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伊人睽睽
伊人睽睽  发于:2021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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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雨大声:“你亲错地方了!”
  戚映竹慌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她被抱在他怀里,听他那般指控,再加上时雨说倒就倒,弄得她也些许迷茫。戚映竹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时雨跪坐着,腰后挨着那倾倒的马灯。他看她一眼后,兀自扭过脸,不知道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你把我亲软了。”
  戚映竹:“……”
  他开始害羞:“腰软了。”
  戚映竹脸红如煮虾。
  她低着头,手指抠着自己的衣袖,闷闷又羞窘:“……哦。”
  时雨兀自扭着脸,害羞了一会儿。
  但他向来活泼大方,很快又转过脸来偷看她,观察她。戚映竹微微抬眼,遇到时雨漆黑又探寻的目光。他眼睛里带着笑,眸中像盛了一整个银河的星光。
  时雨无师自通:“央央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他不等她回答,也许是他知道她说不出口,他说完后,就倾身过来。时雨伸手捏住戚映竹的下巴,让她抬脸。戚映竹迫于他的力道仰起脸,唇上便迎来他的亲吮。
  他不只亲,还要跟她报告:“吃一吃舌头。”
  戚映竹嗔:“时雨!”
  二人坐在墙下,听着雨声,缠绵亲吻。本是浅尝辄止,奈何情深唇甜,夜深情荡,让人流连忘返。
  戚映竹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她也疑似听到时雨的。少年的心跳声比她稳,却也和平时不太一样。时雨缠着她,如吃他最喜欢的甜食一般,要将方方寸寸都舔干净。
  呼吸在夜雨中清晰得让人害怕。
  时雨还不能满足。
  他搂她腰的手收紧,勒得戚映竹有些疼。他像控制不住一般地用力,让戚映竹喘不上气,被他弄疼。
  戚映竹转脸躲开他的索取,蹙起眉,声音细弱如同撒娇:“时雨,疼。放开我。”
  时雨仰脸看她一眼。
  这一眼,四目相对。
  时雨的呼吸瞬时变了。
  他一下子抱起她,撑身坐起,搂着她将她转个身压在了墙上。他眼神亮极又危险,他扑来亲她,戚映竹按住他的肩膀。她小声:“别。”
  时雨一顿,吻从她唇角,落到她耳后。他肩膀垮下,趴在她肩上,闷着头。时雨不甘心,在她耳上咬了一口。
  戚映竹害羞嗔:“你又来。”
  时雨郁闷:“我想和你睡。”
  戚映竹涨红脸,半天说不出话——
  其实不用他说出口,她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戚诗瑛在里面睡觉,外面又下着雨。
  戚映竹微笑,揉他落在自己腮上的微硬的发丝。她推这个抱着她撒娇的少年,小声:“时雨,起来吧。”
  时雨问:“你就不想和我睡么?”
  戚映竹:“……”
  他抓着她的手移向他腰下,要让她感受。戚映竹又怕又窘又好笑,在他手上拍一下,将自己的手抢回来。时雨瞪她,她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低头:“可、可能,没你那么想吧。”
  她又费解:“你怎么……总是想这样呢?就不能,忍一忍么?”
  时雨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她:“……”
  ——她让他忍一忍?
  时雨脱口而出:“你是傻子吧?”
  戚映竹:“……?”
  时雨第一次,面对戚映竹,有种不知道怎么说的古怪挫败感。他似乎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知道要展示自己的风度,但是他又觉得她不对——时雨憋了半天,道:“我就是想做。”
  他问:“你不喜欢我这样么?”
  戚映竹低头:“倒、倒也没有不喜欢。”
  ——因为其实还是很舒服的,有别样的刺激。
  时雨若有所思地拄下巴:“我知道了。”
  他刷一下站起来,迈步就要推门进屋。戚映竹只在他推门要进去时,才迟钝地捕捉到他的手,拦住了他。戚映竹惊愕:“时雨,你要干什么?”
