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红楼]——太极鱼
太极鱼  发于:2021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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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宫权三分,皇后自然是最大的,可碍着孝道,不能不让太后和甄太妃一些。而太后太妃两个,甄太妃才是那个手握实权的,耿太后不过占一重身份罢了,耿太后当年为妃时被甄太妃压在头上,好容易被当今扶为太后却也奈何不得甄太妃,这新仇旧恨一重又一重,如今却借着元春的事狠狠出一口气:这清宁宫甄太妃不是要借此施恩拉拢王子腾吗,她偏不准,还得一杆子把人支去清宁宫侄孙女夫家去,她倒等着要看,这甄贾两家能不能一如往昔般亲近,半点龌蹉嫌隙不起?
  ————
  “是你做的?”宋辰看着眼前这个没个正形,赖在他家里吃酒的大哥。
  谢鲸喊冤:“我没那么下作!”不愿娶他家女孩儿是一回事,却不能为此害人家终身。
  “我……顶多算是推波助澜了一点点。”谢鲸摸摸鼻子,没好意思的:“就一点点。本来我查着那位贾二太太也不愿把女儿嫁我,人家往宗室使劲呢,你大哥我就顺水推舟暗中帮了一把……没料想兴平郡王世子妃的位子都在眼前了,这些人还能因‘事不密’将整个棋盘砸碎了!”
  谢鲸一个劲摇头:“扶不起!”
  但到底对那个女子有些亏欠,因拉他兄弟的衣服:“我说,你帮大哥个忙。”
  宋辰抬眼看他,心下猜肯定没好事。
  就听他大哥说:“我准备了三千两,请你那位杜家妹子将银票夹在给她表姐添妆的礼物里头……”
  “不行。”宋辰伸手就将衣摆扯回来,站起身:“没商量。”
  “怎么不成?她表姐入北静王府,荣国府上难道不送礼物,托她夹在里头嘛。”
  宋辰不肯给云安招麻烦,仍不许。
  “只跟她表姐说是王家夫人借义女的手给甥女的,不会给你心上人招麻烦。”见兄弟不吃软的,谢鲸眯着眼睛威胁:“我是替你小子造了个跟人家说话的机会,若不然,我这就敲隔壁的门,亲自拜托去!”
  宋辰脸黑的吓人,情知他这位大哥真敢如此,只好勉强答应:“若是没机会、不妥当,这三千两只当你给我花用的了。”言下之意是送不出去就给杜云安了。
  把个游击将军谢玉京气笑了,他这兄弟比麾下的兵油子们的脸皮还厚。
  “治那什么贾瑞的法子还是我给你想的,人也是我帮你找的,你小子过了河就拆桥……”谢鲸指着宋辰笑骂:“信不信人家姑娘知道了以后躲着你走!”
  胡乱把装银票的荷包丢掉,将银票塞进袖袋里,宋辰站起身,一副送客、他要出门的样子:“大哥慢走,不送。”
  谢鲸用脚尖挑起那荷包,吹吹灰尘,仍旧胡乱掖起来:“你还挺小气。”就是个毫无记号普普通通的荷包,这醋劲儿,也没谁了。
  ……
  隔壁,杜云安正在帮杜仲收拾最后一点行礼,明儿杜仲和宋辰就要进通州大营了,头三个月是不许出营的,因而杜云安今日托了凤姐悄悄回家送他们。再待一会儿,她就得回荣府去。
  “哥哥,我听说那个‘瑞大爷’的事了,是不是你……”云安想了想,还是问出来。
  原来这贾瑞最近出了一桩极大的丑事,叫闺中的女孩儿们都听说了。
  按此时习俗,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后,年节才算过完。二月二正日,世家庶民自有许多节俗,而书塾之中,也更有一件“祭求文运”、为书“熏虫”的习气在。
  因嫡支的贾宝玉入塾读书的缘故,今年贾家的家塾尤为郑重——上一辈不论,贾宝玉这代,贾珍不学无术,他上面贾琏、贾珠都是延请业师教导读书的,他虽先前也请了业师,可的确是头一位进书塾的嫡支。贾珍因此拨给家塾的银子都厚了五成,学里供应的茶和饭都升了档次,这叫代儒也提起了些精神,要好好摆置一下家学。
  代儒不仅要正经办祭求文运、熏书虫的仪式,还特特请了贾政等一干文士入塾观礼。
  谁知他兴头头的办好了事情,塾里的那些学生也算争气,贾政等人考了些书文都答的不错的,正当代儒志得意满送宾客出门时,一个看上去就不是良家的女子冲上来抱住被众人簇拥在最前面的贾政的腿,扯着嗓子喊:“求大老爷做主。”
