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冉的相貌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美,此时她已归返了自己的帐内,并站到了裴猇的身后。
裴猇仍在一脸震惊地盯视着司俨和裴鸢二人。
裴鸢却羞赧至极,她小脸儿涨红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起来。
司冉见裴猇只微张着嘴,却并未回复她的话,复又厉声质问道:“还有,你来我帐中作何?”
裴猇现在无暇再去顾及司冉,却见裴鸢的脸涨红着,哭哭唧唧地刚要逃出帐内,却被司俨像抓小鸡崽子似的,一把便又抱进了怀里。
司冉见状,抱拳轻咳了一声,复对裴猇道:“你若有事找我…同我出去谈。”
说罢,便横了横目,朝着裴猇使了个眼色。
裴猇却选择对其视而不见,仍如石化般僵在了地面。
他虽知道裴鸢已经嫁给司俨了,他亦无权去管束司俨对她的所作所为。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司俨当着他的面,同裴鸢做些爱人间常做的亲昵之举。
在他的眼中,裴小彘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司俨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司冉虽然出了帐,但是裴猇却仍未出帐,裴鸢便在司俨的怀中嘤嘤呜呜地泣着,想让他松开她。
司俨依言松开了她后,复将拇指覆在了她的下唇上,淡声道:“肿了,一会儿我给你涂些膏脂。”
“……呜呜呜。”
司俨听着小姑娘娇气的哭声,复用拇指轻轻地点了几下她的唇瓣,随即又当着裴猇的面,微微倾身,在她的下唇上又轻印了一吻。
裴猇亦被司俨此举彻底激怒。
他看,司俨压根就在当他不存在!
裴猇因而怒声斥道:“司俨,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当着我的面亲我妹妹?!”
第56章 疼吗? 孤要哄一哄她。
裴鸢只觉自己的双颊就同被火燎烤了似的, 熨烫至极。
她觉这事儿,若只是被司冉撞见,倒还算可以接受。
却没成想, 竟是被裴猇这厮给看见了!
此时此刻, 她真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起来。
司俨仍用结实的长臂禁锢着她的腰身,裴鸢只得哭哭啼啼地用小手推搡着他的胸膛, 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举。
男人的身形虽看似清瘦, 亦不像那些行军将领般魁梧, 却也有着一副健硕的体魄, 他若脱下衣物, 满身的肌肉线条亦是紧实虬劲,且充斥着极富阳刚的力量感。
二人之间的力量和身形都差距过大, 裴鸢用小手推搡了好半晌,最终只得放弃了挣扎。
司俨得见了裴鸢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便知道她这是在裴猇的面前害羞了。
可谁能料到, 他竟是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帐中。
若只是司冉撞见了这种场景,她定会知趣地主动避开。
裴猇却同吃错药似的, 在外听到些动静就要往里硬闯。
思及此, 司俨的眸色沉了几分。
可他却动作颇为温柔地用臂绕过了小姑娘的后颈, 另一手则小心地托护着裴鸢的小脑袋, 让她得以背对着裴猇, 他则安抚性地拍了拍小人儿纤瘦的背脊, 随即便对裴猇冷声道:“她面子薄, 你若还待在此处,她只会哭得更厉害。你先出去,孤要哄一哄她。”
裴猇看着小肩头哭得一抖一抖的裴鸢, 只神情诧然地伸臂指了指他二人。
半晌过后,终是无奈地垂下了手臂,一脸愤愤地掀开了帐帷,阔步离了司冉的军帐。
裴鸢这时仍娇气地将小脸儿埋在了男人的怀中,万分可怜地泣着。
司俨动作温和地抚着她的发顶,低声哄道:“裴猇走了。”
裴鸢扬起了小脸儿,她的眼泪渐止,可娇软的嗓音仍透着一哽一哽的哭腔,“夫君…日后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当着裴小虎的面…亲我……”
小姑娘仍流着眼泪,司俨这时用双手捧覆起了她的小脸儿,亦用微粝的指腹为她拭着泪痕,随即便倾身啄了下她鲜红欲滴的小嘴,淡声回道:“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裴鸢将泪水噙在了眼眶里,神情稍显懵然地又仰首看了看,比她高了两头还多的男人。
小姑娘此时的模样乖巧又娇气,可爱极了。
司俨不禁弯指,又刮了下她精致的小鼻子。
裴鸢神情略有些委屈地用小手揉着自己的鼻子时,却听男人同她温声命道:“裴猇固然是你的双生兄长,但你现在既是我的妻子,日后再同他见面时,不可同他过分亲密。”
裴鸢听罢这话,却认真地回忆了一番今日她同裴猇的种种交流。
她和裴猇也没相处过密啊?