  时雨低头看她,天真无比:“央央一定是因为戚诗瑛在里面,才不肯来睡。”
  他说:“我去把戚诗瑛丢出去。”
  戚映竹:“……”
  她脸红得要死,却又被他逗笑。她努力抓住他的手,把不情不愿的少年拉回来,重新陪着她坐下。戚映竹按住时雨的肩膀,看他一脸无辜,她忍不住去抱住他脖颈,小声:“混不混啊你。”
  戚映竹:“这么大的雨,你要把诗瑛丢到哪里去?时雨,你以后不准欺负诗瑛了。诗瑛挺无辜的,是个好女郎。”
  她看时雨闷闷不乐,便低头,哄着他一般地,亲一亲他的唇。她亲了好几下,他才低头来看她。
  戚映竹却在低头看他的手,她犹豫无比地手指梭过他的手背,顺着伤势一路向上攀沿。时雨颤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戚映竹抬头,忧心忡忡,目中透着不赞同:“你又受伤了。我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时雨抬头望天,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有没有恶心得想吐啊?”
  戚映竹道:“时雨,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跟人打架了。我们……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时雨:“好啊。我以后就守着你,轻易不打架了。”
  戚映竹怔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劝说,第一次被他应了。她奇怪地看他一眼,时雨对她露出笑容。戚映竹便当信他了,她叹口气,想要为他上药。时雨却扑来抱住她,他摇头:“都是皮外伤,不严重。”
  戚映竹:“真的?”
  时雨:“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撒娇:“央央不要嫌弃我。”
  戚映竹心便软了:“时雨,我从不嫌弃你的。”
  被他搂着,戚映竹无奈,半晌道:“时雨,与我一起看会儿雨吧。这样就很好了。”
  时雨心里高兴,口上却问:“你不回屋睡觉啦?”
  戚映竹:“我更想和你坐一坐呀。诗瑛也是女郎,我不方便邀请你进屋去。”
  时雨:“所以我要把她丢出去啊,你还不肯。”
  戚映竹伸指,在他额上轻轻戳了下,嗔他:“促狭鬼。”
  她这般亲昵,时雨心中已然快乐起来。他依然想和她睡,但是……和她一起坐着看雨,也很不错。
  雨叮叮咚咚地敲打屋檐,沙沙沙地在台阶下凝成水洼,又卷起一整片天地的水雾。雾濛濛的深夜,戚映竹靠着时雨的肩,看着夜空。凉风袭来,她轻轻哆嗦一下。
  时雨道:“你冷了,进屋吧。”
  戚映竹摇头,声音低怅:“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时雨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露出雪白的中衫。他懂事地将绯红色的外袍披在戚映竹身上,还低头为她系好衣带。时雨端详片刻,见戚映竹目中噙笑看他,他露出虎牙:“我会照顾你,我厉不厉害?”
  戚映竹:“嗯,厉害。”
  时雨说:“那我是老虎,是狮子,不是狐狸精。狐狸真的挺弱的,才不是我。”
  戚映竹手戳他脑门,笑吟吟:“傻。”
  戚映竹拢紧时雨的外袍,她忍不住低头,脸微偏,鼻尖在他衣裳的领口轻轻嗅了下,闻到属于时雨的气息。戚映竹恋恋不舍,轻轻地叹口气时,觉得袖内衣袋似乎有什么硌在自己和时雨之间的腰上。
  戚映竹摸索出一个木匣子,放在膝上。她看时雨一眼:“这是什么?”
  时雨眼睛轻轻一亮。
  他从她膝盖上挪走自己的木匣,珍重无比道:“这是救你的药,我很辛苦才拿回来的。”
  戚映竹已经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药能救自己。她只是不忍拂时雨的意,便强打起精神,装出有兴趣的样子:“什么药?你真的为我取药了?取的什么药。”
  时雨低着头,认真无比:“是一百年才开一朵花的‘九玉莲’。我走了很远的路才拿到的,这个能救你的命。我打听过了,这个花瓣,要五天吃一瓣。等全部用完了,我再帮你打通你堵塞的经脉,药会帮着疏通你的气血筋骨,给你的心脏补血供气。这样的话,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戚映竹噗嗤笑。
  时雨抬起脸:“你不相信我?”
