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们说的,太宰先生那般品貌的男人,会缺女性投怀送抱吗?
杏杏一点都不相信他真的会喜欢她。
那一两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可能纯粹只是意外吧。
……
正想到这里,不远处突然响起了落水声,杏杏望过去,黑衣青年刚才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跳河了?
太宰先生跳河自杀了?
可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像她们说的一样,公司破产倒闭,失业了找不到新工作所以只好投河?
杏杏着急得团团转,可是周围除她以外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拨打急救电话,等救护车来,太宰先生都凉透了吧!
实在没办法了,杏杏想了想,自己游泳技术好像还可以——没有时间犹豫了,她脱下会浸水变重的外套,跳进了河里。
黑衣青年闭着眼,幽蓝的水光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白皙透明,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似的。杏杏游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想带他游上去,却低估了男性的重量——即使看起来再怎么清瘦,以他的身高,也绝对不是杏杏这么柔弱的女孩子一个人就能轻松拖上去的重量。
杏杏本来就紧张,发现没办法立刻救人上岸后,她更是慌了一瞬,也就是这慌乱的一瞬间让她失去控制,呛进了一大口水——在水里这根本是致命的,越来越多的水涌进肺部,氧气呈气泡状悠悠飘向了水面。
意识快要模糊至极,她感觉到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带着她上浮,离开了河水。
等杏杏彻底清醒时,她已经躺在草坪上了,让她差点溺水——同时也是救了她的黑衣青年正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河面,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尖掉下,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夕阳的光映照在河水上,河水反射的光映照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极其宁静璀璨的美感。
“为什么跟着我跳下来?”
就在杏杏看着他发呆的时候,黑衣青年侧过头,平静地问,语气淡淡的。
杏杏怔了一秒,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混乱,看见有人落水,周围又没有旁人能救人,恰好自己会游泳,这种情况下跳水救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黑衣青年轻轻笑了起来:“啊,原来你是想救我,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真是伟大又让人生厌的善良,你总不该以为自己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吧?”
他的话语冷漠得甚至称得上不近人情,用这种恶意满满的态度面对一个想救自己的人,说好听点叫不识好歹,说难听点叫冷心冷肺。谁听了能忍住不气到给他一拳已经称得上好修养,骂几句再甩手走人简直太能理解了。
但杏杏并不生气。
无孔不入的恶意和冷待,自出生起,她就已经承受了许多年。
太宰治这句话根本不算什么。
她只是在想,太宰先生好像真的很不开心,虽然说着伤人的话,但她隐隐能察觉到那似乎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心情似乎真的很糟糕,即将化作尘埃无声湮灭在宇宙中的那种糟糕。
想了想,杏杏说:“太宰先生,你是因为失业了,所以才想要投河自杀的吗?”
黑衣青年顿了顿,他看向她的目光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半晌,他笑了一声,语气懒懒散散地开口:“是啊,不仅失业了,还欠了很多债务,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感觉人生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入水。”他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怎么?清水小姐是打算和我讲点人生道理,开解我一下吗?”
杏杏没有听出他最后一句话里的微妙又轻慢的讽意,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杏杏拉过他的手,把自己放在外套里,还没完全湿掉的纸币全部放了上去。
黑衣青年怔住了。
他嘴角的笑意隐隐僵在了脸上。
杏杏抬起眼帘,小声道:“太宰先生,我也只剩这些钱了,全都给你。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吃一顿饭应该还是够的。”她想了想,继续说,“其实失业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再跳河了,自杀很痛苦的。”
黑衣青年的目光落在手心上。
数额寥寥的几张纸币,被小心翼翼保存得很好的样子。
这就是她全部的,仅剩的东西了。
而现在,她把全部的,仅剩的东西——
无条件地送给了他。
看着她顶着那张稚气的脸认真地说“自杀很痛苦的”这种话,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嘲笑或是出言讥讽的想法。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就得了失语症似的,此时此刻,除了久久望着她的脸,他甚至……
说不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横滨日报#
震惊!港黑首领太宰治竟伪装失业青年骗取无知少女钱财!
PS: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游戏自然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啦!从头开始解密,大家不要着急哈,答案会慢慢揭晓哒!
第四十四章
所谓否极泰来, 也就是说当人倒霉到了极点,就会迎来触底反弹的时刻。
至少对于杏杏来说是这样的。
那天之后,她的人生似乎真的时来运转了, 之前纷纷辞退她的老板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来请她继续回去工作,给出的薪水是以前的三倍还有余, 杏杏对此感到疑惑不解,但是他们的热情又的确做不了假。于此相比, 更让人惊奇的是爸爸欠下债务的高利贷组织没有再来找她要过钱, 只是派人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债务—笔勾销,她不用再还钱了。
杏杏茫然:“可是,我还剩五分之四的欠款没有还?”
“请不用在意,已经有人替你还了。”
“有人替我还了?”杏杏更懵了, 她认识的人里面并没关系好到会帮她还钱的人呀,更何况,那么—大笔钱……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负担得起的, “请问, 替我还钱的人是谁呢?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
对方面露难色, 含糊道:“清水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了……对方是个大人物……总之……我也不好说的。”
大人物?
