员是她从读大学时起就开始追求的梦想。
  她之前已经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放弃了一次梦想,这次绝对不能再放弃第二次。
  而且当初之所以会入坑短视频,也是为了在孕期保持镜头感,为了磨炼演技,如果为了短视频而放弃自己的梦想,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常言道在哪跌倒的就要在哪爬起来。
  她上一次跌倒的地方,是在东辅大剧院——
  在她毕业前夕,剧院院长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主动邀请她毕业后入职剧院,成为剧院的职业演员,但是她拒绝了。
  所以,她必须重新考回剧院才行,这样才算是重新站起来了。
  但是东辅话剧团每年的招聘时间都不一样,所以她几乎天天都会去东辅话剧团的官网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招聘信息。
  今天依旧没有。
  感觉像是在守株待兔。
  轻叹口气,林念初关上了电脑,然后就下楼了,陪着孩子玩耍。
  到了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程砚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别说玫瑰花了,连个玫瑰花瓣都没有。
  林念初都心心念念地期待了一天了,结果人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她气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甚至都不想多看这人一眼,吃完饭就抱着孩子回卧室了。
  正给孩子喂着奶呢,卧室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了,程砚走了进来。
  林念初一直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程砚忍笑,朝着她走了过去,右手还插在兜里,不慌不忙地踱着大长腿,看起来又散漫又拽。
  等他走到床边的时候,林念初抬起了头,瞪着他:“离我远点!”
  程砚忍俊不禁,没再逗她玩,将右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攥着拳头举到了她的头顶,一松手,一道玫瑰金色的细长线条从他手掌心中滑落了下来。
  是一条项链。
  随着链条的垂摆,坠在下方的那朵四叶草形状的吊坠如同在风中摇曳似的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在四叶草的最中心位置,还镶嵌着几颗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是宝格丽很经典的一款项链。
  林念初先是一愣,然后抬眸看向了自己老公,神色中满是诧异与惊喜。
  程砚无奈一笑:“真以为我忘了?”
  林念初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小心眼了,喃喃道:“谁让你两手空空的回家呢,去年好歹还送了束从人家酒店顺来的玫瑰花呢……”
  程砚被逗笑了:“今年不顺了,明天就去给你买。”说完,他解开了项链的锁扣,亲手将项链戴到了林念初的脖子上。
  项链已经吸收了他掌心的温度,所以接触皮肤的时候,一点也不冰凉,反而暖暖的,一直从劲间暖到了心间。
  林念初终于勾起了唇角。
  程砚掐了掐她的脸:“开心了?”
  林念初傲娇道:“还行吧。”
  程砚眉头一挑:“那你给我的礼物呢?”
  林念初忍笑:“我要是没给你准备呢?”
  程砚:“那我就抱着孩子离家出走。”
  林念初:“哈哈哈哈哈哈。”
  程砚又捏了捏她的脸:“到底给我准备没?”
  林念初卖了个关子:“晚上睡觉前再给你。”
  “行,我等着。”程砚握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眼,缓缓启唇,“要是没有,你今天晚上就完了。”
  林念初红了脸,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流氓。”她又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宝宝,“爸爸是个流氓!”
  晚上九点半,程砚再次开着车出了门,去接妹妹放学。

  “东辅市第二学生监狱”秉持着初三的“犯人”要严加看管的原则,将初三生的放学时间延迟到了十点,所以有不少学生选择了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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