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森茉莉光是听到他的声音，眼里便有了藏不住的笑意。
　　“嗯…？”听她只是喊了声称呼，狗卷棘又发出一句单音节的询问。
　　“我有话想跟你说。”
　　森茉莉轻轻一吹，指尖的花瓣像蝴蝶一样扑腾起来。
　　“还有东西给你，你现在在学校，方便见面吗？”
　　“……”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回应。森茉莉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呼吸，缓步朝寝室方向走着。天空逐渐暗沉，幽幽夜色下，路灯俨然排列。
　　她看到少年站在十米开外的寝室廊下，一手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森茉莉放下了手机，带着笑意上前到他跟前，路灯投下的阴影笼罩在她和他身上，仿佛这个小世界只为他们独存。
　　“晚上好。”
　　她朝他打招呼，像往常一样，又有点和平常不太一样。
　　明明只是一声普通的招呼，却仿佛下一秒要有音符从里面飞出来。
　　狗卷棘忘记回“海带”了。
　　“学长，你吃晚饭了吗？”森茉莉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袋。
　　狗卷棘呆呆摇头，“鲣鱼干”也忘记说出来。
　　“真巧！我做了饭团，学长给我个面子，一起尝尝？”她说得十分自然，拉着他的衣袖在长凳上坐下来，弯腰去拿袋里的便当盒子。
　　“金枪鱼蛋黄酱…？”狗卷棘愣愣地指了指里面的饭团。
　　“猜对啦，不过里面不止金枪鱼蛋黄饭团。”森茉莉打开了便当盒，形状可爱的饭团发出诱人的香味，“除了大米，我还试了用糯米，看看学长喜欢什么样的？我可是认真学了好久呢，没想到要做出美味的饭团也不简单啊。”
　　闻言，狗卷棘的目光落到她的侧脸上，一寸寸打量着。
　　……原来这些天看着那么累是去学料理了吗？
　　“腌鱼子。”他低声道了句。
　　森茉莉一听，坏了，这个馅料名她第一次听。
　　她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问他：“……腌鱼子是什么意思啊？”
　　她此刻的表情让狗卷棘藏在衣领后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几分。
　　他将手抬起……蜷起四指，朝她竖起了拇指。
　　似乎觉得还不够，另一只手也一起比了个大拇指。
　　两个大拇指加在一起，让森茉莉扑哧一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嘛？”
　　狗卷棘重重点了点头。
　　森茉莉脸有点烫，心想着回去要记小本本，一边把饭盒递过去：“学长随便挑，有三种不同的口味，除了金枪鱼蛋黄酱，还有鲑鱼和明太子。”
　　狗卷却朝她的方向推回一些，“芥菜。”
　　森茉莉一听，立刻在脑海里的《卷言卷语》里搜索词汇，芥菜，一般是有事注意或者提醒的意思。

　　学长把饭盒往她这边推，意思应该是让她先挑，这么想很符合狗卷的体贴人设。
　　推出这一结论她不过用了两秒不到，笑容里却带了点别的心思。
　　她将饭盒再次推向他：“我想让学长先挑，毕竟，这是我给学长做的。”
　　狗卷微愣：“…海带？”
　　“学长偶尔也会带饭团来给我们训练期间补充体力吧？这是我给学长的谢礼，谢谢学长一直关照我们。”
　　她特地加重了【我们】这个词。
　　狗卷棘确实细心体贴，但是这份体贴却并不是给她一个人的。
　　而她就不一样了。
　　“我亲手制作的饭团，想全部只给你一个人品尝。”
　　“……”
　　空气中的湿意在灯光下仿佛闪动着细碎的小雀跃，她笑起来的眼睛里流淌着莹润的微光。
　　狗卷棘看着她，喉头微动，抿着唇，没说话。
　　手却伸向了饭盒，拿出了其中一个饭团。
　　“谢谢。”他道了句出乎意料的话。
　　平日总是遮住半张脸的咒言师除了战斗也就吃东西的时候会短暂地露出真容，拉得过高的衣领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拉下，下颌骨的线条一点点显露出来，颊边的咒印随着嘴唇的动作轻轻起伏。
　　他卷起舌头，将嘴唇埋进白色的糯米，舌尖挑起内馅，是他喜欢的金枪鱼蛋黄酱。
　　森茉莉有些紧张地观察着他每一丝一毫的反应，想的是他制服下面是什么。
