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家产后,我风评被害——富茶礼
富茶礼  发于:2021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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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也跟着轻“嗯”了一声,步子往外走时还是扔了句:“有事叫我。”
  盛明澜大半张脸笼在帽沿下, 视野受限制,只能看到黑色裤腿移开的一影。
  等人走开,她小弧度地将帽子往上抬了抬, 将咖啡放桌上。
  心脏杂乱无章地跳着,盛明澜暗骂自己没出息,搭上左手的脉搏, 深呼吸调整。
  师傅的位置在最左边,校方对“E计划”的展开十分重视, 医学院的老教授与行政部的老师们都来了,把第一排的席位占得满满当当。
  而她坐的第二排最右边,盛明澜寻思这么远的距离, 又带了帽子, 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顾清延把手册放到她前面的座位,没直接坐下,反穿过前排空地, 径直往最左侧走去。
  他在老先生跟前停下,弯腰对人说了句什么,拿过一旁空位的座位牌,走了回来。
  盛明澜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师傅边上的空位是属于顾清延的。
  看人面不改色地折回,按下座椅在她前排坐下, 盛明澜又变得有些出神。
  顾清延则没多想,他现在职称是讲师,需要做的杂事也多,需要记录今天面招的流程和汇报内容,所以自顾翻开手册,把能填的内容先填了。
  盛明澜盯人肩颈线条瞧了好一会儿,身子前倾,趴伏在桌前,大胆子用指尖戳了戳顾清延的肩膀。
  “怎么?”
  顾清延没回头,但背往后靠了靠,听她要说什么。
  盛明澜猝不及防,鼻尖几乎贴上顾清延的碎发,呼吸屏了屏,才道:“不坐那边也没事吗?”
  顾清延应道:“嗯,学生上台前要递交个人资料,我坐边上方便给大家发。”
  盛明澜点点头,心想没毛病。
  半晌又觉得这似乎不是重点,好奇问道:“你好像知道我和……吴晟华老先生的事?”
  她没直接叫“师傅”,因为不太确信,所以试探了下。
  “嗯。”顾清延语调若有若无地拉长了些,“京华鼎鼎有名的大师姐。”
  “……”
  艹,太犯规了。
  盛明澜耳根羞耻地红了红。
  她蓦地想起自己刚回京北时,在咖啡馆撞到和师傅一起的人似乎就是顾老师,这么一顺,也就合理了。
  不过考虑到那时师傅发表的通篇吐槽,盛明澜觉得自己在顾清延面前大概社死了。
  她道:“应该是臭名昭著吧。”
  顾清延听人小声别扭,偏头看去。
  边上一名学生走过,见盛明澜头上戴着的志愿帽,匆匆交代她道:“这边的摄像器材出故障了,你快去新闻部借台新的来。”
  盛明澜:“……”
  那女生大概是统筹的学生干部,丢下一句,便焦急路过,忙别的事去了。
  盛明澜呆坐在那儿一脸懵,下意识无助地冲顾清延投去一眼,却发现他在笑。
  盛明澜佯势要打他,最后自己嘴角也没控制扬起点笑,轻啧一声,将帽沿往下压了压,没太所谓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除去大五那年出国交流,盛明澜在京华大学好歹做了七年学生,熟门熟路,出了礼堂,沿近道朝多媒体楼走去。
  路上收到条短信,是行政部老师给她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到,到门口接她。
  盛明澜回了句“不用”,骗说已经在后排找到位置坐下。
  来到多媒体楼的新闻社,跟里面的学生说明了下来意,对方递来登记簿,另一名同学则去内排货架拿器材。
  坐办公桌旁的女生刷着手机,八卦问她道:“诶,听说盛世三公主也有来参加面招,你有见到吗。”
  盛明澜知道她问的是“盛光惜”,笑笑道:“没注意。”
  另个在货架那边组配镜头的白T女生则道:“假的吧,三公主是我们学姐,早毕业了。况且人本来就是吴晟华老先生带出来的徒弟,想参加研究室哪还需要走这种程序。”
  刷手机的女生震惊:“艹,真的假的,那我平常在手机上刷的这个盛世千金是谁?”
