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沉默片刻,长叹口气:“算了吧,我怕我最后混得还没狗好,媳妇儿也不宠我,我在这个家势单力薄……”
林念初又气又笑,嗔了他一眼:“逗你玩呢,还能真不给你买呀?”
程砚牵起了唇角,凑过上半身,在老婆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媳妇儿最疼我了。”
第60章 “你说说这,怎么好事全……
把孩子抱回来后, 林念初就办理了出院。
由于月嫂比较难请,有着丰富经验的金牌月嫂更是供不应求,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但谁都没有预料到林念初会早产,所以他们只能临时请月嫂, 其困难程度堪比在早高峰期坐地铁,简直是挤破头, 程砚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预定到一名有经验的月嫂, 还要下个月才能到岗。
幸好还有月子中心这个选项。
但在东辅这种大城市, 比较靠谱的月子中心也很抢手,而且如何选择月子中心也是个相当困难的问题——
贵的有上百万一个月的,无论是环境还是服务质量都一等一的好, 但以他们家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去不起这种资产阶级人士才能去的地方;太便宜的又看不上,担心服务质量不行,担心卫生环境不行,也担心工作人员没经验, 照顾不好大人和小孩。
不过程砚刚好有个同学是开月子中心的, 服务质量在全东辅的整体行业算是中上等水平,价格虽然不低, 但也没有高到他们去不起, 于是他们就走了熟人路线, 而且熟人还给他们打了个八五折。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林念初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医院。
即没长辈又没月嫂, 所以她出院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老公。
最近天气逐渐转凉,还经常下秋雨, 林念初又在坐月子,程砚担心老婆会着凉,所以出院的时候给她裹得特别严实,才十月二十几号,林念初就穿上了深冬腊月才穿得呢子大衣和雪地靴,程砚还给她围了围巾、戴了帽子,又在她腿上盖了条毛绒毯子,甚至连口罩都准备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林念初“全副武装”的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被裹在粉色襁褓中的女儿,程砚在后面推着她们俩,左右两个扶手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现在早已过了早高峰时间段,程砚推着媳妇来到电梯间的时候,电梯门前一个人都没有,一家三口等了还不到三分钟时间就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身穿白色工装和小白鞋的女护士。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所散发出的光线明亮而强烈,清清楚楚地照亮了每一个护士的脸庞。
被推进电梯的那一刻,林念初在无意间和其中一个小护士对视上了,恍惚间她总觉得这位小护士看上去有点面熟,可又没有印象到底在哪、在什么时候见过?
那位护士的反应也很平静,甚至可以用无动于衷来形容,显然她压根就对林念初没有什么印象,就算是有,她现在也认不出来,因为林念初的脸已经被口罩和帽子挡严了,只露出来了一双眼。
看到有人推轮椅进来后,那几位护士主动往边上让了让。
不过由于空间有限,程砚并没给轮椅掉头。
电梯的四壁光洁平滑,如镜子一般,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面对电梯后壁而坐的时候,林念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自己的倒影中,虽然裹得像是个粽子,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自己外观形象的审视。
程砚笑着从外套里拿出了手机,对着电梯后壁拍了张照,留下了第一张一家三口的纪念照。
起初,电梯中的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中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后来电梯降了一层,又上来了两个小护士,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
“你们科室那个梁辰医生到底怎么回事?”最先上来的那个小护士八卦兮兮地问自己的同事们,语气中带着感慨与惊诧,“全院都传开了。”
林念初不由一愣:梁辰?
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医学院,梁辰就在医学院上班。
程砚也愣了一下,垂眸看着倒映中的老婆,微微蹙起了眉头。
林念初也在看电梯后壁上的倒影,不过看得却是那个面熟的护士,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她,但第六感告诉她,盯着她看准没错。
果不其然,那个面熟的护士率先开了口气,叹息道:“男女关系那点事呗,不然还能是什么事?”
另外一个小护士追问:“我听说那个女的已经来闹了好几次了?”
又一个护士加入了聊天:“之前几次全被梁院长压下去了,谁知道这回竟然闹得这么大,那女的就是想逼着梁医生娶她,不然就和他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啧啧啧,跳楼逼宫,也真是豁得出去。”
“听说那女的之前还是梁医生的患者呢,他们俩搞一起的时候,梁医生还没离婚呢,婚内出轨,后来被前妻发现了才离的婚。”
“医生和患者之间发生不正当关系可是咱们院的大忌,要是不闹开还好,闹开了院长也保不住他吧?”
“都上社会新闻了,影响那么大,院长压都压不下去,连党委书记都知道了,肯定保不住了。”
“梁医生会被辞退么?”
“应该是调院吧,去别的医院任职,毕竟他爸是院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调院也算是降职了吧,咱们院可是全省最好的医院,但凡有点本事的人挤破头都想进来,最不缺的就是岗位,他调出去以后再想调回来就难了。”
一个小护士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那得看他爸的本事了。”
其余人全都笑了。
笑过之后,又有个小护士叹了口气:“其实梁医生确实是个好医生,对待患者特别认真负责,不管对谁都一视同仁,有一次坐诊,他的号被排满了,结果院领导的家属想插队,插的还刚好是个孤寡老人的队,梁医生直接把那个家属撵出去了,亲自把老太太扶进了办公室,哎……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小护士冷哼一声:“谁让他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呢?他要是不出轨,不去招惹那个女的,能有今天?”