　　饭团她做过多次，没有保障是绝不会拿出手的，即便达不到幸平创真那种即吃即爆一发入魂的效果，但是让人回味无穷她算蛮有信心的。
　　狗卷棘吃到一半，脸色忽然变了。
　　“学长？”森茉莉立刻发现了他的变化，紧盯住他的脸。
　　狗卷棘将嘴里的饭团咽下，眉心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饭团……掉在了地上。
　　“鲣鱼……”他从口中挤出几个字，身子便像被抽掉了力气似的往一旁倒去。
　　“学长！”森茉莉对这一幕没反应过来，被动地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狗卷棘的呼吸有点不稳，轻微喘着气，大半个重量都倒在了她身上。
　　很烫。
　　森茉莉感受到了颈边贴过来的不寻常的热度。
　　“水……”他在她耳边说。森茉莉心脏砰砰直跳，立刻将他搀起，她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这种反应是否该是正常，总之得先扶回房间。
　　狗卷的寝室她是进不去了，所以把他带到了她的寝室。
　　森茉莉非常自然地将他放到了她的床上，转头去倒水。
　　她心里奇怪，这似乎不该是正常的反应，即便是药王本人，也不会让食客出现浑身无力不能自理的情况啊。
　　她的作业也一直都很正常，难道哪里出错了吗？
　　“学长，你要的水！”
　　森茉莉给他递水，他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床上，衣领敞开，嘴唇张着，喘息声很重，怎么看都不正常，就像生病了一样。
　　“靠。”森茉莉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桃井五月打电话，她的步骤不可能出错，今天只多了一个桃井五月打下手！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摩西摩西？茉莉桑，怎么了？”
　　森茉莉直奔主题：“你今天帮我捣鱼肉的时候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诶？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桃井五月很无辜，“也就撒了点维生素上去而已。”
　　森茉莉：“……你说什么？？”
　　“维生素啊，这不是对身体好……诶阿大，你干嘛抢我电话！！”
　　电话那头被青峰大辉接去：“喂？森茉莉，我听说五月跟你一起上了个料理班啊？”
　　青峰大辉也是篮球队的，森茉莉知道他以前似乎经常吃桃井五月做的料理，“青峰君？是的，她今天帮我打帮手，但是给别人吃了以后很不对劲！”
　　“不是吧？？你敢找她这个黑暗料理神帮忙？？”青峰大辉不可思议的嘲笑在那头响起，“你还活着吗？”
　　森茉莉：“……”
　　电话被掐断，森茉莉想捏爆手机的心都有了。
　　“嗯……”床上的人发出一声难受的喘息。
　　森茉莉赶紧过去，急得六神无主，喜欢的人毫无招架之力地躺在她的床上，这场景只在她至今为止的幻想中出现过，如今毫无预兆变成现实，她却担心的是他的身体健康。
　　“学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要不要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啊？”
　　森茉莉着急着就要拨电话，却被他突然握住了手腕。
　　“学长？”
　　她停下拨电话的动作，看到狗卷棘一双睡凤眼半垂着，双颊染上奇怪的红晕，微微喘着气，额角隐隐有汗水渗出，在灯光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好热…”他从喉咙里吐出。
　　啪嗒。
　　森茉莉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她切实地感觉到房间里的热度变了。
　　她吞了吞口水。
　　“那、要……帮你脱吗？”
 
 
第19章 喜欢就会放肆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茉莉，你回来了吗？”
　　是钉崎野蔷薇的声音。
　　“我和伏黑要去吃饭，你一起吗？”
　　门那头的方向没有窗户，应该看不到里面开了灯。
　　森茉莉一声不发，装作没人在。
　　她幽暗的眼睛凝视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脸上的咒印。