  白T女生提着摄影包和三脚架出来,弯身在那人手机上看了眼:“小光惜?不认识。学姐名字叫盛明澜,学校荣誉墙过了那么多年,还挂着人名字呢。”
  她说着把东西递给盛明澜:“有点重,拿得动吗?”
  “拿得动。”盛明澜接过,怕扛肩上会把衣服弄出褶皱,索性提着,走了出去。
  玩手机的女生将手机熄屏扔到一旁,把登记簿转了过来,接着不知道看到什么,有些结巴地震惊道:“你刚说三公主真名叫什么来着,盛,盛明澜?”
  盛明澜回到礼堂,礼堂前侧有个小门,是后台人员候场准备的。
  她看到萧宁从里面走出来,低头冲她示意了下。
  盛明澜接收到信号,了然与他交错而过。
  走进礼堂,第一名宣讲的学生已经上了舞台调试PPT。
  后面社团成员看她提了摄影器材,匆匆跑下来。
  顾清延站在座位外,正拿着厚厚一沓个人资料,准备给其余教授分发。
  余光瞥见盛明澜,自然朝她走近一步,捎过她手上提着的器材,顺势递交给社团学生。
  虽然中间就几秒的空档,提或不提的意义不大。
  但就,真的好绅士啊。
  盛明澜压着帽沿到座位坐下,还是没忍住心池摇曳地花痴了下。
  这次面招展开的规模很大,门槛也高,参加的均是高校高材生。硕士生们如果入选成功,基本等同于占掉吴老底下的一个博士生名额,因此大多人都铆足了劲一试。
  礼堂里也围聚了很多本校医学生,想要借此机会观摩学习。
  第一排的教授老师们人手一个立式会议话筒,顾清延负责点流程,学生准备完,便让他开始自我介绍。
  为了不拖时间,台上放了计时器,学生个人展示至多二十分钟,导师提问也至多二十分钟。
  因此呈现在PPT上的,多是个人所得履历的高度概括,将含金量最高的一些赛事经历保留下来。
  盛明澜对这种光辉史的大型汇报不感冒,半探出身,想偷顾清延的名单瞄一眼,看盛光惜排第几。
  贼手还没够到,就被人抓住了。
  顾清延撇开话筒方向,乜斜看她:“干嘛。”
  盛明澜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有点尴尬,尤其她半支着身子,挺累。
  她轻点下巴,想跟人示意桌上的单子,谁知帽沿在人脸廓撞了一下。
  顾清延轻嘶一声。
  盛明澜怔了怔,想看他皮肤撞红没有,谁想着急中又磕碰了下。
  顾清延往后侧仰开身子,总算与她拉开点距离。
  顾清延脸上也看不出恼,声音清清润润的:“故意的?”
  最后一个“的”字微微上扬,百转千回,像钩子一样,激得盛明澜指尖都哆嗦了下。
  她讪讪开口:“没,想像你借名单。”
  顾清延松开她的手腕,将单子往后扣到桌面。
  盛明澜仍保持凑近的姿势,指尖想往他脸颊戳又不敢真的碰上,好像是有点红了。
  她问:“疼吗?”
  清浅的鼻息扑到颈间。
  顾清延道:“不疼。”
  就是耳根有点痒。
  他反手将人肩膀往后推,道:“坐好了。”
  盛明澜心想这语气听着跟中学教导主任有些像,但莫名受用。
  她乖乖坐回去,盯顾清延背影看了会儿,开始吃吃傻笑。
  盛光惜是第四个汇报的学生。
  盛明澜打了几把游戏,总算等到人上台,把手机收起。
  盛光惜在汇报桌前站定,简历资料递交上去,正由顾清延发放。
  东西她都检查过一遍,根据前三名学生的汇报过程来看,现场秩序十分井然,起初还有些担心,现在想想,盛明澜应该不会当众打断她的报告叫她难堪,也就放心下来。
  裁判席的老师纷纷翻开简历资料查看,顾清延同低着眼,一边看一边对话筒道:“开始吧。”
  盛光惜的PPT做得非常精炼,是沈云帮她找了五名医学专家一同修改出来的,主讲她参加过的五个重量级国际赛事。
  因为有外援,知道老师们爱听什么,所以全程挑一些“外行人听了晦涩,内行人听了叫好”的专业内容讲述。
  中间提了提自己在国际团队中的合作,以及跟队参加国际卫生研究组织会议的经历。
  稍显青涩的旁听大学生们听到这些光鲜的履历,果不其然给出反馈,响起掌声与惊呼。
  盛光惜还没汇报完,看裁判席超过半数的老师连连点头,就知道只要一会儿提问环节不出岔,这个名额便稳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自信。
  个人展示环节结束,由医学院们的老教授提问。
  盛光惜回答得非常游刃有余,甚至偶尔会抛出个玩笑,让场上的气氛轻松起来。
  盛明澜嘴角轻勾,指尖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即便听到前排传来的赞赏讨论,也丝毫不感到着急。
  她对盛光惜的了解不敢说全部,但查了她那么多黑料,七成也有。
  这人并非金玉,但也不尽是败絮,即便很多比赛是划水摸来的名额,到关键时刻,该做的功课还是会做——
  而她功课以外的东西,便是她的盲点了。
  顾清延将个人资料翻到附页,提问道:“我看你有参加过国内针灸联合会的学术研讨会,可以讲讲你这篇关于CGRP介导电针缓解偏头痛的研究吗?”