  “据说是贾瑞骗了这女子攒下给自己赎身的银钱,贾瑞说不几日就凑齐下剩的赎她出去,这女子苦苦等着,却不料贾瑞再没去找过她。”云安觑着她哥哥的神色。
  杜仲还不知道此事呢,当下吃一惊,那什么贾瑞的祖父管教的这样严,原来还竟是个□□宿妓的人——杜仲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等样人,别污了他妹妹的名声。
  “后来怎么样?”杜仲问。
  云安瞧着真不似哥哥的手笔,也便罢了。其实她心里可为贾瑞倒霉高兴呢,就不信出了这等丑事那贾瑞还敢觍着脸往凤姐身边凑,荣宁二府也不容许他进门槛了。况且自己也少了些隐患麻烦。
  “许是逼到尽头了,那女子十分泼辣,当街扯了贾瑞的汗巾,果然与她的是一样……贾瑞抵赖不得,险些把他祖父气死,又惊着了荣府的二老爷……”
  其实云安许多话不敢当着哥哥的面说:何止是汗巾呢?那花名唤做桃红的妓子,是用一块一模一样的桃红绉绸大巾裹胸呢。虽是冬日,可她当场抽出那方带着体温的巾帕实在是惊世骇俗,也正因为此,这事情才传的沸沸扬扬,荣府许多老婆子私底下唾骂诉说。
  “哥哥别担心,本来那件事就无别人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家更不敢提起来。”云安撇撇小嘴:“那位老太爷把该打的打了个臭死,他自己也累病了,贾二老爷就请他荣养了。那儒老太太求到凤姐姐跟前儿,凤姐姐也不肯作人情,反而往老太太跟前告了一状,老太太发了话,叫尽快打发他们回金陵老家去呢。”
  不仅贾代儒病了,连贾政也病了,盖因那妓子特别使的出来,贾瑞祖孙身上没钱,她就撒泼打滚的不放当时在场的那些个老爷们走。尤其看上去最富贵威严的贾政,可是倒了大霉了,被扯着衣摆混叫“大老爷做主”,贾政实在耐不住围观百姓的眼,他的清客们手忙脚乱凑了一百两才打发了那妓女。
  杜仲仍不肯放心:“那爷孙一家什么时候走?”离开之前,得派人看住他们,务必不叫安安沾上一点关系。吃一堑长一智,杜仲现后怕不已,再不敢托大了。
  “就这几日了罢。”不是哥哥的手笔,云安就信了七八分确有贾瑞骗相好的钱财的这事,忍不住心里又添了一重厌恶。
  事实上,因桃红说被贾瑞骗去的是她攒下给自己赎身的银子,传言里对这妓女倒大都是同情居多,便是贾政等人也不好跟她找后账,传到后头,基本没这女人的事儿了,倒把贾瑞活脱脱编成了“西门庆”“陈世美”之流,闹得贾家的家塾都出了名儿。
  “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通州买下的房子也收拾妥当了,就在大营附近。”杜仲不许云安再操心:“你说的事情哥哥都记着呢。我闲了的时候就和你宋师兄到附近村镇转一转,碰到好庄子就买下来。”

  这才是她家里的大事!云安立刻上了心:“只怕难有成片的地方,哥哥看到好田地就买下来罢,攒一攒日后和人家置换也成。若是有那种没大野物的小山头,哥哥也替我买一个,我们几个姐妹要做生意呢。”
  “做生意?银钱不够了?”杜仲立刻道:“我叫人把酒铺里每月的润钱给你送去。”
  周公百岁酒和长春酒卖的忒好,酒仙居恨不能天天登门来催,杜仲和宋辰哪儿有那些功夫日日合酒呢,便与酒仙居定了契,用这两个药酒方子入了股——也算沾了谢爵爷的光儿,他们师兄弟用这两张方子换的是百年字号酒仙居的股儿。酒仙居畏惧宋辰继父继兄这座靠山,契约定的虽然复杂,但大致公平,两边都是诚心合作的。
  杜云安手里还有其他的酒方,这也是趁机卸去那些繁琐事情——况且这两个酒方虽入股了,可里面那些个炮制药材、合药的小秘方可没给出去,杜家人亲手合的药酒还是比酒铺里制的品质要略高一筹,尤其杜云安亲手合的,更是头等的。酒仙居因此要在契约里添了一条,每岁三节杜家要合一批上品放到酒铺售卖……
  “哥!不是缺钱,我们女孩儿们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云安撒娇:“也不是我们自己去弄,只不过是找件事做罢了。”
  他妹妹难得撒娇,杜仲能说什么,脑子里已盘算上买山头的事情,他琢磨着,还得尽量买的离京中近些。
  只分的那几卷字画,杜云安此时已比她哥哥加宋师兄的身家都丰厚了,因此小姑娘也很豪气:“哥哥挑好的给我们买,买山头的钱我们自己出!”