　　他的脸上潮红一片，很热很烫，似乎是觉得她的手很凉快，还无意识地蹭了蹭，乖巧得像只小兔子。
　　糟糕……
　　学长这种引人犯罪的样子，怎么可以给别人看到呢？
　　“不在吗…”钉崎野蔷薇在外头嘟囔着，随后脚步声远去。
　　森茉莉小小松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却有抑制不住的微颤。
　　喜欢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之态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么近，十几公分的距离，对一向放肆的她来说，不过是一俯身的事，就能把喜欢的人收进囊里。
　　她不是不懂男女那些事，甚至可以说比同龄人对于某些方面更加早熟，发自本能的渴慕与荷尔蒙吸引在这一刻潮水般涌上，覆在他脸颊的手仿佛被什么牵引似的缓缓移向他敞开的衣领上，空气中的混沌与温热不断上升，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早就想抱他，想得到他，想将一切都给他。
　　以狗卷学长的人品，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大概率绝对会对她负责，而在梦中才敢放肆而为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的手却在碰到他拉链的前一刻悬崖勒马。
　　……这样真的好吗？
　　即使是得到了他的身，以这种捆绑的方式又怎么能真正得到他的心呢？
　　握着刀向赤手空拳之人要求爱情是耍流氓，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并非水到渠成，她不想以后他们回想起来的时候，心中会有任何一丝尴尬与后悔。
　　她想要和学长之间的一切，在他们老了以后，回忆起来都是甜的。
　　她想要的是他的一切，缺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会完美。
　　喜欢就会放肆，但她对学长不仅仅是喜欢。
　　……
　　“大将，你怎么哭了？”
　　是啊，为什么，她哭了？
　　森茉莉擦擦莫名其妙的眼泪，直起身看着面前迎接她的刀剑们。
　　她暂时回到了本丸空间。
　　“各位，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们配合我。”她正色公布。
　　“我现在要把学长带回本丸。”
　　众刃整齐划一地倒吸一口气。
　　“现在吗？这么突然？”压切长谷部问。
　　“嗯，因为出了点突发状况。”森茉莉直言，发号施令，“现在需要你们所有人都躲起来，药研留下。”
　　众刃惊诧。
　　躲、躲起来？？！
　　药研推推眼镜：“大将，能说说理由吗？”
　　“学长身体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帮忙看看。”森茉莉对这位本丸唯一的“医刀”少年说。
　　药研愣愣眨眨眼，一旁的加州清光有点不满：“那也不用我们都躲起来吧？”
　　“当然得躲好了！”森茉莉瞪直了眼睛，“如果让学长知道我这里养了这么多男人，他会怎么想！？”
　　众：……
　　短刀小孩子还好说，那些个花枝招展的美男刀们要是被学长看到了，解释起来不仅麻烦，还会给她的追夫之路增加难度。
　　…
　　再次在现实睁开眼睛，她揉揉犯疼的太阳穴，伸手推了推狗卷棘：“学长，你稍微睁眼一下好吗？”
　　他似乎还在难受，眉心蹙着，挣扎片刻，对她撑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金色流光从她眼中一涌而过。
　　森茉莉终于将她的狗卷学长带回了本丸。
　　虽是迟早的事情，也预谋许久，但并没有想到第一次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现实中肉身的状态会原封不动反映在精神世界，狗卷棘依旧是不省人事的样子，森茉莉和药研合力把他安置在病床上，药研简单检查了一下，问她：“你给他吃了什么？”
　　大概是森茉莉的错觉，她感觉药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给人下.药的混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