  盛光惜像没听清,低头翻了翻自己的讲稿资料。
  她这次做的简历并没有把大学到硕士间的所有比赛经历放上去,按母亲请来专家的建议,保留几个有学术含量的,否则太多不好应对教授的提问环节。
  盛光惜听顾清延问出来时就觉得有些陌生,果然没能在资料上找到相关内容。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企图蒙混过关:“我对中医针灸涉猎不多,都是些粗浅的结论……”
  吴晟华打断道:“没关系,我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随意讲讲,对实验过程中什么印象深刻就讲什么。”
  盛光惜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也不能临阵逃跑,只好脱稿,凭借对论文内容的记忆,磕磕绊绊讲述了下实验过程。
  顾清延似乎也没具体听她讲了什么,看她停下话梢了,便自顾自地对着A4装订纸往下道:“盛同学似乎很全能,除了临床研究、中医研究,在毒理学上也拿过两次大奖。”
  盛光惜总算听出不对劲来,她原先准备的简历里,明明只放了有关临床的学术内容,对口吴晟华的研究方向,裁判席怎么会连她参加过中医和毒理的比赛都知道。
  她道:“抱歉老师,我的个人简历可能出问题了。你们看的好像不是我准备的那份。”
  “哦?”顾清延挑挑眉,微微上扬的语调通过电磁音扩散在礼堂里,似乎并不打算配合她的及时止损,“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比赛你都没有参加过吗?”
  盛光惜条件反射地否认:“不,当然不是。”
  盛光惜这声反驳有些激烈,不小心带动话筒线,音箱发出“滋啦”的刺耳噪音,惶乱中愈显欲盖弥彰。
  裁判席的老师一般很少看附录,毕竟大部分学生会把最亮眼的部分直接呈现到PPT上,因为顾清延的提问,才纷纷翻到附录页,顿然发现这学生附录的内容比之前面还要漂亮,全能得有点破天际了。
  盛明澜单手撑着下巴,盯着顾清延怎么也看不够。
  怎么说呢,事情发展的与她预期的有一半出入。
  她让萧宁把盛光惜的个人简历做了“小小改动”,然后“点拨”了裁判席的一位老教授负责cue这部分的流程。她到场发现师傅也在时,就知道这个计划必定万无一失了。老人家最喜欢发散的提问,即便没人cue,他也会往后翻,有人cue,自是能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然后刨根问底。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问出来的会是顾老师。
  这就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盛明澜笑意盈盈地想。
  裁判席的老师交头接耳地讨论。
  吴晟华道:“既然盛同学这些比赛都参加过的话,可不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如何在参加中美毒理学分子大赛的同时,又兼顾‘仁医谷杯’和‘QTC医疗诊断系统开发竞赛’,并都取得前三的名次呢?这个成就相当了不起,恐怕历数前十年到未来二十年,都很难再遇到你这样优秀的学生。”
  他周密地补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个比赛,都是在17年下半年举办的。”
  底下的医学生们听了这番话只道是厉害,没觉出问题。
  但裁判席上的教授们自然听出了吴老的真正意思,知晓里头的蹊跷与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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