她今日愤怒地推了他一把,还要狠狠地踩跺他的脚,甚至还同他打了一架。
且裴猇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无不是在嘲讽她。
这些举动在司俨的眼中,难道就叫亲密?
裴鸢暗觉,自己同裴猇唯一亲密些的举动,也就是用午食时,她让他吃了她的剩肉。
——“嗯?到底答不答应我?”
司俨问罢,裴鸢的泪珠坠挂在了浓长的羽睫上,她神态天真地又问:“但…我也没同他做什么很亲密的事啊?我今日不是一直在同他吵架吗?”
话音甫落,裴鸢却见,男人复用修长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清冷的眸中亦丝毫不再掩饰那些深重的占有欲,只低声又道:“同他打架也不行,你若觉得他欺负你,我会替你教训他,但是你不能亲自同他动手。”
裴鸢望着司俨那双深邃且好看的眼睛,她并未怎么过多地思忖,便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
但是她这番,却并没有像从前那般迟钝。
她的心中亦隐隐有了个可靠的猜想。
司俨他不会是,连裴小虎那厮的醋都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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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裴猇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班昀的帐内。
班昀见他神情明显有异,便询问道:“让你去同小司将军赔不是,你去了吗?”
裴猇并未立即回复班昀的问话,反是一脸疲惫地垮坐在案,亦用双手拄着额头,那双精致且凌厉的凤目也因而往上撑大了好几分。
故而少年的面部表情略显了几分狰狞之态,此时此刻,裴猇满脑子还都是适才的那些场景。
班昀这时也有些愠怒,便沉声问道:“本侯在问你话,你为何还不回?”
裴猇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瓮声瓮气地回道:“我…我眼睛疼…我想去洗洗。”
班昀见他神情莫辨,他只从其中识别出了些许的错愕和震惊,便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即便劝道:“你是不是不小心撞见了抚远王和你妹妹…做了些什么?”
裴猇听罢,立即一脸惊恐地抬首看向了班昀。
随即便倏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让班昀再继续讲下去。
班昀则恨铁不成钢地走到了裴猇的身前,亦用布满老茧的大手将外孙的手移下,“你妹妹已经嫁人了,抚远王同她的有些举动,只要不太过火…你都无权干涉。”
“……你也要同鸢鸢适当保持距离,不能再同小时候一样了。”
裴猇听着外公语重心长的叮嘱,只神情蔫然地回道:“知道了……”
班昀复问:“那你到底同没同小司将军道歉?”
裴猇这时才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隐约记得适才司冉也回到了自己的帐内,但是他却把她给忽视了。
少年因而“腾——”地一下,从案前站起了身,随即便在班昀无奈的注视下,风风火火地出了军帐。
裴猇甫一掀开了帐帷,便看见了身姿挺拔的司冉。
他讷声问道:“你…你来作甚?”