  戚映竹连忙端正态度:“我自然信你。只是你说的,太离奇了些……时雨,你是大夫么,你知道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你不要凭自己的想象,随便说啊。”
  时雨有点儿不高兴:“我当然知道,我看了很多医书。”
  戚映竹却只当他不认得几个字,怎么会看什么医书。她不多说了,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安抚时雨。时雨低头,打开木匣,让戚映竹看他摘的花。
  戚映竹本着哄时雨的心,凑过去欣赏那花。她看一眼,微怔——
  一朵花泡在药水中,花瓣七瓣,重叠清透,盈盈似雪。不知这是什么样的药水,也不知时雨是如何摘的花,过了这么久,此花竟然仍在绽放,丝毫未见收苞。
  在寒夜里,花叶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清光,香气却极淡。
  不管时雨如何异想天开,戚映竹也看出此花非凡品。
  她一时迟疑:“这花真的是你摘的?看上去颇为不寻常。”
  时雨答:“反正是我的。”
  ——他凭本事抢到的花,自然是他的。
  时雨撕了一片花瓣,迫不及待地要戚映竹含进口中。他充满信心:“每五天一瓣,一个多月后,你就健健康康了。”

  他这般笃定,戚映竹半信半疑,也只好将他递来的那一片花瓣含入口中。她吃不出什么来,也不觉得有何异象。算了,全当是安慰时雨吧。
  --
  时雨寻到戚映竹所在的地方,安安分分地躲起来陪伴佳人。整个江湖,却已经被他一人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间过了大半月,江湖人已经搞清楚,“恶时雨”血洗天山派,抢走了本属于天山派的“九玉莲”。“恶时雨”一人,就将整个天山的水搅浑。之后天山派寻不到“恶时雨”,自己失了太多精英,萎靡不振,让江湖人笑掉大牙。
  天山派掌门人听到江湖上的传言,暴怒无比:“一派胡言!什么血洗我天山派,我天山派有那般容易被血洗?本座还活得好好的,谈什么‘一蹶不振’?”
  他弟子劝道:“师父,算了。江湖人就喜欢这样夸大——‘恶时雨’闹事,江湖上喜闻乐见,那些人都嫉妒咱们的‘九玉莲’,巴不得出事。他们自然要夸大‘恶时雨’的厉害,贬低咱们。何况‘恶时雨’单枪匹马,干翻天山派,说出去也容易激起那些侠客们的好胜心——随他们说去吧。”
  掌门疲惫:“去查查,死了多少弟子,好好抚恤。然后——”
  他咬牙切齿:“给我捉拿‘恶时雨’!给我放出消息,九玉莲在‘恶时雨’身上,我们天山派,不要这花了,众位江湖好汉,谁能拿到这花,替我天山派报了仇,我做主将这花送给他!”
  弟子低头:“是。只是可惜小行……”
  掌门面色登时变得讳莫如深,眼神闪烁。掌门半晌后泣泪:“我愧对我死去的弟弟,护不好小行,是我无能。我们天山派从此与‘恶时雨’势不两立,我必要杀了那‘恶时雨’,替我弟弟报仇,替小行报仇。”
  弟子见师父悲愤不已,安抚了师父许久后,才出去办师父嘱咐的事。待弟子走后,掌门人安静无比的房舍中,三人从书架后的暗道中走出,向背对着他们的天山派掌门人见礼。
  掌门回神,对他们叹气:“答应世子的花,恐怕给不了了。诸位可见到了,那九玉莲被‘恶时雨’抢走了。几位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恶时雨’的名字。我已在江湖上宣告通缉那‘恶时雨’,只要有人能杀了‘恶时雨’,便能平我之心。但是九玉莲,恐怕即使不在‘恶时雨’手中,也不会回到天山派了。
  “世子想要买下此花救人,恐怕要失望了。本座……会退钱的。”
  ——所谓的“小行”,天山派这位掌门,其实从未考虑。这位掌门,真正的合作对象,是来自朝堂的端王世子,唐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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