  “好。”杜仲忍笑。
  “师兄。”宋辰在外面,轻轻敲一敲堂屋的外门。
  “快进来。”杜仲从东面他自己的屋子走出来,笑道:“明儿进营,你大哥是担心你呐。”
  宋辰心里叹口气,这真没有,是来找麻烦的。
  “我大哥有件事想托安妹妹帮忙……”
  杜云安听了原委,心里亦对这位不记得模样的谢鲸多了二分好感,这倒是难得的人品。
  ————
  “打发车去接安妹妹了吗?”凤姐方坐下歇口气儿,就问平儿。
  平儿笑道:“奶奶问的是第二遍了,已接去了。派了四个婆子、四个小丫头子压车,另有四个随车的把式,这都比得上跟你出门的人了——奶奶可放心了罢?知道的说奶奶疼妹妹,不知道还以为安姑娘是奶奶的亲女儿呢!”
  “我不过白问一句,就招出你这些酸话来!”凤姐笑骂道。
  “那奶奶如何对安姑娘这样着紧,往常我见你待宝二爷也没这样的。”
  “你又作怪!满口‘你’‘我’起来!”凤姐笑道:“你往常也算细心周到,怎么这件事上糊涂了?”
  平儿想想,笑问:“难道是因咱们太太要把安姑娘给族里的少爷?也是,日后安姑娘就是奶奶娘家的族兄弟媳妇了。”
  凤姐自然明白她说的“咱们太太”指的是婶娘,因笑道:“不止是这个。你想想那日花厅后面那座小抱厦里的摆设布置,一色的白兔皮儿,是不是与安姐儿平明楼起居屋子里很像?我问过松嫂子,那是婶娘如今理事的地方儿——婶娘什么时候用过兔皮,这若不是安姐儿孝敬的才怪呢!”
  “她孝敬的,不仅用了,还喜欢成那样,日常在的地方都铺设上了。好丫头,你琢磨琢磨,婶娘真疼安姐儿!”凤姐摆弄着指甲笑道:“我与阳姐儿差得岁数大了些,姐妹间淡淡的……我以后倚仗娘家,说不得就是倚仗安姐儿呢!”
  平儿用帕子捂着嘴直笑:“奶奶想着的,我是再不能。若我有一百个心眼子,奶奶就有一万个!”
  主仆俩都合不住,对着笑起来。
  笑还未歇,外面顺儿回禀说:“太太叫奶奶上去。”
  凤姐顿时不笑了。
 
 
第45章 还国库欠银
  凤姐却为何不笑了?
  她分明一贯唯王夫人马首是瞻, 除了贾母,就只奉承王夫人最尽心尽力了。
  可如今为何作出这番行止。实在是这一个年节王熙凤经过的惊吓比长到这么大都多,一时还叹“尘埃落定”, 一时又是“惊涛乍起”。本以为“柳暗花明”, 谁知是“山穷水尽”。太太这一通拳脚打出去,全都疼到自家身上:散的那些个家底叫王熙凤肉跳心疼,赔进去几家子颜面尊严却令贾琏都羞于出门。
  王夫人毕竟是她嫡亲的姑姑, 娘儿们这些年都亲亲热热的, 况且最近事情多,王熙凤一个进门不足一年的小媳妇已经赶鸭子上架匆忙接过了管家事体, 里外上下都要顾到,一日里少说也要往正房里跑七八回。是以凤姐也不推脱,更不敢耽误,带着平儿赶忙上去了——玉钏儿打起门帘,悄悄向凤姐摇摇头,凤姐心下一沉, 进去果然看见王夫人又跪经念佛呢,边念边掉眼泪。
  十日前, 王熙凤还劝呢,如今情知劝了不中用, 也不提了,只肃容近前去扶她起来。
  王夫人用帕子压压脸颊,抓着熙凤的手就问:“舅老爷可有信了?”
  凤姐心道果然问这个, 也只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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