司冉微微挑眉,颇有意气地回道:“本郡主来这儿,自是来寻你外祖父长平侯的。”
莅了适才的那一遭,裴猇身上的气焰明显小了许多,“哦,那你进来罢。”
司冉进帐的态势仍有些趾高气扬,惹得裴猇又是微嗤一声,司冉听到他那动静后,自是又瞪了他一眼。
班昀见司冉至此,便同她客气地寒暄了一番。
“小司将军。”
“侯爷。”
“今日本侯这不肖的外孙多有得罪,还望郡主你多多担待,别同他一般见识。”
司冉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回道:“无妨,我今日的脾气也暴躁了些。但是颍国这六郡的地盘,都是我父王当年拿命从匈奴人那里抢回来的。中原的将领,很难抵得过那些草原悍将,还望裴将军,切莫轻敌。”
说罢,司冉复又态度谦谨地朝着班昀和裴猇各自拱手,施了军礼。
裴猇实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司冉的言语虽仍稍显强势,但是却大有同他和解的意味,便也攥着拳头,语气平静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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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沉后,裴鸢已然换上了柔软且舒适的寝衣,亦将乌黑浓长的鸦发披散于腰际,赤着小脚躺在了宽榻之上。
司俨于这夜顺利地在主帐中置了场宴席,使上京和颍地的诸将得以彼此熟稔。
但军营中的将领虽然官位甚高,却不如那些举止优雅的文士,行为难免会粗鄙些,故而司俨便让裴鸢单独在帐中用食,他亦说,一定会尽快回来陪她。
裴鸢也很乖巧地待在帐内,小脑袋里还在想着白日的事,且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两句话——
司俨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而且,他好像还吃裴猇的醋了。
裴鸢一想到“喜欢”这二字,便喜不自胜。
她便像是一条幼白的小银鱼,因着兴奋,不断地在那宽榻上扭着娇小的身子,亦用小手捂住了嘴,暗暗地憋着笑。
司俨甫一归帐,便得见裴鸢娇娇哼哼地来回踢着那双嫩生生的小脚,直晃得他喉咙一紧。
她肯定不知,她无意间做的那些举动,有多撩/拨人心。
裴鸢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却觉自己的小身子竟是蓦地悬在了半空。
随即,男人身上清浅,且裹挟着秋日寒凉的气息亦将她强势的缠裹。
待裴鸢回过神后,便发现自己坐在了司俨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他的长臂也顺势锢住了她的腰身。
小姑娘双颊一红,随即便害羞地垂下了双眸。
司俨拢着她柔顺的乌发,嗓音温沉地问道:“你一个人待在帐里,都做些什么了?”
话落,便极其自然地低首亲了下她的小嘴。
裴鸢耐着唇畔渐冉的笑意,讷声回道:“就…就一个人待着呀,也没……”
话还未讲完整,裴鸢却见,男人的眸色竟是蓦地一沉。
她一脸费解地看向了他,却见司俨一贯沉静的面色难能带了几分担忧和急切,只低声问她:“鸢鸢,你现在身子难受吗?心口那处,疼吗?”
第57章 不理你了(一更) 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
【一更】
裴鸢一脸懵然地扬起了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儿, 亦顺势用手捂住了心口那处,随即摇首回道:“不难受啊…心口那处…也不疼的。”
司俨对此仍无法确信,复低声问道:“真的?”
裴鸢重重地点了几下小脑袋, 心情却渐渐变得低落。
原本在此之前, 二人之间的气氛还很旖旎亲昵,可现下司俨的表情却是格外的沉重, 他冷峻的眉宇也深深地蹙了起来。
故而裴鸢复又面带关切地软声询问道:“夫君…你到底怎么了?”
司俨仍沉浸在适才的回忆中,并未立即回复小姑娘的问话。
今日他同班昀和司冉共议军机时, 几人亦大抵定下了一个较为激进和冒险的作战计划。
匈奴与中原不同, 他们毕竟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 就连匈奴的皇室也会分散地住在草原的大帐之中, 他们居无定所,且向来不会只在一处扎营。
且大军一旦进入匈奴的地盘, 即要面对的便会是一派广袤无垠的沙漠之地,若还采取传统的作战方式,择取一地安营扎寨, 再去包抄进攻匈奴人,是并无什么效果的。
因着匈奴人常豢牛羊, 所以各个营帐的距离亦很分散, 这也便意味着, 他们逃跑起来也会更容易。
而中原的作战, 往往只需攻下对方的城门, 其内的敌军便会逃无可逃, 整军只消一鼓作气地冲锋杀敌, 整座城池便能很快沦陷。
所以而今之计,惟有以战养战。
司俨和班昀欲从上京北军和颍军中择选出一千个精锐的青年骑兵,这些骑兵不仅要胆识超人、武艺超群, 身体素质亦要过硬,并要颇擅长途奔袭的作战方式。
他欲让这些青年兵士轻骑上阵,不携过多的辎重,只随身带着可供几日生存的水和干粮。待孤军深入南漠之地,便可快速地逡巡分散于各地的匈奴部落,采取游击和突袭的战术,对匈奴人施以急锐的进攻方式。