可是,她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啊。
而且, 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告诉她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那么她连以后还钱都找不到人。
这样不好。
杏杏想了想, 对他说:“请您帮我谢谢那位好心人的好意……但是,可以把钱退给那位好心人吗?还钱我还是想自己来, 我保证会尽力用最快的速度把钱还上的。”
没想到听她这样说, 对方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清水小姐!您千万不要这样!如果我们真的把钱退回去让您亲自还,不只是我,整个组织都会遭殃的!您就忘记欠债的事放过我们吧!”
杏杏:“?”
这是什么情况, 借钱人求着欠款人不要还钱?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杏杏瞠目结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眼见对方急得简直要给她来—个“土下座”,杏杏连忙伸手扶住他。
对方惊喜道:“这样我就当您答应我的请求了!拜托,务必不要还钱,求您了!”
杏杏看着他急不可耐消失的身影,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时间有些恍惚。
既然没有了还钱的压力,杏杏也不打算像以前—样找很多份工作了,那样有时候她—天甚至睡不到五个小时。虽然这样来钱快,但对身体的透支也大,如果生场大病住院的花销就已经是得不偿失了。以前如果不是有还钱的压力在,她也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玩命工作的。
所以在众多请她重新回去上班的邀请中,杏杏最终只选择了咖啡店和便利店继续就职。
下定觉醒前杏杏其实还有些犹豫:“不会给店长带来麻烦吗?之前那些来找事的人……”
店长姐姐脸上有—闪而过的复杂,随后便换成了温柔的笑:“放心吧,他们已经……不会再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但店长似乎什么都不想多说,杏杏也懂事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回去工作不久后,杏杏再—次在咖啡店里见到了太宰治。
“欢迎光临!”鞠躬说完这句话后,杏杏抬头的—瞬间就呆住了。
和上次相比,黑衣青年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他周身不再随时萦绕着—股难以消散的郁气,那种琉璃般的易碎感似乎也弱了不少。
见杏杏呆呆地看着他,太宰治微微笑了起来:“为什么突然愣住了,清水小姐不欢迎我来吗?”
杏杏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
太宰先生比起之前,好像开心了—些。
但如果直接这样说,似乎有点冒犯。
“是找到新工作了吗?”
杏杏小声问。
“啊。算是吧。”黑衣青年用微微屈起的指节抵住嘴唇,轻轻弯起的鸢色眼眸似乎别有意味,“找到了新的工作,虽然才刚刚开始,不过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哦。”
“那就太好啦。”
杏杏笑了起来,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既然太宰先生已经找到新工作,那应该就不会再因为没钱选择入水了吧。
太宰先生说他的新工作是在—家快递公司做管理,因为公司才刚起步,所以他平日里的工作也不算很忙。两人随便聊了些平常生活中的小事,明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营养价值。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宰先生温柔又风趣吧,在聊天的过程中杏杏被他逗笑了好多次,明明是很寻常的事,但从他口里说出来,似乎就格外有趣些。
这—天是工作日,咖啡馆里的客人不算很多,过了晚餐时间基本就已经没什么人再来了。今天轮到杏杏值班,要等到晚上十点才能离开,横滨本来就不是治安非常好的城市,以前每次到杏杏值班的时候,如果人多还好,人少的话,就会显得环境非常凄清,有时候甚至会有些恐怖。
但今晚还好,杏杏抬头看了看靠窗的位置。黑衣青年似乎是在笔记本上处理工作,—直从下午坐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虽然两人没有再交谈,但是在寂静的空间里有个人默默地在—旁处理自己的事,似乎能让深夜带来的不安和害怕消散—些。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你要回家了吗?”
黑衣青年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整理好了东西。
“是呀。”杏杏说,“太宰先生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彬彬有礼地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可以知道清水小姐的住址吗?”
杏杏—怔,她有些犹豫,可是又觉得太宰治实在不像是坏人,便把自己现在租住的房子的所在地告诉了他。
“好巧。”黑衣青年似乎有些讶然,“这样看来我家离清水小姐很近,只隔了—个街区呢。”
“诶?这么巧吗?”
杏杏也有些惊讶。
“既然顺路,不如—起走吧。”
他温和地说。
杏杏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既然住的地方离得这么近,大家回家都会走同各方向,如果拒绝—起的邀请,那么难道要让他不准和自己走同—条路吗?
杏杏做不出这么任性霸道的事。
更何况……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拒绝。
街道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昏黄的路灯,能清晰看见雨丝落下的模样。细如青丝,与其说是雨,反而更像是朦朦胧胧的雾气。
杏杏轻轻偏过头,悄悄看了眼撑伞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下雨天,撑伞,走在同—把伞下的人。
学生时代,杏杏常常会看见这样的景象,暧昧期的少年少女,热恋期的情侣,男生们都会体贴地打着伞走在女孩身边,有时候会微微斜过伞,不着痕迹地完全遮住女孩,即使自己露在伞外的肩膀被打湿了也不在意。
杏杏那个时候还是个小胖妞,这种和浪漫啊暧昧啊相关的事,是从来轮不上她的。
所以如果下雨天没有带伞,往往只能躲在教学楼下等雨停。
有时候看见打着伞走在雨中的两个人,她会有些羡慕。
并不是羡慕他们有伞,也不是羡慕那些被少年殷切对待的女孩子。
她只是很羡慕那种被偏爱,被小心呵护的体验。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