“医术和职业道德好并不代表人品好,梁医生在男女感情上确实是渣,渣了前妻又渣小三。”
那个面熟的小护士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之后一直沉默着,等到别人都讨论完了,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觉得梁医生的前妻配不上他,那女的你们都没见过,一副唯唯诺诺的卑微样,让人看着就瞧不上,谁知道后来这个还不如前一个呢,也不知道梁医生到底什么眼光,长那么帅却是个瞎子。”
“就你好,你脸那么大,怎么不去接盘呢?”
程砚的语调冷漠而生硬,在密闭的电梯中显得格外突兀。
几位小护士皆被吓了一跳,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向程砚。
林念初也挑起了眼皮,诧异地盯着倒映在电梯后壁上的程砚的身影,不禁在内心感慨,她老公的毒舌人设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天打雷劈都不会崩。
那位被怼的小护士瞬间面色胀红,紧紧地咬着呀,羞耻又愤怒地瞪着程砚,与此同时,她还有些心虚,怀疑面前这位是梁院长或者梁医生的朋友,所以才没有反唇相讥。
没等程砚再次开口,林念初忽然拉下了脸上戴着的口罩,扭头看着那位面熟的护士,用一种恶作剧般的戏谑表情说道:“你看看我是谁?”
小护士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与错愕,看鬼似的看着林念初。
林念初现在也认出来了这位护士,她就是那位经常在她去给梁辰送饭的时候给她脸色看、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位护士。
此仇不报非君子。
此时不报何时报?
于是乎,林念初眸光淡淡地对着她哂笑了一下,又不慌不忙地把口罩戴上了,同时语调冷冷地说道:“你才唯唯诺诺呢,你全家都唯唯诺诺,让人看不上。”
小护士:“……”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电动门缓缓打开。
程砚在那位小护士精彩纷呈的表情中,将林念初推出了电梯。
临别前,林念初还用眼神向那位小护士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不屑与轻蔑,而那位小护士则已经惊愕到忘了下电梯,如被点了穴似的僵硬在了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仿若夜间的霓虹灯。
林念初一吐多年恶气,感觉简直爽极了。
进入一楼大厅后,周围的人流量忽然多了起来,来往众人各个行色匆匆,林念初下意识地护紧了怀中的女儿。
程砚昨天晚上将车停到了住院部与门诊楼之间的露天停车场中。
从住院部前往停车场的这一路上,程砚都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地推轮椅。
到了车旁,程砚先将后备箱打开了,将行李放进了车中,然后扶着林念初上车,最后再把轮椅折叠起来,塞进了后备箱里。
开车前往月子中心的路上,程砚说了句:“我下午要去公司一趟,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马上双十一了,公司最近确实比较忙,毕竟这是628创始以来的第一个双十一,能否将市场彻底打开就看这次了,所以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才行。
但是他也没料到孩子会提前出生,所以这几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要去医院照顾老婆,还要抽空去公司主持双十一计划。
幸好月子中心提供月嫂服务,不然未来的这一个月他一定会抓狂。
林念初瞟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程砚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开车。
林念初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又准备听《吃醋》了?”
程砚轻叹口气:“你也不用太在乎我的感受。”
林念初无语:“你天天哪来得那么多醋喝呀?听人家讨论一下八卦就吃醋了?”她又低下了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女儿的小脸蛋,“看看爸爸的心眼儿多小。”
谁知道小丫头竟然忽然睡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妈妈点醒的,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后,小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
林念初吓了一跳,赶紧哄:“哦哦哦妈妈的错,妈妈不该戳你,不哭了啊,不哭啦~”
程砚又叹了口气:“我闺女才五天大,就知道为爸爸鸣不平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林念初又气又笑:“你到底哪不平衡了?”
程砚沉默片刻,神色闷闷地说道:“你都不哄我。”
林念初:“……”
程砚继续控诉:“你一次都没哄过我。”
林念初:“……”
社姐无语。
她盯着自己老公看了三秒钟:“你是不是、产后抑郁症了?”
程砚再一次地叹息:“哄不哄我随你,反正我也不重要。”
林念初:“……”
我看你确实是有点不正常。
她没再没搭理他,也顾不上搭理他,因为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女儿给哄好。
到了月子中心后,工作人员领着她们俩来到了之前预定好的房间。
程砚订了个最高档的三室一厅,其中一室是书房,方便他平时办公,也方便墨墨写作业——这几天家中没人,只能把墨墨也接到月子中心住。
一切安置妥当后,林念初抱着孩子坐在了主卧的沙发上,开始给她喂奶。
程砚收拾行李。
小家伙喝足吃饱后就不闹人了,林念初逗着她玩了一会儿,重新把孩子哄睡着后,就把她放进了婴儿车中。
程砚正站在旁边的置物架前整理尿不湿。
林念初走到了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轻声说道:“还醋么?”
程砚一边有条不紊地往竹筐里摆尿不湿和纸巾,一边言简意赅地回:“醋。”
林念初笑着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哄你?”
程砚:“随你便吧,我无所谓。”
林念初:“……”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你这几天这么辛苦,本来还想给你涨点零花钱慰劳一下呢,既然你说无所谓,那就算了吧。”
程砚将手搭载了框边,低头沉默片刻:“是我不知好歹了,求您原谅我。”
“哈哈哈哈哈。”林念初被逗笑了,“你还挺能屈能伸。”
程砚叹了口气:“生活所迫,没办法。”
林念初没好气:“切,少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搞得好像是我在压榨你。”
程砚:“不,您是对我爱得深沉。”
林念初仰头看着他的后脑勺:“那你还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